李鏡道，“你又知道?！?/br>
    “我當然知道啦?！鼻伉P儀道，“媳婦，雖然你是比我聰明一點，但是，你跟陛下來往不多。像你說的那些個什么卸磨殺驢的事，要是太后這么做，我一點兒不稀奇，太后那人，一看就是個心腸冷的?？墒?，陛下不會這樣的?！?/br>
    李鏡看他那一臉篤定的樣，心里倒也有幾分放松，笑，“你這么肯定?！?/br>
    “是??！”秦鳳儀道，“就像咱家以前做生意，其實，揚州以前最大的鹽商并不是咱們家，想也知道，咱家是外來戶。以前揚州最大的是一戶，嗯，姓什么我忘了，就是他家以前還偷偷著人往咱家大門縫里塞過匿名恐嚇的小信封，嚇得咱娘半年不敢叫我出門，生怕我一出去就叫壞人給拐走了。他家原是揚州城最大的鹽商，我與你說，要是尋常人有一百個心眼兒，他家那當家的得有一萬個心眼子。你知道后來為何咱家能后來居上？并不是因為咱爹就比他家強，是因為，他家算計的太到了。人要是不會算，那是大傻子?？扇颂珪?，就失了人情味兒?！?/br>
    “可不論做生意，還是做事情，你一個人一雙手能做多少事呢？終歸是要靠別人幫忙，大家一道干，齊心干，才能把生意做起來?！鼻伉P儀道，“可你要用人，人家憑什么要死心塌地的為你效力，這里頭，并不只是你給的銀子多，做東家，就得有人情味兒。陛下就是個有人情味兒的人，他不會見宗室改制的事差不離，就叫我去填坑的?！?/br>
    李鏡一笑，“我就盼著應了你的話才好?！?/br>
    “放心吧，一準兒就是我說的這般?！鼻伉P儀信心滿滿~

    秦鳳儀對景安帝有著非同一般的信心，早朝后景安帝留他說話，看他笑嘻嘻的模樣，景安帝道，“你還美吶?！?/br>
    秦鳳儀道，“我就知道，陛下不是那樣人?！?/br>
    景安帝瞥他一眼，“哪樣人？”

    秦鳳儀不答，陛下對他這樣好，他才不說陛下的壞話哪。秦鳳儀就服侍著陛下用過茶，取下冠。景安帝一向不需臣子做這些宮人做的事，不過，秦鳳儀與他一向親近，景安帝就隨他了。秦鳳儀掂著景安帝的天子冠冕，道，“唉喲，可真沉，得有好幾斤哪?！狈€穩的放到一畔宮人的手里，秦鳳儀給景安帝揉揉太陽xue，松松頭，道，“陛下，怪累的吧?！?/br>
    景安帝道，“不然，你以為皇帝好做啊?！?/br>
    “肯定不好做啊?！鼻伉P儀問，“舒服些沒？”

    景安帝點點頭，秦鳳儀就給他去了腰上的玉帶，這也是好幾斤的物什，玉皆是羊脂美玉，份量也實誠。然后，是繡著云紋與騰龍的朝服，之后，景安帝方換了常服，整個人都覺著身子一輕。秦鳳儀給他揉揉肩，道，“陛下要是覺著衣裳重，以后別叫繡娘們繡滿秀，衣裳繡得滿就太沉了?！?/br>
    景安帝道，“這也只是早朝穿一穿罷了?！?/br>
    秦鳳儀就跟景安帝打聽了，“陛下，昨兒個太后娘娘為什么要打發人訓斥我??？我也沒得罪過她老人家，就是順王的事兒，我看順王也沒放心上?！?/br>
    景安帝道，“昨天宗室藩王入宮請安，還有幾個國公，都一并來了。順王沒來，太后問了一句，叫個嘴快的說順王養臉哪。太后不解其意，便多問了一句。知道是你把順王咬的臉上落了疤，便有些不悅?！?/br>
    “就一點點小疤，疤是要養一養的，再說，那天他把我打得嘴巴里留血，我嘴腫了好些天，怎么就沒人跟太后說了?！鼻伉P儀道，“陛下您怎么不說句公道話啊?！?/br>
    “朕昨兒個與內閣商量事情，沒在太后宮里?！?/br>
    “我就說嘛，要是陛下在的話，肯定得幫我說句公道話的?！鼻伉P儀見先時景安帝不知情，心里就更圓滿了，秦鳳儀道，“陛下，秋狩你可得帶我一道去啊?！?/br>
    “這是哪兒跟哪兒??？”景安帝笑問。

    “當然是補償啦?！鼻伉P儀道，“您就沒瞧出來，宗室這是想法子要對付我哪，不然，他們干嘛在太后跟前兒說我壞話啊。太后又是個婦道人家，幫親不幫理的，我跟順王又不是昨兒打得架，一個月前的事了好不好。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不知道我們打架的事，偏生昨天就發作了，還打發內侍云訓斥我，這一看就是在給順王出氣啊。太后上了年紀，老太太都這樣，偏著自家人。陛下，您可不是這樣的人，再說，咱們雖不是親戚，可咱們的感情，比親戚還親哪，是不是？”

    景安帝聽他這巧言令色的一席話，笑問，“這么想跟朕一道秋狩??？”

    “當然啦，先時陛下說帶我去，我還去找岳父要了把好弓哪。要是陛下真不帶我去，我岳父說不得得把弓箭再要回去?！鼻伉P儀央求，“帶我去嘛。陛下要是累了，我就給陛下這樣揉揉肩，松松背。陛下要是渴了，我就給陛下燒水煮茶。陛下要是餓了，我就腰挎寶刀，手張寶弓，給陛下打獵去。您說說，我這不去成么？”

    “不成。你要不去，朕豈不是要餓死渴死了？”

    秦鳳儀自己都一邊說一邊樂，“我是說，陛下您應該帶上我，我用處可大了。我還能陪陛下下棋、聊天，給陛下研墨、鋪紙，而且我還滿腹才華，陛下有什么煩心的事，也可以告訴我，我雖不一定能幫陛下解決，起碼能幫著出出主意什么的，是不是？”

    景安帝叫秦鳳儀逗的龍心大悅，便應了他隨駕秋狩之事。

    秦鳳儀把這事拿回去一說，家里人才放下心來。

    秦老爺難免又帶著兒子給祖宗燒了回香，求祖宗保佑兒子在官場上順順利利的。而李鏡回了一趟娘家，也打聽出來裴太后忽然這樣反常的原因所在。

    第235章 吃土

    李鏡一向不是個干吃虧的性子, 尤其是，丈夫當差當的，命都要當沒了。裴太后突然打發人來訓斥丈夫一個月前對藩王無禮之事, 這也忒欺負人了吧。要是秦鳳儀與順王打架當天，裴太后著人來說上兩句, 估計李鏡都不會多想，可這都一個月前的事兒了, 現在才發作, 也有些牽強了。李鏡在宮里長大的, 對裴太后的性情也知道些，想著怕是不只這一件過了時的事。

    李鏡素來細致，就到娘家打聽了一回。

    這事兒吧, 其實是景川侯猜出來了，也只告訴了女兒, 景川侯道, “那天, 就是阿鳳遇刺的那天, 天上打了個極大的雷, 你還記得吧？”

    李鏡點頭, “怎么不記得, 我在家正吃茶，那雷來得突然, 我險跌了手里的茶盞。相公說, 連刺客都叫那雷嚇了一跳, 方劍鋒一抖，下移寸許，刺中了我送他的小玉墜。不然，真是生死難料?！边@事李鏡記得清清楚楚，現下說起來都是心有余悸，為丈夫擔憂。

    “聽說，那天，就是那個雷，落在慈恩宮，把慈恩宮偏殿屋檐上一角的瑞獸給劈了下來?！本按ê畹?，“阿鳳是個大嘴巴，他在外說自己說什么‘鳳凰大神在上’引來天雷。你說，這天雷怎么沒劈死刺客，反是把慈恩宮偏殿給劈了呢。他本就已把宗室得罪完了的，宗室正愁沒個說事的引子，太后偏殿壞了，總得尋內務府來修。這事，瞞不過宗室去。宗室得了這個引子，欽天監那里也說不出什么好話來，起碼，這宮室被雷電所擊，不是什么好兆頭。再有阿鳳自吹自擂的話，現成的眼藥，有的是人給他上。昨日宗室藩王國公進宮給太后請安，順王便沒進宮，太后必然要問的。幾宗室湊在一處，太后便發作了?！?/br>
    景川侯道，“這也不是什么大事，阿鳳的性子，沉不住氣，你知道就算了，不要再與他說。這事已是過去了，亦不要再提?！?/br>
    李鏡道，“陛下那里……先時陛下說讓相公隨駕秋狩的，后來，相公也沒在秋狩單子上?！本团卤菹氯肓诵氖裁吹?。

    “陛下不會為這些神叨事所動的，定是阿鳳自己哪里得罪了陛下?！本按ê畹?，“有太后這事，阿鳳秋狩反是八九不離十了?！?/br>
    果然，李鏡從娘家回到自家，就見丈夫歡歡喜喜的說了隨駕秋狩的事兒。

    李鏡還問呢，“如何陛下就允了?！?/br>
    秦鳳儀道，“昨兒我就說你們都想錯了陛下吧，太后那事兒，陛下根本不曉得，他當時不在慈恩宮，不然，一定不能讓太后打發人來訓我的。陛下也說了，到時秋狩讓我一道去。唉喲，我得把弓箭cao練起來啦，我跟陛下說了，介時打個老虎獅子熊的，給陛下烤來吃?！?/br>
    秦鳳儀興致勃勃，還說，“爹，到時我給你做床虎皮毯子。娘，給你做個黑熊皮的褥子。媳婦，你要什么皮？狼皮還是虎皮？”

    “什么皮都好，只不要是兔子皮就行了?！崩铉R正有身孕，不能食兔rou，更不要兔皮使。

    秦太太雖則為兒子能伴駕秋狩而高興，可一聽兒子要獵什么豺狼虎豹，就開始擔心了。秦太太直道，“我兒，娘啥都不要，你又不會弓箭，去了隨便湊個熱鬧就行了，咱們可不真打啊?！比f一叫猛獸傷著，可不得把為娘的心疼死啊。

    李鏡訝意，“相公你不會弓箭??？”跟她吹牛時，仿佛自己后羿轉世一般。

    秦鳳儀道，“這還不簡單啊，現學也會。我馬騎得就很好啊?！?/br>
    “騎馬跟弓箭是兩碼事好不好?！崩铉R給他一句，秦鳳儀干脆命攬月去花園里置個靶子，他要練習箭術。

    結果，跟岳父景川侯要來的大弓都拉不開。秦鳳儀繃著弓弦，憑將吃奶的氣力都使出來，仍是拉不滿，秦鳳儀直道，“這弓怎么這樣難拉??？”

    李鏡在一畔道，“這是牛角一石弓，你哪里拉得開?！贝虬l人去娘家要個五斗弓來便罷。

    “我剛拿回來時，你怎么不說啊?！鼻伉P儀正興頭上，結果，弓使不了，那叫一個掃興。李鏡過去取了秦鳳儀手里的牛角弓，隨手三支箭，手似是只在弓身上輕輕一抹，那弓便拉至飽滿，秦鳳儀幾乎聽到了箭矢破開空氣的迅疾聲，三聲鈍響，正中靶心。李鏡挑眉，“你用不了，我可以用啊?！?/br>
    秦鳳儀看得眼都直了，纏著媳婦商量，“待一會兒要來新弓，媳婦你可得指點我一二啊?！?/br>
    “那你得拜師?！?/br>
    “拜什么師啊，要是做了師徒，咱倆是luanlun?！?/br>
    李鏡給他這貧嘴逗笑，含笑道，“不拜師，束脩卻也不能少?！?/br>
    秦鳳儀悄悄在媳婦耳邊貧嘴兩句，李鏡笑著捶他一記。待又從岳家要來一柄新弓，這五斗弓，秦鳳儀就用的很順手了，他一直練到吃晚飯才停了。景川侯還打發人說，“要是親家家里沒有練弓箭的地方，讓秦女婿過去侯府練習?！?/br>
    景川侯這話，秦家是一點兒沒客氣，秦太太就說了，“你明兒就去親家那里練吧，我的天哪，你這技術不行啊，剛廚下的五嬸子過來跟我說了，她出來進去的，就聽嗖的一聲，一支箭釘到她頭頂的門板上了，把她嚇個半死，現在心還撲通撲通跳哪。什么時候不脫靶了，再回家練?！?/br>
    于是，秦鳳儀見天落衙就去岳家苦練箭術。

    為此，秦鳳儀還買了好幾個玉石啊、犀骨啊、牛骨啊，各式各樣的扳指。他非但自己買，他還給旁人買。景安帝就收到了小探花送的翡翠扳指，秦鳳儀道，“我手指細，戴不了這扳指，可我一眼又相中了。陛下您看，翡翠雖不是貴重寶石，可這水頭，多好啊。我覺著陛下戴著肯定合適，就買了下來，陛下您試試?！?/br>
    景安帝伸手，秦鳳儀給他把那翡翠扳指戴上，景安帝活動下拇指，笑，“還成，不大不小的?！?/br>
    “那是，我一眼就覺著很配陛下?！鼻伉P儀把自己戴的白玉扳指給景安帝瞧，道，“還有個青玉的，我買來送給我岳父?！?/br>
    景安帝還說，“我看看給景川的那個什么樣？”

    秦鳳儀拿出來給景安帝瞧了，景安帝一看，不如自己這個好，遂夸贊小探花，“你這眼光倒是不錯?！?/br>
    “那是當然啦?！鼻伉P儀臭美兮兮的，“不是我說，我看城里好些人覺著玉石不貴重，然后買什么銅燒藍的扳指，有些年扳指上還嵌上寶石，或是刻上花紋，雕出各式人物，刻上幾行字什么的，都不如一塊兒好玉石，就這么素雅的雕出個凈面兒扳指好看。素雅素雅，大素便是大雅?！鼻伉P儀生得好，愛打扮，也會打扮，他一向不是什么跟風的人，對于審美很有自己的一套。

    景安帝：朕就有好多嵌寶石、刻花紋、雕人物、刻詩詞……的扳指好不好~

    景安帝看他對秋狩如此上心，還問他，“弓箭練得如何了？”

    秦鳳儀信心滿滿，“我岳父都說，幸虧我沒從武啊?！?/br>
    景安帝道，“到時，你與朕一道，如何？”

    秦鳳儀喜的眉開眼笑，“那可說定了啊?！彼缏犝f了，獵物最多的獵區就是陛下的獵區。

    秦鳳儀為了參加秋狩，又做了一套鎧甲裝不說，他還做了許多騎獵的衣裳，那簡直是各式花樣，靚瞎人眼。出發的時候，秦鳳儀衣裳用品這些瑣碎就收拾了兩車。因為秦鳳儀是七品小官兒，他沒車可坐，就是騎馬。騎馬他倒不發怵，秦鳳儀自己也不喜歡坐車，但，衣裳啥的得帶啊，按照規制，他這品階只能帶一車。好在他有個侯府岳家，這些東西，便是跟著侯府的車隊一道走。

    景川侯每次必然隨駕，他還帶了妻子和母親隨行，李老夫人還與秦鳳儀說哪，“要是在外頭騎馬累了，就到車上來，咱們倆一車，正可說話?！崩罾戏蛉似鋵嵅贿^六十幾歲的人，老人家身子骨不賴，精神頭兒也好，就跟著兒子一道外頭逛逛。

    秦鳳儀應了，秦鳳儀道，“到時我還是要在翰林群里，要是累了，我就去尋祖母歇著去?！?/br>
    李老夫人還讓秦親家夫妻只管放心，再有就是自家孫女，李老夫人沒少叮囑李鏡，在家好生安胎。秦鳳儀道，“明年咱們就能一道去了?！?/br>
    李鏡笑，“你就放心吧，把祖母服侍好，無需記掛家里?！?/br>
    秦鳳儀點頭，“介時我寫信回來?！?/br>
    小夫妻倆歷經四年苦戀方得成親，自成親后，哪里分開過一夜，如今秦鳳儀要隨駕秋狩，李鏡嘴上不說，心里卻是舍不得的。秦鳳儀也是一樣，跟媳婦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宿的話，還跟兒子大陽說了半宿話，待天明方瞇了一會兒。早上丫環叫起時，秦鳳儀倆大黑眼圈兒，李鏡忙令廚下煮了倆雞蛋，給秦鳳儀滾了滾，此方略好了些。

    秦鳳儀總算見識了一回這秋狩的景象，四字可形容：盛大！氣派！

    光是隊伍能排出十里地去，先是御林軍，接著是執著名色旗子儀仗親衛軍，之后便是陛下御駕、太后、皇后、皇子、藩王、公府侯門以及朝中重臣，然后秦鳳儀這七品小官兒排最末。真的是他最末，七品小官兒里還有能伴駕秋狩的，便是秦鳳儀了。

    于是，秦鳳儀跟著吃土吃了一道。

    第236章 御前

    秦鳳儀頭一回參加秋狩, 盡管吃了半日土, 也是興致勃勃?；实郾菹率窍挛绮畔肫鹆怂?，召來小探花說話。秦鳳儀先跑到岳父車駕那里找出身干凈衣裳, 帶著衣裳過去的, 景安帝以為小探花對他有什么不軌的目的哪, 結果, 小探花道，“我這半日凈在外騎馬了，外頭灰大，陛下愛潔，我換身衣裳再跟陛下說話?！?/br>
    陛下心說, 那你還不換過衣裳再過來。

    小探花仿佛知道陛下在想什么，小探花道, “我岳父那里, 坐人的車只有四輛，一輛是我岳父岳母的，一輛是祖母的，另外兩輛是丫環婆子的, 沒地方換, 我就借陛下個地兒換了吧?！彼堑诒菹逻@里換了衣裳, 還要了水洗了把頭臉, 擦了擦頭發，對鏡子臭美了一回，這才坐下同陛下說話。

    陛下看他這一身藕荷鑲黑色繡花寬邊的獵手服, 原也是京城貴胄子弟常穿的樣式，只是，他們哪時有秦鳳儀的相貌，景安帝不吝贊美，“這身衣裳不錯?！?/br>
    “我做了好些哪?！鼻伉P儀道，“陛下這次要帶我一起打獵，我特意做的新衣，不能丟陛下的面子?！?/br>
    景安帝一笑，問他，“覺著如何？”

    “簡直是壯觀極了。我在后頭，一眼望不到頭，找陛下的御輦也找不到，就覺著壯觀的沒辦法形容。陛下，您出門都是坐這樣大的車嗎？”秦鳳儀往這輦車里看了又看，驚嘆連連，道，“以前在揚州，我們那里曾有人用金絲楠木打造了一輛馬車，外頭拋光后，金光閃閃的不說，我沒坐過，可偷偷看過，人家的車里，寬敞極了，里頭有小桌子小榻。后來我來了京城，長了見識，就覺著，那種車的大小，也不過跟我岳父家的馬車差不多，還不如愉爺爺的馬車哪。天哪，今天陛下宣召我，我過來一看陛下這御輦，我當時驚的，嘴巴都要合不攏了！陛下，您這哪里是車啊，您這就是個小屋子啊?！鼻伉P儀說著還站了起來，道，“上馬車上慣了，一到車里必然要低頭的，陛下這車可真高，我都能站直啦~”他望著景安帝這御輦，大發感慨，“還有書架、長榻、幾案、茶具，陛下，我可真算是長見識了?！?/br>
    景安帝聽得直笑，秦鳳儀說了一大通，馬公公遞上茶，笑道，“秦大人且歇一歇，潤潤喉再繼續說吧?！?/br>
    秦鳳儀接了茶，笑道，“老馬你少打趣我，我真想跟你換換差使。我在外頭騎馬，半天就是一頭的灰，你在陛下身邊兒多好啊。你干的差使，我也都能干啊?！焙瓤诓?，秦鳳儀道，“而且，陛下您不會忘了吧，我其實就該在您身邊當差的。當初你叫我去幫二殿下的忙，都這么久了，也不叫我回來了，是不是忘了我了？”

    “你成天在朕這里聒噪，朕還能忘了你啊?！本鞍驳坌Φ?，“眼下宗室改制與宗室書院的事都要個細心的人盯著，愉王叔上了年紀，二皇子年輕，朕還就放心你?！?/br>
    “現在又沒在宗人府，可惜二殿下叫您留在京城主事了，陛下，您就暫時把我調回來吧。我知道，您就是出來了，這每天也得批折子，心里還是牽掛著國事。老馬上了年紀，我在陛下身邊，服侍筆墨，多好啊?！?/br>
    馬公公實在不能不發聲了，馬公公道，“秦大人，老奴與陛下同齡?！笔裁唇猩狭四昙o啊~

    秦鳳儀一驚，“啥？你跟陛下一樣大??？”瞅瞅馬公公那一臉褶子，秦鳳儀安慰他，“其實，老馬，你這樣兒也挺好的。以前我家有個鄰居，他跟我同歲，我們一道出門，人家都以為他是我爹哪。你們這類長相，年輕時不顯年輕，可老了也不顯老?！?/br>
    馬公公都不想說話了，景安帝大笑，斥秦鳳儀，“你少拿老馬打趣?！?/br>
    “本來就是，我先時以為老馬比您得大十幾歲呢?！鼻伉P儀道，“其實，老馬這樣也挺好的啊，長得就特別可靠?！?/br>
    馬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