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第55章 過來,給我揉揉肩~ 游戲是非常能促進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的。 像自從與李欽賭了一場棋后, 秦鳳儀與三小舅子李鋒,還有兩個小姨子的關系,也明顯感到近了一層, 連這府里各處主子那里的大大小小的丫環都覺著秦公子這人非但生個神仙模樣, 性子也十分有趣。 而且, 秦鳳儀也找到了與岳父景川侯拉進感情的方法。 景川侯十分喜歡圍棋,以往覺著秦鳳儀這小子一無是處,突然發現, 咦,這小子棋竟下得不錯。偶爾閑了, 便喚了秦鳳儀過來下棋。 秦鳳儀下棋有個好處, 他鮮少讓棋,除非是有目的, 與李老夫人玩兒牌時讓著老夫人些, 畢竟老太太上了年紀,哄老太太高興罷了。但, 秦鳳儀不喜歡的人,譬如后丈母娘景川侯夫人, 秦鳳儀就不讓, 他對于游戲玩耍一類的事十分精通,牌玩兒得也好,令景川侯夫人輸了二百兩銀子的事,秦鳳儀心下暗爽好幾日。 與岳父下棋,秦鳳儀當然知道應該討好岳父, 倒不是他不想讓,只是,他岳父棋力比李欽強得多,他不讓還贏不了呢,誰還會去讓棋??! 并且,秦鳳儀心下十分懷疑,岳父是不是記著他贏李欽的事,故而,總把他殺得片甲不留。秦鳳儀要是個圓滑的人,輸就輸唄,輸給自己岳父,就當討長輩高興了。秦鳳儀偏生不是這樣,他是個愣子,也沒那些世家公子的風度,輸成這樣,秦鳳儀自己就先氣個半死! 尤其,不同于秦鳳儀贏了李欽時的小人得志,秦鳳儀認為自己只是哈哈哈大笑了三五回而已,根本不過分嘛。但,看他岳父那是什么嘴臉,每次贏了他,就是一幅叫人看不懂的神色,然后,“呵呵,不好意思,又贏了?!?/br> 之后,“竟然又贏了?!?/br> 之之后,連話都不說了,就是一幅看不起人的樣子。 秦鳳儀氣得,跟頭斗牛似的,與李釗道,“早晚有一天,我非贏得他哭爹喊娘!” 李釗:這是人說的話么? 這是人李釗的親爹,李釗道,“我看,你快哭爹喊娘了?!?/br> 秦鳳儀哼道,“別得意,我正研究呢。等我研究出法子,就能贏他!” 李釗道,“你就甭想了,我爹的棋藝,他看過的棋譜,都比你自小到大讀的書多?!?/br> “什么棋譜?”秦鳳儀連忙打聽。 “哦,我爹喜歡珍藏各種棋譜,他有許多珍藏,我與你說,就在帝都,他的棋力,也是數一數二的?!?/br> 秦鳳儀心思活絡,立碼問,“大哥,那這棋譜,我能看不?” “那都是父親的寶貝?!?/br> “看看還不成啊。我又不是要拿走?!鼻伉P儀道,“我這圍棋,都是跟街上關撲棋局學來的,說正經的,我就是書看得少,我要是書看得多,能叫岳父贏了?” “你去問問父親,應該能行,你又不是外人?!?/br> 秦鳳儀果然去問了,景川侯倒沒說不成,不過,景川侯是要收費的,而且,那費用貴的,秦鳳儀看一個時辰就要收一百兩銀子,而且,不能借出書齋。秦鳳儀直道,“岳父,你虧得沒行商,你要是做生意,我們連吃飯的地界都沒有了?!?/br> “痛快點,就說看不看吧?!?/br> “看!”秦鳳儀撂下狠話,“我非贏你不可!” 反正秦鳳儀有的是銀子,這銀子,他就花了!每天看一個時辰!雖然岳父棋譜就收藏了整整一書架,秦鳳儀還費了不少功夫才找出幾本不錯的棋譜來研究。秦鳳儀這種直性子的人,有點小白癡屬性,但有一樣好處,愣子干啥都專心。為了贏岳父,他給阿鏡meimei寫信的時間都減少了,不過,現在他們也不用寫信了,因為,李家已不禁著他與阿鏡meimei相見了。只是,每次見面也只是在李老夫人的屋里。 秦鳳儀專心研究棋譜,研究之后就拉著李鏡對弈,李鏡倒也喜歡下棋,只是,她可沒有秦鳳儀這成天下棋的癮。不過,秦鳳儀發現,李老夫人竟也是圍棋個中高手。李鏡不下時,他就拉著李老夫人下,有時也自己打棋譜。 李老夫人與長孫女在靜室說話,笑道,“看不出,阿鳳的好勝心這樣強?!?/br> 李鏡道,“江南關撲風氣極盛,什么都能關撲,阿鳳哥說他小時候常在路邊看人關撲棋局。這下棋的路數,就是在路邊關撲時學來的。我有的時候都下不過他?!痹挼阶詈?,李鏡不自覺的露出幾分笑意。 李老夫人很中肯道,“在路邊關撲,就能有這等棋力,可是不錯?!?/br> 李鏡笑,“是啊?!?/br> 李老夫人問,“秦家沒人念書嗎?” 李鏡道,“秦老爺是白手起家,自己打下的家業,想來當年艱難,怕是想念書也銀子念去。到阿鳳哥這里,他家就他一個,秦老爺秦太太寵他寵得很,他說什么是什么的?!?/br> 李老夫人笑道,“看得出來?!鼻伉P儀的性子,必是家里有長輩沒限制的寵愛孩子,才會嬌養出來這樣的性情。 李老夫人問,“聽阿鳳說,平珍和方閣老給你們做媒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鏡有些不好意思,李老夫人道,“就咱們祖孫說些個私房話,又沒外人?!?/br> 李鏡道,“我知祖母必是想著,這是我或者大哥的面子。這事兒,說起來還真與我和大哥關系不大,都是阿鳳哥自己去辦的。揚州城里,要說德高望眾,自然以方閣老為首。阿鳳哥原是想請方閣老做媒,并沒有算上珍舅舅。他那人,一向存不住事,他時常去珍舅舅那里,就把我們的事同珍舅舅說了。他說是順嘴一提,珍舅舅便應了。如此,媒人便又多了一個?!?/br> 李老夫人微微頜首,道,“除了出身,別個我瞧著,阿鳳是個不錯的孩子。他年紀小,就有些未定性,不過,倒也知道規矩。待你,亦是十分真心?!?/br> 李鏡道,“哪里就有十全十美的人呢?人這一輩子,不過幾十年,何不順心暢意的過?!?/br> “阿鏡啊,你性子能干,故而,為人便強勢。你生在侯府,見識過權勢富貴,故而,眼下并不將這些放在心上。女人哪,弱也不成,被人欺負,可太強了,難免有些坎坷?!崩罾戏蛉司徛暤?,“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句話,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在家時,看得是你父親的權勢地位。待出嫁了,就得看丈夫的前程。待丈夫過逝,就要看兒子了。你得知道,咱們女人,不是直接擁有權力的人。我們的權力,是自男人那里獲得。你也見過來咱們家奉承巴結的那些太太奶奶們,能到咱們跟前,還多是官宦人家的婦人。她們過來奉承,或是為了丈夫,或是為了兒子。她們各家的地位,猶遠在鹽商之上?!?/br> “你以后出嫁,做了人家的媳婦,就是一府主母,就得為家族出頭露面的做女眷間的來往。那時候,你來往的,皆是商賈婦人??v是見到那些七八品小官家的太太奶奶,都要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必要時,還要討好她們?!崩罾戏蛉说?,“這樣的日子,你想過嗎?” 李鏡點頭,“想過?!?/br> “想好了嗎?” “很早,我就想好了?!?/br> 祖孫倆這次的談話,李鏡誰都沒有說,李老夫人也沒有與第三人說,李老夫人只是與兒子道,“這樁親事,阿鳳十分心誠,阿鏡也是鐵了心的。阿鎮啊,阿鏡是你的長女,眼下就是她的及笄禮,你的意思呢?” 景川侯道,“母親放心,我心中有數?!?/br> 李老夫人微微頜首,饒是以李老夫人的閱歷猶道,“你說,這秦家也是,就這么一個兒子,不教導著兒子上進,硬把個好端端的孩子給耽誤了?!?/br> 李老夫人道,“要不,咱們給阿鳳捐個官,哪怕職低些,弄個實缺,以后也有個升遷?!?/br> 景川侯帶著幾分煞氣的長眉微挑,“我還給他捐官?” 李老夫人勸兒子,“只當為了阿鏡?!?/br> “母親放心,我心中有數?!本按ê畹诙握f這話,李老夫人便未再多言此事。 秦鳳儀完全不曉得李家大人物們就他與他媳婦的未來有過這樣的對話,他現在一門心思就在贏景川侯上面。只要景川侯一回家,用過晚飯后,景川侯如果回的是主院,秦鳳儀就不過去了。如果去的是書齋,秦鳳儀便會尋個給岳父端茶送水的理由,過去找景川侯下棋。 秦鳳儀雖自詡揚州圍棋界的小霸王,他還用一個時辰一百銀子的高價過來景川侯的書齋研究了許多難得的棋譜。但,圍棋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秦鳳儀拼盡全力,依舊是連輸三盤。 不過,他這次輸完之后雖然喪氣,算了目數后道,“頭一天咱們下棋,三盤,我第一盤輸你八目,第二盤輸了五目,第三盤輸了十目?!闭f完后,秦鳳儀喜滋滋道,“岳父,連著五天,我輸你,最多不過三目,最少的一次,只輸了半目?!?/br> 景川侯漫不經心道,“看你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贏的是你呢?!?/br> 秦鳳儀自信滿滿,握著拳頭表示,“等著吧!這一天馬上就要到來了!” 景川侯看他那拳頭一眼,以眼神示意,“過來,給我揉揉肩?!?/br> 第56章 拂袖而去! 秦鳳儀雖然立志要在圍棋上勝過景川侯, 但自現在看,這志向還遠的很。李鏡的及笄禮則是近的很了。秦鳳儀顧不得下棋的事,雖然早在船上送過了阿鏡meimei及笄禮, 既然侯府要正式慶祝, 秦鳳儀出去跑了好幾天, 尋了一對五彩鴛鴦佩,就是他送給阿鏡meimei的及笄禮了。 秦鳳儀是提前送過去的,還rou麻兮兮的與李鏡道, “這佩,得打個結子才好佩, 阿鏡meimei, 你給我打,咱倆打一樣的, 這樣才算一對?!?/br> “還是這般口無遮攔, 什么一對不一對的?!崩铉R嗔一句,問他, “近來與父親下棋,勝負如何?” 秦鳳儀道, “岳父還真難對付。不過, 我現在棋力大進,我估摸著,用不了多久就能贏他了。上回下棋,我只輸了一目?!?/br> 李鏡笑,“父親可問過你什么沒?” 秦鳳儀道, “岳父不愛說話,每回找他下棋,下完棋還要給他揉肩。你說,岳父身邊這么多小廝,他怎么這么愛使喚我啊?!?/br> “小廝是小廝,小廝跟女婿一樣的?”李鏡道,“你還不愿意不成?” “愿意愿意,我哪里會不愿意?!鼻伉P儀與李鏡道,“別看岳父大人時常黑臉,他身上挺白的?!?/br> 李鏡驚道,“你怎么知道父親身上挺白的?” “看到的唄??偨形胰嗉?,我就自岳父衣領子往里瞧了瞧,白晳晳的?!鼻伉P儀哈哈笑。 對于秦鳳儀往自家父親衣領子里偷看的事,李鏡頗是無語,秦鳳儀的思路,偶爾就是這么難以琢磨。不過,對于秦鳳儀常與父親下棋之事,李鏡是欣喜且支持的,李鏡道,“父親棋下得極好,你不要成天想著贏他,要是哪里不明白,只管與父親請教便是?!?/br> 秦鳳儀大聲道,“別想!我才不問他!我定要靠自己的本事贏過他!” “你這是怎么了,你一向活絡。先時不是想法子要拉近與父親的關系,如何又賭起氣來?”李鏡道。 秦鳳儀哼道,“我最討厭別人瞧不起我,你不知道岳父是如何蔑視我的!” 李鏡問,“怎么蔑視你的?” 秦鳳儀瞇起自己的大桃花眼,學著景川侯那冷淡又有優越感的口吻,“唉喲,又贏了。誒,又贏了。最后,話都不屑與我說的樣子!我這輩子還沒被人這樣瞧不起過,總有一天,我定要贏過他!” “一點子小事罷了?!?/br> “你們婦道人家,不懂?!鼻伉P儀撅著個臉,板著個臉,一幅無人能懂自己心境的模樣。 李鏡忍笑,也不再勸他,只是與他道,“我及笄禮那日,會來許多親戚朋友,你到時或是跟在父親身邊,或是跟在大哥身邊?!?/br> “我知道,我去書房那里問了,筆墨文書的先生說,帖子發了一百多張,介時來的人定不在少數。家里正是用人的時候,又是你的大日子,我一定會幫著張羅的?!鼻伉P儀與李鏡商量,“阿鏡,在揚州,女孩子過了及笄禮就能議親了。我想著,待你及笄禮之后,我再與岳父提一提咱倆的親事?!?/br> 李鏡有些羞,嗔道,“這自是由你做主?!?/br> 李鏡的及笄禮,秦鳳儀做了好幾身新袍子,打扮得神光耀彩,但凡過來為李鏡賀及笄禮的,無不多看秦鳳儀幾眼。秦鳳儀是跟著李釗一并迎客,他這人嘴甜,叫人也只管跟著李釗一并叫。有認識的,便多說笑兩句。倘是不認識的,秦鳳儀便暗暗記下這些人的姓名身份來。女孩子的及笄禮,主要就是個儀式。婦人們在里頭觀禮,官客們在外說話,待及笄禮結束,還有戲酒準備。 秦鳳儀雖得以與李釗一并迎客,不過,席面他被安排到最末等席位,未能與李釗在一處。好在,秦鳳儀是個心寬的,就是末等席位,也皆是官宦大人,秦鳳儀笑嘻嘻的陪著吃酒。他言談風趣,又以景川侯府的女婿自居,便有人問他,“秦公子的親事該定了吧?” “我婚書都準備好了,就等岳父大人點頭了?!鼻伉P儀言談自苦,他能與李釗一并迎客,起碼說明,景川侯府沒當他是外人。聽說他這樣說,諸人難免恭喜他一回。 秦鳳儀雖學問尋常,但在酒場上的事他并不陌生,他公侯府都去過,也吃過酒,打過交道,應酬這些官員更不是難事。再者,他家是鹽商,就沒斷了要奉承官員,秦鳳儀自小到大,耳濡目染,拿捏出個不卑不亢,言談說笑的模樣,待得酒宴散盡,他便過去與大舅兄一并送走客人。 李鏡的及笄禮,盛大且熱鬧。 就是如今有秦鳳儀在京城橫空出世,而且,秦鳳儀又住到了景川侯府,都跟著接待來往客人了。故而,李鏡的親事,是真的沒人再打聽了,十之八九都認為,李鏡必是要下嫁這鹽商家的公子的。 還有如平世子夫人,算來是景川侯夫人的娘家長嫂,私下還打趣一句,“在門口見著神仙公子,當真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也不怪阿鏡傾心了?!焙?,一個鹽商,李鏡的眼光,也不過如此嘛。 景川侯夫人甭提多堵得慌了,生怕李鏡的親事影響到自己的兩個閨女。 李鏡卻是因及笄禮秦鳳儀陪坐末等席位的事與大哥抱怨了一回,李鏡道,“論公,我與阿鳳哥親事未定,把阿鳳哥看成家里客人,也不該叫他去往最末等的席面去坐。論私,要真是把阿鳳哥當咱家的姑爺,這事更是一千個不妥!”誰家這樣慢怠姑爺的! 李釗勸道,“你消消氣,這是父親親自定的。這個時候,你什么都不要說,你們的事,成與不成,就在這幾天了?!?/br> 李鏡氣道,“父親就是欺負阿鳳哥好性?!?/br> 李釗安撫meimei,“你先等一等,待大事定了,有了名分,以后誰敢小瞧他呢。先把名分定下,咱們家也好替他安排個前程?!?/br> 李鏡沉默片刻,道,“父親原就不樂意我與阿鳳哥的親事,如何還會給阿鳳哥安排前程?” “總歸是咱們侯府的面子?!?/br> “哥,我嫁給阿鳳哥,你們是不是覺著,怪丟人的?!?/br> 李釗好笑,“你要為我們考慮,就罷了這親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