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意把嘴里的泡沫吐出來，漱了口水，對著他伸出兩根手指：“我喜歡兩個時候的你，第一：閉嘴不說話的你；第二：穿上衣服的你?！?/br>
    “昨晚在床上，爽翻了的時候我沒忍住，我記得很清，我就說了兩句話，你不喜歡了？”

    明禮拿著牙刷在嘴里搗鼓著：“可是，我也記得很清楚，我說話的時候，你回應我了，根據你當時的反應，我覺得你喜歡的很?！?/br>
    簡意跳下洗手臺，背過身不理他。

    明禮耍流氓地抱著她頂了頂，見簡意確實不理他，他悻悻然地回臥室撿了條大褲衩穿上。一直到什么都整理好離開家門，再帶著簡意到牛老二胡辣湯店，他愣是忍著沒說一個字。

    店老板和明禮打招呼，明禮只點頭，不說話。

    “兩碗？”老板笑呵呵看著明禮。

    明禮一臉嚴肅的點頭。

    “女朋友？”老板娘邊擦桌子邊看著簡意笑。

    明禮眼角夾笑點頭。

    “女朋友真漂亮?！崩习迥锟滟澋?。

    明禮嘴角上翹點頭。

    老板娘笑吟吟去端胡辣湯，老板從油鍋里撈著油條，沖著明禮那桌喊：“三根油條？”

    明禮點頭。

    “還要別的嗎？”老板又問。

    明禮再點頭。

    老板：“要什么？”

    明禮看著老板張了張嘴，再看看簡意：“我可以說話了嗎？”

    簡意低頭用勺子攪著胡辣湯，繃著笑說：“誰管你?！?/br>
    明禮看著她不開口。

    簡意低著頭伸腿，在桌下踢了下他的腳：“想說就說啊?！?/br>
    得到允準后，明禮這才轉頭對老板說：“三籠包子，五個麻團，十個牛rou餅?！?/br>
    簡意看著他目瞪口呆：“你能吃得了這么多？”

    “吃不完打包回去給兒子們?！泵鞫Y齜著白牙笑，“我一早上沒說話，你是不是更加喜歡我了？”

    并！沒！有！

    明禮伸手過來捏她的下巴：“哎哎哎，你嘴角上翹到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br>
    傻子。

    *

    吃過早餐，明禮開車送簡意到公司，再去市局，到大門口的時候才九點剛過。

    明禮拎著吃剩的包子和牛rou餅到會議室，剛把袋子放到桌上，就被兒子們一哄而上搶個精光。

    “你們沒吃飯？”明禮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我吃了?！标懱鞓尳o明禮倒了杯熱水過來。

    “沒問你?！泵鞫Y接過水杯，抬腳把他從跟前踹走。

    錢進嚼著牛rou餅說：“吃是吃了，但是沒吃飽?！?/br>
    黃克跟著說：“牛老二家的包子！老大，你怎么不帶胡辣湯過來？”

    “等這個案子破了，爸爸管你們喝一個月的牛老二胡辣湯?！泵鞫Y掃了圈會議室，目光最終落在陸天槍身上，“就你一個人嘴閑著，你先說吧?！?/br>
    陸天槍麻利地把筆錄本放在明禮手邊，再坐回自己座位上，攤開小本本，看著上面的筆記說：

    “鄭樂樂左右兩個嘴角各被劃了一刀，整體上看，像個微笑的表情符號。昨天我問沈夢西，鄭樂樂有什么缺點，沈夢西當時說，她沒什么缺點，只是不喜歡笑?！?/br>
    明禮翻開沈夢西的筆錄，點了下頭，示意陸天槍繼續說下去。

    “段云和鄭樂樂前后離開化妝間，尚小蕊和沈夢西也一前一后出去過。鄭樂樂在靠近一樓洗手間的樓梯間遇害，沈夢西說她去了趟洗手間，因為人多，她沒有等到位置，很快回來?！?/br>
    陸天槍啃著筆頭說，“一樓有東西兩個洗手間，我問沈夢西去的哪個洗手間，她當時猶豫了下，說是一樓東邊的洗手間?！?/br>
    “化妝間離西邊的洗手間更近?！泵鞫Y回憶說。

    “說的就是這個?！泵鞫Y拍了下桌子，“時間線上來說，她們從機場坐車到民族劇院，下車后直接去了化妝間，隨后段云離開，再然后鄭樂樂，尚小蕊，沈夢西依次出去?！?/br>
    “段云說‘夏天之三’是第一次到民族劇院表演?！泵鞫Y皺眉，“她們很熟悉劇院洗手間位置？”

    “沒時間熟悉，她們的時間很緊湊?！标懱鞓屨f，“就算是有指示牌，但是劇院那幢樓的結構有些復雜，方向感極好的人才能分得清東南西北吧。不是我歧視，據我所知，女孩子的方向感一向都不怎么好?！?/br>
    明禮：“你懷疑沈夢西知道鄭樂樂在西邊洗手間附近的樓梯間？”

    陸天槍點頭：“我記得昨天問她這個問題時，她做了個想抬手指的動作，但是很快克制住，猶豫了下，這才說了東邊洗手間，而且說完這句話，她當時就哭了?！?/br>
    陸天槍撓頭看明禮：“其實，問話做筆錄時，要注意觀察留意對方的各種小動作和表情，是我跟著嫂子學來的?！?/br>
    明禮擰著眉頭沒接他這個茬：“沈夢西不是學霸嗎？地理方向感記憶什么的差不到哪里去吧?！?/br>
    陸天槍瞥了下嘴，繼續說：“為了印證沈夢西的地理到底好不好，我連夜找到沈夢西所在學校的教導主任，今天一大早，教導主任給我發了份沈夢西中考成績和入高中以來的兩次月考成績?！?/br>
    陸天槍站起來，把一張表格推到明禮跟前：“根本就不是什么學霸，但成績也沒那么差，踩著線考上的高中，兩次月考，地理滿分100，她又是踩著60分的及格線過去的?！?/br>
    “地理成績和方向感不能成正比?！泵鞫Y瞧陸天槍，“你不是最喜歡沈夢西這種小嬌花的小姑娘？現在怎么可著她使勁兒懷疑？”

    “自從殷文秀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任何文靜柔弱的小姑娘了?！标懱鞓屜肫鹨笪男?，悵然道。

    “出息?！泵鞫Y罵了句，拿筆在本上寫，“所以，沈夢西的情況是，她在鄭樂樂的事情上可能撒了謊，重點懷疑有兩個，一是她主動提及鄭樂樂不愛笑；二是她有可能是故意避開鄭樂樂遇害地點?！?/br>
    “差不多就是這些，還有尚小蕊?！标懱鞓屨f，“她顯然和鄭樂樂關系不太好，對于搭檔的死，不管處于什么原因，沈夢西還能哭一通，但是尚小蕊的反應未免有些太冷漠了?！?/br>
    明禮點頭，在尚小蕊名字后加了‘自殘’兩個字：“提及鄭樂樂，還沒有提到鄭樂樂死時，尚小蕊主動說鄭樂樂有自殘行為，身上有割傷。沈夢西也是如此，在你提鄭樂樂死之前，她主動說鄭樂樂不喜歡笑?！?/br>
    明禮在“自殘”，“割傷”，“笑臉”三個詞上畫圈標紅。

    陸天槍瞪大眼：“老大，我有個大膽的推測，尚小蕊和沈夢西知道鄭樂樂會這么死！”

    明禮捏眉心：“或許她們只是提前見到了鄭樂樂的死狀?！?/br>
    顧哲說，殺害鄭樂樂的兇手不是綁架簡意的那個大boss，他還說，組合里的另外兩個成員知道一些東西。

    他只是在尸體前看了眼，又沒有去問尚小蕊和沈夢西，他是怎么知道這些的？他有第三只眼睛？

    cao。

    他還說什么來著？這次事件是沖著他倆來的？！

    明禮脊梁骨一涼：“她們三個人的家庭情況調查清楚了嗎？尤其是鄭樂樂的?！?/br>
    錢進啃完牛rou餅，摸了下嘴，說：“老大，昨晚你走了后，鄭樂樂父母在局里哭了一會兒，也離開市局說是去找鄭樂樂公司的負責人去。昨晚是我給他們做的筆錄，他們是c市人，夫妻兩個人在當地一家商場經營一家鞋店，他們家上下三代都沒有警察，硬要說有的話，鄭樂樂一個遠房表舅的女婿是個警察，戶籍警?！?/br>
    那么，依顧哲的意思，鄭樂樂的死是沖著顧哲來的？

    顧哲都他媽知道些什么！

    第60章 三兩半夏09

    明禮按捺住給顧哲打電話的沖動，問：“鄭樂樂的尸檢結果出來了沒？”

    “法醫說初步認定是心源性猝死, 臉上的刀口是死后劃上去的?！秉S克說, “胃液提取成分里沒有藥物殘留, 沒有中毒跡象。身邊的半夏草上雖然有半夏果，生吃是有毒, 但是沒在鄭樂樂胃里發現?！?/br>
    “心源性猝死？”明禮擰眉，“臉上的割傷是什么樣的兇器造成的, 有沒有準確的定論？”

    “情緒激動或者是過度驚嚇之下引起的猝死, 法醫在做進一步的病理性鑒定, 但是需要時間，兩三天出不來結果?！?/br>
    黃克繼續：“臉上的傷是美工刀所致, 大腿胳膊和腹部都有深淺不一的陳舊性割傷，根據切口位置和深淺程度，不排除是自己割傷的可能性?！?/br>
    鄭樂樂曾有過自殘行為, 印證了段云和尚小蕊的言辭。

    明禮太陽xue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突然明白了顧哲為什么說‘夏天之三’另外兩個成員知道一些情況了。

    鄭樂樂臉上的刀傷是死后才被人劃上去的, 刀口切入上來看是美工刀。學生用的美工刀, 組合里的尚小蕊和沈夢西都可能有。

    心源性猝死，總要有個外界誘因，極有可能來自身邊的人——尚小蕊和沈夢西。就算不是她們兩個中的誰, 臉上的割傷也有可能是她們兩者之一所致。

    臉上的刀傷有一定的對稱性，從手法弧度和深淺程度上來看, 基本可以判定是同一個人所為。

    尚小蕊和沈夢西都有作案時間。

    明禮在本上寫下兩張可能：猝死誘因——尚小蕊，沈夢西；鄭樂樂死后刀傷——尚小蕊, 沈夢西。

    沈夢西主動提及鄭樂樂不愛笑。

    如果是她在鄭樂樂臉上劃了個笑臉，她肯定會避開‘笑’這個詞。而她卻主動提及……她看見有人在鄭樂樂臉上劃了個笑臉！

    明禮用紅筆圈住沈夢西的名字，不抱希望地問：“兇器有沒有找到？”

    “暫時還沒有找到?！标犂锪硗庖粋€警員說，“昨天搜遍了整個排練大廳，沒有找到可疑兇器?！?/br>
    “有沒有搜沈夢西和尚小蕊的東西？”明禮問。

    “這個，沒有?！本瘑T吞吐了下，說。

    “沒用的東西?！泵鞫Y罵了句，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先不論是不是她們的美工刀，能不能強制要求搜她們的隨身物品，她們用過之后放回自己包里的幾率微乎及微。

    明禮想了想，問：“在鄭樂樂的遺物里有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都是些基本生活用品，昨晚已經讓鄭樂樂父母指認過，沒有發現異常?！本瘑T說，“現在都封存在物證科?！?/br>
    明禮點了下頭：“鄭樂樂的交友情況，她父母怎么說？”

    “因為剛入高一不到一個學期，和班里同學不太熟悉，鄭樂樂關系最好的兩個同學是初中同學?！卞X進道，“有充足的證據證明，她們這兩天沒有離開過c市，會議結束我和小劉電話采訪這兩個同學，如有必要，我和小六會親自去趟c市?！?/br>
    “嗯?！泵鞫Y交代錢進道，“你再去仔細問問鄭樂樂父母，鄭樂樂的情緒刺激源是什么，比如，有沒有什么東西她看了一眼就會陷入極度恐懼或者焦躁的極端情緒中?！?/br>
    “是?！卞X進道。

    明禮轉向陸天槍：“你昨天問沈夢西半夏草的事情，她怎么說?！?/br>
    陸天槍翻著小本本回憶說：“沈夢西的說辭和尚小蕊基本一致，都說是機場混亂，沒有留意粉絲，在從機場到劇院車里，鄭樂樂主動提及時，她才知道那東西是半夏草?！?/br>
    “至于鄭樂樂為什么要把半夏草帶到化妝間，沈夢西說她們三個人以前有過這種小習慣，也算是個小迷信，每次表演節目前都要供個小東西，玩偶布娃娃手串鮮花什么都有，鄭樂樂這次選中了半夏草，她們覺得寓意挺好，和她們組合名字般配，就認同了半夏作為這次表演節目的吉祥物?！?/br>
    明禮：“屁的吉祥物，吉出人命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