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路上的車子不多，只有有限的幾種，他就看到路邊停了一輛車子，車身很長，都超過了京城熱門線路的公交車，但外觀卻有點像是地鐵，車門大開，有乘客陸續上車，車上自帶的播音不斷循環：本趟車次通往ccie生命研究中心，xx秒后發車……

    姚楚鬼使神差的跟在一名乘客身后，有樣學樣的上了車。

    他心里居然有點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大概是在做夢。

    這種身臨其境的科幻大片代入感……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看看自己這個夢，究竟會發展出什么樣的劇情吧？

    第21章 萌芽

    姚楚上了車，這種車倒是內部寬敞，座位和座位之間的距離拉得很開，坐上去還挺舒適的。

    座位坐的乘客不到三分之一，中途停了一下，報站的地名，姚楚在京城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聽過，大概他真是來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中途站又上來了三四個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有點奇怪的是，這些乘客互相之間都不怎么交談，偶然有眼神交流，也是一觸即分，即使有閑聊的，也是兩三個明顯是相互認識的，說話的聲音還極小，讓人根本聽不清楚。

    “尊敬的乘客，ccie生命研究所到了，請在右側車門下車?！?/br>
    這個什么生命研究所大概就是終點站了。

    車上所有的人都下了車，姚楚也跟在人群里，順著路上明顯的指示牌步行了五百米，果然看到一所四四方方的建筑，層高不過四層，墻面都是厚重的花崗巖，不管是窗子，還是大門，都用密密的金屬網罩著……這不像什么研究所，倒像是個重兵把守的堡壘。

    姚楚都有點猶豫要不要跟進去看個究竟了，忽然就聽見身后有人開口叫他。

    “咳，你好！”

    叫住他的是個亞麻色頭發的小伙子，輪廓有點深，淺黃的皮膚，棕黑眼睛，大概是有點混血，但一開口，還是純正的京城口音，配上滿臉燦爛真誠的笑容，還真讓人生不出多少反感。

    姚楚怔了下這才點了點頭，“嗯，你好?！?/br>
    “你是第一次來生命研究所吧？”

    “嗯，是?！?/br>
    姚楚應了一聲，心想這人難道是個黃牛、推銷、托？

    “我是第二次來，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問我喲～”

    小伙子說完了話，還挺了挺胸膛，滿自豪的樣子。

    姚楚心想，難道一個小小的研究所，還需要導游嗎？

    本來打算冷淡地點下頭完事，可轉念一想，自己這不是在夢境嗎？難道還怕被人騙？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姚楚適時地表現出喜色，自然地跟亞麻頭小伙兒走在一起。

    “研究所為什么修成了這個樣子？”

    亞麻頭哈了一聲，驚訝他連這個都不知道，“哥們兒，ccie研究所當然都是這個樣子了，別看外表不夠時尚好看，可安全最重要啊不是？”

    “難怪，哥們兒你是第一次來，大概還沒上過他們那又臭又長的課程，也沒見識過那些腦殘分子圍攻研究所的大場面吧？”

    姚楚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嗯，是啊……那些課程很難嗎？每個人都得上？腦殘分子他們怎么敢攻擊研究所??？不怕被……被抓嗎？”

    亞麻頭看到姚楚這一臉生瓜蛋子的模樣，頓時笑出了聲，“難倒是不難，就是又臭又長，現場上課，馬上就得考試，考不過就沒有資格進去，星網上的人可都把預科歷史課給罵慘了……好多人都被刷在了這一關，還有人這一關好不容易過了，到了基因測試的時候又跪了，回去努力凈化基因完了再來，還得重新過這一關……還真有再來反而過不了歷史課的……”

    亞麻頭說著，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兒。

    “我跟你說啊，我有個表哥，都六十歲了，就光這歷史課，就把他虐了十來次，去年好不容易才申請到了萌芽一號?！?/br>
    萌芽一號？

    姚楚注意力瞬間集中，“這么難？”

    姚楚也不知道這萌芽一號倒底是用來干什么的？儀器不像儀器，系統不像系統的，現在得了點信息，當然要不動聲色地套點話出來了。

    亞麻頭心有余悸地重重點頭，“難！可不是很難！像咱這些男的，五十歲之前能申請下來，都算是挺牛叉的，星網上那份報告你沒看嗎？五十歲以下男人申請成功的比例是20%，五十歲到六十歲之間男人申請成功的比例是40%，六十到七十之間的呢，就是30%，過了七十的呢，那就更難了，只有5%！”

    “你算算，大概有30%的男人，一直到死，都沒法成功??！”

    姚楚聽得納悶，“那女人呢？成功比例怎么樣？”

    這是什么萌芽一號，被亞麻頭說得這么玄乎，跟在京城搖號抽車牌似的。

    “女人當然容易多了，大概只有10%的人一輩子都申請不成功啊……而且她們跟咱們不一樣，她們沒有萌芽一號也行啊，無非是痛苦點，麻煩點……但有不少女人還就不在乎這個，覺得萌芽一號違反自然規律，違反神的旨意啊……那些腦殘分子里頭，我看一大半都是這些女人?！?/br>
    姚楚一臉懵逼。

    為什么對方每個字他都能懂，但結合在一起，他就傻了？

    “為什么……”女人沒有萌芽一號也行？

    滿肚子都是疑問的姚楚還要再問，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嚴陣以待，防衛森森的入口大門處。

    “請訪客在指定位置站好，等待安檢！”

    “進入ccie研究所配合安檢是每個星際公民應盡的義務，保衛人類延續，愛我基因圖庫……”

    一個電子女聲循環播放著，指示著進入大門的人站到一個個透明小崗亭內。

    姚楚有樣學樣，看亞麻頭走進全透明的小屋子，他也選了個最近的小屋。

    幾道光束迅速在全身閃過，頂部綠色提示燈一亮，小屋的另一個出口就自動彈開了。

    這個出口走出去，就是研究所內部。

    一條平直的路兩面都是墻，不用指示也該知道順著路向前走。

    亞麻頭又跟姚楚會了合，亞麻頭剛要接著跟姚楚閑侃，就聽見身后響起一聲略刺耳的警鈴。

    警鈴聲中，電子女聲似乎都帶上了冰冷的不悅。

    “來自天南星的吳戴維，你已經被剝奪了再進研究所的資格，請你立刻出去！超過五分鐘，將進入懲罰逮捕模式！”

    姚楚回過頭來朝那引發混亂的地方張望，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男人倉皇地從小崗亭出來，在滿大廳的異樣目光下，灰溜溜地逃出了大門。

    亞麻頭也朝那邊瞅了一眼，臉上露出鄙視，沖著那人的背影比了個不雅的手勢，“真不要臉！還好意思進研究所，還想混水摸魚呢，想得美！”

    姚楚表示了不解，“那個人怎么會被剝奪了資格的？”

    亞麻頭歪了歪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之前肯定是住在這個星球的鄉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嗯，以后盡量早一點。。。

    第22章 生娃

    姚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亞麻頭看他這樣，就覺得自己肯定猜得沒差。

    雖然據說現在附近幾十個光年的星球文明都發展得挺均衡，但就算是同一個星球，也有那打小生活在犄角旮旯里的人，不愛上星網，不愛跟人打交道，弄得跟原始人一樣的，這樣的人可惡的一點就是自己落后就落后了，還連累子孫后代跟著自己一起落后……這種事，星網新聞上的怪談軼事可多著呢！

    “這些被剝奪了資格的人啊，你別看著他們現在挺可憐的，可你要知道他們都做過什么壞事，就不會可憐他們了。這些人，一般都是曾經申請到過萌芽一號的，結果因為疏忽人為，讓剛出生的小寶寶給夭折了……你說說，申請到個萌芽一號多不容易，這幫人卻根本不精心照料，還有臉再來申請！這種人只關進監牢里兩三年太便宜他們，就該關上十年八年才對！”

    這話里的信息量太大，姚楚一時都沒分析過來。

    “剛出生的小寶寶？”

    他如同做夢一樣地重復了幾個字，方才接收到的信息和之前他拿起萌芽一號的時候光幕上出現的種種，組合在一起，似乎拼湊出個他完全不敢相信的結論。

    “對呀！剛出生的小寶寶，多可愛多有趣，那rou乎乎的就像小天使一樣，更不用說身上還帶著咱們自己的基因，不管是長相還是性格，都跟咱這些當爹地的很像？要多壞的人才會不盡心照料，讓那么可愛的小寶寶夭折！哦！我想想我都……”

    亞麻頭說到小寶寶的時候，那張略顯普通的臉上幾乎都放出了慈愛的光，不過說到后半段的時候，就超兇地揚起了拳頭，仿佛面前就有那么個又蠢又壞的家伙等著挨他揍一樣。

    我天！

    居然真的是！

    姚楚忍不住伸出手指，伸進嘴里咬了一下。

    并不疼……他當然還在做夢！

    可即使是在做夢，他這個夢也夠瘋的！

    但是，雖然現在這些都是夢里，可他的屋子里，是真真切切地有個萌芽一號??！

    那個儀器不像儀器，系統不像系統的東西居然是個能養育出寶寶的高科技！

    如果是真的，那他豈不是就可以自己養育出一個娃來？

    神??！

    這簡直太瘋狂了！

    太，瘋，狂……該死地太誘人了！

    “你看，你聽了也氣得想咬人吧？聽說在有些地方的原始人，還有更沒有人性的呢！他們居然會故意虐待孩子，甚至傷害……哦！不行，我受不了了！”

    亞麻頭說著說著，就用手捂住了眼睛，眼淚充沛地從指縫里流了下來。

    他趕緊用空出來的一只手去口袋里摸紙巾好擦眼淚，一邊吸著鼻子，“兄弟，真不好意思，我每次想到這個就忍不了……要不是因為這個，我早就報名去當星際文明督導員了……我爸說我雖然有一顆正義的心，但是感情太豐富了，怕是碰上那些原始人不文明的行為就要劇烈波動一回，不利于工作，也不利于我自己的健康?！?/br>
    長了這么大，姚楚這還是頭一回碰上這樣說哭就哭感情如此豐富的同性，心里不由目瞪狗呆。

    雖然有很多想要問的問題，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那請問你現在的工作是？”

    “我現在是星網上的寫手，專門寫給零到五歲小朋友童話的那種……現在已經是三星級的寫手了，好多小朋友都很喜歡我寫的故事哦～”

    姚楚心里恍然，怪不得這情緒說來來，看起來是受職業的影響了。

    “啊，真的嗎，那真是太……有意義了……”

    姚楚表現出挺佩服的樣子。

    亞麻頭把紙巾放回口袋里，又是神采熠熠，“還好吧，我爸說我現在還年輕，先寫零到五歲的小童話，最好在五十歲之前能申請到萌芽一號，這樣，等我的寶寶快到六歲的時候，我就可以去寫六到十歲的童話了，這樣我寶寶就是我寫的故事的第一位觀眾，啊，想想就很期待呀……”

    姚楚眉頭一跳，“那我冒昧地能問一下，你現在的年紀是？”

    亞麻頭側頭看了眼姚楚，“我今年四十六了，我覺得應該咱倆歲數差不多，兄弟你哪年生的？”

    四十六！

    如此情感豐富內心戲如此足的四十六歲小公舉啊……

    姚楚維持著表面平靜，用未來世界的人類壽命漫長來合理的解釋了下，點了點頭，“你猜得對，我也是四十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