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璘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你管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要禮物？”

    成九嘆沒講話，定定地看了她會兒，突然俯身過來。

    她急忙往后躲，整個人都巴在了車門上。

    “頭發”，成九嘆離她很近地說了一聲，從她衣服上捏下一根長發，然后就撤回了身子。

    周璘松了口氣。

    她看了看他指間：“送你了?！?/br>
    “嗯？”

    “這根頭發”，周璘堅定地說：“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br>
    成九嘆的手僵了僵：“周小姐，您真的是讓我刮目相看嘆為觀止啊?！?/br>
    “謝謝夸獎”，周璘說著，沖他比劃了個請的手勢。

    成九嘆笑起來，低下眼睛，慢條斯理地把她的長發在左手食指上繞了幾圈。

    “有緣再見”，他說完后，轉身下車了。

    周璘很喜歡看成九嘆走路時的樣子。

    不緩不急，從容不迫，就好像無論發生什么都不會影響到他的情緒。

    待他進了大廈，周璘才換到駕駛位上，發動了車子。

    沒回家，她在市里兜著圈子，不知不覺，又開到了報社附近。

    盡管安慰自己說是休假，但心里還是有些過不去。

    空落落的，像是忽然失去了意義。

    本科沒畢業，她就進了報社。

    過五關斬六將地獲得了實習的資格，又拼盡了全力在同期實習生里脫穎而出。

    從跟著老記者學習，到獨當一面，中間略過的，是無數個風里來雨里去的采訪，和無數篇反復不停修改的稿件。

    江湖傳言，干新聞的，都是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牲口使。

    江湖還傳言，紙媒已死，報社這種單位，未來不會再有什么大發展。

    但，其實，這些周璘都不是很在乎。

    俗氣地說，她是個有新聞理想的人。

    在她心里，報紙總是正統而權威的。

    可這次，自己費了很多心血做出的報道，由于審查問題，一次次被扔回來，她沒辦法再無動于衷。

    你要你的歌舞升平，我有我的筆下道義。

    道不同不相為謀，周璘默默地想，實在沒什么好留戀的。

    她最后看了一眼報社大門，把油門一踩到底，小別克加足馬力沖了出去。

    成九嘆上樓時，正好碰上萬山和陳行行。

    他把左手揣進口袋，跟兩人打招呼：“萬總好，行行姐?！?/br>
    陳行行面無表情地站在萬山身后，冷冷點了個頭。

    萬山笑得倒是很和氣：“吃過飯了嗎？”

    “嗯，吃了”，成九嘆應道。

    萬山說：“咱們樓下不遠的地方就有個美食廣場，公司里他們一般都去那邊吃。你過兩天跟大家熟悉了，就一塊兒過去。不然讓行行帶你去也可以?！?/br>
    “好”，陳行行見縫插針地應了一句。

    成九嘆笑：“那就麻煩行行姐了?！?/br>
    萬山又問他：“你看起來沒多大，有25了嗎？”

    “二十七?！?/br>
    “那跟我弟弟一樣大”，萬山感慨。

    沒等成九嘆考慮要不要往下問，他就自行解釋了：“我有個弟弟，叫萬野，現在在國外，搞藝術的?！?/br>
    “藝術？”成九嘆這聲問的倒是發自肺腑。

    萬野整一個脫韁野驢，他不知道萬山是怎么把他跟高雅的“藝術”兩個字扯到一起的。

    “對”，萬山說著，笑了起來：“他管自己叫什么，行為藝術家。小孩兒有意思得很?！?/br>
    成九嘆只得附和：“聽起來是挺有趣的?！?/br>
    晚上，轉頭就把這話告訴了萬野。

    萬野若有所思：“真的是這么說的？”

    “對啊，夸你調皮可愛天真無邪”，成九嘆說：“我覺得你哥這人還可以?！?/br>
    萬野哼了一聲：“夸我也沒用。你知道我人生的兩大樂趣是什么嗎？”

    等了半天，成九嘆也沒接話，他只好自己給自己捧場：“一，觀賞我自己；二，跟我哥作對?！?/br>
    成九嘆瞥了瞥屏幕：“所以你說的他那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萬野嚎叫：“我們行為藝術家也是很要面子的好不，我騙你作甚?！?/br>
    他算了算時間：“快了，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他快出差了?！?/br>
    成九嘆耷拉著眼皮，把手里的煙在煙灰缸沿兒上磕了磕。

    萬野腦子轉了轉：“你是不是怕你那個小情人真的喜歡我哥？”

    成九嘆嗤笑出聲。

    他斜了他一眼：“不可能?！?/br>
    “為什么？”萬野問。

    “就因為她以前喜歡的是我?！?/br>
    成九嘆伸展開腿，打了個哈欠：“喜歡過我之后，她就喜歡不來其他人了?！?/br>
    漫不經心，又勝券在握。

    萬野愣了半晌。

    “我見過不要臉的”，他說：“但從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br>
    頓了頓，又補充道：“真的，你比我還不要臉?！?/br>
    “謝謝”，成九嘆問他：“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萬野認真地想了會兒：“一周吧，或者兩周，應該不超過一個月，最多也……”

    成九嘆伸手把他給合到電腦里了。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get了個新技能，據說半夜三更更新的話，可以蹭到一個神秘的榜單，然后讓更多人看到，于是我來試一試，有用的話我以后都這時候更吧（不，我才不是那種會困的人

    第六章

    視頻剛斷，他電話又打了過來。

    成九嘆把煙頭摁滅，手機開了免提，走去洗漱。

    萬野在那頭嚷著：“你還沒跟我說準備怎么撬墻角呢?！?/br>
    “你今天不去公園抱樹了？”成九嘆擠著牙膏回他：“管這么多?！?/br>
    “下雨了”，萬野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興奮：“一想到我哥馬上要后院失火，我對藝術的渴望都黯淡了幾分?！?/br>
    “萬山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攤上你這種弟弟”，成九嘆說。

    萬野毫不介意，自顧自地：“我覺得目前最重要的一步是，你得確定一下她對你是什么感覺。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倒也沒具體的計劃。

    成九嘆漱了漱嘴里的沫子，考慮了一下他的話：“我覺得這個步驟可以略掉了?！?/br>
    “話可不是這么說的”，萬野笑起來：“你要是死，就死在你這膨脹的自信心上?！?/br>
    他有條不紊地分析著：“不管你倆當初是怎么分手的，起碼現在，事情過去這么久了，她過得好好的，男朋友什么的也根本不缺。然后你突然蹦出來，非得讓人在生活里給你騰個空兒來再續前緣，換你你能忍么？”

    他這會兒腦子溜得跟上了潤滑油似的，一番話把成九嘆說得沉默了下來。

    成九嘆不作聲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過了片刻，說：“我不是沒考慮過這個?！?/br>
    萬野知道他這幾年也過得不好受，聽這語氣有點低落了，忙轉移話題：“所以，本npc現在要給你發布第一個任務了，是否接受？”

    成九嘆低下頭，往臉上扔了捧水：“說?！?/br>
    “滴?！?/br>
    萬野擬了個聲后，朗聲道：“新手村任務1，側面打聽一下，你小情人對于前男友這類事的看法，還有我哥他倆的進展情況。我們對癥下藥?！?/br>
    “1？”成九嘆問：“你還有2嗎？”

    “不知道”，萬野說：“你還沒解鎖?！?/br>
    睡前，成九嘆關掉燈，躺在沙發里，打開了白天買回來的手機。

    周璘錯愕的樣子被定格在相冊里。

    頭發長了，臉瘦了，青澀稚嫩的學生氣早已褪去，眼睛里卻還閃著他熟悉的光芒。

    執拗的，不服輸的，他喜歡著的。

    他的指腹在她臉上溫柔地劃過。

    第二天早上，周璘六點鐘就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