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頸動脈被壓迫著,腦袋已經有些眩暈的感覺,都這樣了常樂還不忘吐槽一下身高差,簡直不是一般的心大。 “你……先……放開、我”常樂覺得自己眼前有一圈貓腦袋在晃悠,它們一邊轉圈一邊喊著“小侄子小侄子帶我們回家”,喊得常樂心里直發慌。 黑衣人打量了一下身無二兩rou的常樂,大概是覺得常樂這種蹩腳蝦完全威脅不到自己,大發慈悲的松開了他漂亮的手指。 常樂的腳掌終于接觸到了地面,然而他膝蓋一軟,便癱坐在地上,跟一個破風箱一樣“呼呼”的喘著氣。 黑衣人瞪著一雙深邃的眼睛,像獵豹盯住獵物一樣死死地鎖定常樂。常樂被他盯得背后發涼,腦袋上的耳朵幾乎要把帽子給頂起來。 “你……咳咳,你別急,咳、等我喘勻了氣?!背费柿丝谕倌?,只覺得這個美人身上的氣勢恐怖得,已經讓自己完全忽視了他的容貌。 常樂知道自己不可能從這個人手上逃出去,索性豁出去了,把軟成面條一樣的一雙腿盤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叫常樂,剛剛救了你,但是我沒看到是誰害你變成這樣。你有什么疑問就問吧,我知道的就說,不知道的我也沒辦法。不過我不能白回答,咱們一問換一問?!?/br> 黑衣人望向常樂的目光充滿了審視,直看得常樂的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來,但是常樂咬著牙,硬是沒有松口。 不知過了多久,黑衣人收起了目光中的壓迫,也盤著腿坐在了常樂對面。 “你問?!焙谝氯搜院喴赓W的說道。 所以這是從差點掐死他之前那個問題算起?常樂暗忖。 “你的名字?”常樂決定還是從簡單的問起,免得問到什么禁忌問題,把黑衣人刺激得暴起殺人。 他惜命得很,要不是系統忽悠他說這有個美男等著救命,常樂才不會來趟這趟渾水——雖然這破布娃娃確實帥的不行。 說起來,按照一般玄幻小說的套路,系統這難道是在教育自己“不要被美色所迷惑”? “……景?!本驮诔返乃季S開始發散到天際外的時候,一直沉默的黑衣人終于開了尊口。 “景”啊……這里的人難道名字都是一個字的嗎?那他兩個字的名字會不會顯得很怪異?或者說他是一個殺手,“景”只是他的代號而已? 一輩子——其實也就十八年——都在努力讓自己融入正常人生活的常樂無時無刻都在思考著自己的一切是否符合正常人的水準,所以到了這里也習慣性的思索著這樣那樣看起來雞肋的問題。 “你給我用了什么?”景又問道。 神游天外的常樂一聽,很干脆的就把裝著丹藥的瓷瓶丟了過去,快到他的理智來不及喊停。 常樂:……導演能倒帶嗎? 自稱為景的黑衣人顯然也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把東西交了出來,要知道他本來還打算威逼利誘的。能夠讓他那些幾乎能見到骨頭的傷口在短時間內恢復如初,這種藥他不可能放過。 是的,其實當時景并沒有完全失去神智,腦海中保有的最后一絲清明感覺到了常樂對他身體的窺視,所以他才一恢復就掐著人家脖子不放。 常樂小心地瞄了一眼景的神色,動物般的直覺讓他明白這個問題算是回答了。但是看著景研究那顆丹藥,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凡人用這個藥只能摳一點粉末下來,多了會死的?!?/br> 景不由得挑起一邊的眉毛,似乎在詫異常樂居然還在為他著想,畢竟自己剛剛差點真的殺了他。這種被解釋為善良的品質幾乎讓景心中生出了一小點愧疚。 不動聲色的緩和了自己緊繃的身體,景向著常樂微微點頭,然后毫不客氣的將丹藥揣進懷里。 常樂的腦子一直裝不下太多東西,這時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該問些什么,于是很光棍的說道,“我沒有問題了,你還有嗎?” 這種像是自己手里的瓜子磕完了去找隔壁的人討要的語氣,讓景有些怔愣。隨即像是被常樂傳染了傻氣似得,景也覺得自己沒有其他問題可以問了。但是這不符合景的原則,于是他多問了一個:“你去哪?” 在景的眼里回答問題一直很干脆的常樂,聽了這個問題竟然破天荒的愣了一下,摸摸搜搜的在自己身上摸出一塊不算薄也不能算厚的鐵片,像是自言自語的問了一句:“往哪走?” 之前說過,常樂的腦子里一直裝不下太多東西,他這個樣子其實只是剛剛被嚇了一回,又神游太多,把去落葉城這件事給忘了。 [系統提示:右后方。] 常樂“哦”了一聲,小心地分了一下左右,往自己后邊一指,對景說道,“往那走,去落葉城?!?/br> ……他剛剛是怎么想的,才會認為這個人可以威脅到他的生命? 景默默地摸了摸胸口的瓷瓶,決定看在這顆丹藥的面子上,保護常樂去落葉城。 ☆、第5章 第四章 景嫌棄的看了眼傻了吧唧的常樂,兩手一撐便站了起來,“走?!?/br> “去哪?”常樂呆呆的看著景,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地方的人都這么講誠信的嗎?真的回答完了就讓他走了?他以前看的那些玄幻小說里面說的殺人越貨什么的都是假的嗎?明明他都做好準備,學主角裝個x,好讓景大爺覺得他有點用處然后高抬貴手放過他了。 他甚至連劫后余生拍馬屁的詞都想好了,像什么英明神武慧眼識珠大慈大悲…… 常樂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景當然不知道常樂心里九拐十八彎想挨打的腦洞,用平板如常樂的胸脯的語氣說道:“一起?!?/br> 看來是不認識路。 常樂很自然的由己度人,認為景是被仇家追殺,沒看路亂跑到這然后迷路了。 想到自己十八年來每次迷路之后的迷茫無助羞于啟齒,常樂用一種夾雜著同情憐憫和同病相憐的眼神望著一身布條的景:“嗯!” 身上衣服被劃爛的景:……那是什么眼神? 常樂站起來拍拍屁股,趾高氣昂的準備帶路,卻聽見景美人咳了一聲:“你等等?!?/br> “欸?”常樂不解的回頭看他。 景仿佛在憋著笑,臉上的表情頓時生動起來,眼眸流轉間的艷色看得常樂一愣。 “你的……”景看著常樂身上奇怪的服飾,想了想,繼續說道,“后擺,有水跡?!?/br> 常樂順著他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看去,淺藍色牛仔褲上印著兩個偌大的“大餅”。 難怪一站起來就覺得屁股濕濕的…… 常樂老臉一紅,但是立即想到景剛剛不僅和他一樣坐在地上,而且還躺過呢,頓時就理直氣壯起來:“你還躺過呢!” 景平靜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意思是:黑的遇水不變色。 常樂這個腦回路清奇的家伙卻沒有領會到景的意思,他順著景修長的手指,看到的是若隱若現的胸肌。 “呃……”常樂覺得鼻子癢癢的,再看下去肯定要流鼻血,于是十分艱難的移開了視線,心里吶喊著:胸肌??!美男的胸??! 以往敢肖想景的人都被他毫不猶豫的殺了,但是這個小孩的眼神卻出奇的純凈,破天荒的沒有引起他心中的暴戾。 景心情頗好的輕笑一聲,邁開長腿往落葉城的方向走去。 常樂見了回過神來,小跑幾步跟上他,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到處亂晃,看天看地看草地,就是不敢飄到景身上去。 日頭西斜,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遠處,只留下風吹草地的沙沙聲。 …… 在常樂的導航下(并不),他和景無驚無險的到達了落葉城,排了半天隊卻被城門的守衛攔住了。 原因有二: 衣不蔽體,有失體統。奇裝異服,不像好人。 入門費十個銅板,沒錢?滾蛋。 常樂低頭看看自己的輕松熊短袖和七分牛仔褲,再看看景身上比布條好不了多少的勁裝,灰溜溜的帶著景離開了進城的隊伍。 兩個人走到旁邊,常樂忍不住開口道:“你怎么不提醒我一聲?” 景淡淡的瞥他一眼,沒出聲。 他能說他一直以為常樂是個暴露狂嗎? 對美人毫無抵抗能力的常樂頓時慫了,微微弓著身子,討好的笑著:“你別生氣,我就是順口一說……話說咱們倆就這身打扮,又沒有可以換的衣服,要怎么進城???” “等?!本暗恼f了一句,隨即想到常樂那令人堪憂的智商,又加了一句:“天黑?!?/br> “哦?!背窂纳迫缌鞯狞c點頭,找了個墻角窩了進去,準備刷手機。 人家是土著,肯定懂的比咱多,他說等,咱等著就是了。 景見他在擺弄那個鐵片,只當他又犯病了,在常樂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閉目養神。 常樂的手機里沒什么游戲,因為他總是玩一個刪一個,如今碩果僅存的是一個叫碧藍航線的,可惜因為是聯網的游戲,他現在玩不了。 看著頁面上軟萌的艦娘,常樂深深的嘆了口氣,心道:老婆們,可別怪我,咱們以后都見不著了,不如干脆眼不見為凈。如果能回去的話,我一定會把你們都找回來的! 閉著眼睛默念了三次“對不住”,常樂一狠心,手指一劃,就將這個圖標刪除了。 這個手機如今也只剩下一個微信可以用了,還只能聯系仙界紅包群里的人——不對,是仙。 常樂點開自己和父母三個人的微信群,里面的消息停留在了八月二十八日,老爸和老媽各給他發了一個寫著生日快樂的紅包。 再往上翻就看不到了,顯示的是“請檢查網絡連接”。 常樂覺得眼睛有點酸,轉了個方向背對風口,打開了另一個群——仙界紅包群。 景只聽見常樂帶著鼻音嘟囔了一句:“單身神仙了不起??!” 掀開眼皮往常樂那瞄了一眼,只見那個蠢貨對著手上的鐵片做出嚴陣以待的表情,右手食指神經質一樣懸在鐵片上方。 景:難道他在練什么獨門功法? 隨即只聽鐵片發出一聲愉悅的“叮咚”,常樂的食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戳了下去……鐵片紋絲不動。 “哈哈哈哈哈!成功了!我成功了!”常樂舉著鐵片大笑。 景:……我還是瞎了吧。 默默地挪了個方向背對常樂,景閉上眼睛繼續養神。 這邊常樂興奮的扭動,把自己活生生扭成一個軟體動物似得,然后把剛剛抽到的東西提取了出來。 一個桃子出現在他手中。 沒錯,這是他肖想了一整天的,蟠桃園的蟠桃。 連常樂自己都分不清,他這股狂喜是出于一個吃貨對食物的執著,還是一個大圣迷對桃子的癡情。 正當他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咬下去的時候,手機振動了一下。 [系統提示:這是小蟠桃,吃了就成地仙。你這種破體質吃下去,能一臭萬里。] 常樂滿不在乎的說道:“不就是臭一會兒,到時候找條河洗掉就行了?!?/br> [系統提示:你想把旁邊這個帥哥臭死?] 常樂偷偷的瞄了一眼景的背影,對著衣衫破洞處露出來的皮膚抹了把口水,“不想?!?/br> 不說臭死一個美絕人寰的帥哥會讓他多心痛,萬一人沒死,豈不是要嫌棄死自己?后果這么悲慘的事情,他不能做。 可憐的常樂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嫌棄過很多次了,聽話的把小蟠桃收進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