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越前龍馬也在一旁打著下手,不過,他扭頭看著自家小伙伴的眼神帶有淡淡的鄙夷。 ——突然心痛到窒息…… 遠山金太郎捂著臉,只能蹲在原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一頂帳篷已經安置完畢了,他們拿出了睡袋,放在了里面。 第一天就快要匆匆過去,夜空已經布滿了星子。 合宿的基地坐落于東京偏遠的地方,宋以然將帳篷的頂部掀開一層,躺在地上,單手枕在自己的腦后,思緒慢慢靜下來。 他伸出右手,似乎想要握住眼頂的那顆星辰,后又將手放下。 宋以然的右手裝備著黑部由紀夫統一發的傳感器,上面有時間記錄,同時也實時將每個人的身體數據傳輸到中央電腦上,確保每個人的身體安全。 夜色深深,他也不由想起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宋以然原本根本沒有想到過要留學日本,他本來覺得自己之前的生活都活得較為肆意,可是,那件事卻打破了所有他對未來的掌控。 “不適合打網球么……” 黑發少年喃喃道,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附近。 那個老醫生的話仿若還在耳畔,宋以然當然知道那件事給他的影響,只是近幾年他已經慢慢走出去了,他以為自己已經無礙,那個老人卻悠悠地說道—— ——“傷疤永遠都會存在,即使傷口勉強撫平了,那里仍然會有淤紫?!?/br> 他搖了搖頭,輕嘲道,“我還在意這個有什么用呢?!?/br> “也不知道,大我他們怎么樣了,和泉真館的比賽有沒有贏下?!?/br> 除去特殊情況,參與u—17合宿計劃的學生們是不能帶電子設備的,算是和外界隔絕,他想聯系一下誠凜眾人也沒有機會。 “前輩,前輩——” 一聲小小的呼喚聲從身旁傳出,遠山金太郎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宋以然睡在越前龍馬和遠山金太郎的中間,越前龍馬在一側已經傳出了平緩的呼吸聲,而遠山金太郎仍然是一臉興奮,毫無睡意。 “怎么了,小金?” 在遠山金太郎的強烈要求下,宋以然就這樣稱呼他,第一次這么說的時候,讓這個肌膚黝黑的少年臉色通紅。 “前輩,你現在重返網壇了,你會一直打下去——參加網球世界公開賽么?” 遠山金太郎眨了眨眼,開口問道。 “我還沒有想得那么遠,不過,既然回來了,那總是要做到最好的?!?/br> 宋以然淡淡道,語氣中帶有一份逼人的氣魄。 “那么,我一定會截擊前輩的哦!” 遠山金太郎笑得瞇起了眼睛,“能打敗前輩……是我九歲的時候就產生的夢想呢!” 黑暗中,墨綠發色的少年耳尖微微一動。 ——打算參加世界公開賽么,看樣子……不會像上一次突然消失了啊。 這么想著,越前龍馬的嘴角溢出一絲笑容來,終于進入到沉眠之中。 —————— 在意識之海中,宋以然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車站里。 周圍仍然是白茫茫的霧氣,這似乎是個公車車站,看上去已經有了十足的年代感。 他獨自一人坐在這里。 宋以然想要起身去看看,卻感覺到自己似乎被死死地釘在座位上。 “這里是哪里?”他皺起眉頭,“莫非也是意識之海么?” 沒有人能為他解答。 漸漸的,似乎霧氣內下起了雨,雨滴聲輕輕飄進了宋以然的耳朵里。 一把傘,率先從霧氣中刺出,上面繡著血紅色的花。 緊接著是一個男人的輪廓,他的面容仍是那么的過于年輕,眼瞳深邃,他坐在宋以然的身邊,對他輕輕頷首。 “夜安?!蹦腥诵χf道。 “這已經是第二次,我在夢中見到你了……”宋以然若有所思道,視線放在了那柄傘上。 傘面光滑,沒有一絲雨滴滴落的痕跡。 男人伸手微微一移,語氣溫和,“這里面蘊含的煞氣太重,現在的你,不適合多看?!?/br> 他的右手轉動著,順著視線,宋以然終于注意到,那柄傘的傘架,竟是用慘白的遺骨所打磨。 宋以然的眼神微微一凝滯。 “你現在在打網球,對吧?” 男人將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輕輕扣動著,“挺好的,小孩子有一點興趣愛好,不算壞事?!?/br> “修羅神道——打網球的那些人似乎有說出這么個玩意,對吧?” “多么自命不凡的稱呼啊……雖然凡人一向有美好的期望,想要覬覦一些不屬于自己的力量?!?/br> 男人將頭側過,看著黑發少年的時候,眼里仿佛有一種說不出的寵溺。 “既然你是我選中的孩子,那種半吊子的東西,就沒必要去感悟了?!?/br> “要經歷無數次失敗才能感悟的領域,只會消磨掉你身上,那股讓我欣賞的氣質?!?/br> “——我要你,一生不敗?!?/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你,一生不敗?!?/br> “不需要你?!焙诎l少年說道,“靠我自己,我也不會失敗?!?/br> 以上是下一章的開頭orz 第48章 你贏了 “一生不???”黑發少年聽后, 神色卻冷淡下來,“我不需要你?!?/br> “——我靠我自己, 也能不敗?!?/br> 男人看了他一會兒, 低低地笑了, “好骨氣……我喜歡?!?/br> 男人沒有再說話,只是用那雙眼睛看著眼前的迷霧, 嘴角微微勾起。 “無論怎樣, 你總有一天需要我——即使是在未來?!?/br> 男人的話明明很平緩, 卻帶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信服的魄力。 “——這一切,由不得你?!?/br> 四周的霧氣全然消散了,在那破舊空蕩的車站附近,露出了猙獰的面目。 就像是割裂的兩個世界, 車站是屬于近代社會那樣有些老舊等待翻修的樣子,而周圍卻被腥紅污濁的水所環繞著,甚至隱隱有變成漩渦的趨勢。 男人的笑容仍然是帶著淡淡的溫和之意, 他的眸子有著些許柔和的光,就像是在縱容著一個不太聽話的孩子, 只是周身逼人的水勢卻完全暴露了男人復雜的情緒。 最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那里卻根本沒有任何掌紋。 男人將傘遞給他,語氣平緩,“這樣吧,孩子,如果你能拿著這把傘, 走出這片河域,那么,從今以后——” “——這個世界,就為你所用?!?/br> 宋以然接過了那柄骨傘,傘初握的時候很輕,但是,似乎逐漸越來越重,就仿佛是千鈞之勢壓了下來。 他一下子沒有握穩,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傘。 男人的身形慢慢消散了,隨著他的離開,那車站也扭曲了起來,在一陣眩暈后,宋以然就感到自己置身于一片河域之中,猩紅的水浸沒至小腿處,甚至比起以往,更多了幾分冰冷絕望的味道。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情緒,宋以然感覺到自己有些被影響的傾向。 他用雙手托著那柄骨傘,骨傘仿佛有靈一般,輕輕地嗚咽起來,好似帶有幾分依賴,那壓迫性的力道輕了些許。 “這個聲音,聽上去有些耳熟啊……” 黑發少年轉了轉手中的傘,細細地觀察著,在看不出其他端倪后,他選擇一路往前走。 ——沒有方向,沒有出路。 他不曾回頭,神情不見心慌,仍然冷靜地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那詭異的河水水位不斷上漲,和之前zone的意識之海不同,這一次滿滿的負面情緒,不像是意識之海那樣幫他穩定心神,完全就是……想要淹沒他,讓他墮落直至深淵。 黑發少年嘆息一聲,如果再不找到方向,那就也許……再也出不去了。 傘中的骨靈輕輕嚶嚀著,那傘面上血紅色的花,似乎移動了一下位置。 宋以然眨了眨眼,他起初以為是錯覺,卻在下一個瞬間,看到那花絲仿若活物般動了動,卻又被拘束在了傘中。 他終于想起來,為什么他會覺得這把傘有些眼熟了。 “是你么……?” 黑發少年的腦海里,出現了那美艷得幾乎攝人心魂的少女。 他慢慢問道,“你被鎖在傘之中了么?” 宋以然將手觸著那骨傘的前端,突然指尖一劃,血珠滴落在傘上,被徹底吸收,完全看不出一點痕跡。 那呢喃一般的細語,在他的耳畔處回響著。 “我好痛啊……”話語輕柔而又軟糯,卻在轉瞬間陰沉下來。 “我的皮被他剝去,融在血水中。我的骨頭被他抽離,制成了傘柄?!?/br> “——我,真的好痛啊?!?/br> 那傘中的戾氣不斷涌現,一股陰煞之氣仿佛要直沖云霄。 就像是索命一般的哭嚎,那傘越發沉重,快要引著宋以然墜入河中。 然而,黑發少年卻不為所動,仍然手握那柄傘,朝著遠方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