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第85章 其沛出征 定北侯府自是一片歡欣雀躍。 就連三夫人都拋卻了女兒被其姝帶累不能入主東宮的舊怨。 當然不是因為她大度。 當年其姿若是真的入主東宮, 現在豈不是要那正牌的太子妃一樣去皇家寺廟清修至死。三夫人是虛榮了些, 但還不至于傻到覺得這是榮耀。 其姿嫁的夫婿不論家世容貌, 還是才能前程都平平, 可那又怎么樣呢,與未來的皇帝是連襟, 只要嘴勤腿勤, 還愁沒人提攜。 三夫人已開始耳提面命女兒要多與其姝親近。 四夫人謝氏倒是有些發愁。 原因無他, 同樣做人、妻子,郡王妃妃和皇后之間可不僅僅是身份的差別。 她怕女兒過得不好, 這不好當然不是指缺衣短食,是怕她在夫妻間的事情上受委屈。 尚永泰勸慰她:“女子受不受委屈,與夫婿身份高低不相干,還是得看男人的性情與心肝。你看他突然之間成為儲君,卻還是每日早早回家,親力親為照顧其姝, 就知道他將咱們女兒看得很重。你倒不如多勸著姝兒收斂收斂性子,多溫柔體貼些,畢竟姑爺如今身上的擔子與從前不能比。他再能耐, 也還是個人, 總是會累的?!?/br> 愛重你,就算累, 也會體貼遷就。 可誰不希望有朵解語花待自己體貼入微呢,其姝只享受裴子昂的照顧不付出,難免給人有機可乘。 謝氏把這番話轉述給女兒, 正好擊中其姝的心事。 這天裴子昂從宮里回來后,便發現待遇完全與平日不同。 早前地動后,裴子昂萬事纏身,不放心把其姝放在憲王府。 后來他事了,其姝偏又動了胎氣不能下地,兩人便一直在定北侯府住著,既沒回憲王府,也沒搬進東宮去。 認真計較起來,這當然不合規矩。 可他們兩個人身上不合規矩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不該繼承家業的女子繼承了家業,該招贅婿的守灶女出了嫁,皇帝的侄兒當了儲君,未來的皇帝有個需要拋頭露面做生意的原配…… 件件都比他們住在哪兒更值得議論,所以這點不合規矩根本沒有人提。 皇帝更不管這些。 他正忙著與裴子昂培養父子情分,又看重其姝的肚子,對于裴子昂每次正事說完就急著離宮,不但不加阻攔,沒有不滿,還頗多贊許。 至于裴子昂為什么如此戀家? 當然不只是因為太愛重妻子,他正在接受其姝的懲罰。 其姝因為他的疏忽動了胎氣,只能臥床靜養,生活起居自然多有不便。 裴子昂便被罰親自照顧她。 別以為這照顧就是吃飯穿衣四個字那么簡單。 其姝自己不能走動,不管去哪兒都要裴子昂抱著。 身為孕婦除了一日三餐,還有上下午加餐,晚上宵夜,藥膳藥湯,全都要裴子昂親自喂。 還有,年年讓其姝多曬太陽,裴子昂還要在每日午后陽光最好的時候抱她到院子里去。 如此種種加起來,根本離不開人,他還能抽出時間進宮去,其姝也是很佩服。 裴子昂捧著一杯茶,這是點翠沏好,送到其姝手里,再由其姝親自吹涼了遞給他的。 “做什么這么麻煩呢?直接讓點翠給我就是了?!?/br> “你比較樂意讓點翠服侍?”其姝警惕地問。 裴子昂眉梢微動,他知道癥結出在哪兒了。 可這醋是從哪兒吃起來的? 明明一切如常,沒有半點變化。 不過,話說回來,其姝為他吃醋,實在是太令人開心了。 裴子昂決定讓她更醋些。 “你如今不方便,也是該多個人幫幫手?!?/br> 其姝比他更不按牌理出牌,只聽這一句就“哇”一聲哭出來。 邊哭還邊抄起枕頭砸朝裴子昂砸過去,“我這樣是因為誰呀,你現在就喜新厭舊了!” 從頭到尾就她一個人,還分新舊呢? 裴子昂忍笑忍得臉抽筋,“我是說票號,還有咱們搬去東宮后,都得有人幫你手,你安排好沒有?” 聽岔了…… 其姝不好意思地抹著眼淚。 還說要溫柔體貼呢,用枕頭砸人,怎么看也和溫柔體貼不沾邊,母夜叉還差不多…… 孕婦的情緒千變萬化,連她自己也掌控不了,后果就是眼淚掉得更多。 裴子昂笑不出來了,他有點心疼,忙把其姝抱在懷里哄,“不哭了啊,老人家都說懷著孩子時笑得多,將來孩子就開朗愛笑,若是哭得多,將來孩子就是個哭包。要繼承皇位的皇長孫是個哭包,太不像話了?!?/br> “你怎么知道是兒子,要是女兒呢?”其姝反問。 這……他還真不知道。 可兒子女兒有什么區別呢,還不都是他們的孩子。 裴子昂正色道:“女兒就更不能愛哭了,我的女兒肯定無憂無慮,連愁字都不知道怎么寫?!?/br> 其姝吸著鼻子,“你對自己的女兒這么好,那別人家的女兒呢?” 別人家的女兒? 關他什么事? 裴子昂心思轉了一圈,領悟到她口中別人家的女兒指誰后,挑著眉頭保證道:“別人家的女兒我不管,我只疼自己的妻子和女兒?!?/br> 其姝終于滿意了,小臉在他胸前揉啊揉,眼淚全蹭在他的衣襟上。 進門后剛換的衣服就這樣弄臟了,裴子昂倒也不嫌棄,柔聲問:“要不要出去曬太陽?!?/br> “要!”其姝答得干脆,伸臂勾住他脖頸,然后就被打橫抱了出去。 當院放著一張紅木貴妃榻,裴子昂坐上去,被他抱在腿上的其姝正好可以把腿腳展平在榻上。 不過,這樣一坐好,她微突的小腹便掩藏不住。 裴子昂多手地揉了揉那處的軟rou,手感綿軟,實在令人愛不釋手。 “不許揉,不許我說我胖了!”其姝抗議。 “哪里是胖?不是孩子在長大嗎?” “才不是!”這是其姝最介意的地方,“年年說我是頭胎,可能要四五個月才顯懷,現在才兩個多月?!?/br> 她就是每天光吃不動長胖了! 孩子還沒生,她的身形都走樣了! 裴子昂一定會嫌棄…… 裴子昂不知道其姝思緒已奔騰至千里之外,只是看到她小臉垮下來,立刻開口轉移嬌妻的注意力:“剛才問你的正事,你還沒說呢?!?/br> 其姝懵了一陣才想起是什么事,“票號的事情如常就好了,進宮的話,娘說安排幾個經驗老道的嬤嬤讓我帶進宮去,喔,我們能帶人進去的吧?” 帶當然是能帶,不過裴子昂問得可不是照顧其姝肚子的那種嬤嬤。 “進了東宮,和在大風堂不一樣,也和咱們自立開府不一樣?!彼囍忉尳o其姝聽,“我怕你太勞心,最好能有一個對宮中規矩十分熟悉,在宮里有點臉面,又可靠的人幫襯著?!?/br> 其姝聽懂了,可她哪認得這樣的人,理所當然地寄希望于裴子昂,“那你有適合的人選嗎?” 裴子昂點頭,“安嬤嬤,我的乳母。原先是我娘的大丫鬟,本來早嫁了人。我落地沒了娘,她不放心,又回來帶我。我去西北時放她回家去了,本來想讓她好好的養老,這回又得麻煩她了?!?/br> 實在是思來想去,沒有更好的人選。 “我娘打小得皇祖母疼愛,時常進宮里住,安嬤嬤在宮里也很有些人脈?!?/br> 其姝無所謂,她把轉著頭把臉埋在裴子昂懷里,太陽好大,她都要曬黑了。 “都聽你的?!甭曇糗涇浱鹛?。 這么信他,說什么是什么。 裴子昂想:他是瘋了才會去找別的女人,破壞夫妻間這樣難得的信任。 @@@ 搬入東宮的事可以等,重修水利的事不能等。 皇帝在裴子昂的舉薦下,欽點了其沛主持這次整治定河的事務。 其沛臨行那天,全家都來送行。 這樣的場合當然沒有歲歲與他話別的份,可歲歲從來不理那些規矩,她也不避人,直接走到其沛面前去,遞了個荷包給他。 荷包很是粗糙,一看就是街上隨便買的。 其沛得了心上的禮物,當然不會計較這些,他高興得話都說不囫圇了,“送我的?別客氣?!?/br> 歲歲沒好氣地說:“笨死了,這就是隨便買的,重要的是里面的東西?!?/br> 其沛這才摸出來荷包里還裝著東西,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查看。 原來是歲歲時常把玩的那支釵。 其沛拿在眼前細看,才發現釵頭的寶石簪花不完整,好似被人從當中一刀切了一半去。 他生在侯府里,從小見慣了珍寶,一眼便看出紅藍寶石顆顆都是上品,價值顯然不費。 “定情信物?我們一人一半?” “呸!定情你個頭!”歲歲賞他一記白眼,“這是護身符!我從小帶在身邊,一直沒災沒難的,看你此去艱難險阻,借給你用一用,回來了得還我!” “好好好,我答應你,我一定平安回來,你別擔心?!逼渑嫘‰u啄米似的點著頭,“這個我貼著放著,回來了再跟你提親?!?/br> 說著已動手往懷里揣。 天剛蒙蒙亮,燈籠不夠光亮,再加上兩人身體的遮擋,旁人全沒看清歲歲到底送了其沛什么東西。 二老爺尚永安攏著手站在一旁,將他們不倫不類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