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沒有?”賈赦將筷子往桌上一撂道:“我賈府家學一千八百人,翻遍了名冊你能找出個姓賴名尚榮的來?連學籍都沒有的人如何可以說能入了我府上家學?我說你可有錯?你還說你是考進去的,我如何能信?” “如今我改換名姓,自然學籍上是我的新名字,但家學確是我堂堂正正考進去的?!背鹆娹q道。 聽聞此言賈赦點點頭道:“如此就說得通了,原來此番你不是招搖撞騙,倒是冒名頂替就對了,不過,反正也是沒多大差別?!辟Z赦接著揀起筷子夾了口菜又道:“如今是抱上哪位的大腿了?竟有膽子要來覽書閣放火?要我說你們一家做奴才都是個忘恩負義的。就算你是冒名頂替近了家學,就算記恨與我,可那覽書閣與你有何怨仇?彭濼這樣的大學士,千金難請的良師,多少人想拜其名下都不能,我請了來給家學里講你等課,他將畢生心血捐出才有了這覽書閣,你們家學學子還有種種優待,不珍惜就罷了,你怎還能動了心思要毀了它?真是其心可誅!枉費你還讀了書、認了字。那些圣賢書都是讀進狗肚子里去了?昔日你父管著賈府鉆營貪墨,今日你混進家學仍不知感恩。怎么天下竟有你們這等人!” 賈赦這番話更是激怒了仇璃,他瞪著眼睛道:“你就不怕激怒了我,我真的有辦法將覽書閣付之一炬?”賈赦停了一笑道:“若是你能如此,就憑你對我的仇恨怕早就為之了。也不過是空口說些大話罷了。君子報仇倒是十年不晚,可小人報仇也不過是行些茍且之事,不足為懼?!?/br> 仇璃聽了也不言,手將懷里揣著的那包磷粉掏出來往桌上一擲,又將藏于鞋中的那支長捻香取了出來往桌上一拍道:“這磷粉見火便著,我只消將這包磷粉撒在書上,這天干物燥的時節,稍稍用香引個火,便能燒成一片,況且你這書是供人借閱的,這磷粉撒在書上,你翻閱后我借閱,再去拿旁的書,不消兩日便都能沾上磷粉,你說若要是燃起來豈不壯觀?而書籍孤本本就年久易著,你若用水去救,就連那些沒有被火燒的,被水一澆也都毀的差不多了?!背鹆Т藭r慢慢坐下,望著賈赦一字一頓道:“我是小人,我就會行個茍且之事?!?/br> 賈赦本意就是要激著其說出這縱火的手段,畢竟自己或許能猜中,但若是對方說出來倒是能讓自己更有準備。不過萬幸此番這計劃未有實施,若是真的實施了,就算是撲救有效,但也會是損失頗多。倘若真的火大了,那一整樓上萬本書怕是都要糟踐了。賈赦此時倒是真的驚出一身汗來。瞧著與自己對面而坐的賴尚榮倒是另有了看法。這賴尚榮既然能告知自己此事,也就是意味著其放棄了這種做法。而放棄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其沒有cao作性,或許是有了更好的主意,特意那此事來示威?也或許其有一絲良心未泯,做讀書人的良知尚在,故而才沒做下此事?賈赦暗自揣摩著。 仇璃瞧著賈赦面露了愁容,心里倒是涌起了一絲復仇的快aa感。此時仇璃倒是體會出幾分忠順王爺整治人的手法,弄死他們太便宜了,讓人每日一睜眼都怕,無時無刻不擔憂,想死不得求生無路這樣才更是折磨。只可惜自己太卑微,對與賈赦自己殺不了他,但若是能有一樁心事梗在心里,讓其日夜難安便是好的。 對面的賈赦慢慢說道:“你已自認小人,也招認了此事。這頓好的慢慢吃,進了大牢怕是就沒有這樣的飯菜能吃了?!?/br> 第二百三十八回 238 ? 仇璃去望江樓見了賈赦,被賈赦斥責激怒將磷粉和長捻香拿出, 并告知賈赦自己打算如何焚燒覽書閣的計劃。賈赦聽了驚了一身冷汗, 一面暗道此法甚是毒辣, 一面又琢磨這賴尚榮為何會將這方法棄而不用。仇璃見賈赦面有愁色,心中快意, 隱約覺得有了些復仇的暢快之感。此時又聽賈赦稱讓自己好好享受這最后一餐,以免進了大牢后沒有的吃了。 ? 仇璃聽了笑笑,也不客氣捏起筷子夾了口菜吃了, 又想飲酒見酒壺在賈赦處, 徑直起身將酒壺抄了起來給自己斟了一杯,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后說道:“你說的也對,這最后一餐多吃些好, 吃飽了也好上路?!辟Z赦聽了這話倒是覺得有些奇怪, 自己本想著如賴尚榮這樣的人能忍辱偷生的去改名換姓茍延殘喘的活著, 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來尋自己報仇嗎?怎么如此威脅嚇唬一下就算是報了仇了?這心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 賈赦瞧了瞧桌上的菜笑道:“你且放心, 這酒菜無毒。我堂堂一等將軍不干這等下做之事。治你自然是按照國家法律而辦。你且去京城府尹自領罪責便是,你這預謀破壞加之蓄意縱火一事如今尚未成真, 不過就是領頓板子罷了?!?/br> ? 仇璃將筷子一撂, 拍了幾下巴掌笑道:“你也真是蠢, 我不過就是一說, 你哪里來的真憑實據?若是要在覽書閣內見我如此做是你將我拿住, 那是倒是能送到京城府尹挨頓板子,吃幾年牢飯??扇缃衲??你也不過是口說無評罷了。若是在這望江樓我有了事,我倒是可以報官告這酒樓, 反正這酒樓也是你們家的生意?!背鹆ьD了頓,又自倒了一杯酒道:“你說若是傳出這望江樓的酒菜能吃死人,不知又會如何?而且還是在跟你賈赦賈大將軍見過面后出了事的,就算是官府向著你,可這街頭百姓也少不了議論一番?!?/br> 仇璃見賈赦皺了眉頭,哈哈大笑道:“過癮,這是我平生吃的最為過癮的一餐飯了。我要再多吃些?!闭f完仇璃起身邁步走至門邊沖著遠遠候在一旁的掌柜叫道:“再去給爺燙壺酒來,再端幾個像樣的菜。爺今日要吃個暢快?!币慌缘恼乒竦故潜粐樍艘惶?,畢竟又不是賈赦交代,掌柜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便聽賈赦在里面傳來一句話道:“都按他的意思去做便是?!闭乒衤犃瞬桓疫t疑,忙又去廚房端了幾樣菜,又燙了酒送上來,重新替二人掩上了門。 ? 酒菜上來,仇璃毫不客氣繼續大快朵頤。賈赦冷笑道:“你也真是個小人,我本來想以為你真能有本事來尋我報仇。若這是如此,我倒敬你是個漢子。如今看來不過就是在我面前耍耍嘴皮子,混頓飯吃,外強中干虛張聲勢嚇唬一下罷了。你還有何能耐?盡管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br> ? 仇璃又飲一杯道:“我是虛張聲勢了沒錯。不過對于我而言即便將你扒皮抽筋,我父母奶奶也還是活不過來。我家還是會被抄了。我們賴家滿門死的死賣的賣支離破碎永無聚日。我們賴家一家的名聲還是那個鉆營貪墨的惡奴。這一切能改變嗎?不能!而你死了,你們賈府不過是出個殯、辦場白事罷了,你風風光光葬了,說不定還有皇上賜的謚號。又能怎樣?你兒子不是繼續娶了郡主,你們府上繼續風光下去?” ? 賈赦聽了此言笑道:“我也沒想到,今日我倒是能和你同坐一席,還有耐心聽你鬼扯這些。不過你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們賈府就是要如此繼續風光下去,讓你在心里氣的不行,卻眼睜睜瞧著又無能為力?!?/br> ? “無能為力?你也太過于自信了。我這樣的人對于你賈府大老爺來說不過是螻蟻般的人物,抬腳便能踩死我,我心底清楚地很。你能賞臉與我坐在一席,并不全是因你被我用放火燒覽書閣,而是你想知道我為何有這膽量和口氣,你坐在這里還能允許我大呼小叫對你指東道西的,你能忍下這口氣不過是希望能從我嘴里說出我這背后指使者是誰。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所以你此時必須要忍,因為我這種小嘍啰你隨時想弄死我便能弄死我??赡惝吘挂灿信?,你怕我這背后之人你撼不動?!背鹆б豢跉庹f了一大套話,覺得口渴,將酒瓶搖了搖,也不倒進杯中了,直接一仰脖對嘴喝了個干凈。 ? 仇璃呵呵地笑了起來,他搖搖擺擺手扶著桌沿站起身指著賈赦道:“我的榮國府一等將軍的大老爺啊,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嗎?你不會懂,你這輩子也不會懂!我被你扒了衣服身無分文從府里趕出來!我被人賣進小倌館了讓人調aa教!我被我主子帶進府里低聲下氣、每日強顏歡笑、心驚膽顫,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淪落的更慘!這十多年中的每一日,我都過的是生不如死!我也想死,可我不敢,我怕我死了見了爹娘奶奶,他們可是視我為唯一的指望啊,我見了他們怎么說怎么答?我茍延殘喘多活了這么久,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大仇得報!就算去了地府見了爹娘也能有個交代。好容易來了機會,我就是改名換姓考進了賈府家學,我是能按照我主子的話去做,但首當其沖被牽連其中的卻是那些無辜的、與我朝夕共讀的同窗。你們府里你的兒子、侄子一共才幾個?他們在這一千八百人中才占了多少?而余下的那些呢?那些貧困學子呢?他們被牽扯進去又如何,那日后還有什么前程?我恨我自己為何還會有一絲良心!” ? 賈赦恍然道:“那上次家學藏書閣里的那些紙條也是你所為?” ? 仇璃笑道:“就是我所為。我也不妨直白告訴你,那事我是想了幾日才想出了如此個法子。既算辦了事,也不會陷害這幫同窗學子們。萬幸夫子們倒也算是處置得當。只可惜我主子不是好騙的,要不然哪里還輪到這次再出手。只是我與你賈府有血海深仇,可與彭夫子何干,人家這一世心血獻出來造福眾學子,我這做弟子的豈能給毀了?我恨你恨得要死不假,但也不能拉旁人與你墊背?!?/br> ? 賈赦聽了這話道:“你若是能早醒悟,怕也不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磥磉€是彭濼說的那句話沒錯:讀書開智。你這個昔日不學無術被家學轟出的家伙能有今日這般領悟倒算是有了點出息?!?/br> ? 仇璃哈哈大笑道:“今日竟聽仇人夸贊,倒是千古奇事了。你也莫得意,今日之后怕是以后定無安日了。如今你也要琢磨究竟是誰對你府上如此嫉恨。你那座攬書閣,也保不準日后也有人被安排如我一般cao作。難不成自此之后,你要整日閉館嗎?今日你視覽書閣為至寶,為你廣博好名。它明日便成為你心中大石,你為其日夜擔心怕有了閃失差池?!?/br> ? 賈赦皺了眉頭,此話說的不假。自己之所以能在這里聽其說這么久,確實想要套出這幕后主使是誰,如此才更好有了應招。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況且他用的縱火的招數雖然簡單,但卻是戳中了這覽書閣的軟肋,的確防不勝防。自己想到此,倒也是覺得這日后每日少不了要為此事擔心了。賈赦想了想道:“你若告訴我幕后主使之人是誰,我便可以將你父母葬身地說與你聽?!?/br> ? 仇璃聽了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瞧著賈赦道:“你唬我。你哪里會好心替他們下葬?!辟Z赦道:“我倒不是好心,只是當初好歹念及主仆一場而且也不想被人議論太寡恩才命人將其入了殮。信不信由你,況且聽你今日這番話,出了這門,你也是自覺沒有活路,也無活著的意思,想尋個地求死。這我也不攔下著,只是你難道不想和你家人葬在一處?” ? 仇璃聽言嘴上不停道:“你定是騙我的,你定是騙我的。你不過是哄我說出我家主子是誰罷了?!?/br> ? 賈赦聽言笑道:“你個要死之人,我騙你何用?況且你不是因彭夫子的心血故而才沒有真的放火嗎?不過你也知你既然不做,指不定就會有人來做。其實你今日也是良心未泯,不如說了。否則有朝一日這覽書閣毀于一旦便不可再得。你也知其中的珍貴。你說的我從今日后日夜擔心不假,但有防備總勝于無防備?!?/br> ? 仇璃泥呆呆坐下,雙眼無神,也不知在想什么。賈赦又道:“對了若是你死了,我還可送你一副薄皮棺材。給你碑前刻上名姓?!背鹆С聊季媒K于開口道:“仇璃,我的碑前刻上仇璃。仇人的仇,琉璃的璃。我不配再用賴尚榮這個名字?!?/br> ? “好,這事我能應了?!辟Z赦點頭。 “你還需再應我一事,我才告訴你?!背鹆в痔Я祟^說道。 “何事?” “我要覽書閣里那座自鳴鐘,它原先便是放在我父親桌上的?!?/br> “也可?!辟Z赦道:“如此你還不講?” 仇璃道:“我要見了那鐘才會說?!?/br> “一會兒我派人送你去取?!?/br> “不行。我必須見了鐘才行。我并不信你?!?/br> ? ? 第二百三十九回 239 賈赦早已瞧出今日賴尚榮是抱著必死之心而來,原本心里還甚是戒備, 但見其如今不過是瘦弱書生樣, 倒是輕松了不少。又用話激其說出其的打算, 如今又以其父安葬之地為由,哄其說出幕后主使之人。聽其心思動了, 便懶得再與其計較。既然其都要開口,自己堂堂一等將軍也不能因這等小事而失信,便派人去覽書閣將那座鐘取了來。 那座自鳴鐘往桌上一放, 仇璃的眼睛便舍不得再離開。抖著手輕輕摩挲一番, 便將鐘緊緊抱在懷里, 身體也因為抽泣而顫抖起來。賈赦倒是不能明白為何這賴尚榮會抱著口鐘哭個不休,而且一個男人哭得梨花帶雨的不成體統。賈赦道:“我已隨了你愿將這自鳴鐘取來送你, 莫不是你就是為了再我這里蒙騙一座鐘吧, 轉手將鐘賣了, 再換點錢財?!?/br> 聽了這話仇璃止住了眼淚, 用袖管在面上一擦, 開口道:“你先告訴我父母葬于何處?我知道了便告訴你?!?/br> “出北門直走進山有個亂葬岡, 往里走, 你去找碑上刻著惡奴賴大之墓便是了。你若是不知路, 出了城一問便可知亂葬岡在何處?!辟Z赦有些不耐煩道。 ? 仇璃瞧了眼賈赦, 嘴角微微上揚, 臉上浮現一絲譏諷之色,特意慢吞吞道,“前幾日我倒是瞧見你們府上還上趕子巴結我家主子呢。一車車東西往我主子的府上送, 還是你的小少爺親自押送的車。你那小兒子倒是蠻精明的嘛,年紀不大,拍馬屁功夫倒是不錯。這幾個王府他都混得熟啊,我瞧著可是比你強呢?!?/br> ? 賈赦原本聽得甚是在意,卻沒料想仇璃竟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由得一愣,忙追問道:“你說得可是璉兒?” “不是他還是誰,你這一等將軍府上不也就兩個兒子么?!背鹆Ю湫Φ溃骸耙粋€被賜了婚,另一個會賺錢,家學內何人不知?何人不識?你這如意算盤倒是不錯,一個兒子得了名,一個兒子獲了利,你們府上名利雙收豈不快哉!我倒是感嘆這京中各府沒人能比上你們家的算盤呢!” 賈赦此時心中甚是忐忑,如他這樣的小人物都能知道地清楚,不知道別的府上還會如何說呢。畢竟一個人一個心思,隔著肚皮,誰知道究竟何人心里究竟如何想。賈赦回了神,臉色微沉道:“你說這些沒用的渾話做甚。我只問你一事,你家主子是誰。你如實回答便是,不必啰嗦,再多言可莫怪我翻了臉,敲斷了你這雙腿,讓你爬著出去與你那惡奴父親去陰間相認?!?/br> 仇璃聽了這話,仰脖哈哈大笑道:“如此便是不能忍了?這般兇狠倒像是我認識的賈府賈大老爺呢!你那小兒子生的不錯,也許甚是趁了我家主子的心,若是日后你府上倒了,你那小兒子說不定因此還能有個出路。畢竟又能賺錢又有姿色說不喜歡呢?” 賈赦此時已經將牙咬的咯咯作響,順手抄起個酒盅便朝仇璃擲了過去。仇璃側側頭躲過,笑道:“瞧見你如此模樣真是快哉!快哉!罷了我也不再賣關子逗你了。我家主子就是忠順王爺?!背鹆У皖^又摸了摸懷里的那口自鳴鐘,瞧著賈赦慢條斯理道:“我家主子甚喜男色,后院外宅養了不知有多少小倌男寵。說不定哪日真收了你家小兒子,也算是能成為這后院中的翹楚呢!” “你給我閉嘴,只有你這等下賤的胚子才會滿腦袋的男盜女娼之事。給我滾出去,我打你還怕臟了手污了地呢!”賈赦強壓著怒氣,差點就要直接掀了桌子,命人進來打斷這個家伙的手腳丟到街上去??纱颂幨琴Z母的營生,況且那仇璃又穿著賈府家學的書生袍,自己雖在包廂內但畢竟此處人來人往人多眼雜,鬧出大動靜自然會引人注意,被人瞧見自己如此必然是惹禍上身。 仇璃瞧見賈赦如此,笑得更加得意,慢慢起了身道:“你也不必氣惱,我說的這些不入耳但沒騙你。你若是不信回去問賈璉,他是否這幾日常往我主子府上跑?你一問便知我說的是真是假?!辟Z赦此時已是怒目圓睜,仇璃瞧著倒是更喜了,接著道:“你以為我是蠢的,便不將我放在眼里。我這等螻蟻鼠輩的小人物沒什么能耐,跟你硬拼毫無勝算,如何能復仇?我父母之死、賴家一門家破人亡皆是因為你。我不報仇我又能有何面目去地下見他們。但你別忘了,我就是小人,我可以用小人下作手段來對付你。我主子不過是將我視為個可玩弄的棋子,那又如何,我便依了他。今日這縱火一事不管成與不成我也都沒了活路,此事我一早便知。我不知你們兩府間有何過節,但他恨你們賈府倒是讓我高興,我如今也告訴你他行的事了,你也明了。如此你們兩府之間必然要斗下去。這王府和國公府相斗倒是有的瞧。兩虎相斗必有一傷,王爺贏了斗倒你府,那我大仇能報,反之,若是你贏了,也算替我報了淪落男寵之仇。反正如此想我倒是不吃虧,反而比我親自動手好上許多呢!你說我說的對與不對?反正從今日起,你定無安生之日了??煸湛煸?!”說完仇璃沖著賈赦一拱手:“謝賈大將軍賜上路飯?!闭f完抱起那座自鳴鐘頭也不回地走了。 此時賈赦早已氣得不行,畢竟自己從來未被人如此待過。萬沒想到今日竟然會被賴尚榮這樣的小卒子如此將了一軍。況且這賴尚榮說的這話是否為真?還是其故意編了這番話來挑起兩府矛盾,好坐山觀虎斗,自己也不能妄下定論。但有一樣事他確是說對了,今日之后,自己真的是心無寧日了。賈赦站起身在窗前瞧著仇璃抱著那座自鳴鐘晃晃悠悠地出了望江樓,才命小廝遠遠跟著他看他去哪里。 ? 仇璃出了望江樓,覺得昏昏沉沉,便知是酒已上頭,有了醉意。今日著實暢快,瞧著賈赦越來越怒,自己則是越來越喜。而且還得知家父葬身之地,也算的是額外收獲。仇璃抱著那座自鳴鐘搖搖晃晃朝北門走,路上遇到了一家札紙人紙馬的白事店鋪,將兜里剩下的錢都買了紙錢用紙包好,一并抱在懷里繼續往城外走。 天快擦黑,才出了城,仇璃逢人便問亂葬岡怎么走。有好心路人指了方向,仇璃跌跌撞撞繼續往亂葬岡去了。天黑了,但還有殘月,仇璃借著月光深一腳淺一腳往山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瞧了多少塊墓碑,終于尋見了自己父親賴大的墓碑,賈赦倒是沒有騙他。 ? 仇璃將紙錢撒了,漫天的紙錢飄了起來。好似下了雪。仇璃規規矩矩跪下,恭恭敬敬對墓碑磕了三個頭,跪在碑前喃喃自語,說了許久,天微微泛起魚肚白,仇璃起了身,抱著那座自鳴鐘往后退了幾步,接著猛地向前,一頭撞在墓碑上。血汩汩地冒出,仇璃閉了眼,只是懷里依舊抱著那個自鳴鐘不撒手。 賈赦回了府,心里便壓了一股邪火。今日派去查看覽書閣的管事早早回來了,等著給賈赦回話。見賈赦回府忙來稟告,稱今日覽書閣上下已經詳查了一番,并未發現火患,來問老爺明日這覽書閣是否要繼續開館?賈赦想了想道:“傳話下去,覽書閣十日內閉館不開,明日起家學藏書閣也休整十日,對了,還有碑林館也閉不納客?!惫苁侣犃俗匀灰惑@,本以為今日查檢一番沒有查出異樣,不過是有人惡意欺詐罷了,不足為懼,怎么反而老爺竟然將這館都閉了?可自己也不敢多問,瞧老爺的氣色可是不好,自己也不敢引火燒身,忙應了退下去。 賈赦又道:“璉兒呢?可回府了?讓他速來見我!”一旁的管家忙道:“璉二爺還未回府,若是等他回來我便請他來見老爺?!?/br> 賈赦聽了,哼了一聲道:“日日就數他忙!整日早出晚歸比我還辛苦了。你帶幾個人去門口守著,見了他綁來見我?!?/br> 管家一聽頓時傻了眼,怎么老爺出去一圈,回來竟對璉二爺動了怒??勺约河植桓也蛔裱?,但畢竟賈璉也是府里公子平日對下人也是照顧,真要將其綁了來,這父子間沒深仇大恨的,但自己可就是將璉二爺給徹底得罪了。管家小心翼翼道:“老爺我派人去侯著,見了璉二爺就請其立刻來見您?!?/br> “我說是綁了來見我!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賈赦怒道。管家立刻道:“是是是,小的立刻去辦?!?/br> 賈璉這幾日可是忙得焦頭爛額,因結了忠順王府的單子,賈母又覺得此樁買賣要小心,因此賈璉也是格外上心,生怕有什么紕漏而惹了麻煩。只得自己親自去盯著,也不知忠順王爺是怎么想的,對這玻璃窗戶也是格外上心,不時來問東問西的,讓賈璉更感壓力。好容易回了府就想好好休息,哪知才進了府門,就瞧見自己父親的幾個管事都在,賈璉心里琢磨,今日莫不是有什么事,哪知那些管事見了賈璉近前一步道:璉二爺,今日我們也是對不住了,是老爺要綁了你去問話,我們是謹遵老爺之命罷了?!闭f罷拿出一卷繩子道:“璉二爺您也別氣我們這些下人?!?/br> 賈璉懵了,怎么今日自己父親竟是要綁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或許大家不喜歡這一部分吧,捂臉說我自己還挺喜歡的。 想寫這樣一個小人物。其實都喜歡看小人物逆襲,但真心講小人物逆襲實在太難。 最近遇到些事,更覺得人性復雜。 也覺得人生的每一次選擇都是應該謹慎 嗯,忽然感概了,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