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哪來那么多話去?爺來了就是要看字的。你還怕爺看不起啊?!闭f罷,宋仕朝往袖中一探摸出一錠銀子來往桌上一拍,“夠了吧,別再磨嘰,速速將字取來?!?/br> 那人見了銀子,眼睛都笑得瞇成一道縫去。忙將銀子取了揣進懷中,轉身取字去了。賈赦倒是瞧著新鮮,怎么這個地方看一下還要錢,這買賣不錯,干脆別賣了,每天有人看上幾次這錢不就來了。 “這里的規矩便是如此?!彼问顺o賈赦解釋道:“看東西一人一件五兩?!?/br> “這生意不錯啊?!辟Z赦笑道:“不如這樣回去我們也取幾件古董字畫出來,讓眾人觀瞧,也按人收費得了。先前你不是還說這營生不易囊中羞澀么,這不是一妙招?” “行了,恩侯兄你別打趣我了。這還不是因我著實喜歡那幅字去?” “著實喜歡?我倒是不信,就怕你想買這字是有旁的用途?!?/br> “恩侯兄您是聰明人,此事何必點破呢?!彼问顺樣樞α诵?,“今日還請恩侯兄幫忙細細瞧上一瞧?!?/br> “那是自然?!辟Z赦嘴上應著,心里卻已經替剛才那十兩銀子不值了,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這宋仕朝著了什么魔去,來這地來找什么古董字畫,若真能見到才是出了奇。 不多時那人去而復返,此番回來手里托著個托盤,托盤上有個包袱,小心翼翼地捧著。進了屋將托盤的包裹放在條案上。又麻利將長案上的東西都挪開,這才小心翼翼將包裹解開。 賈赦與宋仕朝也起了身,站在那人身后盯著他手里的包裹。只見那人將包裹打開了三層,又取出一油紙包來,解了這包,這才看見一幅疊著的絹冊。那人輕手輕腳將絹冊展開。賈赦不由得將眼睛瞪大了。 “兩位爺請鑒賞?!?/br> 這的確不是真跡,但這絹上字跡和自己岳丈家中的那幅摹本無二啊。賈赦雖然來時曾想過這種可能,但真親眼得見,卻仍有些難以置信。這天底下怎會有這樣巧的事去? “恩侯兄,你且說說這幅字如何?”見賈赦一直不開腔,宋仕朝催問道。 賈赦回了神,笑了笑,也不答宋仕朝的問反問道:“你也看過幾回了,你又覺得如何?” 宋仕朝瞅著那字道:“這筆力遒勁,又不失靈動。八面出鋒,揮灑自若,實在是佳品?!?/br> 聽其這么一說,賈赦也點點頭道:“是佳品你怎么不將其收了?還要反復多次?” “恩侯兄又來笑我,你既知緣由又何必多此一問?”宋仕朝佯裝板了臉。 賈赦也不再多言,只是笑笑,瞧著那立在一旁揣手的人道:“這字帖你是緣何而來?” 那人聽了笑道:“這位爺,買字就說買字,你管我這貼是怎么來的做甚?” “自然是要問清楚,這蜀素帖頗為名貴,傳到今日也實屬不易,若是此物來歷不明豈不是玷污了去。況且瞧你家中情景也不像是個官宦后人。自然這東西要問清楚才行?!?/br> “這位賈爺是擔心此物是賊贓吧。今日也跟您明說,這物件還真是祖上傳下來的。只是不是傳給我們本家,是傳到我的一個堂兄手中。他倒是愛如珍寶,對著物件寸步不離,恨不得將此物能貼在身上去長在身上去??稍賽塾帜苋绾?,得了癆病終了去了。他一走又無子嗣,親近之人也就我這兄弟了,此物便傳給了我?!蹦侨艘活D又道,“ 我也知道此物尊貴,可是放在哪里又變不出吃變不出穿來。前兩年家鄉大旱遭了災,想來京城投親奔個活路,好容易到了京,卻沒尋見親,回去又沒盤纏。這也是無奈才把幾個值錢的物件賣了去。置了兩畝薄田,又買了這房子。這也是剛剛夠個嚼頭。如今這小兒要進學將來還要娶妻,這房子也著實需要修繕,哪樣又能離了錢去?這才無奈動了要賣這字的主意?!蹦侨苏f的真切,末了還用手捻起衣角沾了沾眼角。 “京城艱難,為何不回原籍,多少也有個照應?!辟Z赦問道。 “我家一脈本就是小門小戶,我那堂兄家倒是有些錢財,可偏又生了病。哪里耗得起去,金山銀山也耗不過個藥山,沒幾年家財也就敗盡了。余下的親朋多半自顧不暇,吃飽穿暖也就是萬萬幸了。這兩年又遭了災,更是不行。我也不忍再去麻煩他們。還是各人顧各人吧?!闭f完那人長長嘆了口氣。 賈赦聽了這番話心里倒是有一絲觸動,這平常百姓世道艱難雖有耳聞,但親眼得見卻少之又少。前日老泰山還說為人不可過于執拗,守著死物件不值。今日眼見了如此賣了此物換些錢財糧食倒也比苦守著強些吧。但話又說回來,這幅蜀素帖卻又不是真跡。畢竟今日前來是應了朋友之約,若是如實說出來此物為贗品,想來宋仕朝便不會要了??墒亲约好髦羌儆植稽c破,更是不對。既辜負了朋友所托,又對不起自己的眼力去。賈赦倒是有幾分為難。 “恩侯兄,你到底覺得此物如何?”宋仕朝追問道。 “這幅字寫的不錯,只可惜……”賈赦頓了頓。 “這真是贗品?”宋仕朝嘆道,又瞧了瞧那幅字去。賈赦這話立刻引起賣家不滿,原本站在兩人身后立刻向前將兩人推開,立在絹冊前,氣呼呼道:“我也是敬你二位爺,是見過世面的。但不想買就不想買,何必詆毀我這寶貝去。你倒是說說這字怎么是贗品了?你倒是說說看!” 原本賈赦還有后話,怎奈這話剛起了頭便被宋仕朝打斷了,他直接這么一說,倒是直接將話給拍死了,一點迂回的余地也沒給自己留。 “這幅字卻非真跡,”賈赦此話一出,倒是立刻讓賣主瞪了眼,賈赦頓頓又道:“雖非真跡,但卻也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摹本,也還是不錯?!?/br> “名家摹本?哼!”賣主忿忿哼了一聲:“你瞧著章這款,這字這氣勢哪里是摹本能仿出來的。不識貨就說不識貨?!?/br> 若是在平日,賈赦哪里還愿意再多費口舌去。只因這絹帖應是老爺子臨摹的另一本,賈赦才多言幾句:“你且莫急。我說此物是摹本,自有我的道理。蜀素帖本因寫在這蜀絹上故而得名,這絹上的烏絲欄也是織就而得。這絹實在不易得,今日雖仍有,但和古制確有不同。古制用紅黑二色織成柵欄,紅色為朱絲欄,黑色為烏絲欄。而今制為顯華貴這紅黑二色中又加一股金線去。你這幅字中烏絲欄有金色閃爍,實乃今朝所織。故而我說此物件絕非真跡?!?/br> 此番話一出兩人皆傻,宋仕朝忙趴到近前細細端詳,看了多時,方才起身嘆道:“恩侯兄好眼力,若不細看我真看不出這烏絲欄中還有如此玄妙在?!?/br> 賈赦心想莫說你了,就是我也不知道。若不是又去了趟張府,怎么會知曉這些去。不過若單論這絹冊,自然是今朝織就的更佳,老爺子也說因為一幅是要交去宮中,為了求得同原帖一般效果,可是尋這絹也廢了一番氣力去。 “有金絲就是假了,我倒覺得有金絲才是真?!辟u主強辯道。 “除此之外這絹冊雖有做舊的痕跡,但字跡看著卻新。另外這款印印泥也與古制不同?!辟Z赦點了點這絹冊又道:“但此物確是名家所仿?!?/br> “那這仿者是哪位?也是前朝名人?你看看若是仿品價值幾何去?”一旁宋仕朝問道。 “不是前朝名人,乃是今朝名士。說來也巧,我岳丈大人就臨摹了兩幅。我是見過其中一幅,今日瞧見此物倒覺得有七分是出自我家老泰山之手。若是按今日的潤筆之費,這幅字大概值兩千兩?!?/br> “兩千兩?哈哈哈哈?!辟u主大笑起來,“我說為何會口口聲聲非要說我這幅字是贗品呢!原來如此,就是嫌我報價兩萬兩太高罷了?!?/br> 賈赦聽了連連搖頭,若是真跡自然兩萬兩也不算高??纱四四”居衷鯐盗四菙等?。況且自己也是瞧著本家岳父大人的面上將銀錢還報高了些。 賣家將絹冊收起,又重新用油紙裹了,一層層用包袱皮裹好后,將物件往懷里一揣,沖賈赦與宋仕朝一拱手道:“兩位爺,我看今日就看到如此算了。既然你說我這貼子不是真跡。我說什么也是無用。這寶貝還是要賣與賞識的去。否則別說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這寶貝去。兩位爺你們走吧走吧,我也不送了?!?/br> 這還真是賈赦頭一次被這樣的人來了個逐客令。自然也是氣,轉身拂袖而去。這宋仕朝自然也是跟著出去。 見賈赦臉上帶慍色,宋仕朝道:“今日也是多謝恩侯指點,要不我還真會花了大價錢去?!?/br> “其實單講這字,也是不錯?!辟Z赦頓頓道。 “是是,張老夫子書法確實上佳,可我還是想入個真跡去?!彼问顺c點頭,轉頭看向賈赦:“即是老岳山手筆,何不收了送與老人家去?!?/br> 賈赦嘆了口氣道:“那人認定了是真跡,怎肯低價出,我怕再說反而認定我是故意來壓價的?!?/br> 第一百一十四回 114 賈赦返回原想再去張府與老爺子再說說此事??傻搅藦埜?,才知老爺子被圣上請了去, 也只得作罷, 回到府中, 賈母帶了眾人又去了寧國府赴約聽戲,原本還想與人再議議此事的心思, 也只得作罷放下了。 “老太太,今日這戲班子可是不錯,難得請您一番, 可要多聽幾出?!敝旆蛉藢⑦@戲本子奉給賈母說道。 “今日你是正主, 你就別讓我了。你只管揀了你最喜歡的點了便是?!笔贩苾鹤匀皇峭妻o。今日是這朱夫人的壽辰, 自然壽星最大。況且自己來這里也是多年,可依舊不喜這戲去。 朱夫人依舊推了一番, 實在拗不過, 這才接了單子, 點了出《戲彩班衣》, 便將戲本子又奉于賈母跟前。此番史菲兒自然推脫不過,便隨意點了出《過?!?。 今日朱夫人一臉喜氣容光煥發, 史菲兒也是實在無事, 半瞇著眼想起上次自己攪和了朱夫人為賈珍選妻之事, 又間接促成了這賈珍投軍, 不知道當時這朱夫人還怎么怨自己呢。如今也不在提給賈珍尋親一事了, 不知道又是什么打算。 “前幾日聽說這珍哥兒又擢升了,今日可給嫂子賀喜了。這雙喜接踵而來,怕這三喜也不遠了?!闭f這番話的是王夫人, 史菲兒瞟了眼王夫人,心里暗想如今因這賈珍之故,這寧國府倒是和二房親近了不少。這讓王夫人似乎也有了些底氣去。不過這福之禍兮所依,以后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弟妹過獎了,我倒是聽聞珠兒好學聰慧,頗得家學夫子的稱贊?!敝旆蛉俗匀灰彩菍①Z珠褒講一番。 史菲兒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又來了。怎么這孩媽坐在一起首要大事就是你夸我娃兩句,我夸你娃兩句啊。放著戲不聽,在這聽你們賣瓜夸娃啊。 史菲兒索性閉了眼,琢磨起這十二釵來。如今賈府只有元春,自己見了王熙鳳一面。接下來的一大串人中應該是迎春與寶釵了吧。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去,而且這惜春還是從這朱夫人肚子里滾出來的,若是自己應不會將惜春再接到自己身邊養著去了。 越想越覺得困乏,這戲文聽的人昏昏沉沉。史菲兒半瞇著眼,任憑這戲文從左耳進右耳出,恍恍惚惚中,覺得自己越來越聽不清楚。睜眼一看,卻下了自己一跳。 這是哪里?史菲兒有些懵。四下一瞧,騰地站起身來。此處不是自己最早來太虛幻境時睡得石亭么?怎么有來此地?自己這回真死了?可為什么會如此呢? 史菲兒心中大愕,忙掐了自己臉一下,倒不覺得太痛。立在此地猶豫時,忽見一女子急匆匆向自己而來,見了自己上前一把抓住手腕轉身便走:“快走,躲過這一劫去,眾姐妹就有望了?!?/br> 史菲兒被人拽著急奔,此時才瞧清楚拉著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給了自己錦囊的秦可人。史菲兒倒是又驚又喜,覺得自己有不少話要說。還未開口便聽秦可人又急急說道:“那風月寶鑒可窺人判詞,但六歲之后才可看其全貌。改命牽扯眾多,改了未必盡是好事,切不可一味心思貪多求全去。你且小心,遇事多思多想。今日緊迫,也說不上許多。你自去吧,切莫再來。謹記謹記!”說罷猛地將史菲兒往下一推。 史菲兒覺得忽然身有千斤,跌落下來直直下墜。仰面瞧見秦可人見其云鬢散亂,面上有傷,一臉悲切??蓮埧谙爰殕枀s說不出話來,這將史菲兒急得不行,好容易喊出一句:“且慢?!焙雎劧呉宦曡岉?,史菲兒睜眼再瞧,哪里還在太虛幻境。這不還是好端端坐在這聽戲么。 史菲兒有些恍惚,坐在一旁的朱夫人忙上前詢問道:“老太太,可是戲班子唱得不好?” 史菲兒這下倒是徹底回過神來,穩了穩心神道:“如今年歲已大便時常覺得倦累,今日是你壽誕,你且好好清閑自在一日,不用顧忌我去。我也是有幾分困乏了,先回去休息?!?/br> 聽聞賈母要走,朱夫人連忙挽留。只是賈母去意堅決,朱夫人也是無奈,只得命人套了馬車送賈母歸去。 今日倒是被著實驚到了。史菲兒回了屋捧著茶這才將方才之事細細回味了一番。方才倒是知曉這風月寶鑒卻是能窺見判詞,不過想要看全了要到六歲之后方可,可余下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改了未必盡是好事?難道我是將誰的命數運勢無意中給改遭了?遇事多思多想沒問題,可是點名讓自己小心又是什么意思?難道還有別的事去?剛才實在是太匆忙,自己還沒來得及再像其討幾粒還魂丹來,那個可是有大用途的。真可惜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去,不過不知為何這秦可人臉上有傷?一大串問題在史菲兒的腦子里揮之不去。史菲兒一連想了幾日,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自己徒增不快而已。 賈赦幫這宋仕朝鑒了真假,宋仕朝又要再宴請賈赦一番,賈赦倒是都推了,稱自己有事,來日再聚。宋仕朝見其堅決也只得算了,說是等其空了再約。 如此倒真不是賈赦擺架子,只因快入了秋去家中事情繁多,田莊鋪子交租結賬很是麻煩。自己如今也是領略了持家不易,自然這些瑣事自己也是上心。另有賈母曾提到選良種之法也試了兩年去,不知今年的成效如何,賈赦也甚是關心。如此一來一連忙了半月有余。 這一日賈赦回府,馬剛行至寧榮街口,便橫刺刺地忽然躥出個人來攔在賈赦馬前。那人出現突然,幾乎要驚了賈赦的馬去,賈赦忙將韁繩死死拉住,險些踩到那人。 跟著賈赦的小廝立刻黑了臉,揚了揚手中馬鞭,沖那人喊道:“你是魔障了不成?驚了馬踩了人可如何是好!” 那人也不答,只是往賈赦馬前一跪,痛哭流涕。賈赦倒是不解,這是唱哪出戲文去?本想調轉馬頭繞開前行,哪知此人竟雙手死死抱住賈赦馬腿,也不怕踢踩,不讓其走。 賈赦見狀只得開口問道:“你是何人攔著我的馬作甚?” 聽見賈赦問話,那人抬頭道:“賈將軍你還認得我不?”賈赦一瞧,那人還真認識。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自己去京郊的那位賣家。 看其模樣甚是狼狽,賈赦倒是奇怪道:“你攔我作甚!”那人聽聞賈赦問話用袖子抹了把臉道:“賈將軍,上次是小人無心頂撞,還請大人有大量原諒小人吧?!?/br> 這話說得賈赦更愣了,原諒?原諒什么?本大爺早就把那事拋在腦后了。賈赦道:“我自不會與你計較,你且自去吧?!?/br> 那人聽了這話依舊不肯起身松手,嘴上嘟囔道:“將軍說不計較,但為何還四處讓人說我這字跡是假的去?” “我何曾與人說過?”賈赦一臉詫異,自己回府后何曾說過這話去,像是此人去了古董店,被瞧出此幅字非真跡,賣不出去便以為是自己散布說這字不是真跡,找自己算賬來了?!澳隳亲痔鎮巫员?,又何須我多言。你且松開,若是傷了你去,可不要怨我?!闭f罷揚鞭欲走。見賈赦如此,那人將馬腿抱得更緊了,高聲說道:“小人請將軍給我條活路,救救我們一家吧。將軍將軍小人求你了?!?/br> 這當街攔馬本就引人注意,再加上這一嗓子,街上瞧著的人就更多了。因看出馬上之人是這一等將軍府的老爺,誰也不敢湊近了觀瞧,只是遠遠立著看著小聲議論。 賈赦見狀也不好施威去,若是讓隨從強行將人扯開,那人在此地不走胡說幾句,再讓御史言官聽了去,說不定還要參上自己一本。 “你且起來跟我回府再說?!?/br> 聽了賈赦這話,那人倒是松了手去,站起身有用袖子擦了把臉上的淚,緊緊跟在賈赦馬后,入了府。 進了書房,賈赦厲聲說道:“你這人膽子倒是不小,還敢威脅起本將軍來了,我不與你計較便罷了,竟然還給我當街攔馬鬧市,你也不怕我賞你幾馬鞭?” “小人萬萬不敢,小人萬萬不敢?!蹦侨斯虻乖诘乜念^如搗蒜。 “你也不必如此,今日你即在此等我,做出這事,也是有些膽魄的。你就說你到底所為何事!” “將軍果然厲害?!蹦侨苏~媚笑道:“小人只求將軍買了那幅字去?” “你要賣字?”賈赦聽了這話,倒是有些吃驚,“這字即是仿品,便不能依了真跡的價格去。你且說說你欲賣多少???” “一千五百兩?!蹦侨艘膊缓爻隽藗€數來。 賈赦倒是有些疑惑,怎么此番這價格卻低了不少去,甚至比先前自己估價還要低了五百兩去。 “一千五百兩你就賣了?怎么忽然轉了性子了。之前不是還叫著我不是貨么?” “我那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有眼無珠。實不相瞞,自從將軍離去,我也是心生不安,去了幾家古董店,那幅字均被認定為摹本,若要賣也只肯給我五百兩銀子去?!?/br> “給你五百兩,你就到我這報個一千五百兩的價格。你倒是不傻?!?/br> “將軍將軍,主因我兒子染病急需用錢。我也是走投無路沒有法子,而且這貨賣與識家,我是因賈將軍又說此帖可能是出自您老岳丈的手筆,更覺得此物與將軍有緣,才特意尋了來?!?/br> “這字你可帶了?” “帶了帶了?!蹦侨嗣男厍叭〕鲆恍“鼇?,雙手呈與賈赦。賈赦命書童接了,打開放在條案上。的確是上次見到的那幅,賈赦點點頭道:“你可真愿意將此幅字賣了去?” 那人點頭道:“是是,這半月天又下雨,我那房子實在是需要修理修理,兒子也躺在床上等錢抓藥,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我也是我實在沒轍了,又不想賤賣了去,這才找將軍?!?/br> 賈赦此時倒是一笑,這幅字自己還真有心想收,如今又是如此一番情況,賈赦道:“我收了解你燃眉之急也可,不過這幅字,我只出一千兩,你能賣便賣?!?/br> “一千兩?將軍能否再加些?一千五百兩不行,那一千二百兩可否?”那人仍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