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等出了林正家的巷子,幾個人就說起話來,其中一個人說道:“以前就聽說主簿大人性子溫和,人也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br> “就是,而且自從主簿大人掌管后需后,錢糧發放也及時的很,不像當初胡主簿時,每次都要拖上一兩個月?!绷硪粋€也附和道。 “胡主簿那是拿著糧餉放印子錢,當然恨不得越拖久了越好?!?/br> …… 林正回到院中里,把剛才幾個人說的告訴趙硅,趙硅聽了,知道沒事就接著劈柴了,林正也回屋子和慧兒接著收拾東西去了。 第二日,林正起了個大早,特地把慧兒昨天替他準備的都穿上,然后才拿著包袱從屋里出來。 聽到林正開門聲,慧兒也從屋里走出來,又拿了一個包袱,塞到林正手里,說:“這是我早晨起來給你準備的點心,記得路上吃?!?/br> 林正摸著還熱乎的包袱,點點頭,說:“放心,我一定記得?!?/br> 說完,林正對慧兒擺擺手,說:“我走了,你快回去吧,小心早晨冷?!?/br> “等你走了我就回去?!?/br> 慧兒還是堅持把林正送到門口,一直看著林正離開。 ## “咚~咚~” 林正無奈的從馬車里坐起來,摸著自己被顛疼的腰,打開包袱,把包袱里凡是厚一點的東西都鋪在馬車上,然后坐在上面,嘆了一口氣。 唉,他為什么就沒想到多拿兩床厚被當墊子呢! 不同于原來和張松一起逃命時特地選的官道,如今周孟帶著大軍為了趕路,一般是哪條近走哪條,甚至為了避開外族,有時還特地繞開官道,所以這一路的顛簸,可想而知。 林正墊了不少衣裳,還是顛的要命,等到中午馬車一停,就忙不迭的從馬車上下來。 因為押送糧草,李都這次也跟來了,看著林正一下車就搖頭晃腦的,走過來笑著說:“怎么了?” 林正伸展了一下四肢,抱怨道:“這馬車實在太癲了,我才只做了半天,渾身就像散架似的?!?/br> “馬車肯定是顛人的,要不你別坐馬車了,跟著我騎馬?!崩疃冀ㄗh道。 “騎馬?”林正聽了眼前一亮,不過隨即猶豫道說:“只是我不會騎馬?!?/br> “這怕什么,不會學就是了,咱這又不缺馬?!崩疃颊f著,就對身后的親衛說了兩句,沒一會,親衛就從后面牽來一匹馬。 李都接過韁繩,摸了兩下馬脖子上的毛,對林正說:“這匹馬才剛一歲多,是匹母馬,性子溫順,你要不要試試?” 林正看到馬就有些喜歡,聽到李都提議,忙走過去,說:“那我試試?!?/br> “行,李參,你過來教林主簿?!崩疃紝χ砗蟮囊粋€親衛吩咐了一句。 然后對林正說:“李參是我身邊奇術最好的,讓他教你,我先去安排弟兄們生火做飯?!?/br> 林正點點頭,說:“你快去吧,做飯要緊,大家走了一上午都餓了,我在這里跟著李侍衛學就行?!?/br> 等李都走后,林正就跟著李參開始學如何上馬,拉韁繩,讓馬走??赡苁抢疃歼x的小馬比較溫順,也可能是李參教的好,等到下午大軍重新出發的時候,林正居然可以騎在馬車跟著慢慢走了。 “我會騎馬了!”林正拉著韁繩,興奮的對李都說。 李都也騎在馬上,看到林正興奮的樣子,說:“怎么樣,騎馬感覺好吧,想當初老子第一次騎馬的時候,興奮的都不想從馬上下來,不過,等騎上些日子,那股新鮮勁過去了,以后你就不想騎了?!?/br> “騎馬這么好玩,怎么會不想騎呢!”林正正在興頭上,隨意口說道。 李都搖搖頭,心道等你騎上些時候就不這樣說了。 結果第二天早上,李都的話就應驗了,林正看著自己被磨腫了的雙腿,欲哭無淚的重新爬上了馬車。 李都不厚道的笑了笑,安慰道:“沒事,頭幾次騎馬都這樣,多騎幾次,磨出繭就沒事了?!?/br> 林正聽了忙搖搖頭,他才不讓腿上多兩塊厚繭子呢! 不過這次林正上馬車時多了一個心眼,先從后面運糧草的車上扯了許多草放在馬車上鋪上,這才免了自己顛簸之苦。 …… 周孟帶著大軍行了五日,才終于到了鹽城,鹽城統領聽到周孟帶軍來了,忙親自出城把周孟迎了進去,并在城外劃了一塊地方,讓周孟帶來的人安營扎寨。 周孟把大軍在城外安頓好,留下一個副統領駐守,就帶著剩下的幾個人,一起跟著鹽城統領進了城。 林正這是第一次來鹽城,由于鹽城偏東,倒是沒遇上南下的外族,再加鹽城的駐軍不少,所以百姓倒也還算安穩,甚至林正進城的時候,街道兩旁還有不少做生意的。 就連周孟看了,也不由對身邊的鹽城統領張標羨慕的說:“張老弟的鹽城,在如今這世道,倒好似世外桃源一樣?!?/br> 張標比周孟年輕的多,還不到四十,聽了笑了笑,說:“周兄過譽了,鹽城如今能這么安穩,全賴城中的各大家族同心協力?!?/br> 周孟聽了點點頭,張標本身就是世家出身,雖然張家不是在鹽城,可世家之中關系本來就是千絲萬縷,張標能得到城中世家的支持不足為奇,不過對于他來說,他寧愿要徐州城那樣的,畢竟和世家關系再好,也不如把東西握在自己手里放心。 張標和周孟一邊說著一邊往駐軍的統領府走去,相比于周孟在徐州城的那個破統領府,張標的統領府無意奢華的多了。 張標親自把林正送到早已事先準備好的院子,剛要陪著周孟說幾句話,一個親衛就匆匆跑過來,在張標耳邊嘀咕了幾句,張標聽完轉過頭歉意的對周孟說:“還有幾府的駐軍統領也到了?!?/br> 周孟聽了會意道:“張老弟先去迎吧,可別失禮,我和手下一路舟車勞頓,正好先歇歇?!?/br> 周孟忙叫了幾個仆人進來,讓侍奉周孟一行人,這才又匆匆去城外接著接人去了。 等張標走后,林正看了屋里一眼,對李都小聲說:“同為駐軍,可這鹽城的駐軍可比徐州的駐軍看起來有錢多了?!?/br> “那是肯定的,鹽州可是產官鹽,平時駐軍不但要守護官鹽,還參與到運鹽中,當然有油水可拿了?!崩疃继裘颊f。 “原來這樣,難怪這統領府,看起來富麗堂皇的,不像咱那,就個破院子?!绷终止镜?。 林正嘀咕的聲音雖小,可卻被周孟聽到了,周孟笑著拍了林正頭一巴掌,說:“你小子嘀咕什么呢,老子那是節儉,要是老子貪點,保證徐州的統領府也富麗堂皇的?!?/br> 林正摸著頭笑了兩下,說:“我這不就是說將軍節儉么!” 周孟無奈的搖搖頭,又轉頭對幾個將領說:“好了,趁著別的駐軍都還沒來,快去歇歇,等晚上都到了好扯皮?!?/br> “是!” 眾人聽了,就跟著幾個仆役出了門,打算先休息一下。 林正也和李都一起走出來,打算去歇歇,結果剛一出門,就看到遠處張標帶著一行人朝這邊走來,看到張標旁邊的一個人,林正身子突然一僵,突然折回周孟的屋里。 我靠,亳州的那個統領也來了! 第四十八章 周孟看著人都出去了, 剛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 就看到林正慌慌張張的又跑了進來,不由問道:“小林, 怎么了?” “那個亳州統領來了!”林正急忙說道, 還生怕周孟想不起來,強調道:“就是被我在城墻上罵了十遍的那個?!?/br> “咳咳咳” 周孟直接被嘴里的茶嗆著了, 想起當初回來后袁老給他講的, 周孟也知道林正把薛徹得罪死了,要真讓薛徹看到林正,即便有他的面子, 只怕薛徹也不會善罷甘休,忙說:“你先在我屋里躲躲, 等他們過去你再出去, 小心點,別讓薛統領看到你?!?/br> 林正當然求之不得,忙跑到里屋去。 俗話說:越怕什么越容易來什么。 林正正擔心遇到那位被他罵的體無完膚的薛統領, 誰知張標卻覺得人既然來了,不帶著讓見一見豈不是失禮,居然帶著來的幾個府的統領,徑直來到周孟的屋外。 周孟看到幾個統領在屋外, 自然也不好在屋里坐著,就對著里屋咳了一下,然后起身整了整衣裳,迎了出去。 林正聽到周孟的提醒, 在里屋偷偷扒著窗戶往外偷偷一看,看到門口的幾個人,頓時嚇得一哆嗦。 想著等會他們八成要進屋,里屋只是屏風隔著,一目了然,也不是很安全,林正四下瞅了瞅,看到里屋的柜子和床,怕打開柜子有聲音,直接一貓身子,鉆到床底下去了。 周孟走到門口,臉上就自動掛上笑容,對門口的幾位拱手道:“想不到這么快就能見到幾位,幸會幸會!” 幾位統領雖然是不同府的,平日也算不上多熟,可同為駐軍統領,還是認識的,也不用張標介紹,就拱手和周孟回起禮來。 周孟趁著打招呼時,把幾個人看了一遍,發現不僅有宿遷統領徐曾、亳州統領薛徹,甚至還有襄陽統領李衙和淮南統領孟津,聽張標說有五六個統領還正在路上,周孟心里大體盤算了一下,看來江北幸存的十來個府的駐軍,這次差不多都能來齊。若是能集合十個府的駐軍,大家齊心協力,把外族趕出關外,想必也不是什么難事。 當然前提是大家能齊心協力,想到這,周孟對另外幾個統領不由熱絡了幾分,另外幾個統領大體也是這個心思,如今大敵當前,也容不得他們各自為政,所以也多了幾分坦誠,一時間,徐州、鹽州、宿遷、亳州、襄陽和淮南六位統領居然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幾個人熟了起來,張標就笑著提議說:“咱們哥幾個以前不常見,可如今一見,卻是脾氣相投的很,正好還有幾位統領因為路遠要晚一兩天才能到,不如今日咱們暢飲一番,慶祝一下?!?/br> 另五位統領知道張標這是想讓大家更熟一點,豈有不應之理,都附和道: “好!” “正該如此!” “相逢即為緣分,當飲一大白?!?/br> “就是,大家遇到怎么能不喝酒呢!” “我老徐奉陪!” 張標看著幾人都同意了,就說道:“既然幾位弟兄如此給面子,老張我身為地主,自然是我做東,這樣吧,大冷的天,大家再挪動也凍的慌,咱現在正好在周老哥的門前,不如直接進入,我讓下人把酒菜送這來,大家喝熱乎了再回去?!?/br> “好,干脆!”除了周孟外的幾個人一聽,直接一口答應,反正就是喝酒,在哪喝不是喝。 周孟想到里屋的林正,猶豫了一下,可剩下的人都答應了,他又沒理由拒絕,也只好笑著點點頭。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張標就對著身后的親衛說了幾句,讓廚房快點弄桌上好的酒菜,然后就和周孟一起帶著大家進了屋。 林正趴在床底下,聽著外面幾個人說話,本來以為幾個人說幾句就會走,誰知說著說著居然進來喝酒了,不由暗嘆自己倒霉,忙又朝床里縮了縮。 帶著幾個人進來后,周孟就偷偷的朝里屋瞅了一眼,沒看到林正的身影,頓時松了一口氣。 很快,親衛帶著一眾仆人進來,擺了滿滿一桌酒菜,又搬了幾缸酒來,張標看著上好了,就熱絡的招呼眾人落座,喝起酒來。 酒過三巡后,張標就逐漸把話題引到了這次共同抵御外族上,說道:“從外族破關南下,到今日,如今已經有一月有余,朝廷的反應,大家想必也都看到了,八成是指望不上了,可朝廷不管,咱們卻不能不管,論職責,咱們是駐軍,守城是咱們份內的活,論情理,咱們家小宗族都在這,想跑也跑不掉,所以咱是不得不管,也必須得管。因此老弟才把各位弟兄請來,就是想和各位一起,商討商討,看咱眼下到得怎么辦?!?/br> 張標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另外幾個人自然不能裝聾作啞了,周孟想了想,首先說:“必須得打,如果咱一味的防守,外族就會越搶越多,到時外族沒了糧草的后顧之憂,更難對付?!?/br> 剩下的幾個統領點點頭,宿遷將領徐曾贊同道:“周兄說的不錯,他們搶的越多,咱們的就越少,此消彼長,咱們就會越來越處于劣勢?!?/br> “可現在怎么打是個大問題,”薛徹喝了一口酒說道。 周孟用筷子點點桌子,說:“合兵,咱們每府的兵力不過一兩萬,對付小部落沒問題,可對上兵力兩三萬的大部落,那就只有逃的份,可咱們要是聯起手來,等后面那幾個統領來了,就能有不下十萬的兵馬,那時,咱們對各個部落分別圍剿,不愁外族不滅?!?/br> 襄陽統領李衙點點頭,說:“不錯,合兵確實能最快的解決咱們每府對外族兵力不足的問題,可是,合兵就得總統領,不知這總統領由誰來擔當?!?/br> 本來熱鬧的酒席突然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沉默起來。 林正在床底下趴的腰酸腿疼,再加上如今正是三九的天,地上又冷,這一凍,更是雪上加霜,沒過多久,就漸漸感覺腿有些麻了,不得不用手輕輕的揉著腿,以防麻的更厲害。 林正一邊揉著腿一邊聽著外面的幾個統領說話,漸漸的,心神就有些松懈了,聽到商談如何抵御外族的時候,更是注意力都在聽幾個人商談對策去了,甚至忘了自己在床下揉腿了。 結果等聽到李衙問道誰做總統領時,外面瞬間一靜,林正也不由一怔,胳膊肘不小心撞了一下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