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大胖看著前面的張叔,縮了縮脖子,張叔現在正陰著臉想心事,他可不敢去觸眉頭。 大胖又對著林正小聲嘀咕:“那張叔說外族會打過來,豈不是真的?!?/br> 林正點點頭,說:“岳父既然在馮家軍中呆過,那北方的情形,肯定比我們了解的清楚,他覺得有危險,我們還是躲躲的好,畢竟命是最重要的!” 大胖點點頭,其實他當初也是這么想的,畢竟酒樓的活哪都能找,可命卻只有一條,哪怕這次是個烏龍,他大不了換一個酒樓就是了。 不過,想到林正,大胖有些擔憂道:“我們幾個的活丟了還好找,可你的活,萬一這次外族沒打過來,你豈不是虧大了?!?/br> “沒事,”林正輕松的說道:“如今秋稅早已入庫,賬房本來就沒有什么活,馬上又是中秋了,縣太爺要真只是去南山游玩,外族打不過來,過兩天也得放假,就當曠兩天工,大不了被王先生罵一頓而已,你老弟我如今好歹也是衙門的正式賬房先生,他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攆了我的。 不過今天我扯著嗓子喊的那個有點麻煩,好在我年紀小,到時裝裝糊涂,就說被嚇傻了,他們也不會好意思和我計較?!?/br> 大胖聽了,這才放心下來。 林正和大胖兩人正在一起頭對頭小聲嘀咕的歡,突然張松一拉韁繩,馬車直接減速,林正和大胖兩人身子一歪,砰的一下撞到了一起。 “哎吆~我的頭~” “哎吆~頭好痛~” 林正和大胖兩人捂著頭,痛呼道。 趙硅和慧兒也身子前傾,好在兩人坐的正,很快穩住,慧兒忙對前面的張松問道:“爹,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張松在前面傳來一個不確定的聲音,說:“咱們,好像遇到打劫的了?!?/br> “什么,打劫的!”馬車里的四個人瞬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說。 官道上還能遇到打劫的? 張松也覺得自己可能有些眼花,直接挪了挪身子,把前面露出來,讓里面的四人看看。 林正四人伸頭一看,果然看到兩個大漢拿著木棒站在路中央,死死的盯著他們這輛馬車。 “還真是打劫的!”四個人腦中同時冒出這句話。 不過知道是打劫的,幾個人也沒慌張,畢竟對方只有兩個,而他們車上四個壯丁,還都當過和尚,要知道和尚除了念經,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會一些棍棒拳術,哪怕林正,也會兩套拳法防身。 前面那兩個壯丁看著張松的馬車停下,還以為他們想要逃跑,直接提著木棒追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說:“前面的,你們要敢跑,等我們抓到,一定打斷你們的腿,你們要是不跑,我們只求財,不傷性命,留下買路錢,我們就放你們過去?!?/br> 林正一聽,頓時樂了,這兩個打劫的,居然沒念“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這么經典搶劫詞,不過想到這是官道,咳咳,看來這兩個也挺實際的,沒敢把朝廷修的官路說成自己的! 林正幾個看著兩個大漢跑過來,也不由暗暗拿起趁手的家伙,趙硅拿了手邊的鋤頭,慧兒摸出帶的短刀,張松手也放到長矛上,大胖抱起鍋,打算等會照著一鍋砸上去,林正手無寸鐵,不過也握緊拳頭,打算等會幫忙來上兩拳。 近了,近了,當兩個大漢跑到馬前,林正四個男的剛要出手時,就聽到一聲嬌喝:“看刀!” 就看到慧兒直接從馬車里竄出來,然后在馬車上邊上用力一蹬,直接騰空而起,一腳踢向前面那個大漢的心口窩,同時借力轉身,另一只腳直接掃向后面那個大漢的脖子。 “砰” “砰” 兩個大漢應聲而倒,慧兒輕巧落地后,直接拿著短刀架到兩個大漢脖子上。 林正、大胖、趙硅:……… 然后三人猛然轉頭,看著一旁的張松。 張松避開林正的目光,抬頭看了看天,心里微嘆: 閨女,咱能低調點不,你男人在旁邊看著呢! 第二十八章 慧兒還渾然不覺的對張松開心的說:“爹, 你看我一招就制住了這兩個家伙, 我的身手是不是又提高了?!?/br> 張松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扶著車, 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慧兒一看, 也顧不得秀身手,忙直接一腳一個, 把兩個壯漢踢到趙硅身前, 對趙硅說:“趙叔,你把他們綁了,我先去看看我爹!” 說完, 忙收了刀,跑去扶張松, 關切的問:“爹,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舒服?” 張松睜開眼,無奈的看了女兒一眼, 然后說道:“剛才駕車時不小心喝了風,沒事!” 慧兒聽張松說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孝順的在旁邊幫張松揉揉肚子, 頓時又變成了那個溫婉孝順的女兒。 林正三人在一旁看的暴汗,不過看到地上的兩個劫匪,三人也沒心思想別的,忙去馬車里拿了繩子, 把兩個大漢綁了個結實。 等綁好以后,那邊的張松也不咳嗽,直接走過來,對著兩個大漢一人一腳,說:“你們是什么人?” 兩個大漢被綁起來本來還罵罵咧咧,被張松一腳直接噤了聲,聽到張松問,年紀大一些的直接說:“問什么問,我們就是兩個打劫的?!?/br> “打劫的,到官道來打劫?”張松冷哼一聲,又直接踹了兩腳,說:“我老張可脾氣不好,說什么,先想明白,要不小心我踹斷你們腿!” 兩個大漢本來就不是什么硬骨頭,被張松踹了幾腳,又看到張松冷著臉,殺氣騰騰的,頓時心里怕了,后面那個小的忙說:“您老饒命,我說我說,我們只是想來撿撿便宜,我們沒干什么壞事,就是圖點財,真的!” 說完,這個年紀小的,就像倒豆子一樣,把這些日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這兩人本是這官道旁一個村子的普通百姓,兩人是兄弟倆,大的叫大力,小的叫二力,都以拉平車送貨為生。 三天前,兩人還像以前一樣,一人拉著一個平車,并排在官道上走,一邊聊著天,一邊往前走,可正走著,就聽到后面一陣馬蹄聲,然后就看著幾個馬車浩浩蕩蕩往他們面前趕來。 兩個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來的是貴人,深知自己得罪不是,忙拉著平車往邊靠,想給后面的那群貴人讓道。 可官道就這么寬,哪怕兩人再往旁邊靠,一條官道上也無法同時過去。于是后面的馬車就直接被堵了。 正當兩人又是慌張,又是急著挪車時,馬車上直接下來幾個精壯的漢子,走到他倆的平車前,一使勁,直接把兩輛平車掀到官道兩邊的路溝去了。 大力和二力雖然懼怕得罪貴人,可這平車是他們吃飯的家伙,沒了就等于以后沒飯吃,脾氣比較急的大力,當時就擼著袖子要去給那群人拼命。 二力雖然膽子小,可也被逼到絕境,看到大力去拼命,也忙一擼袖子,跟上了。 正當兩人打算和對方拼命時,卻看到領頭那人一臉嫌棄的丟了一個銀錠給他們,然后讓他們快滾,別耽擱他們主子趕路。說完,幾個人就上了馬車,然后絕塵而去。 兩個人看到從來只是在別人手中看到過的銀錠,安安靜靜的躺在他們手里,直接傻眼了。 “所以,你們覺得那些馬車有錢,就開始打劫馬車?”林正驚訝的問道。 “當然不是,”二力忙搖搖頭,說:“我們當時拿到銀子,特別開心,那塊銀錠夠我們買好幾輛平車。只不過我們兄弟倆窮慣了,雖然那個平車被推到溝里,也摔壞了,可我們倆想著修修還能湊合著用,就下去費了大半天的時間,把兩個平車推了上來,打算拉回去修修,結果沒拉著走兩步,從后面又來了一隊馬車,然后我們的平車,就又被推到溝里去了,然后我們又得了一個銀果子。這時,我們才發現,這個好像挺賺錢的?!?/br> 林正四人:……… 林正看了看四周,突然問道:“那你們的平車呢!” 二力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昨天摔散架了,我們想著反正你們那么忙,我們直接攔一下也一樣?!?/br> 林正:……… 大哥,碰瓷和搶劫是不一樣的! 林正轉頭問張松和趙硅,說:“這兩個人,怎么處理?!?/br> 大力和二力一聽,立刻哭天喊地:“幾位大哥饒命啊,我們真是一時鬼迷心竅,我們真沒做過什么壞事??!” 張松被吵的耳疼,直接一手一個,把兩人提到旁邊,揍了一頓,一直揍到兩人哭著求著保證再也不干壞事了,然后給兩人松了綁,說:“念你們是初犯,老子就不追究了,不過以后,少給我動這些歪門邪道,好好做人?!?/br> “是,是,”兩人忙點點頭。 張松又說道:“既然你們有錢,就拿著錢往南方跑吧,北方邊關破了,外族南下,那些大人物都往南方逃命,你們留下也活不成,快跑吧!” 張松說完,就直接和林正幾個上了車,然后駕著馬車走遠了。 等張松一眾人完全看不見了,大力和二力才敢從地上爬起來,二力小聲問他哥,說:“哥,那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外族真的要來了?來殺人?” 大力哪里知道真假,他連外族是什么,都只從年紀大的老人那聽到過一點,不過想到這幾個官道上的異常,大力說道:“走,管他真假,咱家就咱哥倆,除了身上這點銀子,別的什么都沒有,沒什么比咱命更重要,剛才那個姓張的,揍咱們雖然看著狠,卻手下有分寸,都是往rou多的地方揍,想必也不是什么壞人,不至于誆咱窮哥倆?!?/br> “行,哥,聽你的?!?/br> 兄弟倆相互扶著起來,直接順著官道往南走去。 林正幾個人坐在馬車上,明顯趕到張松趕車的速度快了許多。 幾個人對視一眼,林正對前面的張松問道:“岳父,是不是有什么不好了?” “第一隊馬車,是在三天前!”張松直接說了一句。 四人一聽,想到當初張松說的,騎兵從邊關到泗水城,不過三日的路程,頓時咯噔一下。 “可是,我們一路上都沒有聽到什么消息??!”大胖說道。 “就是沒消息,才是壞消息,”張松又抽了馬一鞭子,讓馬車跑的更快一些,這才說道:“二十二年前,邊城外有一個小村,那個小村有一口水井,井水很是甘甜,所以村里都以釀酒為生,甚至包括兵營的酒,都是從那里買的??墒峭蝗挥幸惶?,一直向兵營送酒的村民,居然沒來,當時大家也沒當回事,還以為那村民家里有事,結果第二日,第三日,一直到第四日,送酒的還沒來,兵營幾個酒鬼受不住了,就請假跑去催,結果到了村里,你猜怎么著?” 林正四人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就聽到張松冷冷的說:“村里一百三十九口,從大人到孩子,就連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嬰兒,一個沒剩全被那群畜生給砍死了。整個村,包括那口井,都被血水浸紅了,整個村,直接成了人間煉獄?!?/br> 大胖被嚇得一下子趴在馬車上,林正連忙扶他坐好,問道:“那我們逃到南邊,是不是就沒問題了?!?/br> 張松嘆了一口氣,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往南逃一點,就能更安全一些?!?/br> 四人聽了,都沉默了。 可能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于沉重,張松說道:“其實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咱們很快就能到徐州府了,到了徐州府,就有大運河的碼頭,如果官船還在,咱們就可以乘船,那樣很快就能到金陵,金陵是京城,是圣上住的地方,肯定會安全的?!?/br> 林正四人聽了,頓時松了一口氣,是啊,只要能去京城,去皇帝住的京城,肯定會安全的。 大胖有些奇怪的問道:“兗州府不是也有碼頭嗎?為什么非要去徐州府的碼頭?!?/br> “兗州府在泗水城的北面,我敢朝北走嘛!”張松直接說道。 大胖一聽,頓時覺得有理,不過還是問道:“那到了徐州府,要是沒官船怎么辦?” “那就只能走陸路,”張松說道。 經過兩天的快馬加鞭,張松一行人,終于風塵仆仆的趕到了徐州府,而且不幸被大胖的烏鴉嘴說中,徐州府碼頭的官船,果然早就跑了。 正當張松幾人打算改陸路南下時,卻直接被兩個消息砸中,頓時懵了。 一個是,黃河以北,全部淪陷在外族鐵騎之下,而另一個則是: 圣上跑了! 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