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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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你沒聽我說話嗎?是小紀去與那個黑衣女人接觸了,不是我?!?/br> 秦嫣這才明白過來,用美男計的是二哥紀傾玦,不是他自己。心里一口氣這才平了下去。但是自己這樣胡亂發脾氣好似,又有點不好意思:“那個女人長得挺好看的,你就沒動心嗎?” “那么惡毒的星芒教徒,我躲還來不及?!钡匀輰⑺膺^來。 “那個黑衣女人可能就是長清先生說的天字圈刀奴?!钡匀莸?,“她不能輕易死去,我們得在她身上,找到通往星光圣地的線索?!?/br> “她會說嗎?寧高山鎮上你不是審訊過莫血,毫無收獲嗎?她這種,肯定更難妥協?!?/br> “審問莫血沒有結果,那是因為我們雙方已經殺紅眼了?!钡匀菡f,“即使是莫血,那也是有私心的。否則怎么會有長清和你?莫血讓我知道,再虔誠的信仰,也會有松動之處?!?/br> “會不會有危險???那個女人那么厲害,好像除了你,一般江湖高手都不是他的對手。萬一她逃走了呢?” “我已經把她打成重傷了。那個地坑有條石縫,通向一處野羊群避風處。小紀會以冬狩獵戶的身份,將她救出來的?!彼撠煶鲋\布局,紀傾玦負責具體實施,他們兩個人從很小起,就這樣一起合作了。 秦嫣想了想前因后果:“郎君,是不是做你的敵人,是一件特別煩惱的事情?!?/br> “做我的敵人,當然應該煩惱。否則,豈不是變成我很煩惱?” “我覺得你對付人起來,手段很惡劣啊!”美男計?太惡心了吧? 如果不是立場跟他在一起,秦嫣怎么看,他做的事情都是反派才會干出來的事情。利用唐兵做掩護……把星芒教徒吸引過來……把人家一點點打殘……還……還美男計……做起事情就沒有多少光明正大的地方。 他做人做事黑成這樣,有沒有底線? “如此難聽的詞句,能用在自己夫君身上嗎?” “我以后一定不能與你為敵!”秦嫣肯定道。 翟容被她逗得嘴角彎起:“你怎么會跟我為敵?我會寵著你,寵完這輩子,寵下輩子?!?/br> “我又不是寵物!”秦嫣反對。 “真的不是?那就試試看,到底是不是?” “你不要……” “你不是一直希望胸前變大一些,好穿唐國的齊胸襦裙?夫君來幫你?!?/br> “你……你怎么會知道……”這事情還是在蔡玉班呢,她總是撐不起那些表演服,很是煩惱。 “你不是說我惡劣嗎?難道不要惡劣一個給你看看,免得枉擔虛名?!钡匀菀呀涢_始動作了。 “……” “好像已經大了不少?” “是我長大了,好不好?”秦嫣說:“你……你哪里學來的?”她發現,他即使不進入,也有很多花樣會玩出來。 “云水居,張娘子……”翟容笑。 “你跟張娘子學這種東西?” “不好嗎?這兩年跟張娘子學了不少紙上談兵的本事,什么時候我們來個全套?” “……” …… …… 兩個人平靜下來,他說:“若若,你知道嗎……我現在很焦慮,或者說焦慮了兩年了……” “我得盡快知道,星芒教的天字圈在哪里?地字圈到底還有多少刀奴?我得知道他們蟄伏在天山深處,究竟有什么舉動?我得知道,巨尊尼和星芒教主究竟有什么關系?”他將她的臉拿到自己面前,額頭抵著她,“這些,都是你眼前的陰霾,我得全部幫你都扯掉!” 秦嫣覺得臉上發燙,無論多少次跟他如此貼近的時候,她都覺得很羞澀。 他惡劣就惡劣罷,長得那么好看……嗯,她可以忍。 …… …… 搖晃著無數星點…… 深藍、淺藍、光點交錯……冰冷的湖水…… 施搖光只覺得頭痛欲裂,仿佛滿身都有無數箭矢和碎石在落下來……她在狹窄的坑洞中拼命翻來滾去……她渾身都是傷口……她在心里不斷默念《光明垂地經》……她希望星芒大神能夠帶著他的無限神力,來給她一點喘息的余地…… 星光圣地。 浩瀚銀河,從天空向湖底傾瀉下來……茫茫灑灑……萬點繁星…… 星光漸漸黯淡,她開始沉入深黑的湖底…… 一抹濃艷的血光,如蓮花一般盛放…… 褐色的蓮花在七彩重水中,密密麻麻…… 眼前重新變得明亮…… 華光萬丈的龐大冰室……她看到教主向她伸出手……搖光,以后你叫施搖光吧……教主…… 施搖光抱著自己的頭部,里面似乎有尖刀在鉆,有烈火在燒燎…… 地字圈的深黑泥土,仿佛又將她掩埋了……什么東西在鉆入身體……褐色蓮花……似干涸的血液……必須出去!必須出去!施搖光痛苦地尖叫著…… 一只男子的手,撫上她的額頭,一塊浸透清涼雪水的麻布被放在她的發際上。 施搖光如同即將溺死的人,一把握住河邊的長草一般,一把握住了那只手:“疼……”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你在發燒,再睡一覺,燒退了就會好了?!?/br> 那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似乎有一股穩定的力量,讓施搖光的躁動慢慢平緩了下去:“你是誰?” 打扮成獵戶的紀傾玦,笑容很溫暖:“我叫小紀,是赭洛山的獵戶。放心,你會好起來的?!奔o傾玦有一張輪廓溫柔的臉。一雙圓而柔亮的眼眸,并不是純正的黑色,而是深褐的琥珀色,仿佛清泉邊飲水的鹿眸,令人忍不住親近。 施搖光用力睜開眼睛,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睡吧?!毙〖o輕聲安慰著她。 施搖光重新閉上眼睛,睡著了。 …… …… 唐國的軍營中,翟容聽著遙遠處的動靜:“若若,我們可以開始準備起來了?!?/br> 秦嫣坐起來,再沒說什么。 翟容重新將自己臉面以黑色油膏遮住容貌,以布巾掩面。 秦嫣也一聲不吭地將自己上下都穿戴齊整,大小武器都佩戴好。她伸手問翟容要了那遮面的油膏,她來秦都督的軍營沒有遮蓋容貌,那是因為她要在此認回自己的父親。如今她要離開此處了,自然也該隱藏一下自己。 翟容知道她善于偽裝,遂看著她如何做。 只見她與他的做法不同,他只是隨意畫幾條黑色橫線便算了。 她以指尖蘸了一點油膏,在臉上涂抹著,不需要銅鏡,數息之間,便將自己的臉上,涂得仿佛是長期滾爬在西域道上的小乞丐,滿臉蒼灰塵土色。多余的抹在牙齒上,一排雪白珍珠便缺了牙。 翟容稱贊她:“還是你偽裝得更自然一些,我倒是顯得刻意了?!?/br> “我來幫你畫幾下?!鼻劓贪膺^他的臉,添補著。 “接下來,若若,再遇到那些對手,你還是跟昨日一樣主動出擊。你我之間的配合需要多磨合?!钡匀菡f,“不用多久,你便能戰勝那黑衣女子……嗯……” 秦嫣也同樣將多余的油膏,涂在他的牙齒上,對他道:“郎君如今跟我一樣,也是缺了牙齒的老公公!” 翟容捻著她的面頰,笑道:“你對長清先生也這般頑皮?” 秦嫣皮厚道:“哪能呢?哥哥可不是一個可以隨意開玩笑之人?!彼粗?,“郎君才是這個世間與我最親密的人?!?/br> 翟容笑著捏捏她的鼻子:“昨晚跟你說的話,你要好生記著?!?/br> 秦嫣立即反應過來:“牢牢記在心中呢。今生今世,只對你一個人說那種親密的話?!?/br> “錯!”翟容嚴肅地板著臉。 秦嫣奇道:“哪里錯了?” “你自己答應我的,生生世世都這樣?!?/br> “啊,你不嫌太長久了,彼此生厭?” “橫豎你自己說的話,就得作數?!?/br> “好嘛,作數就作數?!鼻劓毯逯?,將最后幾筆偽裝畫完。她退開去,將自己的衣襟扎好。 軍帳之中光線越來越暗,翟容的面部輪廓在微弱的燭光中顯得明暗交輝。她看著他堅毅的側臉,對翟容道:“郎君,有句話我一直挺想模仿你們的?” “哪一句?”翟容抬起臉。 秦嫣弱聲弱氣,很沒底氣地道:“與子偕行,同行不退?!?/br> 她還舉起自己的細胳膊,仿照夕照城下,翟容和聶司河他們的軍禮,右手握拳,捶于左胸三下。只是她平日里就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柔軟小女子形象,做出來半分氣勢全無,只讓人覺得可笑。 翟容被她那不協調的動作,給逗笑了。他伸開五指,用力揉揉她的頭:“聽那盧五郎所言,你好歹也算是個將門虎女。怎得被你家長清哥哥教出這般的小家碧玉模樣?” 秦嫣無奈揉頭:“我時常要作奴役裝束,哪能有你們的軍人氣概?” 翟容扶著她的肩頭,眼神微偏,顯然已經被軍帳外的動靜吸引走了注意力。俄頃,他陡然弓背站起來,說:“若若,他們來了?!?/br> 秦嫣也再次聽到了軍帳外傳來一陣陣武器相撞的聲音。她問道:“我們出去迎戰嗎?” 翟容搖頭:“我們準備離開軍隊了?!?/br> 秦嫣遙遙朝秦都督所在的中軍大帳,位置看了一眼,翟容知道她擔心自己的父親,道:“我們走了,他們就安全了。秦都督會將平安帶出去,讓長清先生照顧于他的?!?/br> “好,那我們就盡快走吧?!鼻劓萄凵癜盗税?,她確定無法再見平安了。她說:“那就招呼也不用打了?!?/br> “他們會跟我們打招呼的,以我們約好的方式?!钡匀菸找晃账氖种?。 秦嫣凝神聽著小軍帳外的動靜,她能夠聽出,這一回,是一批非常正規的部落軍隊在聯合圍攻軍隊。 秦都督的這支軍隊,被數次用來抵擋星芒教強敵,死傷過半,只有幾百軍卒了。 這樣的兵力在西北戰線上已經沒有了立足之地。秦嫣聽到了軍中響起了突圍的號角。 翟容道:“我們先跟著一起撤退。你要跟緊我,萬萬不能在此時與我失散?!?/br> 秦嫣依言跟著他來到了軍帳外的馬圈旁,翟容幫她選擇了戰馬,騎了上去。 放眼軍營之中,一片人喧馬嘯,喊殺之聲四起。只是與昨夜的軍備充足、兵強馬壯不同,秦都督的兵馬一個個,都顯出了強弩之末的虛弱疲憊來。 翟容道:“他們好像引動了西圖桑帝國的兵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