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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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時一口憋住殘存的哭泣,坐在地上抹著眼淚,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她知道如今進入了暗道, 到底何等情況在等待著眾人, 都不知曉。不是她隨意宣泄情緒的時刻。 翟容拉起她的手,走到柯白岑身邊:“我們還剩幾個人?” 暗道四周漆黑一片。方才為了避免火把引路, 讓圖厥軍卒搶先進入萬石樽后的通道。他們的火把,也只有關客鷺手上點了一個, 臉面并不能都照清楚。眾人緩慢而不情愿地清點著人數。 如今他們連秦嫣在內, 只剩下了六個人:翟容、石越湖、關客鷺、陳鎣、柯白岑。六個人站在火把四周, 十分沉默。 柯白岑再度確認了一下,那些圖桑軍卒已經被隔絕在了巨石樽外,他當做一個好消息, 告知了一下眾人。陳鎣立即癱坐在了地上,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關客鷺也默默地抱著劍坐下了,石越湖靠在他的身邊。 對于方才的一戰,他們沒有一個人去談論。小關手里的火把在霍霍燃燒, 他開始聽到身邊的石越湖,脊背聳動,似乎在哭。關客鷺頓時兩眼酸脹, 掛下了淚水。 一直在這個群體中最弱小的關客鷺,伸出手扶住石越湖:“小石頭,別哭了?!笔胶ㄒ话涯槪骸拔也幌氪蛘塘?,我不要打仗!” 他們這些人離開師門, 是有所抱負的。 隋唐之亂時,各路軍閥都希望,武林高手們能夠進入軍中,有所助力。他們有的以重金誘惑,有的以家族安危威脅,一時鬧出不少事情。 各大門派以行俠仗義,替天行道為己任。認為參與混戰,做人刀槍,并不是明智之舉。為了避免弟子陷入紛爭,紛紛閉關鎖門,進入深山隔絕于世。十幾年后,天下初平,門派漸漸重新打開門戶,發現天下格局已經發生了改變。軍閥割據的現象已經基本消失了,舉國同心,穩定求發展,已經成為這片土地的人心所向。 武林打算廣開山門,壯大自己的時候,又發生了萬馬王橫掃武林的事件,引得那些世外武林高人,重新審視自己門派的發展。 他們覺得,孤高遺世并不能求得明哲保身,不如主動出擊,為中原江湖贏回這一仗。除了傅言川大俠他們,還有許多其他小支隊伍,先后進入了西域。 他們以自己的方式熟悉這片土地,尋找打敗萬馬王的方式。而參與這些行動的人,無論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還是他們那些少年人,都是懷著建功立業、威名一震天下的壯志。石越湖也是盛古劍閣里,排得上號的年輕弟子。一向以為憑著自己的掌中劍、胸中氣概,也能獨領風sao。如今,他卻哭得奔潰得像個孩子。 關客鷺扶著他的肩膀,也跟著一起默默垂淚。 出師未成,他們卻先深刻領教了戰爭的殘酷。面對戰爭這種洪荒猛獸,以個人而言,無論強者還是弱者,真的能有多少區別呢? 半晌,柯白岑道:“別氣餒,兄弟們為了我們能夠活下去,沒少費勁?!彼闹愭v的肩膀:“大陳,你給大家鼓鼓勁!” “滾……”陳鎣有氣無力道,他一向是最大大咧咧的快活人,此刻失了好幾名同伴,加之方才救助秦嫣不利,頭低得根本抬不起來。 翟容見陳鎣有些低落,勸他道:“那玄鐵機關甚是難解,且我家若若跟你也不算熟。我們沒有理由要求你為她去拼命。別介意了?!?/br> 秦嫣一直被他牽在手中,也立在了陳鎣面前。 陳鎣很內疚道:“三娘,對不住?!?/br> 秦嫣靠在翟容的胳膊上,沒說話。 雖則方才脫困之后,她不過兩三息之間便控制住了自己的哭泣,可是心中依然充滿著惶恐。她惶恐的事情并不是自己的生死,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這種絕境危險是時不時會發生的,她只是,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會帶給她怎樣的沖擊? 長清哥哥是從來不會帶給她如此不確定的感覺的,他在扎合谷有老巫的庇護,莫血也高看他一眼,加上他從來不需要外出執行任務。秦嫣從來沒有為他擔憂過。 如今,她發現,她會多一個人擔心。 翟容推她:“大陳在跟你說話?!?/br> “嗯?!彼c點頭,翟容也看出她還處在驚恐之中,就不要求她去跟陳鎣說話了。他拍了拍陳鎣的肩膀,示意此事就這般了結了罷。牽著依然掛在他胳膊上的秦嫣,回到柯白岑面前。 柯白岑身為探洞經驗豐富之人,便臨時擔當起了帶頭人的作用。 先給傅大俠和其余同伴磕了頭。再命關客鷺他們用火把將這個洞室上下檢查一番。萬石樽已然落下,即使是唐兵來到,也難以從這門口出去了。須得另找通路。 這石洞為西北罕見的溶巖地洞,雪山融化的雪水將洞道侵染地冷氣森森。眾人都是耳目過人之輩,能聽到汩汩的流水聲。翟容想找個有水源的地方,道:“雪山暗河在石壁對面,不知能否走到?!?/br> 柯白岑則一心想著帶眾人出去:“既然有暗河,只怕會有個出口?!惫艠翘m與漢朝關系很好,很多建筑的構造和設置,都來自于漢人手筆??掳揍讲拍軌驅⒋蠹乙肽莻€萬石樽下,就在于他始終自信:他們來的路,是地震引起的大裂縫,并非人力打造。而那個密室則是漢朝楚大匠的手筆,一定會有人工做好的出路。 柯白岑說:“我們現在就去暗河那里看看。暗河地勢蜿蜒險曲,如果有出口處,也可能完全沉在地面之下,難以鳧水出去。我們要保存好體力?!?/br> 眾人也都知道這個道理,不過此刻唯有跟著暗河走,方能有些希望。這洞是巖溶之洞,經歷過地震大片坍塌。洞中根本沒有多少平整可走之路。 長洞沒有盡頭,眾人也難以掐算時辰,不知在那幽深洞xue中走了多遠,爬了多少忽高忽低的巨石深坑,那雪山融水而成的暗河終于在面前出現。 他們六人為了節約木材,只用一枚火把,蹲到暗河邊照了照。 暗河有兩丈之寬,對面一排漆黑石壁直到洞頂。河岸這邊,也是巨石危崖,需要攀爬才能靠近水邊。秦嫣跟著翟容爬到暗河邊,翟容先低頭聞了聞水的味道,確認水沒什么問題才開始解了發髻清洗。他的臉上本來就滾滿了夕照大城的黃土灰泥,先前又浸透在傅大俠的鮮血腦漿中。需要好好清洗。 秦嫣的裙邊也是一團團烏黑的血污。 此刻,追兵不會過來;這暗洞中也貌似并無什么可怕之物。秦嫣暫時放心,一邊搓著自己的鞋子,一邊偷偷掉眼淚。 翟容聽得出她在哭,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若若?!?/br> 秦嫣感到翟容扶著自己的肩膀,忙收了眼淚。 翟容說:“不哭了?!?/br> “嗯?!鼻劓堂錾砩系乃?,倒在手心里,拿水擦著眼睛。 翟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蹲在水邊,拿過她的鞋子,幫她搓洗干凈。然后用內力震干鞋子,交到她手中:“穿上罷?!?/br> 秦嫣拿過來穿起,翟容問她:“有沒有何處受傷?” “沒有?!鼻劓虛u頭。 翟容說:“我記得你被火把燙了一下?” “那個已經不疼了?!北凰徽f,她頓時覺得大半條胳膊都火燒火燎地劇痛起來。被火燙傷的疼痛,遠遠超過普通的擦傷。她連忙將手臂藏到身后去,翟容將她的兩只胳膊拉出來,捋起袖子,借著遠處關客鷺他們那支火把的余光,看到了她胳膊上一片可怕的燎傷。 翟容取出自己帶著的傷藥,給她慢慢涂著??上П粺齻珖乐?,涂了也沒有多大用處。翟容低頭看著那片紅褐色的傷口:“是我害你落到這種地步?!?/br> “沒有,是我自己愿意的?!鼻劓淌掌鸶觳?,拿袖子拉好,“我自己上來的?!?/br> 翟容用力揉揉她的發頂。 方才激戰中,她頭上的簪子又掉了。披著一頭長發,被汗水血漿,黏糊地一團糟糕。 秦嫣抬頭,在遠處微弱的火光中,她看到翟容的顴骨處擦傷了兩片。是他鉆在萬石樽下救她時的傷口。她指著他的臉:“二郎主,你臉上也傷到了?!彼焓秩ツ盟乃?,旋開藥膏的扭蓋,“我幫你涂?!?/br> 翟容就讓她涂,她擦完傷口,十分擔憂地將藥還給翟容:“二郎主,你會不會毀容???” 翟容摸了摸自己傷口的形狀,嘶嘶了兩下,笑道:“是不是很像多長了兩只眼睛?” 秦嫣仔細一看,還真是有點像。而且被他這般一比方,簡直成了揮不去的陰影。氣道:“丑死了你還笑!” 第57章 密道 “不許說四個眼睛的事情, 丑死了!”秦嫣看清楚他只是刮了層浮皮,氣呼呼道。 翟容舉手告饒:“我錯了,不敢了?!?/br> 兩個人說說話, 悄悄打鬧一下, 秦嫣方才被壓在萬石樽下造成的驚怖,就慢慢退散了一些。 關客鷺管著的火把映著暗河, 給河面帶來金光片片如魚鱗。 秦嫣低頭看著地面,她說:“你看, 這里怎么像是被什么東西燒過一般?!彼ㄩ_厚厚的塵土, 塵土之下, 露出一大片焦黑的石面。仿佛是曠野外被天雷滾過一般,一層足有兩個銅板厚的焦黑石屑,一摸手心都黑了。翟容也摸著, 道:“這里難道被大火燒過?” 翟容正摸著著片焦土,秦嫣發現,河對岸那黑色如墨的濃暗處,緩緩出現了五六個小小的藍色亮點。 秦嫣“噫!”了一聲, 揉揉眼睛以為看錯了。那小亮點如遙遠夜空的星光,明滅閃爍著。 翟容聽到她的聲音,轉過來。 只見數點幽藍, 漸漸變成螢火蟲大小,在空中曼妙飛舞出來,忽起忽伏,光點上下對稱。仔細看去, 那螢火般的光點舞動中,將倒影落在暗河上,藍色熒光與河面清水兩兩相映,如詩如幻。 秦嫣問:“那是什么?” 翟容瞇著眼睛端詳了一番那些星點,秦嫣問:“是磷火嗎?顏色不對啊?!?/br> 翟容確定了:“是明月珠蘭?!彼麑η劓痰?,“以前我哥嫂一起種過這個花?!彼窒碌哪瞧窈駢m土下的焦石,轉身對關客鷺道:“小關,把火把丟下來?!?/br> 關客鷺將手中燃燒的火把扔下來,翟容順手抄住,他在暗河邊走了一通,靴尖在河岸的亂石上一頓踢掃。秦嫣問他:“發現了什么?” “好多明月珠蘭?!钡匀莞袊@,“開起來一定很絢爛啊?!?/br> “這花又不長這里,你刨這里干什么?” “它長在河對岸,花開成熟的時候,會把種子射過來?!?/br> “哦?!鼻劓炭粗邝铟畹暮訉Π?,那五六點幽藍色的螢火還在起起伏伏地舞蹈著。高處的柯白岑他們也看到了,問道:“那對岸是什么東西?” “是一種花,開的時候會有毒?!?/br> “那我們快離開這里?!笨掳揍?。翟容說:“沒關系,剛開始開,還有幾個時辰?!?/br> “你很熟悉?”秦嫣問。翟容說:“我嫂子在無遙閣里種的時候,我幫她一起收拾管理的?!?/br> 他們還在說話,柯白岑在高處催著:“老翟你上來,有事商量?!?/br> “好,我們馬上上來?!钡匀堇劓淘谒锵戳耸?,兩人輕巧爬回高處。翟容將火把交還給關客鷺,說道:“沿著密道走,走遠一些?!?/br> 眾人走了一里地,在柯白岑的建議下,眾人一起對接下來的事情做個商討。關客鷺將火把插在石縫里,五位唐人俠少們,坐在一處討論著,秦嫣也擠在他們的中間。 大家都覺得,方才所在的石室,應當就是古樓蘭國的藏寶之處,地震之后,密室暴露,使得寶物被哄搶了。而萬石樽應該是當年為防止有竊賊進入偷盜古樓蘭寶物,最終設置的一個關卡。 反向推之可以得知,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前方肯定是有通道的。根據柯白岑對于漢代機關、密道的了解,人在密室的方向走出來,這個通道應該不難找。密道通常難以進入,是建造者往往會在真正的密道周圍布滿“迷道”,使人迷路?,F在他們已經在密室的唯一入口,找出通道不會很麻煩。 翟容聽著柯白岑說完,他說:“我們這一次,在這里折損了那么多人,我覺得這事兒不能輕輕放過?!?/br> 陳鎣立即道:“我們還是先逃出去罷。小關,你說是不是?”他對這次的圍困,已經筋疲力盡,無力應對了。關客鷺一路受他照顧最多,膽子又小,應該是最贊成他的。 關客鷺卻沒有說話,將頭伏在雙臂上。陳鎣推他:“小關?”關客鷺慢慢抬起頭,很沒自信地輕聲說到:“我師叔,不能白死?!闭f完他就又勾下頭:這些人里他武功最差,再不甘心,他又能做什么呢? 柯白岑勸說著:“老翟,能逃出去已經很好了,你們不要多事?!?/br> 翟容說:“我不是在多事,而是這事情我們不能不做。剛才我們入洞前,他們在喊什么你也都聽到了?!?/br> “殺泥孰?”眾人都回憶起來了,當時他們對于西圖桑帝國的各部王姓互相廝殺,還感嘆了一番。 “步陸孤泥孰,”翟容道,“他本來應該是西圖桑帝國的大可汗,只是顧慮統葉護可汗的余部之威,推舉了統葉護之子肆葉護可汗。 我在長安的時候,圣人就說過,這些年,這位現任的大可汗完全沒有自己父汗的風范。在西域爭權奪勢,將高昌國視作自己在西域商道的關稅口,多年橫征暴斂;對疏勒國、車師國那些小國,視作奴人,強令納貢。擠壓得那些小國不得安生。如今,還要將推舉自己上王位的恩人,交到莫賀咄可汗的手中殺死?!钡匀輪査麄儯骸澳銈冇X得,如此心性卑劣的大可汗,若讓他坐穩西圖桑帝國的汗位,會對整個西域帶來怎樣的荼毒?” 柯白岑和陳鎣對視一眼,道:“如今我們損傷如此大,我們能干什么?” 翟容說:“我們有情報。我們現在知道,莫賀咄可汗與肆葉護可汗之間的合謀,這是一個機會!” “機會?”眾人一聽有機會,都集中起了目光,“什么機會?” 翟容說:“我們可以幫助泥孰王擊敗莫賀咄可汗。而且,看起來這一次莫賀咄可汗是力量集中在一起,若能干掉他的主力,豈不是一舉兩得?一來,我們為兩位前輩和諸多兄弟們報了仇。二來,泥孰王通過這一戰,看透肆葉護可汗的為人。若泥孰王借此上位,登上大可汗的位子,說不定能讓西域發生很大的變化?!?/br> 布陸孤泥孰的情形,大家也是知道的。他保肆葉護可汗上位的目的,是為了避免圖桑內部爭斗?!胺枪ァ?,一直是這位偉大圖桑王者的追求。若肆葉護可汗這次的陰暗面目被撕開,泥孰王上位,西域三十六國和唐國就有可能建立穩定的外交。到時候,會造福多少土地和人民,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翟容說:“西域爭斗不休,死了多少無辜者?以戈止戰了那么多年,有效果嗎?現在,機會就在我們面前,我們怎能放棄?” 蜉蝣撼大樹的事情,被翟容一分析,就這樣明明白白地擺在了大家的面前。與大家一起多次面臨絕境,他依然保有如此沉穩大氣的大局觀,柯白岑被感染到了。大陳他們也被打動了,小關最想復仇,只是自認沒有能力,聽得眼睛發光。 柯白岑說:“可是你我這么少的人數,怎么做才能達到你說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