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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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嫣腦子里西域的故事多,編個身世難不倒她:“我遇到強徒,走投無路。二郎主幫了我一把,嗯,就這樣?!?/br> “走投無路……”陳鎣說,“那也應該是他家婢女,為何認了義妹?” 秦嫣以求援的目光看向翟容:這郎君是什么人,為何這么愛刨根問底? 翟容靠在黃土墻上,無聲地翻了白眼。陳鎣在自己師門里被諸位小師妹昵稱為“大甜甜師兄”,跟南蜜瓜似的,又甜又沾牙。誰讓你招惹他? 秦嫣焦頭爛額,對陳鎣道:“這位郎君,你就別如此追問了,等脫困了我好好跟你講?!?/br> 此刻,關客鷺、石越湖、朱答艾幾個也湊上來翻撿兵器,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關客鷺道:“小娘子,你頭上這片東西是什么?” 秦嫣見終于有另一個人跟她說話,慌忙湊到關客鷺邊上,摸摸自己的頭頂:“這是一塊什長的胸甲,我將它做頭盔用?!彼忉尩?,“圖桑人的頭盔太大了,沒法戴。又總是有流矢、石塊什么落下來,怕砸了頭?!标P客鷺本來是隨口一問,得到她如此熱烈的反應,唬了一大跳,摸摸自己的道髻,避開一些。 秦嫣為了避開陳鎣,繼續追著他:“小道長你看,我穿了這個坎肩,”秦嫣指著身上的衣服,“我本來跟二郎主穿的是一樣的,黑色太顯眼,加了這個褂子便會好一些。這個是從圖桑人身上弄下來的,一有人來我就躺倒在尸體堆里,就沒人注意了?!彼龁獑锣?、長篇大論地說著,生怕陳鎣又擠進來,挖掘她話語中的漏洞。 關客鷺再躲到朱艾答身后,默默念誦道藏經。難怪師叔說,山下的娘子是老虎……想到師叔,又是一陣心酸。 翟容冷眼看著她,平日里跟他說話,這丫頭一點表情也沒有,現在眉毛飛揚,嘴角微翹。 他并不知道,先前秦嫣說話沒有表情,只是她練習了老巫給她那個心法數年來,臉上的肌群癱瘓了。因那夜突破第一層玄關,身上的肌骨脫胎換骨,開始漸漸有了變化。雖然還是不能笑得很開懷,但是扯動嘴皮、皺起眉毛等輕微表情動作,已經可以出現在她的面容上了。 關客鷺年輕、臉皮薄避開了她,不過,其他江湖弟子們則都很愿意跟秦嫣說話。石越湖他們湊上來。 她便轉而跟其他人交談。 她指手畫腳比劃著,找著話題地告訴他們,她在下面觀戰如何情形,她如何在死人堆里扒出這些武器、食水,她如何避人耳目將這些東西推到城墻側邊的那條溝里,又如何先爬上城墻,再用繩子將其一點點拖上來……說得口沫飛濺。 在敦煌她跟絲蕊保持疏離,是因為不想招惹不相干的人。 此刻,她選擇走上城頭,那就跟他們捆一起了。長清哥哥教她的小刀奴生存法則:越是危險的地方,越要跟自己的同伴盡快熱絡起來。 眾人剛經歷了生死大戰,有這么個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小姑娘聊天,簡直如得甘露。不時逗她各種話題。 說著說著,秦嫣發現一個問題。別的男人都在不斷加入說話的圈子,將她眾星拱月地圍著,夸她有趣,愛聽她說話,怎么翟家郎君保持超然圈外? 于是,她開始越說越離譜。 她邀請他們脫圍以后,去敦煌的“蔡玉班”聽她彈曲子……翟容沒有反應。 她提醒俠少們帶好錢,她給他們介紹知趣又俏皮的jiejie們,跟他們說話、唱曲兒……翟容依然沒反應。 秦嫣做作抱怨,惋惜沒有琵琶,否則可以跟大家來上一曲……翟容神色還是事不關己…… 翟容真是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他總覺得她上城之后,有那么一點點不對勁。她在敦煌的時候,是規矩謹慎的,一向與他故意疏遠。在小綠洲的時候也靠過他的胳膊,可是,沒有那股子無賴勁兒,弄得他心跳得不行。 照理說,一起淪落到這個城頭上,她應該沒有任何可謀求的呀? 翟容這個人,確實感覺很敏銳,心思很縝密,人也很冷靜。但是對情愛,對女孩子的心思,確實太沒經驗了。他看出來,若若是有什么企圖的,那也只是往她的身份上猜測,哪里會想到那是一顆追男人的澎湃少女心呢? 他目前打算,先冷靜觀察一會兒再說。 這些俠少們乃是血氣方剛的年齡,最喜歡聊這種話題。本來以為是個羞怯小姑娘,如今見她對于樂班、歌伎都十分了解,臉皮又厚什么都能說,都圍著她不住聊。連本來避開她的小關,也重新湊過來聽她說話。 看著旁人圍著她,他莫名覺得很不痛快,眸子里寒意越來越濃。 這邊,秦嫣正拍著胸脯,向幾位江湖俠少揚言,要給他們介紹溫軟的jiejie們,度一個良宵春香夜的時候……翟容忍無可忍了!不能再容她這般猖獗,口無遮攔!關于男人女人睡覺的這種蠢話,跟他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跟旁的男人如何說得? “若若!過來!”他再次叫她,這一次他的聲音特別響亮,震得眾人都停了下來。 管她什么心思!去它的冷靜觀察!翟容惡狠狠想:先把人提溜過來再說! 第50章 玉簪 秦嫣當然聽得出, 他的聲音里很是帶著怒氣。不過她看到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又不是一回兩回了。他要么為她在云水居賣藝,擔心她吃虧而生氣;要么為她走路走到馬腿底下險些被撞,擔心她受傷而生氣……哪一次傷害過她?這一次, 更是她故意說那些他很反感的話題, 來引起他的注意。 她哪里會害怕? 于是,秦嫣一聽到他說話, 頗有求之不得之感,旋即停住了話頭, 向翟容走過來。見她回應自己如此迅速, 翟容立時眼神柔和了一分:原來她眼睛里還是有他這個人的。 那些江湖俠少們初出師門, 平日里被管束得甚是嚴苛。大唐糜艷的俗世生活,對他們而言,吸引力很大?,F在被重兵圍困, 怕是很有可能根本不能出去親身體驗了。對秦嫣的話題,那是分外來勁。如今,話題正說到心頭癢癢,難以停止的時候, 跟翟容又熟悉,大家乃是練武之人,哪里會拘束個小節?紛紛道:“我們一起過去聊?!?/br> 翟容剛高興了些, 看到眾人擁簇著秦嫣向自己走來。尤其是陳鎣,那走路的角度明顯是沖著自己來的,估計是打算等秦嫣坐下來,直接將他拱出去一些。 秦嫣倒知道不妥, 止步跟幾位江湖少俠作揖:“二郎主找我,待會兒再跟大家聊?!钡鹊奖娙硕疾桓什辉傅赝W∧_步,翟容看著這群同齡人,一個個都歪頭朝這里張望,顯然是看看他這里有什么話說?若小娘子說完了,想將姑娘接過去繼續聊桐子街的趣事。 秦嫣問:“二郎主有事嗎?” “坐下?!?/br> 秦嫣立即聽話地在他身邊的黃土石頭上坐下,而且按照方才他的要求,很端莊地保持著半尺距離。翟容居高臨下看著她頭上的那片破甲,她頂著那東西蹲坐在他身側,跟只灰撲撲的烏龜似的。他說:“丑,拿掉?!?/br> “哦?!鼻劓填^上這片破甲還有繩子系著下巴,伸手解開繩子,將圓圓的甲片取下。翟容的眼神又柔和了幾分,口中卻不耐煩道:“你話說太多了,在這里歇一下?!?/br> “哦?!鼻劓瘫P腿坐好。 翟容虛榮心得到滿足,眼尾掃視眾人:看見沒有?若若只聽他的話! 秦嫣知道,裝出很乖的樣子,他會很滿意。見他滿意了,湊過去問道:“如何,我很聽話吧?”他低頭夸她:“是很聽話?!?/br> “怎么獎勵我?”他臉色看起來好臭啊。 “獎勵?教教你怎么做人!”翟容知道她處事為人的觀點,向來有點扭裂。方才大言不慚跟一群年輕小伙大聊床事更是震驚四座。他語重心長道,“若若,我知道你出身挺苦,在蔡玉班也沒有個靠得住的人,好生引導你?!?/br> “那你引導我啊?!?/br> “好,我跟你說,那些床幃之事,咳!”翟容擺出兄長的派頭,“你不能隨便跟男子討論,可明白?” “為什么?我看蔡玉班的jiejie們經常跟男子討論啊?!?/br> “這種做法不好,萬一遇上心存不良者,會借機對你不利?!?/br> “我方才與那些俠少們討論了好一會兒,他們沒有對我不利嘛?!?/br> 翟容一陣頭暈,有一種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這些人當然不會對你不利,他們有的是修道心的,有的門規甚是嚴謹,但是并不是所有男子都如此沒有邪念的?!?/br> “你不會對我不利吧?”秦嫣下套了。 翟容說:“當然不會?!?/br> 秦嫣說:“那我以后想討論這個事情,跟你討論可好?” “……”翟容心中又跳了起來,他的警惕心抬起了頭。側目看著她,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秦嫣端起自己一張桃形的小臉,拿出自己最拿手的裝癡賣傻的能耐,一副天真懵懂的樣子看著他。翟容倒反而有些吃不準起來,他幾乎沒有認真跟女孩子相處過,對于姑娘家的小狡黠,還不是太能分辨得出來。更何況,若若的臉看起來五官明媚嬌柔,長得那么可愛無辜……都不忍心將她往壞里揣測……他端詳了她半日,覺得還是先認為她只是不太懂事,所以說話如此著三不著四的。 既然她不懂事,那他就得防著那些俠少們逗引她說不妥當的話。 翟容低頭想著主意,接下來以何名目,隔開其他人與她的隨意說話?他看到,她披頭散發的。在那個小綠洲睡覺的時候,她的頭發就已經睡得散了發髻,只是翟容沒注意她而已。過后又忙著追蹤來夕照大城,大家都沒顧上。 翟容心里又嘆氣:頭發散成這樣,成何體統?先讓她正個衣冠吧。 他只覺得這個姑娘,在人倫世故上,簡直渾身都是篩子,太容易被人欺負人了,他真是擋也擋不過來。 翟容從自己頭上將玉簪子取下來,遞給她:“來,先把發髻挽一挽?!?/br> 秦嫣將簪子拿過來,猶豫著,她手上的膚色發生了那般大的改變,生怕翟容發現。她悄悄將手在黃沙地面上揉了揉,想掩蓋一下。她擔心手上的泥沙在盤繞頭發的時候掉落,手指僵硬地盤著發髻。 翟容果然看到她的一雙手,跟烏雞爪子似的,又臟又笨??上Я怂活^烏麗秀潤的頭發。他看了看那些散坐在不遠處的江湖俠少,想起陳鎣追著秦嫣說話的樣子,想著關客鷺臉紅心跳害羞躲閃的樣子,還有其他俠少圍著她說話的模樣…… 恰在此時,有人遠遠問道:“小meimei,你跟你家二郎主說話說完了嗎?能過來嗎?”這些江湖少年人都隨著陳鎣一起擺出“活潑開朗”的個性,看著秦嫣不過是翟家下人的身份,招過來玩玩。在唐國,身份、門第是很看重的,為奴為婢的不過是個手里的玩意兒。自己下人,卻管著不讓朋友們玩,這個是很說不出口的事情。 翟容輕皺眉頭:若若對男女之事,被桐子街上那幫女人毒害得有些混亂,一時不能讓她像個大家閨秀似的,將自己身份看重起來,懂得避諱。而他,又特別不愿意若若那般沒有輕重地跟這些江湖俠少,繼續討論桐子街上男人如何睡女人的事情…… 他心里驀地生起一陣沖動。他伸出手,在秦嫣已經快要盤好的發髻上,將那玉釵一把抽走。 “嗯?”秦嫣的頭發又一次披散了下來,她詫異地轉頭看著翟容:“做……做什么?”翟容掂了掂手中自己的釵子,道:“你使不慣男人的釵子?” “還好,那個……我已經……”秦嫣想說,多用用也就順手了,實際上她已經快盤好了。 “要不要我幫你?” 不等她回答,翟容將她一把拖過來,秦嫣幾乎是騰空被拽得橫挪半尺,坐到了他的面前。翟容按著她的肩膀:“我來幫你綁頭發?!北娙说哪抗?,直直地投過來。少俠們都是唐國常年生活的,哪能不懂得這是什么意思?膚發授之于父母,非親密之人不得擅意觸摸。 秦嫣也清楚,被無血緣的男子綰頭發是什么意思。方才那一套,只不過為了刺激翟容跟她說話,故意裝瘋賣傻。如今他的手放在她的頭頂,她又露怯了。頓時產生一種,自己要被對面那些俠少的目光給射穿的錯覺。她回頭道:“二郎主,你這樣,他們會把我當成你的妾室的?!?/br> “這個你又懂了?”翟容已經破罐子破摔了,直接認了自己這個想法。 “蔡玉班的jiejie說過的?!鼻劓搪曇舴诺玫偷偷?。 翟容掌不住臉紅了。只得無視四周的眼神,專心給秦嫣捆頭發,嘴硬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有什么要求的。只是免得他們糾纏你,等出去了以后,你愛干什么干什么,我不會拘束你的?!?/br> 秦嫣當然不知道他是在強作鎮定。有點失望了,他看來確實對自己沒有多少身體上的心思。她自卑地想,也難怪,她這種小男孩似的身材,誰會有興趣???先前長清哥哥一直僥幸,她又矮又小,否則早被莫血……唉,福兮禍所依,禍兮……那個啥…… 秦嫣已經努力撩撥了他好幾次了,現在也冷靜了下來。 她曾經在南云山,看著幽若云向慧徹僧表白。被那僧人一次次拒絕,郁悶又無奈的情形。 有些男人就是這樣,心里有自己的堅持,沒那么容易受誘惑??雌饋?,翟家郎君也是這種人。這種事情,女孩子只能點到為止。 不過,她不后悔自己上城的行徑。她還是愿意和這些人一起共歷生死的。 “二郎主,我們能出去嗎?”秦嫣問他。 “肯定會出去的?!钡匀菡Z氣堅定。 他說話語氣很堅定,手指上卻一片繚亂。實際上,他不習慣給人梳頭發,手指在她的發絲里轉來轉去,一時之間也挽不大住。而且,若若的頭發又軟又美,在他指縫里,如水一般流瀉……他的心里也是一片繚亂…… 秦嫣感覺到他略帶粗糙質感的手指,幾次從她柔嫩的鬢角,將發絲攏到她腦后。這樣一雙手,在她頭發和臉頰邊如此反復劃弄……將她揉磨得呼吸都急促了。 翟容看著她青絲掠開時,紋路里細細的頭皮嫩色,呼吸也熱了起來。 因為距離近,他發熱的氣息呼在了她的脖頸后面,秦嫣酥酥麻麻地任他cao作。她對他是很有興趣,可是兩相情愿才好啊。她深深吐了一口氣,隨便啦,先動動腦筋看看能不能出去吧。 翟容在她腦后折騰了許久,勉勉強強挽出一個少年人的發髻,再用那支玉簪,給她綰住。翟容放下手,假作欣賞了一番自己的手藝,其實是讓自己微微發熱的臉皮恢復點正常。 好容易想起自己臉上都是泥灰,旁人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臉色。于是目光冷靜地掃了其他俠少一圈:讓你們圍著她說話!如今我和若若……看你們還敢湊上來! 這一大段時間,陳鎣這些俠少們看得心驚rou跳:這是哪門子義妹?哪門子下人?誰家義兄能給義妹梳頭,梳得還如此曖昧?幸而沒多搭訕,否則翟容說不定哪日心情不好,拿他們出氣。 有人喃喃道:“是小妾吧?” 翟容在大澤送別傅言川大俠時,曾讓他兄長送了二十多匹大宛馬給他們騎用,其中甚至還有兩匹烏騅踏雪。翟氏這種家世所娶的正妻,定然是在閨門中的世家女子,不會蓬頭垢面跑到這種廢棄之城來。唐人娶妻必須門當戶對,否則要受徒刑。從這姑娘方才的談吐中,口口聲聲樂班,桐子街的,顯然出身十分有限。 傅大俠看著這小姑娘上來以后,鬧得小伙子們都百爪撓心的,容色嚴肅地問翟容:“宜郎,你說說看,孩子們到底如何稱呼這小娘子?” 翟容按照小紀跟他的關系介紹:“回傅大俠,這是我家小三兒,喊她三娘罷?!彼榻B紀傾玦的時候通常說,這是我家老二,如此順延給了秦嫣。 “哦?!北娙它c頭,心道:虛偽啊,對人做了妻妾之事,卻說這是個三妹?人人側目著,跟秦嫣保持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