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窩的在線人數原本就在持續上升，群星來了以后更是一舉沖破千人大關，并且人數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兩個人的互動炒雞萌！求更多！不僅在場的cp粉開心，立場不堅定的路人粉、吃瓜群眾也都喜聞樂見。也有一些反感賣腐的人憤怒離場，但她們和現場的人海不成比例。

    眼明手快的群言粉已經把合唱的錄音上.傳到群里，更有人截圖轉播，勢要將造福大業進行到底。

    “機會難得，再唱一首嘛！”妹子們撒嬌賣萌打滾，用發綠的眼神盯著麥上兩個人。她們的口號是：吃糧不積極，腦袋有問題！

    這時《靈犀》的策劃艾艾也趕到了現場，她是用手機登錄的。艾艾只是頻道的普通成員，披著藍馬甲不能說話，便私戳言如織的管理讓她給發一個等級更高的馬甲。

    “艾艾也來了#冷汗.jpg#”陸雙林看到策劃，心虛地跟群星私聊起來，“我還沒返音。怎么辦怎么辦！”

    群星很淡定：“我還沒交音?！?/br>
    “……”看來，在拖音的道路上總是一山還比一山高。有了表現更差的群星“小朋友”襯托，陸雙林頓時腰桿挺直，神清氣爽！

    得到粉紅馬甲的艾艾把id名改成了“我不催音你信么？”，一身怨氣都聚集在頭頂上了。

    粉絲偷偷捂嘴笑，“策劃大人做得好！”

    陸雙林咳嗽一聲，“艾艾？能說話嗎？”

    “能能能！”艾艾開麥了，是一個很軟萌的蘿莉音。

    陸雙林尖著耳朵聽到她那邊隱約有馬路上的鳴笛，“人在外面呀？”

    “對啊。在外面吃東西?！卑膊皇鞘裁礋o名的新人，甚至可以說小有名氣。她這樣的粉紅staff，手里的劇債數都數不清，認識她的聽眾忍不住現場催起了別的劇。

    “gn們，今天不提別的劇啊?！卑屑懿蛔×?。

    “又在吃什么啊?！标戨p林忽視了公屏上那些沒良心的、說要把自己交出去的粉絲，突然傻呼呼地說：“我也有點餓了?！?/br>
    “呃……外面擼串呢?！卑瑪×?，忍痛把手里的意大利.炮換成意大利面，沒有掃興地當眾催音?！罢诶m攤吃麻小，你也過來吃點？”

    不知情的聽眾還以為他倆在一個城市。

    陸雙林：好氣哦，還是要保持微笑。

    艾艾調戲完陸雙林，見群星一直作壁上觀，按著小心臟試探地喊了聲：“男神？”

    她是群星的死忠粉，因為覺得群言二人的聲音能產生化學反應，又不乏聽眾市場，便用盡人脈請到了兩位配劇。那個劇就是《靈犀》，民.國背景的靈異原創劇，她除了策劃統籌，還負責劇本創作。

    可以說是cp粉中的人生贏家了！

    “嗯？”群星自覺地答應了。他在自己的官群里看見過艾艾活躍的身影，知道對方的粉籍天地可證。

    “都超過10點了……明天又要多做一套pump了吧？”群星笑道。

    囧。艾艾確實經常在劇組群和后期基友討論減肥，沒想到被男神窺屏了！

    “男神你真好t.t?！卑f話的聲音愈發“柔弱”，她在本命面前還是不敢造次。如果說她很吃陸雙林那套，恨不得給他所有的寵愛，那群星這種軟語風流的溫柔攻一開口，便只有跪倒西裝褲的份！雖說她是久經沙場的策劃吧，但制作《靈犀》的心態更像小粉絲。

    為了誰而做劇，和為了做劇請誰，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群星又說：“其實你們這個年紀，吃多點也不用怕發胖?！?/br>
    他的語氣很老干部，艾艾聽了卻快要飄到天上，“嗯、嗯……”

    陸雙林有點吃味，怎么同樣的話他說就像小孩兒充大人，群星說就那么寵溺呢。不就是聲音攻一點嗎？他也可以偽音的！

    三人又尬聊了幾句，艾艾鼓起勇氣提議說讓兩位主角合唱片尾曲。

    “好呀?！标戨p林答應地很爽快。

    群星卻半天沒有吭聲。

    “人呢？”車厘子在閑聊的過程中先下線了，陸雙林占據一麥的有利地形呼喚二麥，“我下面那個，你去哪兒啦？”

    粉絲一口鹽汽水噴出來！嘖，竟敢調戲總攻大人？

    群星沒有離開，但他也沒再開麥，只是在公屏打了一行字，“我這邊不方便說話了。唱歌沒問題的，但是曲子我需要參謀下?！?/br>
    艾艾一臉崇拜：“好?！?/br>
    “不為別的，我有些音區也唱不好?！比盒墙忉屃艘痪?。

    “完美主義?！标戨p林小聲吐槽。

    “沒關系的。重點在于是攻受合唱?！卑f著大白話，引來公屏妹子一窩蜂地附和?；椴攀峭醯?！口胡走調她們也愛得起！

    “好吧?！比盒遣豢芍梅竦匦π?，他有些抱歉地說：“今天不能陪大家繼續聊天了。晚安?！?/br>
    “哦哦！群星星晚安！”

    “大大好夢！”

    群星也有私聊陸雙林，他用單手敲著鍵盤，“那我先下了?！?/br>
    陸雙林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他有些不安，“……嗯好的。辛苦了?！?/br>
    ……

    “呼——”群星撐到和所有人說了晚安，然后一把推開電腦桌，走到客廳。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在閉麥的時候就冷汗直冒，只能死死按著腹部緩解疼痛。

    群星抽出醫藥箱找到常吃的兩種胃藥。他搖了搖藥盒，丟掉空了的那盒，掰出藥片囫圇合水吞下，然后拖著步子躺到沙發上，靜靜等待胃部燒灼的感覺遠去。

    單人沙發容不下他一米八幾的個頭，腳只能支在沙發的扶手上。網絡之外的群星沒有人追著喊著叫男神，雖然他眼窩深邃，鼻梁挺直，嘴唇又薄厚適中，還有微微翹起的唇珠。長相上乘，但讀書環境和工作環境的男女比例都嚴重失調。

    經常有人不相信他沒有女朋友，在聽說他是程序員以后，又露出了可以理解的古怪表情。

    群星的第一個東家是北京某小型網絡公司，前兩年已經被人收購。當時他住在統一租賃的公寓里，地方偏，為了早點回家也犧牲了不少社交活動。多虧有配音這個愛好，把他的生活切割成兩部分之后，贈予他鮮花和掌聲，讓他得到了意義巨大的肯定。

    雖說cv不黑不紅，紅極一時肯定得發紫，被潑臟水扎小人的事也是多不勝數。但生活總是瑕不掩瑜，只要心放寬點，就能找到星辰大海。

    去年，群星已經成功轉職為產品運營經理，從技術崗走到管理崗，要學的新東西還很多。第一樁變化就是人情飯局增多。

    像今天他出去談事情，為了早點回來參加茶話會的彩排，沒熬到吃菜的點先行一步。胃里裝的全是酒，走路時翻江倒海的，能不抗議嗎？

    “嘶……”胃一直在抽痛。群星嘆了口氣，坐起來把外套夾在腋下，還是決定去吊水。

    他往門口走了兩步，外套里的手機開始震動，單調的出廠鈴聲悶悶地重復響起。會是誰？群星靠著墻，虛弱的目光在看見來電顯示的一瞬凝固住，眼神變得有些迷茫?！拔?？”

    竟然是陸雙林?？墒?，又怎么不會是他呢？私下里陸雙林的情感表達雖然內斂，但群星知道這個人十分重感情。

    “你沒事吧？我那個、不是咒你……”他又在緊張，畢竟很少給自己打電話。

    群星靠住墻根，靜靜聽著。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又覺得自己什么都沒想。

    陸雙林的聲音里有掩飾不住地關心：“就是想起上次也這樣，然后你胃病犯了。晚上吃了嗎？”

    他們是很少聊三次元的事情，但是也什么都聊，會交流自己對于很多事情的看法。陸雙林不知道群星的家境、工作情況，但知道他有腸胃炎癥，是大四減肥不吃早飯落下的病根。也知道他如果沒有干音要錄，10點就會上床醞釀睡意，嚴格執行老年人的坐臥時間表。

    “小陸，”話到嘴邊，群星沒有再逞強，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是喝了酒。胃有點痛?！?/br>
    “??？”陸雙林愣了愣，小宇宙直接爆發，“少喝酒少抽煙撒，還想不想長命百歲咯?！彼呛先?，不刻意說普通話的時候，是一口鄉音很重的塑料普通話。

    那語調像唱山歌一樣，聽在群星耳朵里是很可愛的。

    聽到他關心自己，群星甚至覺得胃都不那么痛了?！皣}噠打車的師傅來電話了?！彼`機一動，“微.信聊？”

    “呃、好！”陸雙林滿口答應。他們可是好朋友啊，好朋友生病去吊水，晚上陪.聊怎么了！

    第5章

    這一晚注定是不平靜的。

    擼串歸家的艾艾在企鵝上收到一個陌生人發起的聊天，id從來沒有見過，點開卻顯示有不少共同好友。staff往往有很多這樣的純幕后群或者工作室交流群，當做人脈大本營，以備不時之需。不要小看這些水群，總有漏網的粉紅級別人物在里面，畢竟一入網配圈，沒有哪一滴水可以不和別的水接觸。

    沒有人可以完全獨善其身。

    臨時對話來自群“小后妻大力量”，這是一個后期大神建立的學習型交流群，雖然日常任務就是灌水，但是提問也有人好心回答。艾艾以為這是一個前來邀劇本的策劃，正準備敲一段委婉拒絕的話——

    “gn你在做言如織的主角劇是嗎？”屏幕上血紅色的大號字體有些觸目驚心，“這人三觀不正，rp又有問題！給他做劇你不怕站隊？”

    一股子怒火從艾艾腳底板沖到天靈蓋，“你憑什么這么說？”她氣得連顏文字都沒帶！

    同樣的對話也發生在其它與陸雙林合作過主角劇的策劃那里。有的人像艾艾一樣選擇了維護言如織，這人便不再搭理。有的人和言如織的交情止于合作，而圈子里當策劃什么八卦都得知道點，她們對于黑料也是來者不拒的態度。還有的人，本就和言如織有積怨、或者一直都對他的品行不太信任，和這人一拍即合，吐槽得不亦樂乎……

    艾艾和關系好的策劃一聊天，就知道這人居心否側，在撒網式地黑言如織。她思來想去，還是在微博和企鵝上給言如織留言了：“有人專門找策劃黑你，企鵝號xxxxxxxx。多加注意?！?/br>
    就算她多管閑事吧，沒出事就好，鬧到天翔論壇上必定又是一場xfxy。

    ……

    遺憾地是，陸雙林沒能看到提醒。

    向他催音或者私敲閑聊的人太多了，他從設置里面關掉了社交軟件的通知，只要不打開軟件就看不到提醒。群星曾經委婉表示他這種做法有點兒像一頭扎進沙漠的鴕鳥，陸雙林不好意思地承認了，他是容易很焦慮，為了不影響三次元生活，也只能想到這種不治根本的方法。

    “啊哈~”清晨，陸雙林神情迷蒙地打著哈欠，眼中冒出點點水光。他前一天跟群星斷斷續續地聊到休息的點，晚上又開火車似的做夢，精神能好才怪呢！

    他照例把車鑰匙留在家里，騎著小電摩去上班。一來是不習慣太過張揚，二來現在的城市規模急劇擴大，開兩里路一個紅綠燈。大馬路這么堵，小電摩走街串巷多方便呀！

    這天，陸雙林和班主任換了課，第一節 先上他的歷史課。但是早自習已經被英語老師要走了，他還有時間在路邊吃碗豬油粉。

    陸雙林把小電摩停在粉店斜對面，“老板，rou絲粉要加著蛋?。觽€蛋）”

    “好！滿哥哩坐?。ㄐ「缒阕。崩习迕Σ贿^來，是老板娘笑容滿面地給陸雙林端了杯水。他們家的店不僅價錢公道，連小蔥花都是新鮮的！絕不是冰箱里拿出來的冰凍貨。附近的人都喜歡光顧！沒看這小帥哥有空就過來吃么？

    吃過熱騰騰的rou絲寬粉，陸雙林揉著肚子回到辦公室拿教參，今天他要先講一張月考卷的綜合大題。學生吃不透解題方法，總是跟他問一樣的問題，他下課也想了，還查了資料，對今天的講課很有信心。

    “同學們早上好?！标戨p林目光沉靜地踏進教室。

    他上班的時候不穿鮮亮的衣服，鼻梁上架著裝飾用的金絲眼鏡，從定好型的頭發絲到擦得锃亮的尖頭皮鞋，活生生給自己長了五歲。

    這也是無奈之舉，新老師不容易壓住學生，他也不比高二的學生大多少。不過想時時刻刻維持住人設也難，下了課，一笑起來面具就繃不住了。

    陸雙林在學生眼里，就是一個課堂上節奏抓得很緊，也不透露三次元八卦信息的老師。ps：聲音特別好聽，聽他講歷史風云簡直是享受！

    總的來說，副科學習任務輕，本來就不遭學生恨，再加上陸雙林顏正聲音好聽，加分項多，討厭他的學生暫時還沒出現。

    “……不過呢，這道題班上還是有人能得分。李嘉奇就寫得不錯，他的卷子大家下課可以去看看?！标戨p林放在講臺上的手機又在震動，他微微皺起眉心，心里覺得很奇怪，這已經是早上第三次出現這種情況了。

    陸雙林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不好意思啊，我先接一下?！?/br>
    學生們都很理解地放下筆，這也是他們短暫的休息時間。

    “喂？您好，我在上……”陸雙林接起電話的瞬間聽到有人在憋笑，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段熟悉又陌生的嬌/喘刺激得他心臟差點停跳！

    “啊……嗯，唔啊……你快啊——”這是《傻帽》那個劇的激/情橋段！受被攻找到，打亂了平靜的生活，然后他們在車里發生了這一段。受仿徨失措、又害羞又放/浪，陸雙林甚至還記得當時自己有多難為情，磨蹭了多久才交出導演滿意的干音。

    這不是整蠱……陸雙林的心跳完全喪失了規律，隨著他找到自己的呼吸，心臟正像重鼓一般在擂動！他意識到自己的三次元信息被曝光了！

    有誰知道自己的電話號碼？陸雙林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就把電話給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