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三點多王嬸就去看新的店鋪了，店里就剩下蕭丹一個人，五點多生意挺忙的，她還有點忙不過來，到了七點多，總算是可以閑下來了，她也就沒做飯，將中午還剩下的菜跟飯熱一熱對付著吃完。

    吃過晚飯，蕭丹開始算賬，白皙的手指在計算機上飛快地敲著。

    就在她入神地算賬時，一只粗粒的手猛地握住她白皙的手腕，蕭丹嚇了一跳，一抬頭，整張臉迅速變白，蘇厲一臉的胡子，穿著帶著一大片污漬的上衣，一條黑色的長褲，他一個用力，將蕭丹從位置上拽了起來，“呵？離婚？還簽讓我永遠不能來找你的協議？我他媽的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法律！老子都要死了，還管什么法律?！?/br>
    “放開我！”蕭丹腿發軟，她喊得宛如蚊子似，渾身顫抖。

    蘇厲可不管她叫什么，只是瞇著眼將她拽出來，蕭丹緊緊地抱著柜子，另外一只手去抓電話，蘇厲一反手將她的手打開，將電話扯斷，蕭丹瘋狂地喊道：“救命！救命！”

    蘇厲發狠，說道：“走吧，跟我走吧，我想你了，想死你了?！?/br>
    柜子被蕭丹抱著，蘇厲扯著蕭丹，桌子上的東西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蕭丹臉色白得如紙，滿眼的恐懼，那被蘇厲支配的暴打的恐懼撲面而來，她除了抱緊柜子，她不知道該做什么，蘇厲扯了一下沒扯動，一個巴掌就往她臉上扇去。

    正中她的臉。

    她的頭狠狠地撞在柜子上，一陣耳鳴，蘇厲再一用力扯，蕭丹的手終于松了柜子，蘇厲冷哼一聲，拽著人就往門口走去。

    蕭丹跌跌撞撞地，她感到自己的生命要流失了。

    張啟中從車里出來，見到的就在一個男人拽著蕭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那個男人臉上帶著狠辣，張啟中眼神一沉，他將外套一脫，扔在車上，大步地走過去，擋在了蘇厲的面前，蘇厲害愣了下，看他一眼。

    蕭丹略微抬頭，含著淚水的眼眸對上張啟中的臉，她又開始掙扎，她從牙縫里擠出：“啟中，救我！”

    張啟中被她的眼神一震，心口發麻，他轉眼看向蘇厲，蘇厲這時發現有點不對勁了，這個男人蕭丹可能認識，他立即拽著蕭丹轉身就要跑，張啟中一伸手，輕而易舉地捏住蘇厲的肩膀，蘇厲肩膀一疼，張啟中長腿一抬，狠狠地踹中蘇厲的后腰，蘇厲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前撲去，眼看要撲到蕭丹的身上了。

    張啟中手一伸，握住蕭丹的手往懷里一扯，摟住，低頭看她一眼，蕭丹滿眼的淚水，張啟中心里化成了水，他低聲道：“等我，沒事的?！?/br>
    于是將她往后一推。

    他上前，迎接住蘇厲撲過來的身子，很多年沒打過架了，張啟中招招狠戾，下腳毫不客氣，眼眸里沉沉的，如墨一般，卻令人生懼，骨頭斷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巷子里尤其清晰，張啟中最后一腳下去。

    蘇厲頭撞在墻壁上，發出很大的聲響，隨后他滑落在地板上，像一只大型廢物。

    張啟中上前，單腳踩在他的手背上，蘇厲疼得大喊，仰著頭，額頭的血滑落下來滴落在下巴處，往下滴落，染紅了他的衣衫，張啟中緩慢地低下頭，冷冷地看著他，道：“你都快死了，還他媽的這么多事？”

    蘇厲半睜眼。

    想說點什么，手背再次一疼鉆心的疼，他有氣進沒氣出，頭一歪，沒了聲息。

    張啟中見他沒了動靜，站直了身子，轉身，看向蕭丹，蕭丹衣服凌亂，雙手環著肩膀，瑟瑟發抖，仿佛沒了魂似的，張啟中朝司機看了一眼，司機抱著外套，小跑過來，遞給他，他接過，走過去，抖開外套，搭在蕭丹的肩膀，說：“進屋?！?/br>
    蕭丹被動地跟著他，她偏頭一看，看到那坐在地上的蘇厲時，突然推開張啟中，跑到店門口，一把抬起一個花盆，沖到蘇厲跟前，狠狠地往下一砸，嘩啦一聲，花盆碎了，蘇厲額頭的血流得更多了。

    蕭丹往后跌退兩步，咬牙吼道：“你去死吧你去死吧?！?/br>
    吼著吼著她兩腿一軟，往后倒去，被張啟中攔腰一抱，隨即橫抱了起來，蕭丹已經昏迷了，她臉上的巴掌印腫得老高，頭發零散，整張臉像白紙一樣，仿佛能穿透過去似的，司機上前問道：“要送去醫院嗎？”

    “送，我送她去，你在這里，幫忙收拾店鋪?！?/br>
    “是?！?/br>
    司機恭敬地開了車門，張啟中抱著蕭丹，大步地往車子走去，小心地將她放在后座，給她扣上安全帶，進了駕駛位，啟動車子，驅離了巷子。

    夜晚的巷子到大路，霓虹燈閃著，燈光劃過車門劃進車里，隔開了兩面，蕭丹頭發披蓋著，時而因為晃動而露出蒼白的臉，斂起的細眉像是在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張啟中單手放在方向盤上，看了眼后視鏡的她。

    他濃墨的眉微微斂起。

    多年了，沒人能再這樣撼動他了。

    第48章

    蘇顏心神有些不寧，拿碟子裝雞腿的時候，碰到一旁的醬油，醬油差點撒到她的鞋子上，張越一伸手將她往身后一扯，躲過了那些醬油，張越偏頭看她：“你怎么了？”

    蘇顏看著已經扶好的醬油，又掙脫張越的手心，說道，“沒事?！?/br>
    張越將她拉到椅子上坐，問道：“喝點可樂？”

    “好?！碧K顏啃雞腿，烤得正好，張越夾著煙，給她倒了一杯可樂，陳意吃完了韭菜，擦了擦唇角，坐到蘇顏的身側，“你怎么了？”

    “沒事，就是剛剛有點晃神?！彼攘艘豢诳蓸泛?，放下碟子，咬著雞腿，摸出手機，撥打了家里的電話。

    通了好一會，沒人接，她心里有點慌，下意識地站起來，掐著腰往旁邊站，又通了一會，終于有人接了，是王嬸，她氣喘吁吁地似的，喂了一聲，蘇顏立即問道：“這么這么久才接呢？”

    “啊，哦，我剛剛在洗手間?！蓖鯆疸读讼禄卮?，蘇顏瞇眼：“我媽呢？”

    “她啊，她出去了一下，買點東西?！蓖鯆鹉穷^說道，嗓音有點遠，蘇顏一時也沒聽出有什么，王嬸又問道：“出去玩兒好玩嗎？”

    “好玩，我媽什么時候回來??？讓她給我打電話?！碧K顏說。

    “??？還給你打電話啊，你媽啊……”王嬸那頭停頓了下，蘇顏的心緊跟著提了起來，就聽王嬸說道：“行吧，等下我讓她給你回個電話，主要嘛，你媽也不想打擾你玩?！?/br>
    “不打擾，記得叫我媽回電話給我?！?/br>
    “行?！?/br>
    聽到王嬸答應，蘇顏心上的石頭也就放下了，她掛了電話，一根烤好的玉米伸到她跟前，她抬頭，張越叼著煙，眉眼微挑，“不擔心了吧？可以好好吃東西了嗎？”

    蘇顏沖他一笑，接過玉米。

    那一笑，唇角的酒窩露了出來，眉眼彎彎的，張越夾走煙，低頭咳了一聲，耳根微紅，坐下，又給她倒了可樂，問道，“等下打沙灘排球要么？”

    蘇顏坐在他身，“排球？”

    “嗯，跟七班的人打?！?/br>
    “我行么？”

    蘇顏看了下自己小巧的身子。

    張越彈了下煙灰，一只手轉著爐子上的烤翅，說：“當然，女生在前面，我們男生在后面，陳意也玩?！?/br>
    “那行吧?！碧K顏看了眼在那頭跟人玩游戲玩得有點入迷的陳意。

    張越輕笑：“放心，我護著你?！?/br>
    “謝謝了，不用?！碧K顏啃著玉米，白白的牙齒露了出來，在玉米上一咬，張越看了一眼，眼眸深了深，偏頭，舌尖抵了抵牙齒。

    吃過燒烤，又喝了好幾杯可樂入肚子，蘇顏一下子就飽了，她伸個懶腰，面朝著大海，海浪聲啪啦地響著，涌上岸了又快速地推去，由于天色晚了，也看不到海岸線，只看到海岸上的零星燈火，老師說海中間有兩個礁島，上面設了兩個求救亭，是用來給那些在海上玩摩托跟沖浪的人提供的一個安全點。

    沙灘上還有ktv，幾個班擠在一起，吼得撕心裂肺，伴隨著海浪的聲音，唱起了聽?？薜穆曇?，嘆息著誰又被傷了心卻還不清醒，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靜，可是淚水就連淚水也都不相信……

    陳意哆嗦著喊道：“我靠，太rou麻了，我雞皮疙瘩都跟著海浪起伏啊，唱得這么難聽也虧得敢唱，勇氣可嘉?！?/br>
    周朗在一旁噗笑，說道：“你覺得人家唱得難聽你就去唱啊?！?/br>
    “呵呵，我才不要?！标愐獾芍芾室谎?，回到這邊，坐在蘇顏身側，說道，“等下打排球去啊?！?/br>
    “好?！碧K顏笑應。

    不一會，海灘上的燈更亮了，排球的網拉了起來，陳意拉著蘇顏就往那邊跑，張越幾個也跟著來。

    七班的班長跑過來主持大局，兩手攤開，說道：“來，你們自己站好，我說開始就開始啊，七班對四班，先打一場熱身賽?！?/br>
    女生被安排在前面，后面是男生，兩班對著，張越懶洋洋地說：“還不快點?！?/br>
    于是七班班長一聲口哨，球從陳意手里脫手，往對面打過去，晚上打排球，視線不是特別好，幸好沙灘上的燈很亮，蘇顏白天看他們打，這還是第一次自己打呢，球在輪了幾回之后，張越一個壓球，四班贏了。

    就這么打了好幾輪，蘇顏也就搶到兩次球而已，她跳得都快抽筋了，她打算打完了這場就換人，誰知道就在這時，球往她這里飛來，蘇顏下意識地后退兩三步，抬手去接球，結果退得太狠了，整個人往后倒，摔在沙灘上，一臉的沙子。

    張越本身想扶住蘇顏的，沒想到腳不知道被誰一勾，他往蘇顏身上撲了去，在這個當下，他飛快地用手撐在沙子上，一低頭，就看到她撥著額頭劉海的手，蘇顏撥開了劉海，就看到張越那雙如墨的眼眸。

    她愣了下，“你怎么摔下來了？”

    張越沒應，他就看著她。

    蘇顏被他的眼眸看得有點悚，翻身要走，張越手一松，整個人壓在她身上，蘇顏尖叫了一聲，張越薄唇抵在她的側臉，輕笑，“抱歉，我腿抽筋了?！?/br>
    蘇顏的心蹦了下，她伸手去推他：“抽筋了就站起來，趴在我身上干什么?！?/br>
    “你身上軟啊?！?/br>
    蘇顏：“……”草。

    周圍響起了唏噓的聲音。

    周朗笑著蹲下，掬起沙子扔在張越的后背上，說道：“越哥，美人在懷，別起來得了?！?/br>
    張越又是一聲輕笑，他瞇著眼看著身下的蘇顏，蘇顏掙扎了下，臉似乎有點紅，皮膚真夠白的，落滿沙子的臉頰好看得很，蘇顏被他看得煩了，狠狠地一撞他肩膀，張越整個人往旁邊倒去，草了一聲，“你真夠狠心的?！?/br>
    蘇顏立即爬起來，忍不住了，抓了一把沙子往他衣服上扔。

    張越躺在地上，笑了起來，那笑聲好聽得厲害，周圍的女生七手八腳地跑上去扶他，張越擺手道，“沒事，我能起來?！?/br>
    他是真抽筋了，過了一會，他才起來。

    比賽再次開始，不過蘇顏下場了，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他們繼續打。

    海邊風大，下午弄好的帳篷吹得啪嗒啪嗒的，玩累了，就排隊去澡堂洗澡，蘇顏跟陳意第一次來這種開放式的澡堂，兩個人一進去就驚呆了，什么遮擋都沒有，赤條條的一個個地站在噴頭下面。

    開了熱水開關。

    蘇顏跟陳意呆站了好一會，才遲疑地脫衣服。

    洗好澡出來很晚了，快十點了，蘇顏跟陳意一個帳篷，兩個人踩著拖鞋，腳上又沾了很多沙子，進了帳篷里，蘇顏在帳篷外面抖鞋子，弄干了腳再進去，進去后，她才拿出手機，看著屏幕發呆。

    蕭丹還沒來電，都這么晚了。

    她猶豫著，打算再打一個回去，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但是是金城本地的手機號，蘇顏遲疑了下，接了起來，蕭丹溫柔的嗓音在那頭響起，“蘇顏?！?/br>
    蘇顏愣了下，喊道：“媽，這是誰的電話？”

    “哦，這是你張叔的，家里的電話壞了?！?/br>
    “張叔？張啟中？”

    “嗯?！?/br>
    “你怎么跟他一起？”

    “我出來買東西，正好碰到他在這邊辦事，于是，就出來走走?！?/br>
    “家里的電話壞了嗎？怎么我剛剛打過去王嬸還能接?！?/br>
    “你剛打過去是可以啊，現在不行了，要不等會你打打看？”

    “不用了，媽我又不是不信任你?！?/br>
    蕭丹在那頭笑道：“知道了，在那邊玩得開心點啊，我要回店里，準備睡覺了?！?/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