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蔣梧闕那雙天生含著三分笑意的桃花眼認真的看著他,柔聲問道:“將來的第一個女兒姓蔣,第二個女兒,讓她隨你姓封好不好?到時候跟娘學武,讓女兒把封家槍法傳承下去,如此也彌補了你不能招個上門妻主,延續封家血脈的遺憾?!?/br> 封禹聽完滿心震撼,沒想到妻主繞了這么大的一個圈子,其實是想跟自己說這個,也沒想到,她會為自己,為封家思慮那么多。 蔣梧闕催促的問他,“好不好阿禹?好不好?” 封禹抿了抿唇,手指摩挲著茶杯壁,輕輕嗯了一聲,“好?!?/br> 蔣梧闕這才舒展開眉眼間的笑意,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畢竟當年拐走了你,日后賠個女兒給封家,也是應該的?!?/br> 封禹指尖摳了摳桌面,哼哧了半天,才將那句“我沒后悔嫁給你”說出口,“我當年嫁給你時,不只是因為圣旨,還因為我歡喜你?!?/br> 蔣梧闕一笑,拿起扇子輕點他眉心,“我自然知道,畢竟你招的那些人,哪一個比得過本王?” 封禹被她逗笑了,點頭應道:“是,都沒殿下您好看?!彼运谎劬涂粗辛?,認定了。 兩人這種悠閑的日子不多,因此在京郊的時候格外珍惜。 太女被廢,下面的皇女不是年幼就是無才,蔣梧闕頗受重用,平時較為忙碌。 尤其是入了冬之后,秋冬換季,皇上著了涼,又病倒了,隱隱有中風跡象。 這次倒是沒人下藥了,不過也不排除是上次用藥的后遺癥。 皇上又是一怒,在殿內罵了廢太女無數次。 皇上重病,一連多日無法上朝,只能立蔣梧闕為太女,由她代為處理朝政,左相魏憫協理。 此結果雖是早已注定,朝中皇女,除蔣梧闕外,無人堪當此任,可即使如此,朝中仍有一些腐朽頑固的老臣上奏,說蔣梧闕身有腿疾,怎么能當太女? 奏折呈上去之后,據說皇上看著折子雙手微顫沉默許久,最后痛罵了一頓寫奏折的人,將其貶出京城。 封禹在府里聽說這事之后,臉色沉的嚇人,手指握緊桌上橫著的那桿他輕易不用的銀槍,也不知道在跟誰生氣。 蔣梧闕一只手按住封禹,一只手示意殿內下人出去,不以為意的說道:“莫氣莫氣,你還懷著孩子呢?!?/br> 魏憫也在,看了眼封禹,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封小將軍上過戰場殺過敵,不是個會被輕易激怒的人。 可魏憫卻親眼見他沉過兩次臉,兩次都是因為蔣梧闕的腿。 一次是多年前,她還未考中狀元,蔣梧闕上門見她問她想不想出人頭地,愿不愿意為寒門學子們搏一條出路? 那時候蔣梧闕提到舊事時笑著拍腿博她信任,當時一旁的封禹臉色立馬就變了,猛的攥緊蔣梧闕的手,不許她再拍。 第二次,就是今天。大臣直言蔣梧闕有腿疾,她本人倒是不在意,封禹卻坐不住了。 封禹的這兩次反應,讓魏憫覺得值得琢磨。 魏憫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蔣梧闕的腿,莫非她這腿疾不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而是有什么隱情? 見封禹臉色不好,魏憫也沒多問別的,只是問蔣梧闕,“皇上為何發那么大的火?甚至將遞折子的午大人趕出了京城?” 皇上對蔣梧闕可不如對蔣梧雍,心里對她沒那么寵愛,那這次又怎會這般維護? 封禹哼了一聲,握緊手中槍桿,手背青筋凸起,冷聲道:“因為她心虛,因為她愧疚?!?/br> 蔣梧闕抬手掰開封禹握槍的手指,攥在手里輕輕按摩,無聲默許了他的話。 這里面明顯牽扯了什么魏憫不知道的隱情,但她一個外人,自然不好多打聽,她只需要知道不管因為什么,反正皇上現在很是維護蔣梧闕的這個結果就行。 魏憫想起蔣梧闕的腿,又想起來阿阮,不由問道:“烏神醫至今還沒消息嗎?” 提起這個,蔣梧闕臉上一笑,“我打聽到了她的足跡,一直在尋找,怕是這一兩年就會找到?!?/br> 比起之前摸不到神醫的影子,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一兩年…… 魏憫抿唇,眼底多了抹期待。一兩年,正是兩個孩子牙牙學語的時候,如果能治好,阿阮到時候便可以親自教他們喊一聲爹爹。 魏憫一想到阿阮滿眼笑意的沖她喚妻主,就覺得心跳的飛快,手指興奮激動的微微攥起。 這事暫時還沒有影子,魏憫就沒敢跟阿阮提,生怕若是沒找到人,或是沒治好,他心里落空,會失望難受。 有了孩子后,魏憫本就少的可憐的應酬,又推了不少,連茶館都很少去了。 每日回去看阿阮用手指逗兩個孩子笑,魏憫就覺得內心平靜柔軟,一整天的疲憊在看到他們父子父女三人時,都消散了。 時間過得也快,轉眼就又到了年底。 魏府今年多了兩個小主子,比以往更顯喜慶熱鬧。雖然就多了兩個孩子,但整個府邸,卻沒之前顯得那么冷清了。 過罷新年,還沒出了正月,封禹就生了。 蔣梧闕在床前陪同,還被封禹嫌棄,他什么痛沒挨過?還怕生孩子? 蔣梧闕才不聽他嘴硬呢,硬是賴在床前不走。 封禹生產的比阿阮順利,也沒給蔣梧闕太多胡思亂想念叨生兒還是生女的機會。 穩夫接生完孩子之后,看清了性別,臉上笑意不由淺淡。如今八殿下已經是太女,東宮里又只有這一位主君,心里肯定是更盼著生個女兒,而如今卻生了個兒子…… “兒子?”蔣梧闕一喜,險些沒穩住自己當著眾人的面從輪椅上站起來。 她朝穩夫招手,“快快快,抱來我看看?!?/br> “真是個兒子,”蔣梧闕一臉滿足,低頭柔聲對封禹道:“總算不用擔心將來怎么娶魏家的淼淼了?!?/br> 封禹疲憊一笑,在妻主和兒子兩人的陪伴下,這才安心放松的閉上眼睛休息。 魏憫從十八嘴里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在跟阿阮下棋。 阿阮的棋技實在太差,通常走一步都要謹慎的想上半天。魏憫也不催促,就捏著棋子在指尖把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提醒道:“再輸,晚上就該五次了?!?/br> 阿阮聞言瞬間紅了一對兒耳朵,抬頭嬌嗔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別出聲干擾他思考。 屋里放著火盆,有些熱,阿阮皺眉思考的認真,額頭不知是急得還是熱的,出了層細密的汗,他抬手將狐皮大毛領的外衫脫掉放在一旁,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頸。 魏憫笑著,看著他修長白皙的脖子,只覺得口干舌燥,不由舔了舔唇,聲音微啞的問他,“阿阮,想好怎么走了嗎?” 阿阮認真的盯著布滿黑白棋子的棋盤又看了一會兒,這才放棄的將手里暖玉做的白子放回棋罐里,無力的搖頭。 魏憫一笑,欺身往前,身子探過大半個棋盤,就在阿阮以為她要吻自己的時候,她抬手從他棋罐里摸出一枚白子,放在棋盤上,“這樣就破了?!?/br> 阿阮看了眼被魏憫親手破了的棋局,又抬頭看她放完棋子后重新退回去的身子,心里不上不下的,說不出的有些小失望。 他以為魏憫會在晚上“吃大餐”前,會對他動手動腳先嘗點“開胃菜”呢,虧他剛才把外衫都脫了。 魏憫像是沒看到阿阮狐疑的眼神,垂眸把棋子重新整理好,將裝滿白子的棋罐遞給他,意有所指的說道:“接著下,明天沐休,你至少要輸七次?!?/br> “……”阿阮默默的把一旁脫掉的外衫重新穿了起來,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目光有些控訴的看著魏憫。 輸七次……那他明天怕是連淼淼都抱不動了。 十八進來時,魏憫身子正斜倚在靠枕上,眼睛看著阿阮低聲笑。 十八抬手摸了摸鼻尖,輕輕咳了一聲提醒沒注意到她的兩人。 魏憫余光瞥見十八過來,這才懶洋洋的坐直了身子,將手里棋子放回棋罐,問道:“怎么了?” 十八露出半顆虎牙,“東宮來人,說封主君生了個小皇孫,差人特來告訴主君一聲?!?/br> 阿阮聞言一怔,眨巴眼睛看向魏憫,有些吃驚。 ——生了?明明早上還沒聽說他要臨盆的事呢。 十八笑道:“聽說他午飯前覺得陣痛,太女讓人請了穩夫。這不,才剛午后沒多久,就生了?!?/br> 魏憫聞言端起手旁的茶杯抿了口茶,壓下嘴角的笑意,“太女現在一定不用擔心她孩子將來該怎么娶淼淼了?!?/br> 阿阮笑,封禹到底是封禹,生孩子都那么干脆利落。 阿阮想,封禹的兒子,性子也該跟他爹爹一樣,將來他家的魏殊,怕是有福了。 作者有話要說: 魏殊:我怕是,不太想要這福氣_(:3ゝ∠)_ 封家寶寶:(微笑)那你怕是想死了=v= 第78章 抓周 魏憫以前倒是沒怎么感覺到時間飛逝, 但自從有了孩子之后, 才發現他們的成長總是特別快, 一不注意,就會錯過好多,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 她總能陪在他們身邊見證。 兩個孩子滿周歲抓周那天, 阿阮一早起來, 讓人給魏殊魏淼穿上新做的衣服。 兩個模樣相似,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坐在軟榻上, 看起來就跟那年畫上的小人一樣討喜。 魏淼一看阿阮過來,立馬咧開嘴咿咿呀呀的朝他張開胳膊,歡喜的很。 魏殊則在軟榻上, 繞著弟弟爬來爬去, 見魏淼胳膊撐著身體,晃晃悠悠的想要站起來, 立馬抬手抱住他的腰,將人撲倒在軟榻上。 魏淼仰倒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他也沒摔疼, 瞧見魏殊在旁邊, 以為阿姐是在跟他玩, 揮著小短胳膊,彎起眼睛咯咯笑了。 軟榻鋪著厚毯子,柔軟的很,阿阮瞧見兩人在鬧, 也是滿眼笑意,走過來挨個在兩人額頭上親了一口,準備抱他們出去抓周。 魏憫從外面進來,問他,“好了嗎?” 見阿阮點頭,魏憫才來到軟榻旁,抬手將看見她過來就往軟榻里爬的魏殊一把提溜起來。 魏殊懸空的兩條小短腿不情愿的蹬著,眼睛巴巴的看著阿阮。 阿阮沖她笑,抬手安撫性的捏了捏她光滑的臉蛋,轉身將仰在床上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什么的魏淼抱了起來。 兩個孩子還小的時候,魏憫多數時候抱的都是魏淼,但等他們再大點,魏憫就開始抱魏殊了。 魏憫將女兒放在臂彎上,瞥見阿阮先走一步,才說道:“你重,你爹爹抱不動?!?/br> 魏殊委屈的咬手指頭,不敢吭聲。小小的心里郁悶不解的很,怎么昨天還能抱的動,今天就又抱不動了? 魏憫將兩個孩子帶出來,放在鋪好羊毛毯的地上,孩子周圍一圈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待會兒隨著他們抓。 魏淼一臉茫然的坐在地上,懵懂的大眼睛朝阿阮眨來眨去,瞥見魏憫也在旁邊,就仰頭朝她支棱起胳膊,要抱。 魏殊則小手揪著弟弟的衣角,對周圍東西好奇的看來看去。 封禹也來了,帶著他才六個月的兒子蔣忻櫟。 阿阮過來伸手逗了逗阿櫟,抱起他,一同放在了毯子上。 等魏憫說可以抓了之后,魏殊放開魏淼,朝旁邊一個水天一色的筆洗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 蔣忻櫟就坐在筆洗旁邊,好奇的看著魏殊搖搖晃晃的朝自己走來,仰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乖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