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阿阮撩開床帳, 就看見睡夢中的魏憫眉頭緊皺, 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心一驚,忙抬手去摸她的額頭,被燙的一縮手。 魏憫身子骨好, 成親六年來,她幾乎沒生過什么病,猛的見她發這么高的燒,阿阮一時間難免有些心慌,穩下心神后,忙讓十八去宮中請奉御過來。 阿阮讓二九打來涼水,浸濕毛巾一遍又一遍的給魏憫用涼毛巾覆額頭降溫。 十八動作快,大半個時辰后,奉御就到了。 經二九小聲提醒,阿阮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自己礙奉御的事了,忙起身讓開床沿的位置,十指絞著放在小腹處,就站在一旁的床頭,勾著腦袋看床上的人。 二九見阿阮神色擔憂,就安慰他道:“主君別擔心,大人身子好,肯定吃一副藥就沒事了?!?/br> 阿阮勉強扯唇笑笑,心里倒是希望如此。 他妻主平日里連姜湯都不愿意喝,要是生病能老實吃藥,阿阮倒是謝天謝地了。 奉御把了脈,收回手對阿阮說道:“主君別擔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能是最近換季凍著了,還有就是可能魏參政太累思慮過多,這么積壓在了一起,一次小小的著涼就讓這些問題爆發出來,才引起的高燒。注意好好休息,再按時吃藥就沒事?!?/br> 阿阮提著的心這才放回肚子里,目光心疼的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人。抬手示意十八隨奉御去拿藥。 十八回來后,二九負責去灶房看著煎藥,阿阮則坐在床邊陪他妻主。 等魏憫醒來時,已是華燈初上。 她有些迷糊的睜開眼,屋子里燭光微弱搖曳,光亮有些暗,魏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兒,腦海里竟猛的想起來刑部那灰暗不明的大牢,心里一驚,胳膊撐著床板就要坐起來。 “吱呀”一聲,里屋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阿阮端著明亮的燭臺走進來,抬眸看見床上的魏憫醒了過來,忙抬手護著燭火,快步走過來。 魏憫等看到阿阮的臉后,才漸漸放松下來,明亮的燭光將屋子照亮,她這才慢慢回神。 魏憫坐起身,只覺得頭重身子輕,嗓子干疼,太陽xue處更是一鼓一鼓脹的難受,不由抬手揉了揉。 阿阮放下燭臺后坐過來,抬手接替魏憫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給她揉太陽xue。 他力度大小拿捏的剛剛好,讓魏憫舒服的松開緊皺的眉心,問他,“阿阮,我睡了多久?” 一出聲,魏憫才聽到自己嗓音沙啞干澀的緊,喉嚨不舒服的咳了兩下。 阿阮擔憂的擰起眉頭: ——你午睡時發燒,睡了整整一下午,現在都晚上了。 阿阮看著床上神色疲憊面帶病容的人,心疼的很,忍不住說落她: ——平時就知道叮囑我多穿兩件衣服,你自己就不知道冷熱。還有,奉御說你疲勞過度,你怎么就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魏憫看著一臉擔憂沖她比劃的人,不知道為什么竟有些想笑,通常人在生病時,最煩有人在耳邊嘮叨,尤其是堵上耳朵還能聽得見那不依不饒的聲音,而他夫郎“說落”她時,只要她閉上眼睛就能看不到。 可魏憫不舍得這么氣阿阮,只能倚在床頭老實的看他“啰嗦”,等他“說”夠了,自己再說話。 魏憫等了一會兒,見阿阮遲遲沒有收手的意思,這才出聲轉移他的注意力,輕咳一聲,說道:“阿阮,我餓了?!?/br> 阿阮抿唇嗔了魏憫一眼,抬手拉了拉兩人床頭處掛著的鈴鐺,示意二九送飯過來。 魏憫其實并沒有什么食欲,更沒胃口,飯也沒吃多少,剩余的全都喂到了阿阮嘴里。 飯后,魏憫見阿阮對她生病實在是擔心的很,吃藥時都沒什么猶豫,端起碗一口氣喝完。 夏天晚上,一般較為悶熱,沒有冰盆實在是難以入睡。 魏憫喝藥時,二九正好讓人過來送冰盆。 阿阮回頭見妻主沒往自己這邊看,就避開了她,在門口攔住二九他們: ——這幾日冰不要送了,妻主要多出點汗才能好的更快。 “主君,晚上太熱,沒有冰睡不著,”二九想了個法子,說道:“要不然我讓人少放兩盆?” 阿阮搖頭拒絕,一塊冰都不許他們送進來。 魏憫本就發燒,若是再侵了寒氣,到時候怕是更難好。 魏憫并不知道這事,直到睡到半夜,她被熱醒時才意識到屋里沒放冰。 魏憫探手摸了把阿阮的腰背,摸到一手的汗水。 阿阮熱的滿頭是汗,眉頭微皺,睡的不是很安穩。 魏憫披上外衫起身,開門讓廊下守夜的小侍送冰盆過來,皺眉問道:“府里可是沒冰了?” 小侍正巧是下午隨二九一起來送冰的那個,他神色猶豫了一瞬,低頭福禮說道:“大人,是主君擔心您還生著病別侵了寒氣,屋里不能放冰,晚上這才沒讓我等送進來?!?/br> 魏憫沉吟了一瞬,想到阿阮一身的汗,就道:“送里屋吧?!彼忾g就是了。 小侍應了一聲,去后院讓下人抬冰盆進來。 魏憫同時還讓人準備了盆溫水,等下人把冰放里屋之后,將門關上,浸濕毛巾給阿阮簡單的擦了遍身子。 阿阮擔憂了一下午,晚上睡的就有些沉,只要魏憫動作不大,他就微微皺眉配合她的擺布。 擦去身上的汗水,再換件干燥柔軟舒適的輕薄中衣,阿阮眉頭立馬松開了,滿足的蹭了蹭枕頭,老老實實的躺好,睡的香甜。 魏憫坐在床沿看了他一會兒,這才起身出去,抱著從柜子里翻出來的薄被,自己睡在沒有冰的外間軟榻上。 早上阿阮醒來的時候,魏憫已經起了,薄被疊好放回原處,絲毫沒被他發現有什么不妥。 之后一連幾天,魏憫都是如此,趁著阿阮睡著后,讓人把冰送進來,自己拿著薄被睡外間。 魏憫每日早上起來時,習慣喝杯溫水,尤其是這幾日喉嚨干,醒來后更是口渴的很。 下人每次送水進來,都能看到魏憫在疊軟榻上的薄被,并未與主君同床而睡。 這事傳出去之后,后院里嘴碎的下人就七嘴八舌的聊了起來。 “聽說了沒有,昨個大人是自己睡的外間?!?/br> “真的假的?” “可不是真的么,我早上送水進去時正好看見大人在疊被?!?/br> “悄悄跟你說,大人跟主君分床好幾日了?!?/br> “大人不是很疼主君的么,怎么突然就鬧分床了?” “這主子的事誰知道呢,表面再恩愛抵得過晚上睡一張床嗎?大人才二十來歲,正是那個的時候,夜夜跟主君分床,還看不出問題么?” “什么問題?” “我又不是主子我怎么知道?許是因為主君生不出孩子唄,兩人都成親六年了,至今還沒有孩子,感情好有什么用?大人需要子嗣傳宗接代,將來這家產也需要有人繼承?!?/br> 說的“頭頭是道”,自以為猜到魏憫心思的這位不是旁人,正是淮國公送來的美人中的一個。 男子名喚紅袖,抱胸斜站著,輕蔑的語氣中聽不出絲毫對阿阮這個主君的尊敬。 紅袖和一同被送到魏府的添香是被人精心調.教過的,光從名字就能聽出來是用來做什么的。兩人上到琴棋書畫詩詞歌舞,下到房中之事各種姿勢,均是樣樣精通。 他倆本是淮國公手下之人為討好她,特意調.教好送到國公府給淮國公做侍的。 奈何淮國公的夫郎管的緊,她雖然看著兩人眼饞的很,急.色到搓手掌,卻也不敢留下來,正巧這時候需要給魏憫送禮,她就干脆眼不見心不饞,一咬牙一跺腳就將兩人送了過來。 不是人人都說魏憫不沾腥的么?如今這兩個尤.物天天在面前晃悠,看她能裝多久的君子。 紅袖和添香來魏府時,還以為能做個側侍伺候魏憫呢,誰成想被領到了后院,做了幾個月的粗使下人,氣的紅袖牙癢癢。 添香運氣好些,管事的說他模樣看著老實,做事也很規矩,將他調去了前院伺候。 雖說不能做個側侍,但至少活兒輕松,尤其是還能在魏憫眼前晃悠,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爬上床,升為主子。 紅袖因為這事心里不平衡了好久,越想越不甘心。他曾經吃那么些的苦學會那么些東西,可不是每日用來做粗活的! 如今見魏憫和阿阮分床睡,就屬他心里最高興,覺得這事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紅袖修長的眼尾微挑,眼珠動了動,心里有了主意,盤算著找在前院做事的添香商量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阿阮:呵,又來個撞妻主槍口上送死的→_→哼,就這么自信(傲嬌臉)╯^╰ …… 紅袖:呵,這名字一聽,就是個炮灰?。ㄆ┖酗埬?,熱好了嗎?給我端過來! —— 嗷嗷嗷,其實我多想雙更回報大家的支持,可我就一章周一的存稿了,等我下周回去,補滴滴然后加更(/▽╲) 另外還有看到小可愛們(指阿阮的催生親友團(/▽╲)你們太可愛了(/▽╲))問阿阮什么時候有寶寶,那我劇透一下吧,會在回老家后懷寶寶哦(噓) 第61章 替你出氣 添香看見紅袖來找他, 高興的迎過去挽住他的胳膊, 歡喜的問道:“怎得有空來找我玩?你活兒都做完了么?可別被管事的發現, 不然要扣月錢的?!?/br> 添香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好心,但聽在紅袖的耳朵里就變成了炫耀和挖苦。 紅袖斂下眼底的厭惡,抬手輕點添香的額頭, 嗔道:“你這腦子里怎么天天就知道月錢?那么點銀子, 還沒咱們以前得的多呢?!?/br> 添香也委屈, 低頭揉著衣角嘟囔道:“現在跟以前不是不一樣了么?!?/br> 他這幅可憐無害模樣,紅袖看的幾乎作嘔, 他扯了扯嘴角,沒能擠出來半分笑意,索性也不笑了, 湊近添香耳邊低聲問道:“你聽說主君和大人分床睡的事了么?” 添香點頭。紅袖就將早上的話, 又說了一遍給他聽,“現在可是我們的機會。趁著主君和大人感情出現問題, 趁機而入?!?/br> 添香聞言驚的睜大眼睛,“你、你怎得還沒死心?做個小侍不好嗎?”總比以色侍人做個沒有自由的寵侍好吧? 紅袖神色傲慢,雙手抱胸, 不屑的憋嘴。 添香怕他做出傻事, 忙拉著他的手說道:“管事的說了, 只要我們老老實實的,等到了年齡以后就會放我們出府嫁人。做個清清白白的男子,出府后拿著月錢自由的過日子不是很好嗎?何必、何必非要爬主子的床?” 最后一句話他說出來都有些難以啟齒。 添香是被人牙子賣進來的,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只能做個上不了臺面的侍, 沒成想到了魏府后,竟然還有機會出府嫁人。 添香很珍惜這個機會,一點都不想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也更沒想過能一夜成為主子。 紅袖最受不了添香的性子,抬手擰著他的耳朵,咬牙說道:“你當初學的那么些東西,如今就用來做個干活的下人?你對得起你以前流的汗哭的淚嗎?不是說好一起做個主子的么!” 添香疼的齜牙咧嘴,抬手去推紅袖擰住他耳朵的手,“那是你自己說好的,我當時可沒答應。我、我就想做個下人?!?/br> 紅袖本來還想添香好歹和他是從一個地方出來的,借著他在前院伺候的身份,混入前院,到時候自己成了事,也不會虧著他。 現如今,一看添香這態度,紅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這灘爛泥扶不上墻。 他不想爬,后院里有的是想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