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老娃子 關于文映雪的弟弟文睿晨, 有一條專訪的新聞, 鏡頭前, 文睿晨聲淚俱下,向記者講述了jiejie文映雪的在家里面所遭受的不公正的待遇。 文家是非常封建的農村家庭,重男輕女現象十分嚴重,jiejie從小就要照顧弟弟,在她念高中的時候,因為家境困窘的緣故, 文映雪被迫輟學, 進城打工來供弟弟念書, 同時接濟家庭。 每個月她寄回來的錢, 不到半月就花完了, 后半月家里會持續不斷給她打電話, 催促她快些寄錢回來,否則全家就要餓死了。 這個家像水蛭一樣, 緊緊纏附在文映雪的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然而事實上,文映雪寄回來的那些錢, 并非全部用于生活開支, 而是讓父母存了起來,準備將來給弟弟娶媳婦。 后來, 文映雪寄回家的錢漸漸多了起來,甚至有時候家里還沒有打電話開始催,她也會主動拿錢回家, 家里人都以為是女兒出息了,對她的態度也漸漸開始好轉。逢年過節她回家的時候,家里父母也開始關心她問候她。 錢改變了文映雪在這個家庭里的地位,但是家里人對于文映雪做的工作,卻絲毫不關心,也不知道是真的無所謂,還是假裝不知道。后來文映雪用自己的錢,報名進了職高重新念書,希望學一門有用的手藝技術。 不過聽弟弟文睿晨說,jiejie從來沒有討厭過他。在他念了初中之后,jiejie還經常打電話回來詢問他的學習情況,時不時地也會來學校,給他帶許多好吃的。 寧疏回憶起來,文映雪的的確確是很關心文睿晨這個弟弟,當初她用文睿晨去威脅她的時候,文映雪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寧疏的要求,絲毫沒有猶豫。 電視里,文睿晨放聲痛哭,說自己對jiejie的照顧關心實在是太少了,才讓她想不開,同時他也堅決不相信村里頭那些無端的猜測,說是文映雪頭七還魂夜回來,殺了父母。 狗娃緊盯著電視屏幕,眼睛也紅了。 “我jiejie不是那樣的人,她很善良,絕對不會傷害家里人…唔?!?/br> 緊接著,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就在文睿晨說完家里人三個字的時候,原本蒼白的面容一瞬間變得通紅不已,他捂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呼吸道,張大嘴,大口喘息,雙眼圓瞪,呼吸聲滯重嘶啞。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摔倒在演播室光滑的地面,用力捶打自己的胸部,可是那種窒息感仍舊沒有辦法得到緩解。 現場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攝像師編導包括主持人全部跑過來,想要扶起他,給他急救。 文睿晨在經歷了一番劇烈的掙扎以后,再也不動彈了,最先跑過去扶住他的那個導演試探了他的呼吸和脈搏,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人,已經死了。 這是現場的直播,發生這起意外,死亡的窒息通過攝像機傳達到了每一位觀眾的心頭,電視畫面變成了雪花。 幾分鐘后,畫面重新出現,主持人故作淡定向觀眾解釋,文睿晨剛剛在接受采訪的過程中,突發心臟疾病死亡。 舅媽簡直看得呆了過去,手里的毛衣都忘記了織。 這也太…戲劇化了吧,電視劇里經常有人死亡,可那都是假死,這一次可是真真正正見著有人在電視里出事死亡的。 狗娃更是傻了眼,這人看上去健健康康,怎么會突發疾??? “姐…他…” 寧疏緊緊盯著屏幕,直到插播廣告,她才回過神來,喃了聲:“是她?!?/br> 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必然是化成了厲鬼怨念深重的文映雪。 “姐,你說什么?是誰?” 寧疏轉頭看向狗娃,說道:“是文映雪?!?/br> “怎么可能?!惫吠薏幌嘈牛骸熬退闼兂闪斯?,怎么可能對自己的親人痛下殺手,而且映雪對她弟弟很關心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想著她弟弟,怎么可能變成鬼來問他索命!” “不是這個理?!睂幨钃u頭道:“無論她生前如何,人死之后成了鬼,她就不再是過去你認識的那個人了,鬼是沒有人性沒有人情的,尤其是文映雪,慘死,午夜紅衣,更是化煞的cao作。但凡她生前對自己的親弟弟有過那么一絲絲不滿,那么在化了厲鬼之后,這些不滿會無限放大,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她都不會放過,哪怕是自己的親人?!?/br> 雖然寧疏這樣解釋,狗娃還是覺得難以接受,不是針對這個事實,而是情感上受不了。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呆了整整一天,來消化這個事實。 寧疏絲毫不懷疑,文映雪會回來找他們,哪怕她頭七沒有出現,但是后面,多半也會回來。 畢竟寧疏當初極力阻止她和狗娃在一起,還拿文睿晨來威脅過她。 她心里對寧疏有十足的怨氣。 還魂夜,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她化作厲鬼,不就是為了將生前那些對她不好的人,全部屠戮殆盡? 不過寧疏也不怕她,既然心里頭過不了這道坎,那就放馬過來,她要是哆嗦一下,她就白長了這一身仙根道骨。 狗娃雙手抱著手臂,看著寧疏在家里貼滿了符紙。 “我來幫你?!彼麖澭鼡炱鸩鑾咨系狞S色符紙,卻不曾想,遞給寧疏之后,卻被她揉成團扔掉。 “被你碰過,就沒用了?!?/br> “為啥?” “你跟文映雪有過肢體接觸么?” 狗娃臉紅了紅,低聲說:“我只是拉了一下她的手?!?/br> 寧疏將符紙貼在墻上:“有過接觸,你手上就沾了她的氣,碰過符紙,紙上也就有了她的氣,現在她的氣變成了鬼氣,這符紙,也帶了她的鬼氣,不僅失效,還會讓她順著這股子鬼氣順藤摸瓜,進了咱們的家門?!?/br> 狗娃立刻跑到衛生間,用力搓洗手爪爪。 寧疏輕笑一聲,沖衛生間喊道:“抹再多肥皂都沒用?!?/br> “那咋辦!”狗娃聲音都在發抖:“我身上有她的鬼氣,要是她順著這股氣晚上來找我咋辦?” 寧疏跳下茶幾,走到洗手間門口,笑說:“你以前不是每天都念叨著讓小蝴蝶到夢里來找你么?!?/br> “在我心里,小蝴蝶已經死了?!惫吠薏粮蓛羰?,臉色低沉:“殺人的不是小蝴蝶?!?/br> 寧疏走過去,拿毛巾仔細擦拭了狗娃濕漉漉的手,說道:“嗯,殺人的不是小蝴蝶?!?/br> 之所以在家里貼了符紙,是擔心文映雪會在寧疏不在的時候,來家里磨舅舅和舅媽,不過連著兩周,倒是相安無事。 那天體育課,寧疏和易秋在單杠練手臂支撐,易秋還想回教室看書,寧疏沒讓她走:“體育課就好好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只有身體好了,高三才能奮起勃發,直沖青云啊?!?/br> “好!”易秋撐著單杠:“奮起勃發,直沖青云!我要考上復旦大學!吼吼吼!” “加油加油!” “寧寧,你看天咋黑了呢?”易秋看著塑膠cao場地上的黑色陰影。 “現在在下午呢,天黑什么黑,不就是太陽鉆進云里了么?!?/br> “不是,你看,云咋是黑色呢?” “日食?” “這個時候,沒聽說有日食??!” 寧疏擰著眉頭,手捂著眼睛,瞇眼朝著太陽的方向望過去。 有黑色的陰影將太陽全部遮住,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而且那陰影越來越大,幾乎遮住了半邊的天空。 “不好!”寧疏拉起易秋的手:“快跑!” “怎么了呀!”易秋被她拉扯著一路狂奔。 “是老娃子!” “什么是老娃子?” “就是能啄你眼睛,啄你的臉,啄得你血rou模糊的鳥!”寧疏拽著易秋,瘋狂地朝著教學樓跑去,上氣不接下氣:“我小時候被老娃子啄過,特別怕這玩意兒?!?/br> 易秋抬起頭:“哎呀!哪里來的這么多烏鴉??!” 鋪天蓋地的烏鴉“呱呱”地撲騰著翅膀,追著寧疏和易秋兩個人。 “好痛!”易秋捂著手臂:“流血了!” 果不其然,她剛剛伸手捂臉,手臂被烏鴉啄了一下,竟然見了血! 寧疏連忙將易秋推開:“沖我來的,你離我遠點!” “怎么那么多鳥??!” “哪里來的? “哎呀,它們在啄人!” 同學們□□場的動靜,全部跑出來圍觀,陸錚走出教室,看到cao場上的動靜,眼角微微一顫,瘋了似的沖下教學樓。 在所有人擁擠著逃離cao場的時候,他逆流而上,脫下衣服,揮舞著驅散漫天的烏鴉。 “滾開!” 寧疏聽到他憤怒的吼叫聲,抬起頭來。 陸錚直接用自己的大衣,一把護住寧疏的頭,帶著她朝教學樓跑去。 “陸錚!你別過來!”寧疏被蒙著頭,什么也看不清楚,被陸錚帶著,步履紊亂。 烏鴉撲騰著翅膀,氣流中,寧疏嗅到血腥氣息。 “陸錚,你受傷了嗎?” “沒有?!彼曇舻统?。 ☆、立威 陸錚拉著寧疏隨便沖進一間教室。 “關門!關窗!” 教室里剩下的同學們立刻行動起來, 關上了門窗。 寧疏脫下陸錚的衣服, 抬頭望見那黑壓壓的老娃子, 撲騰撲騰朝教室玻璃窗拍打著。 有些烏鴉撞上玻璃窗,窗戶上甚至沾了血跡,但它們還是前赴后繼地往窗戶上撞。 寧疏小時候被烏鴉啄過,心理上有陰影,現在看見它們就禁不住害怕,她閉上眼睛不敢看。 “沒事, 他們進不來?!标戝P將她的腦袋捂進自己的胸口, 輕輕拍著她的背, 安撫她顫栗的身體。 隔著衣服布料, 仍舊能感受到他堅硬的肌rou, 衣服里漫著他身體熟悉的味道。 寧疏覺著心安, 真的沒那么害怕了。 陸錚將她拉到邊上,仔細檢查她的身體:“有沒有受傷?” 寧疏搖頭, 陸錚將衣服脫下來罩著她,沒讓她受一點兒傷。 “你流血了!”寧疏注意到陸錚白襯衣上沾染紅色的血跡。 陸錚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輕松地笑道:“哦, 不是我的血, 應該是烏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