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節
真正如天造。 真真是神明。 她的神抬起手,修長冰涼的手指還帶著水珠,落在他的脖子上,那水珠讓他全身上下都顫栗了似的,心更加跳動如魔。 而她將他的頭緩緩拉下來。 水中仙子,魔魅如妖。 她的唇落在他唇上,然后呢喃:“若是這樣呢?” “我……我……好吧?!睅煂庍h抵抗無力,也只能爆紅著臉撤退出去了。 出了浴室,他摸了下自己的臉,忽醒悟——不對啊,他出來作甚! 還能回去嗎? 但他沒回去,只在狐疑剛剛許青珂為何一改以往的作風。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笙……秦笙……你竟能越過我跟她直接拿住秦笙,真厲害啊?!?/br> 師寧遠想到對方快狠準扼住許青珂命脈的手段,心中發寒。 這種手段還不是原齊能駕馭的。 那個人終于冒出頭了? 莫非,許青珂是在故意迷惑他,其實是在準備劃開距離。 腦子里轉過許多揣測,對許青珂的,對那個人的,對原齊的,最終有了結果。 師寧遠轉頭看了簾子后面的朦朧浴室一眼,舔舔唇,略微笑,卻惡狠狠:“做夢!” —————— 一片郊地,一片血腥狼藉,尸堆中已有老鼠跟老鷹享用美餐,但老鷹正要朝一具尸體下手的時候,旁邊一具渾身血rou模糊的尸體的手指頭動了下,老鷹頓時嚇得飛起。 那尸體手指頭動了下,頭也動了下,過了一會,頭抬起,眼中血絲遍布,嘴角吐血,卻喃喃:“秦……笙……” 像是呼喚自己的命運。 —————— 許青珂出來的時候,師寧遠已經不見了,她一出門就看到了原齊。 這個人站在院子里,等她。 想來是這位相爺要來指引他去白石臺的。 怕她跑了不成? 原齊聽到開門時,轉身來看,上下打量,眼底異光詭側,卻最終笑:“皮囊盛艷者,終為饕餮盛宴,為人餐食?!?/br> 這是暗指她最終也只會淪為玩物。 許青珂淡淡道:“你在我這里最大的成就感也不過是給我父母下了毒藥,讓我痛苦?!?/br> 原齊微笑不變,更正她,“是養父母,你的父母可不是我的手筆……但你若是因此而決定總凌駕于我,好像如今看來……錯了?!?/br> “你還不如我呢,許青珂?!?/br> “至少他終于愿意讓你知道你最初的用途跟最后的歸宿到底是什么?!?/br> 一開始就只是棋子,之后也只能是棋子。 “所以原本不是你對手的我……贏了?!?/br> 原齊微笑著,花團錦簇在他身后如扭曲的魔像。 這個人當年也是微笑著給熱情待他的養父母下了毒藥,然后微笑著看著他們死去。 許青珂踱步走出門,下了臺階。 沒說話,只朝他笑了一笑,很淺淡卻不帶溫度的笑,如懸崖峭壁縫隙中刮出的刀風。 擦肩而過。 原齊卻沉下臉。 他感覺到了不安。 第257章 舞與血 —————————— 秦川在外主持祭祀最后階段的時候, 心中并非不安,只是想起許青珂剛剛對他說的每一句話。 首先,那簪子是秦笙的, 他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 也只能是秦笙,否則難道許青珂還有第二個牽腸掛肚的女人?不會有, 也不能有! 其次,秦笙被抓了, 而且抓她的人還用了這大藏黑鴉的手段來脅迫她。 ——那簪子就是脅迫的證據, 許青珂不得不妥協, 所以答應了成為淵,哪怕需要為此付出巨大代價。 其三,她說他幫不了她, 說明她知道那個人是誰,也認為他不是他的對手。 那個人是誰?秦川坐在王位上,心里隱隱有了猜測,目光一掃, 堂上朝臣井然,就是諸國外賓也恭敬有加。 這世上能讓他忌憚的人極少,她說那樣一句話, 是要讓他起疑,進而跟她的對手割舍為敵。 羅慎,然后是原齊,最后是…… 明知道他會懷疑她的用心, 卻依舊三分坦然七分狡黠,這是陽謀,讓他無法回避的陽謀。 利用的是一個君王的獨權之心。 秦川手掌撫摸了下扶手上的龍頭,指尖卻回憶起那芊芊皓腕的觸感。 細嫩如凝脂,柔弱無骨,這樣的美貌加體質,如何能是一個女人,似乎……似乎身上還有清冽香氣。 跟她一比,那顏姝在他眼里反如同一個男人了。(在此為顏美人默哀三分鐘。) 可又有哪一個女人如她這樣,權謀強大絕頂縱橫,他甚至明白自己的權術都遠不及她,縱然原齊明森也是。 只有一個人能超越她吧。 秦川闔上眼。 她給他出了一個登基以來最大的難題。 但下面一群人為難的是——許青珂一個蜀的人,到底會不會淵鴻之舞,若是不會,這祭祀就成笑話了。 還有一群人與之辯駁,神明既然選定了許青珂,就必定認定她會淵鴻。 便又有一群人說,她為何會淵鴻? 藺明堂看一群朝臣辯駁如云,他垂著眼,若有所思。 他沒想到局勢會演變成如今這樣——總跟許青珂有關。 “此人是個禍害?!?/br> 他的父親昨晚對他說的這句話,忽浮現腦子里。 禍害?是因為她權術厲害,且不服于他們淵呢? 正此時,秦川忽然聽到嘩然躁動,又察覺到了這些躁動頃刻冷寂。 他睜開眼,看到了一雙雙驚呆的眼。 心中猛然一跳,他轉過頭。 一個人走出來了,一步步,她遠不及他高,可跟一般男子無二,因為身體纖細單薄,下身腿很長,穿起衣服來尤顯得卓越風流。 就沒見過她不好看過。 可他沒想到這樣一件簡單的祭祀淵服會讓她這樣……絕世。 黑綢之外膚白盛雪,白面具之上一雙眼黑玄似淵。 簡單的黑,簡單的白,步履不快不慢,她還未跳,秦川就已經覺得這個人成了古老而神秘的淵。 而她也沒有任何做作,甚至也不看任何人,走來,路過兩個挨湊著的浪蕩風流官家公子哥的時候,隨手一扯,那兩個公子哥腰上的折扇到了她手中。 兩個公子錯愕,嘴巴張開,卻不知道說什么,也不敢說什么。 他們看到其中一把在她手中指尖轉了個圈,甩出。 那折扇飛旋著往臺上。 臺上剛上來的顏姝下意識伸手……啪!折扇到了手中。 觸手冰涼。 那個人塌上了階梯,衣擺之下赤足,都是赤足,上下的時候,赤足跟衣擺交替相見的時候,便有種讓人目眩神暈的美感。 儀式感。 “淵跟鴻,手足肢體而已,但淵鴻者,音共而成羽……” 這話,或許只有顏姝聽懂了,若是淵跟鴻分別獨舞,舞者自是用肢體表現自己的角色,可淵鴻若要一體,就需要一種器具來共音。 樂器?扇子?顏姝腦子里似滑過什么,直到許青珂說:“隨便弄吧?!?/br> 隨便……弄? 顏姝錯愕,卻也不能多問,因為許青珂已經上來了,且樂起。 騎虎難下,她看向許青珂,后者表情淡漠,目光沉靜,無端的……她寧靜了。 此人心機無雙,剛剛那番話的意思大概是——隨心而已。 當樂曲與舞蹈的最高境界,契應天地。 顏姝頓悟了。 卻不知道許青珂沒這種意思——她的意思,真的是只是隨便跳跳,畢竟她已經上這個臺了。 只要上臺,只要跳起這個舞,她就一定會達成目的。 不遠處的閣樓,戴著面具的師寧遠靠著柱子,看著她上臺,聽到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