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另一個說:“我爹便是在御史臺當值的,還有他,他爹是刑部的,你想告我們?不如我們說你在山中饑渴難耐,主動勾引我等啊……” 還有一個說:“對極,對極,似這等被家族驅逐的卑賤女子,自是想得一好夫婿,便是盯上我們四人,還一一勾引過,勾引不成便反咬我們一口?!?/br> 最后一個勾著唇笑:“可她還跟許大人有些牽扯呢?萬一去找許大人訴苦呢?” “哪能啊,一個已經被玩爛了的破爛戶也好意思去找許大人?許大人何等人物,將來尚公主也是可以的?!?/br> “不能吧,公主們都得養面首了,還能選了一個體虛不行的?” 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放肆無比,嬤嬤氣得不行,卻苦于景萱已經被劍刃抵住了喉嚨…… 然,景萱卻十分鎮定,只盯著他們,“許大人是何等人物你們心知肚明,越提起她,越證明你們心中恐懼,但今日你們若是敢造次什么……” 她將喉嚨往劍上送了一送,那人恐是驚駭,下意識移開了劍,可仍舊有血跡劃出。 “我若是死了,便是一莊人命案子,許大人自有緣由插手,我倒要看看是我這個死人更自在一些,還是你們這些活著的人更殫精竭慮一些?!?/br> 四人頓時臉色齊齊大變。 他們謀算很好,卻獨獨沒想到景萱是一個甚有膽略跟魄力的女子。 的確,她攏總是什么都沒有了,獨有這一身清白跟性命,可他們卻還有優越的日子去享受,來日有多少美人可以玩弄,何須要為她一人去冒這么大的險。 那個許青珂可是一個無比恐怖的變~態。 他們猶豫了,景萱跟嬤嬤心里都是一松。 算躲過一劫? 但總有一個色膽包天的人拖后腿,就是那第一個從門進來的人,面容頗為陰鷙蠟黃,瞇起眼的時候便有幾分猥瑣。 “若是我們這次撤手,你去找了那許青珂,編排上幾句,對我等影響甚大,而且你若是敢自殺,我便把這老婦給殺了,你瞧我敢不敢?” 就怕對方比你更惡更狠。 景萱眉頭緊鎖,指尖掐入rou中,嬤嬤暗恨就要一頭撞死在墻壁。 “嬤嬤……”景萱驚呼的時候,門忽然被撞開,護衛們都身經百戰,許念胥先入,劍刃拔出的時候,那些人都嚇得臉色煞白,而阿青只用一顆石子就打落了其中一人的劍。 四人被按跪在地上,眼看著門外有一個人踱步進來。 這種心情大概就如景萱兩人之前的恐懼。 他們看到許念胥的時候還不是特別怕,因為都是官宦權貴人家,自有規則在,后頭找父親運轉一下就可以了,何況許念胥并無官職在身。 可是許青珂…… 這人可是他們父輩的頂頭上司。 “許……許大人……” “你們的父輩是誰本官也不知,但回去后大概可以讓他們來求本官了?!痹S青珂沐浴著旁邊護衛提著的燈盞明火,緩緩走進。 這些人忙求饒,說自己是鬼迷心竅,以后不敢了云云。 “你們過慮,我并沒打算深究你們今夜對景姑娘的冒犯?!?/br> 四人大喜,正要道謝。 許念胥挑眉。 “寺里死了這么多人,好巧不巧抓到四個攜利器私入人居的色狼,十有□□便是作案的歹人,本官拘了你們嚴刑拷打幾番也不為過吧?!?/br> 許青珂這話一說,身后的護衛就上前了,當著許念胥等人的面兇殘毆打四人,尤其盯著四肢關節用力。 四人慘叫如殺豬。 許念胥眉頭微皺,但沒有出聲。 他早知刑獄之中動刑是常有的事兒,眼前這些不過是小兒科,而許青珂是御史大夫,從過那么多刑事大案,她可以是酷吏,也可以是仁官,全看她心情。 顯然,這幾個人讓許大人心情很不好。 這般順理成章的毆打,她拿捏得十分隨意。 “剛剛你們說的話我也聽到了,體虛不行,雖也是實話,可被人嘲笑了總不是一件心情愉悅的事情?!?/br> “你們的爹爹還得有一兩日才能來求我,我就把你們打上一兩日,等一兩日后,你們的名聲出去了,四肢畸形又破相,加上不學無術不入科舉,將來無緣仕途,如何能擔祖業,左右家中也有其他兒子,少一個也不少,于是你們會被放逐,知道權貴官家的放逐是什么樣的么?” 什么樣的呢?就如他們之前嘲笑輕蔑景萱那樣的。 如狗一樣卑賤。 也許連平民還不如。 這種法子在云中身上用過,在這些廢材身上更是適用。 豪門棄子不要太多了。 “許……”有一人驚恐又怨恨。 阿青一巴掌扇過去,把一個人的門牙打掉大半。 許青珂:“說我便是罷了,還編排公主,當世子是死人嗎?” 許念胥的確聽到了所謂公主豢養面首的事情,雖知許青珂是故意提起的,可他心中本就有怒意。 這四人是什么樣的垃圾人物,他心知肚明,許青珂此舉雖不光明,卻也十分解氣。 但她既然說了……許念胥目光一閃,她是要自己也插一手,讓這四人無翻身之地? 他轉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但已經十分鎮定的景萱,又看看四個鬼哭狼嚎求饒的權貴公子,心中郁卒。 這樣的東西留著也是丟人現眼,來日是禍害。 “本世子會修書一封給諸位當官的阿爹,告訴他們本世子十分不喜爾等對皇家公主的辱罵?!?/br> 四人聞言頓時絕望。 山中本就剛挖出不少尸體,結果當夜就有鬼哭狼嚎,可把人嚇得不輕,既起來卻又不敢出門,只能抓住幾個匆忙跑去的僧人詢問。 一問,丫,疑犯抓到了? 四人被拖出屋子的時候已經血rou模糊了,許青珂看向景萱,“這里的動靜少不得出去,我跟許世子洞察到歹人心思,埋伏于你居所之外抓住歹人,你是配合者,如此說就是了?!?/br> 埋伏好跟后來趕到是兩回事,后者會有人編排景萱已被玷污,名聲有礙,前者卻是不會有損傷,還有功勞。 拉上許念胥也是為了避免有人編排許青珂跟景萱之間有個什么私情。 她思慮如此周全,全然不讓景萱有什么損傷,饒是那嬤嬤都甚為感激。 景萱領情,眸光在許青珂身上逗留,卻也垂眸,“多謝許大人相救?!?/br> “無妨,謝謝你的爐子,甚好?!痹S青珂并沒有對景萱拒絕或者暗示什么,因她知道這個姑娘不需要她拒絕。 本就不打算與許青珂有個什么。 許青珂于她或許是一念想。 一個人若是沒有念想,會活得很痛苦。 許青珂看到這姑娘居所清幽雅致,處處花香藥草香,便知此女哪怕無所得,也能過的很好。 兩人也只能如此了,但氣氛也頗溫和從容,旁邊的許念胥被景萱道謝的時候,態度很平淡,但他心中在想。 這兩人真的沒有什么嗎?還有許青珂的言外之意似乎是這四人并不是兇手? 次日消息傳遞回邯煬,且不說城里的那四個阿爹如何暴怒驚恐恨鐵不成鋼,就說這天氣也總算開明了,就說路上塌方淤泥,馬車還不能過,山中的人也只能再耐心等路面被打理好了再走——總不能讓姑娘婦人騎馬過吧。 許青珂說一兩日,那就真的是一兩日,四個人被單獨關押在一柴房中,每日被下手頗黑的護衛們練手,過得很是痛苦。 而許青珂也拿到了那本典事簿,翻閱到底…… “只有這十年的?十年前的沒有?”許青珂問寺里主持,后者嘆氣說十年前寒雪封山,卻是不小心起了大火,將寺里不少佛殿都燒毀了,也包括典事簿、庫存檔案等書冊。 許青珂仿佛不置可否,左右查的也不是十年前的事兒。 至于這兇手是誰,她只看了幾頁心里就有數了,恰好此時謝臨云帶人來了。 一路想來是挺著急的,渾身都有泥點。 許青珂看了他一眼,交代了案子的一些細節跟處理之后,不經意問:“朝中可有什么事兒?” 謝臨云提到云妃所出的那位皇子夭折,蜀王情緒十分低落暴躁,已經連連發作了好些太醫跟宮人,而云妃也一病不起…… 三皇子請求出緊閉看望云妃。 許青珂聞言抬頭,“允了?” 謝臨云頷首。 許青珂默了下,幽幽感慨:“君上還是有慈父之心的?!?/br> 第171章 兵刃! —————— 謝臨云時常不懂許青珂,但已經習慣了將她的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放在心上, 以此揣度琢磨, 他覺得這是因為他上進, 想從許青珂身上學到更多,他也的確進步很快。 所以, 絕不是他對自己的上官有什么其他心思。 絕不是。 “天下父親都是慈父, 就算不慈, 孩子也必須認為他慈?!敝x臨云這樣說,是因為在一些案子里面不乏一些老父作踐孩子的。 尤是女兒。 但在皇家……他總覺得許青珂意有所指。 “吃了嗎?”許青珂卻忽來了這樣的轉折, “身上狼狽,去洗洗吧,讓齋堂給你們備點吃的,省得餓壞了不成體統?!?/br> 謝臨云聞言愣了下,露出笑,正要退下,卻看到許念胥來了。 這個世子……謝臨云跟他頷首打了招呼,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許念胥竟也回頭看了他一眼。 目光相對, 但很快都掠開了。 旁邊給金元寶梳理毛發的趙娘子:我是不是又看到了大好青年墮落了? 被趙娘子梳理毛發舒服得瞇瞇眼的金元寶:是的, 趙mama, 你沒有看錯,他們正在墮落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