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她拂袖,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朝韓江稍欠身后就走向門口。 韓江眼睜睜看著這個大美人兒從眼前走過,不知是那婀娜的腰肢蠱惑,還是那一縷香風讓他癡狂,他腦子一熱就撲了上去,抱住了扶煙的腰肢,那模樣活生生更市井流~氓沒什么區別,扶煙大驚失色,手中剪刀就要刺去。 但韓江躲開了,臉上有兇狠,但那門口的俊美琴師拿起了旁邊的花瓶,朝著他的腦袋打去,韓江看到了,有驚恐,也有暴怒,正要抬手擋下花瓶,忽腿肘劇痛,人跪下了,正要將頭送到了花瓶下面…… 花瓶砸在了韓江的頭,韓江悶哼一聲就倒下了,血從他腦后勺流下來。 死了?琴師雖是一個沒有武功的人,但此時也并不驚慌,只是略蒼白了臉色,道:“小煙,快跟我走?!?/br> 扶煙臉色更蒼白,卻搖頭,“你不該來……我也不能走,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你快走,他們很快就會發現?!?/br> 扶煙推著琴師走,琴師眉頭緊鎖,攥住她的手腕,“事情還有轉機,我帶你去……” 這話剛說完他就被打暈了。 扶煙聽到了門外低低的笑聲,冰涼涼的。 —————— 燈盞的火光輕柔,這富麗奢華的房間很大,許青珂左手邊放著一杯清茶,右手邊一竹簡。 本朝已行紙書,古籍卻都是竹簡,竹簡很重,自然不是許青珂帶來的,而是旁邊的書架上放著的。 琴棋書畫這里樣樣不缺,還有美人。 扶煙進來的時候,滿屋麗色都似乎更明艷了一些,但扶煙卻覺得這屋子顯得很安靜。 那個人太安靜,這個聞名于國的少年權臣正在看書,看到她來后抬起眸子,那眉眼頗為寧靜,仿佛在等著她走過去,但又好像不是那么期待。 她這個第一花魁于她到底算什么呢? 暖玉溫香的玩意兒? “大人,扶煙叨擾了?!狈鰺熉曇粞胖?,但此時含著幾分涼意。 “本就在等你,談何叨擾?!痹S青珂聲音清緩,似對她的確有幾分寬容。 “大人可要扶煙一舞?” 許青珂有些驚訝,“沒有琴音也可么?要不要交個樂師過來?” 扶煙垂眸,“無聲之舞,不需樂音,扶煙以為大人之璇璣,一定是看得懂的?!?/br> 許青珂放下書簡,“那我就看看罷?!?/br> 扶煙頷首,步履動,腰肢扭轉,水袖飛流,青絲飛舞,并不是無聲的。 這樣的飛舞飛流之中,衣衫有聲,她的眉眼也有聲。 她緩緩舞動而來,裙衣外袍隨轉而落,越來越近。 許青珂靜靜看著,偶偏頭去拿手邊的茶,這一偏頭,近前的美人兒…… 正要拔出了袖子中的匕首。 “別太近,你袖子里的匕首讓人不安,?!?/br> 扶煙頓時臉色大變,舞步也停。 距離許青珂還有四五步遠。 她緘默著,似乎無奈,又似乎絕望,“許大人知道我要刺殺你?” “清月堰松,月高潔,松堅毅,能把這一舞出神入化的人,必然也是一個驕傲的人,所以從未屈從過權貴,所以青海這些官兒也不認得你。這樣驕傲的人看我的眼神透著一股不喜歡,不甘愿,既不甘愿,也明知張恒等人要你來服侍我,按照正常情況,魚死網破也就是了,但你卻仍舊來了?!?/br> 許青珂端了茶杯,“自己不怕死,想來是被威脅了,若真要用一女子取悅我,未必一定要是你,否則就暴殄天物,既然是你,那就不單單是取悅,倒有可能是取性命?!?/br> “早知是弱柳之人,絕不是大人這般厲害人物的對手,扶煙認敗,只可惜連累了別人?!狈鰺熁蛟S一開始就不抱有太大的希望,面色頹唐,“只希望許大人繞過那些姐妹,她們并不知底細?!?/br> 許青珂放下茶杯,神色有些微妙:“恐怕這由不得我說了算,得看費心請動你的人?!?/br> “畢竟,連我的性命都在他手中?!?/br> 門推開,門外衣袍雍容華貴,但氣質有些懶散的人就站在那兒,踱步進來,慢吞吞的。 “許大人無論到了哪兒,都顯得游刃有余,仿佛誰也算不過你去?!?/br> 他的笑聲寡涼,雙眼其實眼線細長,于是笑起來的時候總有幾分狐般的狡猾陰冷,但又有虎狼的戾氣威嚴。 很可怕的人物,扶煙再次顫了心。 “侯爺順路來看我,還請了聞名天下的美人舞曲,賞心悅目,于下官是未知的驚喜,” 景霄踱步而來,“許大人是本侯見過最喜歡撒謊的人?!?/br> “侯爺何此說?” “本侯是從邯煬不遠跋涉來看你的,你聰明絕頂,不知?既知,何來的驚,至于喜……” 他到了跟前,高挺得很,又是武官,那等氣勢讓人心驚,他俯視許青珂,身體陰影籠罩了許青珂。 “我怎瞧著許大人十分不喜歡本侯,甚有滅殺的心思似的……” 扶煙幾乎能聞到掌握蜀國大半兵馬的軍侯輕描淡寫中的殺機。 是的,他特意前來……只為一個許青珂。 要殺了她? “侯爺是在未雨綢繆?覺得下官將來有能力威脅到侯爺,因而提前下手?” “本侯是一個怕死的人?!本跋鰢@息,“既然許大人羽翼未豐,今夜又給了這么大一個空處讓本侯鉆,如何能放過這個機會,雖你這般驚艷的人才,本侯略有不舍?!?/br> 他說不舍,臉上也有淡淡的笑意,但眼底是陰冷刻骨的,讓人心悸。 許青珂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手指觸碰著杯子,杯子中的水的紋絲不動。 顯然她半點不懼。 智勇兼備,何等人才。 景霄的目光落在許青珂的臉上,看著她的眼。 “或許你稍微懼怕本侯一些,會留你一命?!?/br> 許青珂沉默。 她在遲疑嗎? 是死,還是屈服? “不知這船上有多少高手是侯爺的暗衛,還是說張恒等人都是侯爺的人,若是如此,下官若是死在這里,雖然名聲會很不好聽,但侯爺也難清臟污,君上正愁機會發作,侯爺是卓越人物,不會自送把柄給君上?!?/br> 景霄瞇起眼,看見許青珂繼續說:“假如張恒等人不是侯爺的人,那么侯爺勢必不是威嚴駕臨此地,而是暗中掌舵,悄悄前來,帶的人不會太多?!?/br> 景霄笑了笑,“是不太多,但殺你不難?!?/br> “是不難,但侯爺猜疑下官身邊還有高手護衛,今夜與其說是來殺我,不如說是像借著殺我來刺探我身邊到底有些什么人?!?/br> 景霄不急,所以說:“可你身邊就一個劍客阿青,讓本侯很是失望?!?/br> 阿青被引開了,所以許青珂一個人孤立無援。 扶煙剛剛其實就感覺到哪里不太對勁,這兩個人的博弈似乎早已開始,其中關聯了她,還有個阿青……被引去哪里了? “侯爺已經將我調查徹底,那就知道下官現在也不過為君上手中兵器,還是未開鋒的一把。君上懶散這么多年,難得拿了一把兵器,是想自衛,也是警告,若是侯爺還沒御上盾牌就急匆匆近身把這兵器給折斷了,也就是逼著君上拿出最鋒利的一把劍與你硬碰硬?!?/br> 頓了下,許青珂幽幽道:“這天下總歸是君王的,造反者,為他人反也,不謀算萬全,善終者鳳毛麟角?!?/br> 造反?!這個字眼讓扶煙一動不動。 景霄看著許青珂,若有所思,“你的膽子仿佛比我還要打,對這事兒倒是十分不忌諱的樣子。造反啊~~天下間可沒幾個人敢行此事,何況那個位置也就那樣而已……” “一個靶子?!?/br> 說許青珂大膽,這位侯爺更大膽。 君王位,靶子? 許青珂垂眸,“侯爺的格局比下官出色?!?/br> 景霄不置可否,“是嗎?格局是個人的,棋局是他人的,本侯是棋子,就是不知你是誰的棋子?!?/br> 他慢悠悠說著,但手指無端落在桌子竹簡上,他想去拿那竹簡,卻忽定眸,瞧著許青珂的衣領若有所思。 許青珂貌美似嵇康,以前他聽說過,也認可了,但此時近看,才覺得那所謂嵇康恐怕也不如此人。 那膚色白玉剔透,晶瑩似雪,在火光流轉下有些微光色流轉,顯得一片霧曖。 但從上俯視,隱約可見鎖骨。 太干凈了。 被如此打量,許青珂指尖點了茶杯,垂眸喝茶,臉上不動聲色,心中暗想:這人到底是厲害的,怕是懷疑了。 “夜夜尋歡的人,竟這般干凈,是那些女人都眼瞎了?不曉得品嘗許大人美色,還是許大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許青珂:“侯爺也非不經風月的人,就該知道那些姑娘,其實是怕我們的,不敢放肆?!?/br> “你不是體虛么?有何好怕的?!?/br> 啪,景霄闔上竹簡,似笑非笑,“還是說許大人其實身強體壯,讓她們無力反抗?!?/br> 第127章 斷交 ———————— 景霄是一個陰鷙的人, 又有幾分陰晴不定的狂放, 跟那五皇子霍云延有幾分相似,只是后者乖張稚嫩,這人卻深沉老道的多。 他這話狀似調侃, 其實蘊含殺機。 抽絲剝繭可窺全貌, 他既抽出許青珂這幅皮囊不小心露出的一條絲線, 就會將絲線不斷抽離, 進而看光她的全身。 許青珂此時就感覺到此人低頭看她的眼神分外銳利,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她的衣衫看她身上到底有何玄虛。 若是她不做些什么,就真的要在此時將一切都暴露了。 女兒身啊,的確是很大的軟肋。 “侯爺可有年輕的時候?”許青珂輕飄飄說著。 景霄不說話,只淡淡笑著, 仿佛在等她使盡解數來打散他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