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一瞬死寂,終于有人慘叫! “徐大人被殺了?。?!” —————————— 被殺的人是徐世德,且是在掛燈墜落炸出□□霧氣后的短短十個呼吸之中取人人頭,且當時尸體還站立著。 這是何等可怕的殺戮手段。 簡直駭人聽聞! 而且最可怕的是知府大人跟好些官員都在場,竟一眨眼就看到一位上官死在眼前。 這簡直是無視王法! 知府大人怒不可及,當下就傳令了衙門十之八九的捕快到來,當然,徐世德是中郎將,他麾下統領江東區軍隊,在捕快來的時候,軍衛也來了,將碧月湖心閣圍了個水泄不通。 因死的是背景深厚的徐世德,縱然是閆東平這樣的名望畫師也不得厲害,一群人全部被困在閣中,等候調查。 當然了,這里的人非富則貴,要么就是有關系,除非嫌疑特別大,否則捕快也不會拿你開刷,只是態度一直很嚴肅。 馮刀頭跟師爺心情必然是不好的,這府學的人頭案還沒過,死的還好,是一個學子,雖然也有點背景,但也絕比不上一個朝廷命官被當場砍掉腦袋來得嚴重啊。 馮刀頭看到許青珂的時候也只是愣了下,但也并未多疑,畢竟在場有好些學子,有些能耐的學子若無關系人脈,便是賣了自己的才學跟將來依附某些貴人進場也不難。 韓楓兄弟不就來了么。 謝臨云也在。 馮刀頭先跟知府大人行禮,然后看著地上已經流干血的徐世德尸體,深吸一口氣,問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人頭呢?” 對啊,人頭呢? 這轉瞬斷頭也不是不能辦到的,江湖上就有極為厲害的高手可以瞬息取人性命,但人頭總不能憑空消失吧。 在場的人哪里知道??!而且就算有些猜想也不敢說??! “藏不得,也只能扔了,刀頭還是趕緊讓人去外面打撈吧?!敝x臨云這么輕描淡寫的時候,他自己突兀皺眉,下意識想找某人,卻是沒找到人。 她人呢? ——又是人頭,又是棄人頭于水中,這是巧合? 馮刀頭跟師爺顯然更敏感一些,也是變了臉色。 知府大人也想到了,臉色一沉?!摆s緊打撈!” “是!” 可如今這可不是池子了,而是一個湖??!如何打撈!捕快們也只能跑到走廊上張望,如今哪里還有一點痕跡啊。 不過他們一跑出來,卻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人。 那個長的比女人還俊的男人,正站在欄桿前面朝著下面張望。 她在干嗎? 而閣中,江金云已經被官軍按倒在地,只因朱德文不陰不陽來了一句:“細細想來,今日這一切仿佛一切都安排妥當,殺人如此精準干凈,江兄,你不解釋一下嗎?” 這話頓時讓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得將懷疑目光落在江金云身上。 江金云心中一沉再沉,知道這一關難過了,卻仍舊鎮定下來,說:“朱兄,雖你我素來有間隙,你怨恨我先于你買下《浮生醉》,但也不能如此血口噴人,試想我為何要謀害徐大人,何況如此設計的話,豈不是把自己也給牽連了,我若是聰明,就該吧嫌疑都嫁禍到自己的對手身上?!?/br> 這話也是歹毒,硬生生把朱德文也拉下水了。 一瞬間朱德文也被官軍們兇狠盯上。 知府大人可不在乎這兩個商人,哪怕有些關系跟人脈,也遠比不上死去朱德文,這個案子必須有個交代,于是他默認了先逮捕江金云了。 至于朱德文也被知府大人涼颼颼一瞥,后者臉色一僵,暗罵這當官的都是白眼狼。 韓楓兄弟見到這一幕,暫且不說韓楓神色凝重如何想,反正韓坤第一反應是在想江金云會不會喊出許青珂,讓這個斷案頗有幾分能耐的人替他伸冤。 然而,江金云并沒有。 竟有幾分義氣,那人何德何能…… 韓坤卻不知道這正是江金云聰明老練的地方,若是他現在就喊了許青珂,怕是將許青珂暴露于人前,保不準也會被一并捉拿問案,那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這種大案,他那些錢跟人脈是沒用的! 江金云心中有打算,死馬當活馬醫,卻沒想到許青珂忽然走出來了。 “大人,請慢!” 她的身后還跟著許多捕快,當然,也跟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瘦個子。 她環顧一遭,輕輕問:“您不想要徐大人的人頭了嗎?” 那瘦個子手中赫然拿著徐世德的人頭。 第24章 鮮血 ———————— 人頭,這個人手里竟有人頭,是他殺的?不,渾身濕透,必然是在那兇手扔了人頭后跳出窗去及時下水撈出了那還未沉入水中的人頭。 時間趕上了。 但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你知道兇手何時將人頭扔出去,將人頭扔向哪里?不然,你怎么能及時拿到人頭!” 他沒問那個渾身濕透的清健青年,而是直勾勾盯著許青珂。 這個小子不簡單的,他知道。 馮刀頭這一問,全場的人如何不把目光落在許青珂身上。 有些人是覺得古怪的,這樣年輕這樣貌美甚于女郎,難道不成有過人的能耐? 不過她不怯場,一點都不怯。 是因為最大的徐世德已經成了一顆人頭,而現在最大的知府大人也不是第一次見他。 她的臉上還有血。 他看著許青珂,微微皺眉,還有些若有所思。 但當許青珂朝他作揖的時候。 “許青珂,你說吧?!?/br> 許青珂放下手,背脊挺直,青色袖擺自然垂落,那樣妥帖。 仿佛一點也不知道若是說不好,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甚至會取代江金云。 江金云一時百感交集,甚至有一種這位許老弟要代他去死的錯覺。 “諸位,學生許青珂,跟江東家有些淵源,他憂心《浮生醉》會被幕后之人雇傭賊子奪走,因而委托我多留意幾分。學生卻覺得若是對方要取畫,在現場反而是最不好動手的,也不好奪畫,反而是江東家取畫路上最合適,然而,江東家當時將畫帶到了?!?/br> 她頓了下,說:“這并不合理,學生當時就覺得幕后之人目的也許不是畫,謹慎起見便是讓身邊江東家雇來的護衛多留意場中人?!?/br> 所有人都在意畫的時候,她卻已經開始留意場中人了? 這就是先走了一步? 謝臨云抿抿唇,繼續看著許青珂。 難道她看到兇手了? 眾人表情一時各有不同。 “沒人想到兇手竟布置了上方掛燈,當時霧來,想來除了有準備的兇手之外,是無人能分辨周遭的,學生也一樣,甚至看到斷頭的時候也跟諸位差不離。只是幕后之人的目的是殺人,既然殺人,要么死士一般孤注一擲不在乎生死,要么就是要遮掩的,斷頭是決然不能留在手里,一如謝郎君說的,必然拋擲入水中,至于拋擲的方位……” 已經有人覺得許青珂這番話說下來全都是廢話了,好幾個人忍不住想要打斷,但看知府大人還未開口,也就不好說什么,只是對許青珂的觀看差了許多。 直到許青珂這么一停頓,他們內心譏誚:就曉得撿謝郎君的說,然后呢? 然后? 她說:“當時開四面窗子,無非左右差別而已,斷頭濺血最為厲害,且是放射性一圈灑落的,基本上血量應該差不多,但是哪邊地面血滴最少,說明哪邊當時人多,因血滴都落在人身上,但兇手肯定會選人少的一邊,有利于避開人減少被發現的風險,也簡短避開人來回距離的時間,所以他取了人頭后便是沖血滴多的一邊,將人頭往窗外扔?!?/br> 血滴!對啊,血滴!眾人齊齊看地面血滴,當時霧哪怕多,但血紅跟白霧是分明的,低頭一看就能看清,于是許青珂當時一眼就看清了。 “左邊!是左邊!” 眾人齊刷刷看向左面兩扇敞開的大窗戶。 只要確定是左面,哪一扇是沒區別的,人頭落水后自有血浮上來,看血水跳下便可,只是左右來回差別大,若是去錯了一面,便是拿不到人頭了。 顯然,許青珂判斷是精準的! 她帶著那個護衛直奔左面走廊,且見到左上窗戶外面水波之上有血色,于是護衛跳下去會下潛拿到了剛剛沉下去一些的人頭。 她的解釋過關了,而且連同自己的身份跟江金云的關系乃至于今日到來的來意都坦坦蕩蕩告知。 嫌疑?起碼現在沒了。 而且還有功。 韓坤神色沉下去,還有些彷徨,倒是韓楓十分凝重。 這個許青珂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想出這等簡單又直接的方法,何止是小聰明。 謝臨云也皺著眉,他也只判斷對方扔人頭,這人已經可以找到人頭了。 一步又一步,莫不是她還可以直接找到兇手? 若是如此,那也太可怕了。 應該不可能。 知府大人的面色稍緩一些,“許青珂,你做的極好,那你知不知道兇手是誰?” 竟真的問了! 有人豁然,但又不敢再編排許青珂,諸多貴人再次看著許青珂。 許青珂垂眼,“判斷嫌疑人是否是兇手,只有大人有這樣的權利,學生是一白身,不敢篤定,但有些想法卻愿意說一說,畢竟殺人是重罪,若為朝廷分憂,也是蜀國子民的義務?!?/br> 這等說法還是很讓知府大人跟其他官員妥帖的——他們一開始覺得不舒服就是因為許青珂名不見經傳,若是這案子被她一手掌控,他們又如何自處! 還好這小子謙虛懂事,再看過人容顏,更是賞心悅目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