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爆發點就在下車的前一刻。 顧寧誠目不斜視,眼角余光都不在葉姝身上。葉姝一把拽住他的領帶,手指放松,往下滑一截,又握得更緊,她催促道:“寧誠啊,你在想什么,我猜不透你?!?/br> 他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接著道:“我腦子里的事太多了,沒有一千件,也有八百件?!?/br> 葉姝笑著問道:“有沒有一件跟蘇喬掛鉤的?” 她輕輕地扭了扭,裙擺蓋過他的雙腿,像水風撩起的清波,覆蓋了視野所見。 顧寧誠不得不撩開那條長裙,撥到一邊,繼續保持他的耐心:“蘇喬是誰?她是宏升集團的業務經理,業務總監都離不開她。雖然董事會沒人支持……” 他語速太快,嘴唇干燥,咽下一口唾沫,喉結略微滾動。 “但是你們也沒人見過遺囑吧,我聽說遺囑就在陸沉的手里,”顧寧誠道,“萬一你爺爺把公司留給了蘇喬,你們怎么辦?那些后果……葉姝,我不是沒想過?!?/br> 葉姝暗自咬牙。 遠在天邊另一端的蘇喬,不知為何打了一個噴嚏。 這一刻,羅馬城也傾倒于黑夜。建筑物隱去白日的鋒芒,教堂的鐘聲忽近忽遠,蘇喬側耳細聽,坐在冰涼的窗臺上,用手指一簌一簌地敲響玻璃。 她玩鬧的舉動像個小孩子。 陸明遠卻在一旁道:“你打了好幾個噴嚏。窗臺有多涼?” 蘇喬笑道:“哪有,你聽錯了?!?/br> 她伸直自己的雙腿,保持與窗臺平齊,睜著眼睛說瞎話:“呀,這個地方這么高,我下不來?!?/br> 話音未落,她便用腳尖去勾陸明遠,提出不平等條約:“陸先生,你抱我下來吧?!?/br> 陸明遠回答只有兩個字。言簡意賅,毫不拖泥帶水,充分表達了立場。 他說:“做夢?!?/br> 蘇喬愣了片刻,順著他的意思,捂住自己的雙眼:“那我現在閉眼,馬上就能做夢了,你要不要配合我?” 因為上次的水管工刺殺事件,他們兩人不約而同住在了一起——沒人提出,也沒人反對,好像他們本來就應該住一個房間,水到渠成,天經地義。 蘇喬樂在其中,而陸明遠……他尚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墒钱敃r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或許并沒有等待多久,他抬手握住她纖細的腰肢,左臂的傷還沒好,他用右手攬緊她。 僅僅是短暫的摩.擦,便讓他掌心guntang,手指愈加僵硬,虛停了一下,又緩慢地繼續,隔著一件單薄的衣服,他像是什么都摸到了,又像是什么都沒摸到。 右手稍微使力,環住蘇喬的腰際,陸明遠心不在焉地想,就跟扛個貨物一樣。 貨物還沒扛起來,他中了一個圈套。 蘇喬逃脫他的懷抱,跳下窗臺,取笑道:“你的左手還沒好,我怎么可能……真的讓你抱我?”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在這一瞬,我的左手好了。 —————— 細心的讀者可能會發現,昨天本文沒有更新。那么我們不禁要發出疑問,為什么沒有更新? 因為下一章要入v了,入v要更新一萬字,而我沒有存稿【撲通】。今晚我也不準備睡了,通宵修仙,懇請明天大家來捧場,捧個仙緣。 本章500個仙緣紅包隨機發放。 很可愛的暖場評論(因為這個文其實有點冷)就疊加幾個發,最多疊5個,因為評論一直沒超過400,我擔心發不完……謝謝【撲通】 第十六章 陸明遠知道自己被蘇喬戲弄, 神情也一如往常,并不是憤怒或羞惱的模樣。他雙手插.在褲兜里,背靠著酒店的墻壁,一聲不吭地看她,然后笑了。 他很少笑。物以稀為貴, 偶爾這么一次,就讓人意亂神迷。 可他一句話都沒說, 他只是站在原地。 陸明遠從未討好過蘇喬。他桀驁不馴,特立獨行, 缺乏順從和柔情, 蘇喬依然向他靠攏。她光腳踩著地毯, 拉起他的手腕, 為他戴上一條黑色手鏈。 “這是什么?”陸明遠問道。 “送你的禮物啊,”蘇喬抬頭盯著他,“今天下午逛街的時候,我去了路邊的店鋪。你不覺得它很特別么?” 陸明遠將禮物取下來, 放回蘇喬的手里,根本沒注意牌子。 他挑三揀四道:“gay里gay氣的, 還有花紋, 我不戴這種東西?!?/br> 蘇喬絲毫不生氣,輕聲笑道:“gay里gay氣?你的詞匯量挺豐富啊?!?/br> 陸明遠誠實道:“和林浩學的?!?/br> “林浩教得不好,他把你帶壞了,”蘇喬上前一步,愈顯親近道, “我教你幾個新詞?!?/br> 那條價值不菲的手鏈掉到了地上,沒人去撿。封閉的臥室中,似乎無端起風,紗織睡裙的裙擺碰到了陸明遠的褲腿,他不由自主地抬頭,視線轉移至天花板。 蘇喬將手心撐在墻上,碰撞之時,發出“咚”的一聲響。 陸明遠身高一米八六,蘇喬將近一米七。她不在乎身高差,自認為禁錮了他,洋洋得意道:“這個呢,就叫做壁咚?!?/br> 陸明遠常年在外,果然詞匯受限,第一次聽說“壁咚”。他虛心受教,問了一句:“墻壁的壁,冬天的冬?” “冬天的冬,還要加個口字旁,”蘇喬向他解釋,“擬聲詞啊,多半都有口字旁,你不知道嗎?” 燈火如晝,她雙眼熠熠生光。提完“口”這個字,她故意抿唇,唇色粉嫩而柔潤。 很難用平靜的心態面對她。陸明遠吸氣,總覺得哪里不舒服。 沒過多久,他扣住蘇喬的腰,手指用力,體會到柔軟的彈性——這樣的舉動緩解了他的不適感。他干脆自暴自棄,又狠狠捏了一把,向著掌心搓揉,揉到蘇喬叫了出來:“好疼啊,你在干什么?” 蘇喬原本以為陸明遠又要冷嘲熱諷,結果陸明遠承認道:“是我不對?!?/br> 他大方道:“你別叫了,我讓你捏回來?!?/br> 蘇喬斂去神色,踮起腳尖,往他耳邊吹氣:“隔著衣服捏回來嗎?那我覺得,我吃虧了?!被蛟S是她麻痹大意,講完這句話,她因為踮腳而站立不穩,嘴唇觸及他的頸間——甚至可以理解為,一個羽毛般的輕飄飄的吻。 陸明遠微微皺眉。 他覺得雙手無處安放。 理智告誡他鎮定,思維還是一團亂麻。 蘇喬拽著他的衣角,繞在手里卷邊,一寸一寸往上拉。 她曾經去過夜總會,看過脫.衣舞表演。明暗交織的斑斕燈光下,跳舞的人一件一件甩掉衣服,觀眾呼聲漸高,現場冒出淡色煙霧,美好的身體吸引了貪婪的目光,流下的汗水都像甘露。 彼時的蘇喬面無表情,掐著手表,等待秀場結束。今天她卻轉了性,親手撩起別人的襯衣,心底如有水魚橫行,所到之處,激起漣漪。 “你雖然散漫,總睡懶覺,”蘇喬評價道,“身材還是可以的。腹肌有幾塊?” 她竟然彎腰,一個一個地數:“六塊嗎?” 指尖勾住他的褲子,她實事求是,勤學好問:“陸先生,你說我捏哪一個好?” 陸明遠并未反駁,破罐破摔道:“你想動手就快點?!?/br> 他催促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br> 蘇喬攥緊他的衣服,心頭一陣灼熱,又很想笑。她十分快活,萬般珍重,像對待藝術品,放過了他的襯衣。 “我逗你玩的,”蘇喬道,“我才舍不得捏你?!?/br> 陸明遠忽略了“舍不得”,把重點放在了前一句:“逗我玩?” 他低聲問:“哪里好玩?” 蘇喬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我去捏小金魚。比起你,它更好玩?!?/br> ——提到那條石雕的小金魚,陸明遠忽然想起來,他還有東西落在了原來的旅館。無非是幾把刻刀,寄存在旅館的保險箱里。 他道:“明天我要出門一趟,你不用跟著我。安全起見,你還是待在房間里吧,等這些事情結束了,我也準備回國?!?/br> 蘇喬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這是陸明遠第一次清楚地表達回國意向。在此之前,他經常趕她走。 陸明遠的父親參與藝術品跨國走私,行事小心,至今沒有敗露,陸明遠讓蘇喬離開,也是為她好。畢竟在他看來,蘇喬弱不禁風,缺乏自保能力。 遠離是非之地,是最好的打算。 蘇喬避開這些問題,糾纏著問道:“你為什么忽然想回國了?因為外面不安全嗎,倫敦畫展剛舉辦完,你就回國了,我猜江修齊不會同意?!?/br> 陸明遠道:“他不同意也沒用。我可以告訴他,舉辦畫展的那天晚上,有人翻過圍墻,在我家門口打了一槍子.彈?!?/br> “是啊,”蘇喬附和道,“因為你出名了,所以被人找到了嗎?” 她的語氣疑惑不解。 就好像,她對此一無所知,也不是墓后主使。 陸明遠察覺了不對勁。 究竟哪里有問題?他不想思考,輕描淡寫道:“有這個可能。畫展就在倫敦一區,他們興許會看到?!?/br> 蘇喬默認了他的說法。 次日下午,天色晴朗。 街上都是行人,遠處還有馬車——幾匹馬拉著的真正的馬車,在即將到來的旅游旺季里,吸引一批觀光游客。 陸明遠獨自穿過街巷,馬車就從一旁跑過,馬蹄踏著石板路,發出“噠噠”的輕響。 車上有幾位捧花的游人,像是來自東南亞。其中一個女人頻繁回眸,往路邊扔了一朵玫瑰,陸明遠驀然駐足,玫瑰就落在他的腳邊。 他對花朵的美麗無動于衷,側身回頭,看向了自己的背后。 正好與賀安柏的視線交接。 賀安柏穿著t恤和外套,斜挎著一個背包,如同一位閑散游客。他的頭發有點亂,胡子沒刮干凈,眉眼極有英銳之氣,見到陸明遠的那一瞬,他分外友好地笑了笑。 陸明遠和他僅有一面之緣。 剛來羅馬的那一晚,他們在旅館的電梯里,有過一段簡單對話。 賀安柏倒是自來熟,很快走了過來。他撿起地上的玫瑰,道:“剛剛那個姑娘,向你扔花呢?” 陸明遠道:“現在這朵花屬于你?!?/br> 賀安柏聳肩笑了:“你的左手怎么樣了?那天的事情,太突然了,你和你女朋友好端端地待在24號房,怎么就有殺人犯……” 這句話還沒說完,陸明遠打斷道:“都過去了,運氣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