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這大半年的女紅做下來,鶴葶藶只要看著那根細細的銀針,腦仁兒瞬間從里痛到外。 還好侯夫人還算安分,除了鶴望蘭有時候跑過來,酸溜溜地說幾句不明不白的話兒,其他也都算是挺好。她說便說唄,反正沒人理她,她待不了多久,就又自己灰溜溜地跑掉。 鶴葶藶和傅姨娘倒也挺省心。 其實侯夫人不是安分,她是不屑。她對這事確實感到不滿,那也是因為鶴葶藶的好運氣實在是讓她嫉妒。 她就希望她嫁一個傅時琇那樣的,最好帶著幾車嫁妝凄凄慘慘地離了京再也別回來。誰能想到她能高攀了將軍府。真是野雞躍上枝頭成了鳳凰。 這話兒喲,酸溜溜。酸死個人兒。 侯夫人可從沒因為覺得鶴葶藶嫁給江聘是奪了她女兒的好姻緣。江聘,不就是個浪蕩紈绔的貴家公子。仗著他爹他姨母,不學無術,一大把年紀了還一無所成。她可看不上。 她家女兒要嫁就要嫁最好的。比如太子。 是,您家姑娘不是野雞。您不高攀。 這話也就是現在這時候她在心里說說。等后來江聘騎著高頭大馬凱旋而歸時,侯夫人這腸子喲,悔得青藍青藍的,隱隱約約都冒著綠光。 不過啊,這是后話了。 江聘這期間也來過幾次,他不好再明目張膽地借著拜訪云天候的名頭進來了,就只能鉆墻角的狗洞。 可從狗洞里鉆進來哪還能臟兮兮地去見二姑娘。他就只能躲在大石頭的后面,偷偷地瞄兩眼偶爾路過的心上人。 那個長的一臉喜氣的小廝就成了他的專屬小信鴿,二錢銀子就能送一件東西。輕重不計,速度還極快。江小爺十分地信賴他。 有時是一根從街邊小攤那兒淘來的桃木簪,有時是只價值不菲的珍珠耳墜,有時是個精巧甜蜜的小糖人?;臃倍?,樣樣都極討女孩子的喜歡。 鶴葶藶在屋子里看著那裝了一個小簍子的各種小物件,心里甜滋滋,卻也愈發納悶。 江大公子面善心細,風度不凡。江老夫人為什么就非要說她孫兒頑劣呢。 這個謎底,在她成親的三天前,被揭開了一半。 以一種鶴葶藶做了多少的夢都沒料到的方式。一種…嚇死個人的方式。 那一天,她帶著粟米和一群家丁上街去。在侯府長了十幾年,這還是二姑娘頭一次自己出門。這心情的激動就不用提了。 云天候心疼她要嫁人,到了個陌生的地方,怕她不適應。就特意準了她出去玩一天,當然,得在有人陪伴的情況下。 出個門都要前呼后擁浩浩蕩蕩一群人,這陣勢,肯定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啊。有眼色的人都顧著那群家丁腰間的長刀,往旁邊退著走遠了。 但人有眼色。馬可沒有。 雖然和普通人逛街的感覺有些不一樣,但二姑娘還是高興的。當人群躁動不安地驚呼著擁擠大喊“驚馬了!”的時候,她正認真地在胭脂鋪子前挑胭脂。一點都沒留意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府中家丁眾多,可見著這情景也全都懵住了。傻呆呆地站在那,不知道該怎么辦。 粟米急了,她拉著鶴葶藶慌忙地想往后跑,可人哪能塞得過馬?等鶴葶藶反應過來大事不妙的時候,那匹高頭大馬已是跑到了她跟前三步遠的地方。 鋪子的老板扔了攤子就跑了,周圍全是她府中那群不中用的家丁,還有一臉大義凜然視死如歸擋在她面前的粟米。 鶴葶藶心頭猛地一跳,看著愈來愈近的馬頭,絕望地閉上眼。 我這輩子就出了這么一趟門兒…這都是什么事兒啊這。 她以為她會摔倒,會被馬踏過去,甚至會死。但是,死一般的寂靜后,她等來的只有狂風后一聲絕望的驚叫,還有一聲幾欲撕破天際的哀鳴。 …馬的。 等她再睜眼時,江聘正在她眼前,蹲著。 那匹發了狂的馬要死了一樣躺在地上,疼得眼珠翻白。旁邊是跟帶著血的棍子,江聘的手中握著馬的一只后腿。軟趴趴的,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曲著。 當時鶴葶藶的腦子里幾乎一片空白。 過了好久,她才回過神來。 江聘,掰折了一只受驚了的高頭大馬的腿。 她幾日后的夫君,掰折了一只,馬腿?! 不是溫潤如玉的嗎? 她好像明白江老夫人那天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性子頑劣。嗯…頑劣。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明天…可以請假嘛… 我……噗(吐血三升) 還沒修文 第22章 章二十二 鶴葶藶出嫁的這一天天氣出奇的好。雖是初冬十分,陽光卻是足得讓人眼暈。照在大紅色的轎頂,流光溢彩,喜慶非凡。 她沒有兄長,便就在地上鋪了紅毯,由喜婆扶著上了轎。 江聘騎在前方不遠處的大黑馬上,回著頭看。目光溫柔,嘴角翹起個好看的弧度,目不轉睛。 他身上穿著大紅色的喜服,胸前掛了朵極為碩大的紅花。馬頭朝著前,這使得他身子向后的動作很艱難??呻m然有些難受,江聘還是看的認真。 看著他的二姑娘蓮步輕移地走過來,掀起點裙擺踏上矮凳。喜婆撩了簾子,她側身過去,安穩地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