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電話那邊的女聲說的很艱難:“你說他有父有母,也有我這個妻子,這兩年我們還準備要孩子,他至于空虛到了去吸毒的程度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编嵅┳詈蟀l現自己只能道歉。 “鄭醫生,你不用說抱歉,不管怎么樣,我還都要謝謝您?!?/br> 下午的時候,那位先生跟他約定的時間到了,約好的下午兩點,對方兩點半才到,而整個人不用多加分析,就能看出來的確陷入了一種狂躁不安的情緒之中。 他依舊如前幾次一樣穿著西裝,只是這西裝皺巴巴的,根本沒有好好打理,鄭博敢發誓,他根本沒有發現自己襯衫的扣子沒有扣好。為了良好的咨詢效果,也為了讓病人降低戒心,兩人面對面的坐在了辦公室的布藝沙發上?;颊咭蛔戮蜕斐鲭p手,使勁的抓了抓自己兩側的頭發,困獸一般的對著鄭博說:“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br> 鄭博單手靠在沙發的扶手上,另外一只手搭在上面,用一種放松的姿勢看著他平靜道:“你前幾次咨詢也是我負責的?!?/br> “哦,哦,”他放下來手,但是鄭博敢說,他此刻的狀態,壓根沒有去回憶,更沒有想起來。 但是面對心理醫生,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傾訴的對象一樣,一點沒有那種常見的面對心理醫生要保持秘密的羞恥感,他快速的說道:“醫生,我覺得我有病?!?/br> 要是別人,早就一臉詫異的看過去,哪有人說自己有病的,這不是有病嗎?不過鄭博只是微微朝著他側了側頭,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勢:“怎么說?” 只是沒想到,這世上有恐艾,有恐蟲,還有恐毒的,意思是什么,看字面就很好理解了?;颊邞岩勺约河卸景a,雖然他的確有,可是重要的是,他目前是處于一種記不起來的狀態,患者看著他說道:“醫生你別不信,我將我的癥狀在網上搜索出來的對過了,跟吸毒的癥狀都對的上?!闭f著他把自己的臉湊近他,用手指著自己臉上的一個地方:“你看我這里長了兩顆痘,好多天都沒消掉去,我以前從來不長痘的?!?/br> 鄭博也沒躲,看著那兩顆讓白細胞付出了不少生命的痘痘,道:“這個證明不了什么?!?/br> “這個當然證明不了什么了,”他靠了回去:“還有啊,我特別容易出汗,真的是晚上睡覺第二天早上醒來全身都是濕的;有時候還特別想吃點什么,可是肚子一點都不餓,吃了也不是那個味,明明我聽到水開的聲音特別想喝來著,看到一張紙,我都會分泌口水,你說有誰會想吃一張紙?” 鄭博看著他平和的說道:“既然你這么懷疑了,怎么不去醫院里看看呢?有沒有吸毒尿檢就能明白了?!?/br> “我還真的瞞著我的老婆去過?!逼鋵嵲谒紤岩勺约喝径镜哪且豢唐?,鄭博就知道,這位在他手里堅持最久的吸毒者,也宣告失敗了。 催眠效果還沒過去呢,他還沒有想起自己吸過毒,卻已經根據自己身上的種種癥狀,經過搜索之后,得出了自己有毒品上癮的癥狀。只聽他繼續道:“檢查出來的結果都是正常的,但是我后來一想,這醫院也不是都對的啊,不然哪里來那么多醫療事故?” “你要是不信任醫院,尿檢的試紙藥店里也有,為什么不買來試一試呢?” “我試過,也正常的?!?/br> 鄭博點了點頭,問:“那里還在懷疑什么呢?” “因為癥狀太明顯了啊,也太難受了,我就想,去買一點毒品之類的試試,看吸了之后癥狀有沒有緩解,試了之后如果不是因為它,我也可以安心的找其他原因了,反正一次肯定不會上癮的不是嗎?”他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我勸你還是不要這么做,現在的毒品一次上癮的不少?!?/br> 患者滿不在乎的揮揮手道:“你學心理學的可能不懂,我網上搜過很多資料了,網上都說了,一次兩次都不會上癮,而且聽說美國大部分人都會吸毒,他們還拿來當□□、興奮劑,連學生考試的時候都會用da麻提神,比什么都管用。你想啊,美國人也不傻啊,他們傻的話就不會成為世界強國了,如果這東西真那么嚇人,他們為什么不禁止,有些州還合法化?!?/br> 鄭博一直聽他說完,才道:“聽來你應該搜索了很多這方面的消息,但是你應該有自己的判斷能力,而不是聽信網上的這些言論?!?/br> 對方面皮僵硬的抽動了一下:“我也知道這東西不好,我只是想確定一下自己有沒有吸毒,有的話我就戒,沒有的話我就體檢?!?/br> “你為什么不先體檢呢?” 患者不說話了。 坐在他對面的鄭博換了一個姿勢,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視著他問:“跟我說說你妻子吧,你之前說過她很擔心你?!?/br> 患者面露疑惑,正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感覺腦袋里面劇烈的抽動了一下,疼的倒吸了一口兩次,往后倒在了沙發上,鄭博敏銳的問道:“你怎么了?”他想起身查看,但是對方朝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但是再坐起來時,已經能夠看到他頭上冒出的冷汗,用紙巾一抹額頭,半張紙都是濕的。 “我這幾天老師這么疼,也許我還應該去查查我的大腦,聽說現在得腦癌的也很多?!?/br> “你還很年輕,一般很少會有這種情況?!?/br> “誰知道呢?現在的環境這么差……”鄭博接下來就聽他就社會和環境問題不斷的進行咒罵,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手表,咒罵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刻鐘了。 “對不起,”他終于停了下來:“醫生你剛剛問了我什么?我記不起來了?!?/br> “你的妻子,”鄭博道:“你的妻子很擔心你,你把你的這些猜測跟她提過嗎?” “沒有,吸毒又不是好事情,除非我確定了,我是不會告訴她的,我也不會在家里吸毒?!?/br> 這話就跟之前從患者妻子嘴里聽到的對的上了,晚上丈夫在家犯了毒癮,想要出去吸毒,妻子想要攔住,沒想到對方直接對著她舉起了刀來威脅。 “你和你妻子的感情很好?”鄭博問道。 “沒有,我們都不太說話,沒有什么共同語言?!被颊邏焊鶝]有家丑不可外揚的想法,而且越說越起勁,將冷淡的夫妻生活說了幾句后,突然變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他站起來往外走去:“我去買一些試試?!?/br> 鄭博就看著他轉身離開,誰知道過了一分鐘又折了回來,:“醫生,我們說好的時間是九十分鐘,現在才過去半個小時,剩下的一個小時?” 鄭博從善如流的說道:“這一個人小時我不會收費的?!?/br> 現在對方是真的心滿意足的走了。 鄭博在他徹底離開后,先是打電話給了患者的妻子,又打電話給了繆以秋,請她回校上課之后擔任自己的助理,在對方說會好好考慮后,才起身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攤開自己面前的筆記本,在上面寫著催眠兩個大字的外面畫了一個圈,接著又畫了一個叉。 催眠的確能夠讓人暫時忘記吸毒的那一段記憶,但是心里騙得過自己,可是實際該出現的反應一個沒少,居然還發展出了‘恐毒’的癥狀,所有的一切,都讓鄭博大受打擊。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么他所設想的通過催眠讓吸毒者忘記吸毒時產生的快感,從而達到戒毒目的,這一套就行不通了?;蛘哒f,只是催眠的方式行不通,如果是通過手術刪除那一段的記憶神經,還是能夠達到這個效果的,只是不知道,這種手術,未來二十年之內,有沒有能做的可能。 他心里失望了大半,因為他想起,當年他看繆以秋的病情,好像她除了吸毒的癥狀,還有腦震蕩,當時大家都猜測這是她失憶的主要原因。但是失憶了,癥狀還在,她是怎么恢復的呢?鄭博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而繆以秋回校之后,思考了一下還是答應了鄭博的邀請,很多同學都在大三的時候就完成了實習任務,她之前因為擔心原修情況,一直沒有走開,已經算晚的了?,F在臨近畢業,同學們出國的出國,準備考研的也已經開始努力了,畢業的準備找工作,她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更重要的是,鄭博給的時間很寬松,就像他說的那樣,最多整理資料,加上時間行程的安排,預約的患者到了領著去他的辦公室,有事還隨時都可以走。 如此過了一個月,繆以秋有一天對著原修道:“我真不明白,鄭老師為什么讓我去當他的助理,我覺得沒有我,也完全沒有關系,他完全可以忙的過來?!?/br> 原修伸出他的手握住繆以秋,低聲道:“既然這樣,那就多回來陪陪我吧?!?/br> 以前原修時不時還能出門走一走,現在出門的時間都大大的減少了,最多的也是去名醫館針灸,繆以秋見過幾次,從頭到腳的xue位,都扎了銀針,她現在還能回想起,那銀針呲的一聲扎到皮rou里的聲音。 即使原修對著她說道那針扎在身上一點都不疼,不要擔心的話??墒撬醒劬?,她看的見,總有幾針會讓他皺起眉頭,總有幾針□□時會冒出血珠和留下大塊半個多月都消失不了的烏青。她更知道,這些痛苦,跟原修本身的病來說,不值一提。 說真的,鄭博那里的事情一點都不忙,但是原修是甚少會向她提要求的人,他從來只是再為別人考慮,難得的說一句讓她回去多陪陪他,于是繆以秋真的在思考要不要提前結束實習期,就怕拿不到實習證明。 不過拿不到就拿不到吧,大不了臉皮厚一點,拜托一下慕容阿姨,到原氏實習一下算了,不過雖然心里做了這個決定,沒有正式提出來的時候,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的,只不過今天的今天預約的患者,好像有些嚴重的樣子。 她看著面前的男子眼里有著那種好幾天不睡覺才有血絲,下巴冒著胡茬,身上的西裝像是從卷成一團的角落里撿起來穿在身上的一樣,看著材質雖然好,可是她敢說,街上從不打理自己的流浪漢都不會讓衣服變成這樣。 不過她臉上并沒有露出什么不對的表情,核對過信息之后,她帶著患者往樓上鄭醫生的辦公司去了:“請跟我來?!?/br> 誰想對方根本不要她帶路,自己就往樓上走去了,那動作很急切,隱隱的,繆以秋問道了一股類似于醋酸之類的味道,還有一絲甜甜,像是水果糖,好像在哪里聞到過。 她低頭預約記錄本往前翻了翻,大約在一個月前看到了那位先生的名字,果然不是第一次來了,再往前翻,也有連續三周的預約記錄,還很頻繁??墒鞘裁丛?,這一次隔了一個月之久呢? 星月花園,原修坐在窗前的沙發的單人沙發上,看著窗外除了同樣的高樓和除了灰蒙蒙之外什么都看不清的天空,聽到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轉頭一看,發現劉姨捧了一塊毯子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后將毯子攤開蓋在了他的腿上,同樣和他一起看著外面的天空:“b市的天氣,的確不怎么好?!?/br> 原修笑了起來,想要說些什么,卻先捂著嘴鈍鈍的咳嗽了起來,劉姨想要給他拍背,卻被他揮手阻止了,然后就聽他說道:“等以秋畢業了,我們回y省去住好嗎?在y省住久了,到b市,即使過了那么多年了,也覺得不怎么習慣?!?/br> 劉姨看著他消瘦的身體,點了點頭,即使原修坐著她站著并不可能看到她的表情,她道:“當然好啊?!?/br> 墻上掛著的時針走過了一格,繆以秋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她的導師為她定了寫論文的方向,有兩本工具書她需要網上購買,剛剛下了單。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了咚的一聲,好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到地上一樣,一開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結果又有咚的一聲傳來。 繆以秋狐疑的朝樓上看了兩眼,站起來準備上去看看發生了什么,鄭醫生所在的辦公室大門緊閉,因為良好的隔音效果,她根本聽不見里面說了些什么,但是確定的是,那位患者已經進去一個小時四十分鐘了,超過了鄭老師平時一個小時,或是至多一個小時三十分鐘的規定期限。 現在那種重物落地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正當她想著要不要敲門問問里面的情況時,門率先被打開了,開門的是那位患者,他鼻子里冒著粗氣,看上去比來時多了幾分氣憤,眼里還有痛苦?繆以秋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對方也看到了她,對著她冷哼了一聲,重重的撞過她的肩膀快速的下樓??娨郧锉凰驳靡粋€踉蹌差點摔倒,捂著肩膀轉頭看著他揚長而去。依舊是帶著那一絲像是摻了水果糖的醋酸味隱隱的傳來。 鄭博沒想到她會上來,也見到了門口的這一幕,走出辦公室把她扶到里面的沙發上坐下,關切的問道:“有沒有受傷?!?/br> 繆以秋動了動肩膀,有點疼,但是并不嚴重,便搖了搖頭,可是想要說的話去看去對面那張已經被翻過去的沙發震驚的說不出來,怪不得她在樓下都聽到聲音了,這情況可是夠嚴重的。 鄭博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隨即苦笑了一聲,不過他并沒有就此說什么,而是問了繆以秋另外一個問題,看上去好像在心里壓了很久一樣:“以秋,你覺得,一個人之前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們用某種方式,讓他徹底的忘記那些痛苦的事,回歸普通人的生活,你覺得這個想法怎么樣?” 繆以秋聽了愣了愣,問道:“是鄭老師您朋友的新書設想嗎?” 鄭博顯然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呆了一下:“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感覺這個想法很美好,卻又是不可能實現的那種,就想著是不是文學作品里的,因為之前老師你也說過,你有一個朋友是作家,所有我才這么猜測的?!苯又冻隽瞬缓靡馑嫉男θ荩骸安贿^看到老師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猜錯了?!?/br> “你覺得這事不能實現嗎?”鄭博問道。 繆以秋想了一下說道:“這個世上,平凡的人,占大多數,但是,還是有無數的人,遭受了傷害,比如說車禍、犯罪、甚至很多不幸的事。就我所知道的,絕大部分人,如果遇到了不幸,都是需要依靠自己,走出那些困境的。如果世上真的有能夠讓人忘記痛苦的方式,那么多年過去了,不會現在都沒有出現或是有人提出設想的?!?/br> 鄭博道:“我們現在的妄想,也許只是未來的科學而已?!?/br> “也許老師您說的有道理,”繆以秋道:“但是我覺得,一個人的記憶,是不能由另外一個人所掌控的,否則跟控制那個人有什么區別,洗腦更是輕而易舉了,這個世界,會亂套的吧。而且,有些人堅強,抗壓能力強,也許覺得生死之事才會覺得痛苦;有些人脆弱,也許只是覺得被人與人爭執就覺得難受,難道每一次都選擇忘記嗎?” 鄭博久久的沒有說話,反而一直盯著繆以秋看,這讓她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是不是自己的穿著有哪里不對,接著她開口喊了一聲:“老師?” 鄭博被她這么一喊,回過了神:“……你說的很有道理?!?/br> 繆以秋道:“這些都是我的胡思亂想,一點依據都沒有的?!?/br> “我是真心這么說的?!编嵅┑穆曇艉茌p,卻讓她聽的很清楚。 ☆、第106章 繆以秋不明白, 為什么在她說完那些話后, 鄭博臉上的表情居然露出了幾分感慨,話說感觸有那么深嗎?只不過對方很快就恢復了平時的樣子,還伸出手腕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對著她說道:“你今天可以下班了?!?/br> “是, ”繆以秋站了起來,先是和鄭博一起把兩張翻倒的沙發移回原位,期間猶豫的問:“鄭老師, 那位患者他的情況很嚴重嗎?” 說真的, 她在這里一個月了, 還是第一次見治療結果往變差的方向走的患者,看著還有暴力傾向。沙發已經移回原位了,可是地上還有幾片玻璃杯的碎片,里面的茶葉和水漬黏在地板上,依舊一片狼藉。她想了想建議道:“要不要做好預防措施?” 鄭博的臉色一瞬間有些怪異:“什么的預防措施?” “類似于報警器之類的,像銀行的那種?!?/br> 鄭博安靜了下來, 良久才道:“不用了,他應該不會再來了?!?/br> “哎, ”繆以秋有些驚訝, 那位患者的明眼人一看就是有問題的, 一下子就放棄治療了嗎?沒想到鄭博苦笑了一下,道:“那位患者治療失敗了?!?/br> “原來心理咨詢上面也有治療失敗了這種說法?”繆以秋道:“我還以為如果一次不行,會進行下一次,一直到有所好轉為止?!?/br> 鄭博阻止了繆以秋想要把地上的玻璃掃掉的舉動:“放著我等會收拾吧, ”他又說了一句:“那位患者可不僅僅是單純的心理問題?!?/br> 但是他只說了這么一句就不再說下去了,繆以秋知道是為什么,心理咨詢師治療每一位患者之前都會簽訂保密協議,實際治療情況本就不是應該告訴她的。見對方也不要自己幫忙打掃衛生也能搞定,便也沒多問,說了一聲再見后離開了。 她離開之后,鄭博關上了門,一個人上樓坐回了沙發上,過了飯點很久了,肚子已經開始抗議了,他也沒有吃飯的想法。天色越來越暗,房間里漸漸的看不見了,他伸手打開了放在沙發邊上桌子上的臺燈,黑暗的房間里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光源,一下子驅散了黑暗。b市這段時間天氣干燥,就這么幾個小時,地上的那一灘茶水已經干了,他站了起來,一點點把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污漬整理干凈,然后把它們倒到垃圾桶里。 鄭博鎖好門準備回家,開車時,他又想起了那位患者,上一次他來懷疑自己可能吸毒,想要去驗證一下,他便給患者的妻子打了電話,要她做好心理準備,或是把前因后果都告訴她的丈夫,雖然不告訴可能也會想起來,但是也許知道自己處在戒毒的過程中,能夠堅持的久一些呢? 不過那位妻子顯然并沒有聽取自己的意見,那位患者的執行力也驚人,今天再來的時候,他已經復吸了,而且前因后果也都已經想起來了。 今天,他到鄭博面前翻了沙發,還砸了桌上的兩個杯子,明明已經想起來了,卻刻意忽視了在最開始就有申明,申明早就說清楚了,這個催眠的效果還在設想階段,有超過八層的可能性不起作用。 患者責怪鄭博沒有做到最開始所承諾的,幫他擺脫毒癮,他為自己找了一個看似靠譜的理由之后,便心安理得的復吸了,反正復吸的原因不怪自己就行了。 事實上從來就沒有什么承諾,鄭博催眠的每一個吸毒者,催眠前都不止一次的申明了這還只是一個試驗,對方也都接受了的。 而這二十二位吸毒者里,有十位對自己的復吸沒有感覺,反而有一種我就知道會這樣的意思在里面,他們都是自身戒毒不止一次的,卻沒有一個成功,好像已經麻木了一樣,他們是幾個已經沒有了斗志的人,有兩個還好奇的問了問他心理學方面的問題,特別是催眠,畢竟之前只在電視里看過,現在現實中自己親生經歷過了,無論什么時候都覺得神奇;有另外了六名表現出了明顯的沮喪,他們好像把一切希望都壓在了這個方法上面,失敗之后好像連繼續生活下去的動力都沒有了,又變得和以前一樣, 還有剩下的的六名出現了如同今天一樣的攻擊性,并且為自己復吸的原因找到了各種理由,比如說他沒有盡全力幫組他們,比如說家庭、社會上對他們的輕視和遠離。 以前總聽說吸毒會漸漸的讓人失去羞恥感,俗稱不要臉,沒想到自己才遇見了二十多個,就有將近三分之一給他這樣的感覺,真是幫都讓人提不起勁頭來。 晚上的時候,繆以秋躺在床上睡覺,不斷的輾轉反側,她做夢了,夢見了什么并沒有看清楚,只是鼻尖有一絲隱秘的,像是水果糖摻了醋一樣的味道。一下子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想起來了自己在哪里聞到過這個味道。 幾年前她還在m市讀高中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假扮吸毒者的滴滴司機,他直播乘客上車后發現他毒癮發作時的反應,以此迎合一部分人的獵奇心理,吸引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