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二天一早,鄭博一同見了繆以秋的父母,與他們提起了昨天與繆以秋交談的情況,聽他說完心理咨詢的內容后季嵐有些難以置信:“以秋十歲生日的時候裘卓的確沒有趕回來,但是她并沒有把整個蛋糕翻過來撲到桌子上,而是把它藏起來了。因為她很生氣,準備全部吃完卻吃不了,結果第二天全壞了,我還為此罵了她?!闭f到這里,她臉上帶上了一種稱得上又哭又笑的表情,一手捂著嘴道:“如果她真的都忘記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們?” 鄭博推了推眼鏡,對著兩人認真的說道:“如果真的忘記了,那么她平時的言行舉止,肯定會有所透露,你們一定也能看出來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只不過沒有往那個方面想過。更重要的是,她做了偽裝,偽裝自己沒有忘記?!?/br> 季嵐依舊不敢相信的樣子:“可是她為什么要偽裝自己沒有忘記?!?/br> “對不起,”鄭博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人的大腦其實是很復雜的,到了現在,人類的其的研究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而且在一開始,除了失去那段時間的記憶之外,我還想過她是不是分裂出了第二個人格,可是與她交談之后,我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编嵅┛粗麄冋f道:“第一,她對自己的身份很有認同感,她就是繆以秋,一般人格分裂都會出現新的稱呼,很少有相同的,甚至還會有新的人生軌跡,與主人格截然不同的性格;第二,她對你們有深刻的感情,那種感情是無法偽裝的,所以,我現在更加傾向于她忘記了?!?/br> 鄭博停頓了片刻,像是要給兩位接受的時間,繼續道:“只是我沒想到,她忘記的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多一些?!彼聪蚩婔米浚骸爸翱娋俑姨崞鹨郧镆郧暗氖?,說過以秋的生日是在八月份,可是她是十月份出的意外?!?/br> 繆裘卓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妻子,想了想說道:“但是她前幾天還跟我提起過在以前上學時候的事,她說,開學的新書發下來太新了,有時候不小心就要被鋒利的紙給割傷了,會不會沒有忘記,只是記不清了?!?/br> “不是記不清了,肯定是忘記了,”季嵐驟然站了起來:“不管忘記多少,都不要讓她記起來了?!?/br> 所有的交談都被她的舉動打斷了,繆裘卓站起來想要她坐下,可是季嵐的情緒顯然非常激動,揮開了繆裘卓的胳膊,可是眼睛卻望著他道:“就這樣不好嗎?她能夠忘記那些事情,是我做夢都求不來的,你不知道我期盼了多少次能夠讓我回到我沒有接她放學的那一天?!?/br> “你以前常常說過,戒毒身體上戒掉不難,難得是心理上的戒斷,可是她生理脫毒就這么痛苦,如果沒有忘記,你讓她接下來怎么辦?”季嵐顯得有些癲狂了:“以秋要是沒有吸毒的記憶,沒有體會過那種感覺,她是不是就沒有心癮了!等到她不再有毒癮發作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把她接回家了,她會變得跟以前一樣?!?/br> 季嵐的樣子,更像是許下一個美好的愿望、做了一個遙不可及的美夢一樣,她臉上的期盼讓人不忍打破,可是不是每一個愿望都能被實現的??婔米拷K于摟著她的肩膀坐回了沙發上:“季嵐,事情不會這么簡單的,我也想以秋能夠忘記過去的事,如果她真的忘記了當然好,但是我們要確定她忘記了多少,為什么要瞞著我們?” “為什么要確定,瞞著說不定只是因為害怕呢?你問了,萬一她想起來了怎么辦?”季嵐眼眶發紅,她似乎已經忽視了房間里還有鄭博這么一個外人:“她才十歲,就算她沒有了全部的記憶了又怎么樣,不過是從頭學過,我不準你去刺激她!就把以秋當成生了病,現在病好了馬上就要出院了不行嗎?” 可能情緒太過激動,話音剛落,季嵐就捂著頭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也有些發白,顯然是頭疼。鄭博突然發現,繆以秋那個小姑娘,對她母親季嵐的判定還挺準確,她看上去心理壓力的確很大,而且還挺嚴重。 鄭博安撫道:“說實話,在我看來,繆以秋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繆警官和季女士還是要放寬心才行,因為你們是最能夠影響以秋的人。在我和以秋的談話中,她也更傾向于把自己看成生了病馬上要出院的人?!?/br> “這可能是受季女士的影響,”鄭博說的話很清晰,而且他說的內容成功的安撫了季嵐顯得焦躁的心:“孩子對于情緒的感知,其實非常明顯,繆警官和季女士要善于自我調節才行,否則不止給自己造成了心理壓力,還影響了孩子的恢復,而且在昨天的交談中,她也說了很擔心季女士的情況?!?/br> 季嵐靠著沙發扶手按著太陽xue,白著臉道:“您說的對。但是如果以秋真的不記得了的話,還請鄭醫生務必不要去刺激她?!?/br> 鄭博看了一眼拍著妻子的背一直安撫她的繆裘卓,點了點頭道:“兩位放心,要是以秋真的不記得那段痛苦的記憶,那也是我希望見到的?!?/br> 季嵐這才松了口氣,感激道:“謝謝鄭醫生?!?/br> 晚上,鄭博住在k市最靠近醫院的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頂層,這也是托了遠在b市原先生的福,拉開落地窗,能夠窗外大半個城市的夜景,遠處的江特大橋因為安了彩燈閃著斑斕的光。 他并沒有開燈,只是靠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撈過手機看了一眼來電人,立刻坐了起來接通電話,一邊往套房一側的書房走去一邊含笑說道:“喂,現在不忙了?” 電話那邊是一個女聲,她聲音里還帶著調侃:“剛剛忙完,不過什么時候你什么時候對文學感興趣了,說實話,早上接到你的電話我還真的嚇了一跳?!?/br> 鄭博笑著回復:“你這么聰明,不會猜不到我問你這個是為了什么?” 那邊顯然也不是不明白,帶著了然的口吻道:“是因為這次你去k市見的病人?他的基本情況是什么樣的?” “你知道我不能透露的?!?/br> “《惡之花》詩集的作者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是一個很復雜的人,寫出來的詩也爭議頗多,僅僅憑借這個就想要探尋咨詢對象的心理變化,是很不容易的?!?/br> 鄭博那天跟原修的談話結束后,他就去書店買了這么一本書,此刻就放在書房的桌子上,他在椅子上坐下,拿起詩集隨意的翻開其中的一頁,進入眼簾的是那么幾句: ‘那時,我的美人,請告訴它們, 那些吻吃你的蛆子, 舊愛雖已分解,可是,我已保存, 愛的形姿和愛的神髓!’ 其實他將整本詩集都看完了,在他看來,整本詩集的內容風格非常符合它《惡之花》的名字,極其疾世憤俗并且露骨非常,實在很難將它和原修有著那么積極心態的人聯系起來。當然他只看字里行間所表達出來的淺顯意思,根本了解不了其中的精髓,否者就不用向別人求助了。 在看完的時候他也在想,是不是這對原修來說,真的只是一本尋常的詩集而已?;蚴窃拚嬲那闆r,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無害正面。 鄭博把書合上放回桌子上,在靜謐的書房里,他開了免提,手機里面的聲音隨即也傳了出來。 “如果你要問這本詩集是怎么樣的,那么我能夠告訴你的是,從它面世以來,對它的不管正面還是負面的評價,都能夠堆高至天花板之上?!?/br> 鄭博支著下巴,腳下點了一下,椅子左右不斷的來回旋轉,接著他腳尖一點,椅子停住了,問道:“那么詩人呢?” 第18章 “詩人?”電話里的女聲聽到他的問題:“我在最開始就說了,波德萊爾是一個復雜的人,他在文壇的地位也很高,現代派詩歌的先驅,象征主義文學的鼻祖?!?/br> 鄭博啞然道:“開山鼻祖的地位,估計評判的確很多?!?/br> “顯而易見,”那邊傳來杯子放到桌子上的聲音,女聲繼續響起:“詩人當時所處的家庭和社會情況復雜,一方面,他有著天生的詩人個性,卻要面對著繼父歐皮克將軍的專zhi作風和高壓手段,于是歐皮克成為波德萊爾最憎恨的人,可是他對母親有深厚的情感?!?/br> “極其矛盾?!?/br> “沒錯,另外一方面,他是資產階級的浪子,反對復辟王朝,在1848年巴黎工人武裝起義中,參加戰斗?!?/br> “社會環境也很復雜?!编嵅┞牭竭@里嘆了口氣:“或許我是不該從這方面入手?!?/br> 電話那邊的傳來一陣輕笑:“誰知道呢?《惡之花》在剛剛出版的時候,不論是保守派還是資產階級權威學者,當時對它都持有批判的態度,對詩人也多有貶抑??墒?,不管是詩,還是詩人,都太出色了,那些fu面評價猶如明珠上淺薄的灰塵一樣,完全不能遮擋住他們的光輝?!?/br> “這就是我無法在文學上有所進步的原因?”鄭博背靠在椅子上笑道:“至少我翻了一遍,并不明白這為何出色,更不明白序言里那些贊美的話為何而來。稱贊這些詩篇‘象星星一般閃耀在高空’,又說作者創作了一個新的寒顫?!?/br> “雨果的評價!”女子很快就說出了這些評價的出處:“這就是你需要像我求助的原因,不過術業有專攻,我也不明白你怎么會想到從一本詩集是去探尋別人的心理問題,我以為憑借你的專業技術,有很多方面可以入手?!?/br> 鄭博良久才回道:“我不知道,也許我只是不想,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東西?!?/br> 年輕的女聲問道:“即使是為了治療?” “即使是為了治療?!编嵅┐_定道。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下,接著聲音提高繼續說道:“不過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要知道,《惡之花》的惡在法文原意不僅指惡劣與罪惡,也指疾病與痛苦。波德萊爾在他的詩集的扉頁上寫給詩人戈蒂耶的獻詞中,稱他的詩篇為“病態之花”,認為他的作品是一種‘病態’的藝術?!?/br> “他給友人的信中說:“在這部殘酷的書中,我注入了自己的全部思想,整個的心(經過改裝的),整個宗教意識,以及全部仇恨。這種仇恨情緒之所以如此深刻。因為這些,有人猜測詩集本身反映著作者對于健康、光明、甚至“神圣”事物的強烈向往,才會顯得如此極端?!?/br> 這些話可能是為了打破有些凝滯的談話氣氛說出來的,可是卻突然讓鄭博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與他打電話的女子不知道原修的身體狀況,可是他卻是清楚的。如果說詩集本身反映著作者對于健康、光明、甚至“神圣”事物的強烈向往,原修一遍遍的看這部詩集,會不會正是對作者的這種情緒產生了共鳴?!稅褐ā犯璩季?、美人,強調官能陶醉,似乎憤世嫉俗,對現實生活厭倦并且逃避。我們不滿卻無能無力,只能帶著絕望的心無力的反抗。 原修想要一個健康的身體,卻無法實現,同樣無能為力,再怎么樂觀的人,面對這樣的情況,總會有那么一瞬間,會對不公的命運產生憤恨的情緒。電話掛斷了,鄭博又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他說不出此刻心理有什么感覺,睜著眼睛感受書房里刺目的燈光,把按在了眼睛上,沒了電話里的交流,屋子里變得更加安靜。 第二天早上九點,鄭博又如約定好的時間,準時出現在了原修面前,無視了他的不快,微笑的問道:“這兩天怎么樣?” 原修把手中的書放到一邊,疊在另外一本書上面,他此刻看的不再是《惡之花》,而是《長腿叔叔》,不過下面放著的那一本卻是,很明顯這兩天也是翻閱過的。 “和往常一樣,不過因為手術不到一個月,所以這樣的天氣我不能出去?!痹蘅粗谒磉叺泥嵅﹩柕溃骸巴饷嫦铝擞??” 鄭博回道:“確切的說,是下了雪子,不過并不大,和小雨差不多?!?/br> 原修頓了頓,說道:“現在還沒到十二月,看來今年的冬天比前兩年來的更快一些?!?/br> “誰知道呢?說不定接下來的日子就是雨過天晴了?!?/br> “再怎么雨過天晴,都不能改變它凜冬將至?!?/br> “自然規律就是如此,”鄭博認真的回道:“凜冬過后即是萬物復蘇?!?/br> 原修聽的怔了一下,吶吶的低聲重復了一遍:“萬物復蘇,”但是接下來他像是被無形的棍子敲了一下一般,像是從虛幻中回到了現實,回過神后他輕輕笑了一下,像是真正談論天氣那樣:“這樣盼望春天,看來鄭醫生不喜歡冬天?” 鄭博收回了一直看著他的視線:“我只是不喜歡穿的太過臃腫,要知道那很不方便?!苯又謫枺骸澳敲茨隳?,你喜歡冬天嗎?” 原修思考了一下,不過顯然他也并沒有思考多久:“我更多的是隔著窗戶看這個季節,在冬天里,我很少真正的走到外面去,所以我并不能對它有客觀的評價”他的語氣已經變得很平和了:“也許我更愿意待在溫暖的屋子里?!?/br> 對方說了違心的話,不過鄭博并沒有指出來,反而有幾分贊同:“在大冬天的往外走,的確不如待在溫暖的房子里,磨一杯咖啡,捧一本書來的愜意?!?/br> 原修眉眼彎了彎:“看來鄭醫生很向往這樣的生活?!?/br> “這或許是大多數人都向往的?!编嵅┗氐?。 “可能是因為很難實現,所以向往吧!”原修平淡的下了結論:“不過因為兩者都能輕易實現,想必這向往的心也不是太強烈?!?/br> ‘那么你呢?你是不是因為很難在冬天到戶外去,所以向往著它,卻又不喜歡它?!沁@問題太尖銳了,鄭博抑制了自己想要說出口的沖動,并沒有問出來。 沒想到原修繼續說道:“我倒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在下了大雪的日子,在其中漫步,想必那種感覺也很不一樣?!?/br> 自己千方百計想要對方心理在想些什么,可是很顯然,對方并沒有如他所想象的那樣的避諱。原修渴望著健康,但是他并不掩飾這種渴望。他的確對波德萊爾有共鳴,可是就算知道了,他也幫不了他。鄭博甚至覺得,自己不該出現在原修面前,他無法讓原修有健康的身體,至于心理咨詢,很顯然對方一直用一種積極的態度面對生活,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做的更好了,一種無力感頓時油然而生。 原修看著安靜下來的鄭醫生,也不再挑起話題,正當他準備重新拿起放到一邊的《長腿叔叔》時,病房門口傳來了小聲的動靜。他敏銳的朝門口看去,就見一個小腦袋先探了進來,正朝里面張望,一對上他的視線,來人頓時就笑了起來:“小哥哥,你沒有休息啊?!?/br> 原修見她的樣子,眼里終于也浮上了真心實意的笑意。 第19章 繆以秋踩著粉紅色的毛絨拖鞋走了進來,直到靠近病床旁邊,才看到坐在一邊的鄭博,瞪圓了眼睛對著他驚訝問:“鄭醫生,怎么你也在這里???” 鄭博有些無奈:“以秋,我這么一個大活人,你不會現在才看到我吧?!币?,從病房門口看可是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的。 繆以秋為自己辯解:“因為我是來找小哥哥的,不是來找你的?!?/br> “以秋眼里只有小哥哥,都看不見別人了?!编嵅┮呀浻袔追至私饪娨郧锏墓澎`精怪,不由逗她。 “本來就是,”繆以秋振振有詞,接著又緩和下語氣:“好嘛,對不起,下次肯定不會了?!彼暰€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猶豫的問:“現在是你們進行心理咨詢的時候嗎?我要不要先離開?!?/br> 聽了這話,原修在看到她時浮起的笑意淡了一些,他對繆以秋伸手道:“來,到我這里來?!?/br> 繆以秋剛乖乖的走到他身邊,就察覺到微暖的指尖碰到了自己的臉頰上,少年清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穿這么少,冷不冷?還有,就這么跑過來,跟阿姨或是叔叔說過了嗎?” 繆以秋看看原修,耳朵有些發紅,點了點頭,又快速搖搖頭:“不是,我不冷,還有,我已經跟mama說過了?!辈贿^她依舊覺得自己來的可能不是時候,不住的往門口看,正想著要不要先回去的時候,鄭博反而站了起來:“那么你們兩聊,我先回去了?!?/br> 原修愣了一下,看了看掛在病床對面墻上的時鐘,現在距離鄭博進來不過十分鐘而已,正式的談話都沒有開始,這這么結束了?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一樣,鄭博對他頷首解釋道:“你的所有咨詢都已經結束了?!?/br> 原修還沒有什么反映,繆以秋的眼睛先亮了起來,她轉頭看著鄭博問道:“你是不是要走了?!?/br> 鄭博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笑瞇瞇的對著她道:“怎么會,下午還要來看以秋呢?” 繆以秋臉上的表情瞬間晴轉多云,顯得有些不高興,不過她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還很客氣的跟他說道:“那辛苦鄭醫生了,我們下午見?!?/br> 鄭博看了眼在他說完咨詢結束后就垂下了眼簾讓人看不清表情的原修,低頭跟她告別:“下午見?!?/br> 鄭博離開后,原修溫聲細語的問繆以秋:“要不要吃櫻桃?!?/br> 繆以秋呆了一下:“現在這個季節有櫻桃嗎?” “有的,只是不會很多,”原修從病床上站了起來,繆以秋就看著他走到了病房的最角落里,打開了冰箱。 “我之前都沒發現這里有個冰箱,”繆以秋跑到了他身邊,才發現自己看不到最上面,不由為自己的身高郁悶了一會。心中忍不住安慰自己,你現在青春無敵,未來是開了掛的人生,雖然加了debuff,可這debuff快結束了。不過她終于知道哪里不對了:“為什么醫院的病房里面可以放冰箱?!?/br> 原修拿出一個保鮮盒裝著的櫻桃,遞給了她,見她接過去后才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才第幾次來我這里,沒有發現也是正常的?!?/br> 保鮮盒中的櫻桃紅潤剔透、果rou飽滿,一看就勾起了繆以秋腹中的饞蟲,她揭開蓋子拎著其中的一顆柄子就往嘴里扔,看著原修笑的眼睛都彎出月牙了:“很甜很脆?!闭f罷抬手遞給他。 原修拉著她的手到一邊的沙發上讓她坐下,又拿了放在病床邊桌子上的《長腿叔叔》才坐到她的身邊??娨郧锇蜒b著櫻桃的盒子放在了茶幾上:“小哥哥,你的病房和我的病房不一樣,你這里簡直布置的和家里一樣?!?/br> 原修聽了這話并沒有什么反應,翻開書準備給小姑娘講故事,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是嗎?這都是劉姨布置的,我并沒有參與?!?/br> “劉姨?”繆以秋聽到一個稱呼,好奇的問:“是那個長的很慈祥的阿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