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老孫頭一聲呵斥,楊氏又強行把谷允承拉出去了,生怕他打擾了谷云雪。 谷允承一路走一路罵:“谷千諾,你給我站住,你這個孽障,竟然敢對為父如此不敬,我定要去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隨你,我連血獄都去了,鬼門關也走了不只這一回,還有什么能嚇到我的?”谷千諾冷冷地回了一句。 谷允承明顯感覺到谷千諾流露出的殺意,她竟然動了殺機?對自己的父親動了殺機? 谷允承難以置信地看著谷千諾,道:“你……你這個孽障,早知如此,我當初就該把你弄死了!” “現在后悔了?可惜來不及了,而你總有一天要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谷千諾的眼神變得更加深沉,笑容里藏著一抹殺氣。 她是真的很想殺了谷允承! 谷允承問道:“你竟然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這是提前告知你,別再拿父親的身份壓我,在我心里,你不配!”谷千諾不屑地道。 谷允承手指著谷千諾,不停地抖動,道:“你果然是個禍害,好好好……我看你得意到幾時!” “肯定比你得意的時間久,若是可以,你真應該給我一封斷絕父女關系的文書,光是要喊你父親,就已經讓我難以忍受了!”谷千諾已經徹底跟谷允承撕破了臉,也就無所顧忌了。 谷允承張了張嘴吧,有些不敢相信,此時他忽然在想,谷千諾到底是什么時候就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這樣肆無忌憚,這樣膽大妄為? 竟然還要和他斷絕父女關系? “你休想……你以為你上了晉親王的大船,就覺得自己翅膀硬了?笑話……晉親王算什么?”谷允承以為谷千諾是仗著鳳之墨撐腰,所以敢對他這般不敬。 “咳咳……”幾聲咳嗽在谷允承的身后響起。 谷允承猛然回頭,看到鳳之墨笑瞇瞇地注視著他,可是那笑容卻令人毛骨悚然。 谷允承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想要解釋,又實在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來。 鳳之墨漫不經心地走向谷千諾,然后問:“王妃,本王好像聽到有人說我壞話啊,是不是我耳朵出問題了,你幫我看看?” 谷千諾覺得鳳之墨現在越來越神出鬼沒了,剛剛就連她都沒發現他來了。 “喏……不就是谷駙馬么,人家說你什么都不算,說你不可靠呢!”谷千諾就這么當著谷允承的面告狀,還特別理直氣壯。 谷允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里對谷千諾的恨意又上升了一個臺階。 鳳之墨一臉委屈地看著谷允承,道:“按道理我該喊你一聲岳父大人,可是……谷駙馬,你這在我未來娘子面前說我的壞話,可真叫小婿傷心啊……好歹我也是個親王不是?” 谷允承尷尬極了,雖然心里知道鳳之墨是什么身份,也知道皇帝對他什么態度,但是面子上皇帝也要客客氣氣地對他說話,他這個沒什么分量的駙馬,可怎么敢當面給鳳之墨難堪? 谷允承道:“我這是一時被這死丫頭給氣糊涂了,才胡言亂語的,請王爺不要掛懷!” “哎呀……本來本王是不想掛懷的,可是……你又當著本王的面辱罵本王的王妃,這不等于打本王的臉么,谷駙馬,你罵我也就罷了,怎么能連著王妃也一起罵呢?本王可真生氣了!” 鳳之墨鼓著腮幫子,就跟小孩子生氣似的,看起來滑稽又有點兒可愛。 谷千諾見了,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人還真是沒一點兒正經! 118 聘禮自然給父親! 谷允承一臉僵硬,嘴角微微有些抽搐,想要笑又笑不出來,想要生氣又不能,看起來十分古怪。 “王爺……真愛說笑!”谷允承憋了半天,終于憋出一句話,好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鳳之墨卻認真地說:“本王可沒有說笑,本王真的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谷允承抿抿嘴,然后才道:“請王爺恕罪,臣絕非辱罵您和……王妃!” 終于不得已,谷允承低了頭,心里覺得憋屈極了,竟然要向死丫頭低頭。 待她嫁給了鳳之墨,身為親王妃,一品誥命,比他這駙馬的身份要尊貴,難不成自己還要向她行禮么? 可是鳳之墨擺明了不給他面子,這令谷允承實在是又羞又氣。 谷千諾看著谷允承滿臉醬紅色,只是搖搖頭,倒也沒有幸災樂禍之意,只是覺得谷允承很可悲。 他自己也身為駙馬,若非一無所成,只靠裙帶關系往上爬,何至于落到這般田地,欺軟怕硬,恃強凌弱,面對上位者便點頭哈腰,面對比他低一等的便趾高氣揚。 這樣的人,其實內心一定很虛弱也很悲哀! 鳳之墨淺笑著道:“谷駙馬不必如此,本王可沒有要你賠罪的意思,畢竟你還是王妃的父親,本王的岳丈,但請駙馬爺也記清楚,從今往后,千諾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就算再不濟也是西鳳國的親王,只要本王在,誰也別想欺負她!” 不過是淡淡幾句話,卻說得谷允承啞口無言,只一個勁兒地拱手賠不是,態度謙遜地完全不似剛剛面對谷千諾那般強橫。 “是是是,臣記下了,剛剛失言,得罪之處,還請王爺海涵!” 鳳之墨搖搖頭,也沒有回話,只是看了一眼谷千諾,帶著幾分詢問的意思。 谷千諾聳聳肩,表示自己并沒有意見,她不愿意在口頭上占便宜,她和谷允承的恩怨,不是三言兩語能解決的。 鳳之墨點頭,然后道:“啊……王妃,本王讓王府的管事送來了聘禮,不知你是否愿意前去看看?” 谷千諾還沒來得及回答,谷允承便抬起頭來,眼睛放著亮光。 谷千諾見狀,微微蹙眉,道:“聘禮?我走后公主府就空了,豈不是又要煩勞我抬回晉親王府,你這算盤打得真好!” 谷允承立刻不滿地道:“我和你母親還在呢,等你走后,我們自會搬回公主府居住,而且……你是我的女兒,你出嫁,這聘禮自然是給我們的!” 谷千諾有時候真是特別佩服谷允承的厚臉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也不說話,就那么靜靜地看著谷允承,卻被他看的心里發毛。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難道我說的不對么?”谷允承挺了挺胸膛,好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一點。 谷千諾挑眉,問道:“你憑什么收取我的聘禮?” “我是你父親!”谷允承給了個自己以為無法辯駁的理由。 谷千諾點點頭,露出了更加諷刺的笑容,道:“父親?嘖嘖……還真是令人頭疼的身份,王爺,您說我如何才能拒絕有這么個父親?” “除非……”鳳之墨不懷好意地看著谷允承,把谷允承看的更是緊張不已。 谷千諾十分認真地問道:“除非怎樣?” 鳳之墨道:“除非谷駙馬突然暴斃,隨先岳母大人而去,這樣你就不必再憂心了!” “你……你們……王爺,這話可不是隨意說的,她若敢亂來,就是大逆,就算你是親王,也……也擔待不起弒父之罪!”谷允承雖然緊張,但是倒也不糊涂,他篤定谷千諾和鳳之墨不敢對他怎樣。 谷千諾嘆息一聲,道:“王爺,這世道真是不公平,有人身為人父卻可以肆無忌憚地坑害子女,甚至逼死自己的子女,而身為子女卻不能違逆父母,哪怕說句不敬的話,都要受到苛責,心好累??!” 鳳之墨看了一眼谷允承,谷允承本想沖著谷千諾發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諾兒,你說話未免太過分了,為父何時坑害過你,你有證據么?”谷允承不忿地道。 谷千諾哭笑不得地看著谷允承,問道:“父親,你真是好健忘啊,且不說前幾個月,你和軒王合謀上演的移花接木,李代桃僵,就說上次公主府的命案,您敢指天發誓,你未曾參與?” 谷允承一張老臉似乎也不打算要了,竟然昧著良心道:“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話,我到底是你的父親,別把臟水往我身上潑!” 谷千諾終于明白那句話的含義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好,很好……我遲早會有證據的,你最好這輩子都別行差踏錯,否則我定會讓你明白,即便身為人父,也不可肆意踐踏子女的尊嚴!” 谷千諾扭頭而去,懶得與谷允承再費半點唇舌,因為多說一句話,她都會覺得惡心! 鳳之墨也笑瞇瞇地看了一眼谷允承,道:“谷駙馬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很好,今日你也算給本王上了一課,但愿駙馬爺永無后悔之日!” 說罷就追著谷千諾而去。 谷允承也不屑于去解釋,在他心里,鳳之墨是成不了氣候的,即便他是先皇唯一的兒子,但如今皇位在他叔叔手里,難不成還真會把皇位拱手交還?那當年又何必不擇手段地攫??? 谷允承相信,鳳之墨和谷千諾一樣,都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日,總有一天,他會把這口氣給出了! 谷千諾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到滿院子都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全都用紅絹扎了花,貼了醒目的紅紙,看起來真是分外喜慶。 “王妃!” 谷千諾前腳跨入院子,就看到兩排穿著一色羅裙的丫頭齊齊跪地,給她行了叩拜大禮。 谷千諾被這陣仗嚇了一跳,都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你們……這是做什么?”谷千諾不解地問,突然多出這么多人來,還真讓她頭疼。 還好東升這個無處不在的喇叭湊上來,笑呵呵地道:“王妃,王爺看您身邊沒有幾個丫頭,便給您送來了,好給您做陪嫁丫頭!” 畢竟是親王妃,出嫁時,轎子邊上若沒有七八個陪嫁的奴婢,那著實是有些丟人的。 119 王爺臉皮真厚! 谷千諾看著那齊刷刷跪在地上,衣裳,發飾,甚至連妝容都一色一樣的婢女們,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秋兒討好地上前,道:“王妃,王爺多貼心啊,省的你再去牙行買了,看這樣子,都是一件調教好了,規矩都好著呢,嘻嘻!” 谷千諾看了秋兒一眼,笑著道:“嗯,看樣子規矩比你學的好!” 秋兒吐吐舌頭,道:“奴婢可沒經過專人調教,嘻嘻……不過奴婢對王妃您可是忠心不二的!” 谷千諾抬抬手,道:“都起來吧!” “謝王妃!”連謝恩都這么整齊劃一,十二個人,竟像一個人一樣。 谷千諾問道:“你們家王爺找誰訓練的,怎么跟那些當兵的似的?” 難不成也是如現代人一樣,實行了軍事化管理,才能做到這般訓練有素? 秋兒還沒回答,東升搶先道:“這是王爺特意請的被放出宮的老宮娥訓練的,幾個月前,王爺就挑了家世清白,人也老實聽話的奴婢,交由幾位老宮娥悉心教導,就是為了送給王妃,好讓您使喚得舒心!” 谷千諾張大了嘴巴,聽到聲后的輕咳,回過頭去,看到院前的杏花樹下,鳳之墨淺笑盈盈,一身青衫,臨風而立,衣袂翻飛時,竟有種羽化登仙的錯覺。 谷千諾故意問:“你那時候就篤定我必然要嫁給你么?” “你不嫁,總有人要嫁的,這禮物難道送不出去了?”鳳之墨也故意笑著回道。 谷千諾聽了,剛剛升起的感動,瞬間就被澆滅了,這人……說話也真是實誠! 東升立刻道:“王妃,不是這樣的,這些丫頭可都是為您準備的,不信你問她們!” 站在左手第一個的丫頭,開口道:“王妃最喜歡吃野菜,少鹽,少油,喜愛甜食,最愛東街百果齋的綠豆糕,蟹黃蠶豆。每日亥時一刻就寢,次日辰時一刻起床,凈面需冷熱兩盆水,每日必沐浴凈身,飯前需洗手凈面,屋內不喜點香,以百合花替代,有助于安神……” 丫頭如數家珍地報出了谷千諾的生活習慣和喜惡,聽得一旁的冬兒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