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谷千諾好笑地看著他,鳳子軒……還真是讓人惡心! “我不知道!”谷千諾回答,她真的不知道。 鳳子軒以為她在說謊,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寧公主唯一的女兒,她那么重要的東西怎會不交給你?你非得逼本王把事情做絕了么?” “你……還不夠絕么?”谷千諾問,眼里滿滿的都是嘲弄和諷刺。 鳳子軒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陣煩躁,緊緊握了握拳頭,逼自己狠下心來,道:“谷千諾,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本王!” 鳳子軒轉身,走了,這一次,他直接出了刑房,關上了門,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離開,大概……是因為心底那一絲絲的不忍吧! “啊……” 里面的慘叫聲,令人頭皮都麻了,鳳子軒加快了腳步,想要避開那種聲音,他光是想到谷千諾現在的樣子,都覺得心里堵得慌。 “鳳子軒,我一定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谷千諾的叫聲從刑房深處傳出來,撕心裂肺的恨意,如同索命的厲鬼一般,令人心底生寒。 谷千諾發誓,她活了兩輩子,最無助的時候也不過如此,就連前世被所愛之人背叛,丟了性命,也不過是心寒,而這一次……她真的感覺到了靈魂深處的痛苦! 滿身上下,爬著的蟲子,一點點噬嚙著她早就殘破不堪的身體,那種痛苦,豈是人能夠忍受的? 為什么……為什么要讓她經歷這樣的痛苦折磨?她做錯了什么? 鳳子軒,鳳康,你么這兩個畜生,她谷千諾發誓,若是得見天日,必定千倍萬倍的索討。 恨意,無助,悲痛,身體的痛苦,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原來,在弱rou強食的世界里,只有變得更強,才沒有人敢欺負你,那么……她總有一天要那些人看到,她強大到誰也不敢在動她分毫! 鳳子軒,鳳康,還有……還有那個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的男人! 谷千諾想到鳳之墨,心頭的恨意不知為何,變得更加瘋狂了,隱隱還有一股痛楚,肆虐著她的心。 她那么篤定,他會來救自己,可是最后……他卻沒有出現,這一刻,痛苦有多深,她對鳳之墨的失望就有多濃! 可是想一想,谷千諾又覺得自己可笑極了,鳳之墨從未對她有過承諾,她憑什么篤定他會來救自己?只因為他說過,他要娶她么? 她有恃無恐的原因竟然是一個男人虛無縹緲的承諾,可笑……太可笑了,難道曾經經受過的背叛,還不足以烙印靈魂,不足以讓她永生難忘么? 谷千諾的痛呼聲,忽然變成了笑聲,笑得那么肆意,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她是不是瘋了?”行刑者問。 另一個道:“大概吧!” “那還要不要繼續?” “軒王沒喊停,自然不能停!” “從來沒見過女人能熬過這一關的!” “我們這里也很少會有女人進來!” “聽說這個女人曾經是軒王的王妃!” “別說那么多了,當心他回來聽到,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谷千諾聽著他們的對話,笑聲戛然而止,她是不是瘋了?她怎會瘋呢? 她發誓,一定會活下去,活到那些人統統跪在自己的腳下,嘗遍她千萬倍的痛苦,才能死去! “姑娘,我勸你還是老實說了吧,我們這里的刑罰只會越來越痛苦!”其中一個行刑者大概是起了憐惜之心,小聲勸道。 谷千諾瞇起眼睛,勾了勾嘴角,道:“好啊,讓你們的軒王殿下……來……來見我!” 那人露出驚喜的神情,轉身便出去了,鳳子軒得到消息,以為谷千諾終于想通了,竟然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不是驚喜,不是即將得到九龍令的興奮,而是如釋重負,像是他剛剛一直背負著重擔一般。 “王爺您要親自進去么?”行刑者問。 鳳子軒聽他的語氣,疑惑地問:“怎么了?” 083 他終于來了 “她看起來……額……比較糟糕!怕王爺您受驚!”行刑者覺得鳳子軒雖然狠心,但是畢竟是嬌生慣養的王爺,恐怕沒見過那種殘忍的畫面。 鳳子軒只從門縫里看了一眼,就差點兒吐了出來,然后問:“怎么……怎么會這樣?” “這種刑罰就是這樣的!”行刑者一臉無辜地道,不是軒王自己要用的么,怎么還來問? “蟲刑竟然如此……如此可怖?”鳳子軒似乎還不敢相信,他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 “快……快停下來!”鳳子軒慌亂地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行刑者以為鳳子軒怕谷千諾死了,便安慰道:“看著是嚇人,的確也很痛苦,但是死不了,如果能死,這種刑罰反而不可怕了!” 鳳子軒朝著里面喊了一聲,另外一位行刑者才手忙腳亂地開始召喚回那些蟲子。 鳳子軒這才走了進去,卻并不敢看谷千諾,只是問:“你說吧,本王聽著!” “鳳子軒……”谷千諾的聲音聽起來沙啞而虛弱,“你走近一點!” 鳳子軒走近了幾步,又停下來,雖然他知道此時的谷千諾,已經沒有了殺傷力,但是不知為何,他更加不敢靠近了。 谷千諾又道:“再近一點!” 鳳子軒只好又挪了幾步,谷千諾見距離差不多了,才一口血沫子吐到了他的臉上,然后道:“鳳子軒,你做夢吧……你要么今天弄死我,要么等著他日我親手宰了你!” 她知道自己這樣,會激怒鳳子軒,會引來更痛苦的刑罰,可是現在……她顧不了那么多,她的憤怒和痛苦,必須要宣泄。 鳳子軒被噴了一臉的血水,他卻沒有發怒,也沒有吼叫,他只是怔怔地看著谷千諾的眼睛,那一種,令他此生再難忘記的眼神。 恨意,夾雜著瘋狂,卻越發的清明透徹,仿佛水中皎潔的月光,讓人捕捉不到,卻又深深被迷惑。 谷千諾,她究竟是怎樣的女人?為什么能夠經歷如此大的痛苦,還能露出這樣的眼神? “你為什么不肯妥協?本王并不想這樣傷害你!”鳳子軒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 他甚至有點害怕,至于在怕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的腦子里忽然又出現谷千諾一身嫁衣,氣勢洶洶地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以及最后帶著涼薄的笑,撕毀嫁衣的時候。 此刻,她渾身浴血,與那一日,竟有幾分相似。 谷千諾笑,被自己嘴里的血嗆到了,一邊咳嗽,一邊也在笑。 “你笑什么?”鳳子軒問。 谷千諾道:“笑你虛偽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你干凈整潔的外表下,是一顆怯懦又卑鄙的心,你永遠都得不到你要的東西,無論是皇位,還是別人的愛,可憐,可悲,可嘆!” 鳳子軒的手高高地抬起,他想打下去,谷千諾卻仰起頭,迎著他的手,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鳳子軒卻顫抖了,倒退了兩步,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終于只是無力地放下了手,道:“谷千諾,你自生自滅吧!” 他放棄了,這個女人,倔強到另可受盡折磨而死,也不肯交出九龍令,他不要了。 她注定要死的,他又何必再為自己增添煩惱,九龍令……其實也沒有那么重要。 鳳子軒離開了,腳步有些虛浮,他的心卻亂成了一團麻,有點兒刺痛,有點兒奇怪的失落。 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很不舒服,需要找個地方,安靜地想一會兒。 谷千諾看著他離開,酷刑結束了,可是……她的痛苦卻沒有結束,傷口上密密麻麻的疼痛,一點點地開始蘇醒,折磨得她想死。 她覺得自己可能離死也不遠了,腦袋越來越沉重,呼吸也越來越艱難。 但是她怎么甘心就這么死了呢,誰來替她報仇?誰來替她收拾鳳子軒? 恍惚中,她好像聽到了外面的打斗聲,還有鳳子軒的慘叫,她以為自己已經出現了幻覺,畢竟……這里可是鳳子軒的地盤,誰會打他? 她以為她會這么死去,就在她即將昏迷的時候,她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那個男人走進來,用一種說不清的眼神看著她,像是心疼,又像是憤怒,她來不及看清楚就暈了過去。 鳳之墨和東升,還有另外一個一臉冰霜的男人一起走進來。 “天哪……王妃她……”東升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就算身為男人,他也被這樣的畫面給震驚了,太可怕了。 鳳之墨臉上是一片冷霜,比號稱冰塊臉的東臨還要冷幾分。 東升趕緊上前要去幫谷千諾松綁,鳳之墨卻用森寒的聲音吼道:“別碰她!” 東升怔住了,道:“王爺……” 鳳之墨卻只是緩緩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開始為她解開繩子,一點一點的,像是生怕弄壞了她。 良久,才終于解開了她所有的束縛,她的身體,就像一只破布娃娃,軟軟地倒在了他身上,鳳之墨解下自己的袍子,把她裹上,然后將她打橫抱起。 谷千諾發出一聲輕嚀,她很痛……很痛……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 東升咬著牙說:“該死的鳳子軒,怎么能干出這么喪心病狂的事情,王妃畢竟是個女子??!” 話音剛落,鳳子軒就帶人沖了進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然剛剛被人狠揍了一頓。 “鳳之墨,你要干什么?她現在的身份是死囚,你想抗旨劫囚?”鳳子軒呵斥道。 鳳之墨只是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鳳子軒剛剛被他的人揍了,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此刻正憤懣著,哪里容得鳳之墨這么對他說話,咬牙道:“鳳之墨,你不要放肆,放下谷千諾,否則你今天別想走出血獄!” “王爺,別跟他廢話了,若是不及時救治,王妃可能就不行了!”東升焦急地道。 鳳子軒聽了,詫異地問:“你喊谷千諾什么?” “王妃啊,不行???”東升毫不客氣地回答,在他眼里只有鳳之墨一個主子,可不存在其他什么王爺皇帝的! 鳳子軒瞇起眼睛,問:“她什么時候成了你的王妃?” “早晚都是,我們家王爺娶定了王妃!”東升昂起下巴,得意地道。 鳳子軒有一種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的感覺,找花延初做戲,他不在乎是因為篤定了這是假的,谷千諾根本就不認識花延初。 她從始至終,都是清白干凈的,沒有背著他找過別的男人,所以從內心里,鳳子軒對谷千諾一直都有一種奇怪的占有感,覺得她始終都是自己的人。 可是此刻,她被抱在鳳之墨的懷里,還被鳳之墨的下人堂而皇之地稱為“王妃”,這就讓他無法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