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哥哥,你真的是煉藥師嗎?”疾無芊眼睛紅紅的,哽咽著來到疾無言面前。 “是,我是煉藥師?!奔矡o言疼惜的摸了摸疾無芊的腦袋。 疾無芊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抽噎著說:“哥哥是煉藥師,真是太好了,可惜,爹和娘看不到了……嗚嗚嗚,哥,我想爹娘了……” 疾無言心頭一酸,眼眶也不由得紅了起來,爹娘對他的好,他這輩子都不會忘正因為如此,在父親身死之后,疾家對他們一家的克扣、逼迫,對他的趕盡殺絕,之后就連疾無芊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小丫頭也不放過,這樣的疾家,簡直讓疾無言深惡痛絕,這筆賬,他遲早要和疾家好好算一算。 疾無言努力忍住眼中的酸澀,安慰道:“好,等這里的事情結束,我們去看看娘?!?/br> 圍過來想要套套近乎的人,一聽兄妹兩的對話,也不由得覺得心中酸澀,同時也像是意會了什么。 疾無言可是他們金焰國闊別十幾年后唯一的一位煉藥師,他生在疾家,卻沒有被疾家善待,落到如今只能尋求母親姻親的庇護,想到兩個孩子無依無靠,還要承受偌大的疾家壓迫,也紛紛覺得疾家不是個東西,對焚家也就更加高看了幾分。 不少中小型家族,已經在心中暗下決心,回去之后,立刻切斷和疾家一切的生意往來,哪怕少賺一點,也不想繼續助長疾家的風氣,這段時間,疾家實在太囂張了。 “咳咳,呃……承蒙各位捧場,焚家今日的家族比測,到了這里,就已經結束了,多謝諸位捧場,多謝,多謝?!?/br> 焚天決帶著諸位長老,笑呵呵的走過來,一邊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客套道謝,一邊朝著疾無言這邊過來,焚天決帶著幾位長老,正好形成一個半圓形,把那些激動的想要和疾無言套近乎的家住們,一個個的都擋在了外圍,護犢子似的將疾無言保護起來。 眾人一見焚族長居然在這個檔口下逐客令,頓時都氣歪了鼻子,眾人哪里肯走,金焰國好不容易出了一位煉藥師,他們這些人還是第一批知道消息的,沒能攀上關系,就這么離開,總覺得很不甘心。 疾無言安慰好了疾無芊,終于止住了她的眼淚,看著這些前一刻都還派頭十足的大小族長們,此刻一個個都打了雞血一般的亢奮,見他看過去,一個個都努力做出和藹可親的樣子,用盡一切手段博得這位年輕煉藥師的好感。 疾無言也在這一刻,真切的體會到了煉制一道的受歡迎程度。 他本就是個心思靈透的人,雖然偶爾會在焚修面前犯蠢,但是面對其他人,他還是比較精明的,如何能不知道這些人巴結他的用意。 他笑呵呵的對著眾人拱手抱拳,“謝謝,多謝各位今日來焚家捧場?!?/br> 哄鬧的現場,慢慢安靜下來,眾人都豎起耳朵聽煉藥師即將要說的話,聰明和愚鈍的區別就在于,有些話根本不需要說的太明白,聞弦歌而知雅意,這就是和聰明人說話的妙處。 第085章 疾無言的請求 疾無言道:“晚輩剛成為煉藥師不久,現如今沒有師長教導,對煉藥一道還是一知半解,偶然得到調息丸的藥方,也就嘗試著煉制了一些,正好解了焚家的燃眉之急?!?/br> 莫風巖一聽這話,臉都綠了,心中更是把疾家多恨了幾分。 疾無言頓了頓,臉上露出悲戚之色,嘆氣道:“想必諸位也都知道我此前的遭遇。疾家收留我、養育我,對我恩比山重,如今我終于有了出頭之日,不思回報疾家,卻要倚靠焚家,實屬不忠、不義、不孝,坊間不知情者,可能都會如此作想,甚至會罵我疾無言是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徒?!?/br> “今日當著諸位家主的面,我不妨說句心里話,別人如何非議我,我根本不在乎,我之前也說過,疾家對我并無恩情,對我有恩的是收養我、教養我的爹娘,這一點,我終此一生都不敢忘?!?/br> “父親為了疾家,出任務身死,疾家沒有任何說法,只是通知我們一聲,‘疾糞出任務,身死’,就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之后再無贅述,甚至連父親緣何身死,尸體在何處也不愿告知。母親去找族長,想要問明原因,卻連族長的面也沒見著,就被人趕出來了?!?/br> “看著母親日夜以淚洗面,容顏日漸憔梓,我生為人子,心焦若死。我再次前去求見族長,想要問個說法,卻被族長的守門小廝,賞了兩耳光,并且口出惡言,侮辱我已死之父,我憤怒之下,和小廝打了起來?!?/br> “但是,最后我卻被治了一個對族長不敬之罪,并受了二十棍家法,我想要的父親消息,仍然沒有一句。父親是我們的一家之主,是我們的天,如今父親身死,我生為人子,難道想要收殮父親尸骨,讓父親入土為安的資格也沒有嗎?” 疾無言紅著眼睛,哽咽著說出這些話,言語里的痛恨、憤怒、不甘和錐心的悲慟,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眾人都是沉默的聽著。 疾無芊早已泣不成聲,這些事她都知道,也都親眼所見,疾無言被打得動蕩不得扔回來的時候,還是她在照顧他,母親看到血rou模糊的疾無言時,當場就昏過去了,原本就因為父親身死而纏綿病榻的母親,更是雪上加霜,身體急劇惡化。 “之后疾家各種克扣我們母子三人的月俸,到了后來,我甚至到了去后山尋藥賣錢的地步,因為我們沒錢啊,母親連看病吃藥的錢也沒有了,這樣的事說出去誰能相信?鳳靈城三大世家之一的疾家,居然連已故四爺家眷的看病吃藥錢也供應不起,何其可笑……” “后來,母親病逝,疾家派了幾個小廝帶著棺材過來,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把母親給埋葬了,母親去世,在場的,甚至連個像樣的主子也沒有,只有幾個幫忙的小廝,和我們兄妹?!?/br> “我在疾家的日子越發難熬了,短短幾個月,我身上幾乎沒有一天不帶傷,每天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被打,就連小廝不爽了也能揍我一頓,我在疾家甚至連條狗都不如,所以最后,我反擊了,我揍了把我打到臥床的疾無獻,疾無漾親自抓捕我,要抓我回去受罰,如果我回去疾家,焉能有命在?” “好在母親在去世之前,交代我,如果在疾家呆不下去,就帶著小妹前來焚家投靠姨母。姨母一家對我們兄妹二人極好,比起疾家來說,好的何止千倍萬倍,焚家庇護我們兄妹,疾家卻喪心病狂,居然連焚家也恨上了,不僅對我趕盡殺絕,更是造謠中傷表哥,此仇此恨,焉能不報?!” 疾無言的怒喝聲響徹整個演武堂,演武堂內甚至能聽到回音。 疾無言急促的喘著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才繼續道:“我與疾家勢如水火,此生勢不兩立,你們今日能來,就是焚家的朋友,你們可以袖手旁觀,但是不要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焚家對我有恩,日后必報?!?/br> “在此,無言謝謝各位了?!奔矡o言說完,抱拳拱手,深深一禮到地。 眾人都沒有閃避,受了他這一禮,也就意味著,他們答應了疾無言的請求,不會幫助疾家對付焚家,但是卻可以適當的出手,對付一下疾家,就算傷不了根本,每天撓上一下,晈上一口還是可以的。 莫風巖本就厭惡疾家,對疾無言的這一禮,受得心安理得,他還想著和疾無言攀攀關系,如果能他能煉制一些藥物給他們拍賣行拍賣,那就真是再好不過了。 十三皇子一直靜靜的聽著,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覺得這個少年,真是個苦命的娃。 只有木謙和有點糾結,疾無言最后的那句話,顯然是說給他聽得,木家身為三大世家之一,最能左右風向,所以疾無言就差指著他的鼻子說“你可以柚手旁觀,但是不許你背后捅焚家刀子”了。 正在焚家和疾家忙著族比的時候,鳳靈城主干道上,一個渾身充斥著肅殺之氣的中年男人,穩步向前行走著,他的步伐穩健而有堅定,身材高大,一身黑衣,黑發隨意束起,面部輪廓如刀削斧鑿一般,即便臉上帶著一道恐怖的傷疤,也難掩他的英武俊朗。 他的背上背著一根等身長的戰戟,那戰戟渾身漆黑,就如他這個人一般,渾身釋放出嗜血的狂濤。戰戟渾身都是不明金屬所制,戟身漆黑,上面帶有黑色云紋,這柄長戟異常詭異,就連殺敵的戟尖也都是黑色的,墨幽幽的,仿佛妖魔之眼,將預擇人而噬。 此人眼睛明亮,目光堅毅,年齡并不大,和他的相貌相符,只有不到四十歲的年紀。 他的氣場非常強大,身上明明干干凈凈,但卻總給人一種渾身浴血、殺氣沖天之感,惹得路邊的一些小商小販全都大氣不敢喘一下,眼神閃躲,生怕惹麻煩上身只不過,這個男人卻是目不斜視,朝著前方徑直走著。 在他經過之處,后方這才傳來議論聲。 “這人是誰?怎生如此恐怖?跟個煞神一般?!?/br> “咦?看他要去的方向,好像是去疾家?” “難道也是去參加疾家的家族比測的?聽說疾家這一次,請來了一位煉陣師大師坐鎮,而且就連皇室也賣疾家面子,九皇子現在就在疾家?!?/br> “如果是疾家,有這么強大的朋友,也不足為奇?!?/br> “我怎么覺得他這么眼熟呢?你們沒覺得他非常像疾家的家主嗎?” “撕——” 周圍想起倒抽冷氣的聲音,“聽你這么一說,確實有點像,如果把他右臉上那道恐怖的疤痕去掉的話……” 一個人突然驚呼起來,“我的天吶!我想起來他是誰了!” “誰誰誰?” “他他他……不正是三年前,疾家宣布死亡的疾家四爺疾霎嗎?!” 周圍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疾家三年前,公然宣布疾四爺疾霎出任務身死,沒想到,被宣布死亡的疾四爺,居然這個時候回來了?! 這這這這水似乎有點深,疾家這是在搞什么名堂? 有人幸災樂禍的說道:“疾家這下有好戲看了?!?/br> “什么好戲?” “疾家以為疾四爺死了,對他的妻子孩子百般刁難,各種壓迫打擊,害得其妻抑郁病逝,兩個孩子逃離疾家,疾四爺這個時候回來,也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以疾四爺嫉惡如仇、寧折不彎的性子,你們覺得他會怎么做呢?” “報仇,這必須要報仇??!” “咦,不對呀,我聽到的版本不是這樣的啊,我聽說的是,疾四爺為了疾家任務而死,疾家體恤疾四爺的遺孀,對他們很不錯,可惜,疾四爺的妻子對疾四爺情深義重,得知丈夫身死之后,就一病不起,疾家請了不少大夫為其治病,都說心病難醫,堅持了一年多,到底還是抑郁而終了?!?/br> “放屁,我是不信這個版本的,如果疾家真的對疾四爺的遺孀好,疾四爺的兩個孩子會逃離疾家,躲在焚家不肯回去?” “看你就不知道前不久發生的事情,我當時就在場,看得真真的,疾四爺的兒子疾無言,就在街道上,和疾家的小輩起了沖突,他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直接將疾家的幾個小輩燒成了焦炭,并且揚言,要滅疾家滿門呢。如果疾家真的對他們娘幾個好,一個孩子怎能如此狠毒?還放出那樣的話,那可是他的本家啊?!?/br> “……這倒也是?!?/br> “哎,不管什么版本,現在正主回來了,事情真相,不如咱們親自去看看不就知曉了?” “對對對,去看看,去看看?!?/br> 不少好事者,都開始自發的往疾家的方向趕去。 看熱鬧啊,如此之大的熱鬧,錯過了豈不可惜。 疾家今日,守衛森嚴,正門前足有兩隊護衛把守,實力都在煉體境高階,護衛隊長的實力,更是達到了煉體境九重巔峰。 第086章 疾四爺回來了 他們一個個嚴陣以待,仿佛時刻都在提防焚家會突然來襲,畢竟,疾家把族比的曰子定在今日,為的就是給焚家羞辱,讓焚家難堪,指不定焚家一氣之下就沖殺過來了。 正在他們神經緊繃,注意著周圍一切動靜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男人朝著這邊筆直的過來。 所有護衛同時警惕起來,朝著正門前聚攏,護衛隊長的手,更是摸上了腰間的大刀,此人給他的感覺非常危險,他只有握住腰間的大刀,才能讓他有安全感。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護衛隊長大聲問道。 男人一直行到疾家正門的階梯前,抬頭看了看門頭上的匾額,神情讓人有些看不懂,不說話,也不動,就那么看著匾額。 “你是何人?來此有何事?今日疾家族比,沒有請帖,閑雜人等統統不許進入疾家?!弊o衛隊長再次說道,語氣很不客氣。 他以身為疾家的護衛隊長而驕傲,如今的疾家,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就連皇室的九皇子也不得不給疾家的面子,更何況,疾家還有一位煉陣師撐腰,假以時日,疾家定能成為鳳靈城第一世家,就算放眼整個金焰國,除了皇族,還有誰能與之比肩? 眼前之人,看他的態度,顯然不是疾家邀請的賓客,他也不像是來參加疾家族比的,所以護衛隊長也不會對他客氣。 這一句,男人似乎聽到了。 他喃喃的重復了一句,“我是何人?我是何人?呵呵?!?/br> 重復之后,不由覺得可笑,站在自家門前,卻被自家護衛責問身份,這種滋味,真是特別啊。 男人負手而立,連個眼神也沒賞給護衛隊長,聲音平緩,沒有絲毫起伏,“我來找一個人,他叫疾洪勇,你們可以叫他出來,或者,我進去找他?!?/br> 護衛隊長一愣,然后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疾家三長老,也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嗎?你到底是何人?沒有請帖的話,就立刻離開這里!” “這么說,你是讓我自己進去了?”男人的聲音,仍然平靜,不見波瀾。 “放肆!疾家也是你說進就能進去的嗎?”護衛隊長已經不是臉色難看了,語氣里已經帶上了不屑和嘲諷。 男人沒有再說話,平靜的目光,逐漸變得冰冷起來。 他緩緩提氣,一口氣像是要吸進周圍所有的空氣一般,突然一聲大喝,炸雷般的聲音,響徹整個疾家上空! “疾洪勇!滾出來受死!我疾霎——回來了!” 這一聲大喝,帶著渾厚的元力,震得空氣都嗡嗡作響。 原本還威風凜凜站在正門前的護衛,只覺得耳膜刺痛,大腦轟鳴,修為稍低的人,直接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剛剛還氣焰囂張的護衛隊長,此刻只顧著捂住耳朵,但是炸雷般的聲音,就像是響在他的腦子里,將他的整個腦子瞬間炸成一片漿糊。 不少跟來準備看熱鬧的好事者,也是被這一聲震得人仰馬翻。 疾家內部,賓朋滿座,比武臺上,族長之子疾無漾,非常神勇的再次擊敗對手,一腳將對手踢下了高臺。 疾家沒有測力石,自然沒有采取像焚家一樣的比測方式,而是直接采取武力比試,按照排名來分高下。這也是,目前其他家族慣用手段,簡單明了,就是容易出現傷亡,而且耗費時間。 今曰疾家的族比,簡直成了疾無漾一個人的戰場,疾家其他小輩,但凡遇到疾無漾,大多數都是不戰而降,就算有膽量與之交手的,也會在數招之內被打下高臺疾無漾,無疑是疾家這次,最有希望沖進宗門的人選。 看著比武臺上兒子的英姿,疾霎眼中滿是驕傲,時不時的看向貴賓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