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第170章 除夕驚魂 陸家的親戚們對陸棲鸞的感覺是最復雜的,京里這幾年的風云變幻對他們來說就好似其他人的事一般, 萬萬沒想到竟是自家的侄女搞出來的這些風云。 尤其是姑母表姨們, 前幾年還忙著給陸棲鸞相看合適的人家, 今年卻是不敢了,畢竟侄女坐到這個位置, 以他們的眼界已不知道該給她找個什么樣的夫婿合適了。 除了江琦,也沒人敢。 姑母們不禁還是要問上一句:“饒是那江琦不入眼,陸大人京中識得不少權貴,怎么就不催催侯爺的婚事?” 陸學廉想了想女兒之前那幾任先烈, 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敢催不敢催,讓她順其自然的好?!?/br> “???” 陸母聞言嘆道:“做爹娘的哪能不急呢,可就怕再來個居心不軌的,傷了小鳥兒的心?!?/br> 姑母們頓悟, 不敢追問了。 “話說回來, 別人也就罷了, 可子琦是自家人, 總不會是個壞的吧?!?/br> “……” 陸棲鸞從后院出來時, 一句請安還沒出口, 先就收到了陸爹陸娘及一干長輩的擔憂眼神。 “爹,娘, 這是怎么了?” 陸學廉嘆著氣把她拉到一邊,道:“小鳥兒啊?!?/br> “嗯?” “以前的過去就過去了,你跟那……誰,就沒后文了?” “誰?” 陸學廉使了好一陣眼色, 陸棲鸞才領悟到他的意思,啞然失笑道:“人家在邊關呢,當時我親手下的調令,朝中都說為我明升暗貶,連他麾下之人都多有微詞,說什么都不是時候,爹就別提了?!?/br> 陸學廉想起往日種種,復又嘆道:“那孩子是個有心的,其實就是你一紙請奏調令的事,小鳥兒,當為則為?!?/br> “……” 說不在意……哪能真的不在意?遠的不提,兩個月前還聽線報傳言匈奴新篡位成功的大汗想把女兒送過來和親,點了名地就要蘇閬然。 人一走,陸棲鸞就摔了折子。 匈奴狼子野心,妄圖以美色麻痹我軍意志,豈能容忍! 陸大人想耍性子了,但是陸大人繃住了沒鬧起來,思慮再三,寫了封義正言辭的長信讓人八百里加急送去邊關批判這等荒唐之事。 等了半個月,人家回信:已閱。 ——好你不用再回來了。 想起這回事,陸棲鸞就覺得堵得慌,然而讓她更堵的是,家里人對她的瞎cao心。 用早膳時,姑母們見氣氛緩和,不由得開始一邊觀察陸棲鸞臉色,一邊旁敲側擊起來。 “……其實子琦也還好,人雖看著輕浮了點,但聰明俊俏,又會說話,若是瞧上的是我家的閨女,左右我是愿意的?!?/br> “就是說呀,那話怎么說的,對,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侯爺說是嗎?” 陸棲鸞喝著家里的小米粥連連點頭,左耳進右耳出,只當沒聽見。 親戚們看她像是沒脾氣的,得寸進尺地又問了:“話說回來,侯爺在天子腳下也有幾年了,怎就沒尋個如意郎君來?在官場里耽誤青春總歸不是個辦法?!?/br> 陸棲鸞道:“有倒是有?!?/br> “那怎么——” 陸棲鸞面無表情道:“若都帶來了,咱家坐不下?!?/br> “……” 親戚們齊刷刷扭頭看陸學廉,后者連連搖頭:不敢催不敢催。 只是任由他人胡亂猜測下去終歸不是個辦法,陸棲鸞想著還是趁這會兒找來江琦在親戚面前說清楚,好讓她好好休個年假,環視一圈未瞧見其人,問道:“江琦呢?” 親戚們左右看看,確實沒有江琦的蹤影,便問了個與他玩得好的陸家女兒。 “子琦今天怎不見人?” “今早穎娘拉表兄去陪她挑胭脂去了,可能還在附近的街市上玩兒吧?!?/br> 四下一靜,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親戚們知道他風流,可平日里看他有分寸,也就當個笑話,沒想到真的這般不知輕重,當眾掃了陸棲鸞的面子,這怕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那穎娘的父親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起身道:“老夫教女無方,讓侯爺見笑了,這就去捉她回來好生教訓?!?/br> 說話間,跌跌撞撞沖進來一個婦人,面色鐵青,一見面便哭:“老爺、快救救穎娘,她被賊人擄走了!” 眾人一驚,連忙追問,那婦人哆哆嗦嗦地拿出一張握皺的花箋。 那花箋還略帶著一絲時令花的殘香,看起來是風雅文人邀約的信箋,上面卻寫的是,誤將那叫穎娘的女子當作陸棲鸞綁走,讓官府一日內拿贖金二十萬去贖她。 穎娘的父親頓時臉色煞白,陸棲鸞走過去拿來那花箋一看,微微皺眉道:“……這賊人怕是敵國來者,在府周圍觀察甚久,見江琦帶一女子出門,以為穎meimei是我,江琦呢?” “聽街市上的人說,他見穎兒被擄走,一并追去了,只怕入了賊人老巢一并被捉了?!?/br> 穎娘的母親險些沒當場暈過去,她女兒豈能和陸侯比,官府是決計不會拿二十萬兩銀贖回的,身形搖晃了一下,腿一軟便給陸棲鸞跪下了。 “阿鸞……不,陸侯,我們可是一家人,你不能不管你meimei??!” 陸棲鸞一手把她扶起來,道:“嬸娘別慌,這事我親自去讓官府處理,您在家里等著就是了?!?/br> 安撫罷了長輩們,陸棲鸞讓人去后院喊上池冰,派親衛去召了遂州刺史來。 “……二十萬兩銀,這綁匪也是沒腦子的,就算給他了,遂州無水路,搬得動嗎?” 陸池冰在刑部已有些資歷了,這些事略一想就覺得不太對頭。 “而且,明明信上說是敵國之人……老實說這兩年敵國都讓我得罪夠了,好不容易抓到‘我’,該是帶回敵國去碎尸萬段才對,就只要個贖金,又何必如此勞師動眾,綁你都比綁我強?!?/br> 陸池冰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對一旁戰戰兢兢的遂州刺史道:“遂州的州軍調度你先交過來,不要打草驚蛇,入夜前后務必戒嚴?!?/br> “是、是是是。但陸大人,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br> “說?!?/br> 遂州刺史結結巴巴道:“這賊人……看描述,好似和之前作亂的采花賊有幾分相似,若是如此,只怕陸小姐的閨譽……” 陸池冰拍桌怒道:“早知道陸侯要回鄉,怎么不早點把這采花賊的事解決!” 刺史連連認錯道:“……下官怎敢不盡心,只是搜捕了月余,那采花賊武功高強,每每只得其蹤不見其人,就、就拖了些時日?!?/br> 陸池冰翻了個白眼,道:“那行吧,姐,我從你身邊的梟衛借一半人出來成嗎?” “可以?!?/br> 允他調走了身邊多數護衛后,陸棲鸞又獨自思索了片刻,越發覺得花箋上的香味似曾相識,再一看花箋字跡與某人手中折扇上那把分外相似,立時便想透了個中關節。 “嘖,又是個賊?!?/br> 心頭莫名泛起一絲郁憤,陸棲鸞面無表情地獨坐了片刻,忽然一拍桌面。 門立時打開,數名護衛聞聲而入。 “侯爺,有何吩咐?” “去查江琦這個人,日落前給我答復?!?/br> “是!” …… 待日落時,官府回報,抓三四個形跡可疑的人,盤問之下發現口音不像是本國的,反倒像是西秦人。 城中混入了西秦探子,遂州城連忙知會下去今天要提前關城門。 這個時候,便來了新消息。 “侯爺,江琦有消息了,被發現在西城角的一個閣樓里,里面似乎有賊人挾持他,只說要見侯爺才放人?!?/br> “……” 陸棲鸞正在看梟衛調查的情報,聞言手里的紙險些沒滑落下去,拒絕:“假的,我不去?!?/br> “屬下也覺得侯爺不應涉險,但經查此賊與易門有些牽扯,背后怕是有其指使。以易門的作風,這樣的棋子若無用,便馬上會被滅口?!?/br> 陸棲鸞把手里的情報倒扣下來,閉上眼凝了凝神,道:“西秦整頓朝綱的動作太慢了,一個易門拖了這么久還沒徹底剔除干凈,麻煩又燒來我這兒了?!?/br> “易門對侯爺恨之入骨,只怕他們就算死剩下一人,也會傾盡全力報復?!?/br> “說得對,兵來將擋的事咱們也徹底膩了,本官就會會他,告訴府里,我晚些回來吃年夜飯?!?/br> 正是除夕當天,街上店鋪大多關閉,零零散散的幾個路人和玩鬧的孩童在看見這一列護衛嚴密的人走過時,都紛紛避在一旁。 不多時,便近了西城處。 陸棲鸞下了車,只見是個三層的木樓,樓板久經風霜,風一吹便嘎吱亂響。 “人呢?” “就在二樓,那劫匪是西秦人,叫囂著要侯爺也……也嘗嘗失親之痛?!?/br> 陸棲鸞一臉冷漠道:“哦,那我就上去看看他打算怎么殺?!?/br> 護衛連忙攔住她:“侯爺三思,怎能輕涉險地?!” “放心,軟甲我穿著呢,你們圍住就是了,我去套套他的話?!?/br> 她辦事向來喜歡親力親為,護衛們無奈,道:“那我們派幾個輕身功夫好的去房頂準備著,若出意外,侯爺喊一聲我們便殺進來?!?/br> 交代周全后,陸棲鸞帶著兩個功夫最好的護衛上了二樓,里面的門大開著,兩個蒙面綁匪一見她來,下意識看了一眼被綁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江琦,隨即冷哼道。 “妖婦,你還真的敢來!” 環顧了一下四周,陸棲鸞指了指這倆綁匪,疑道:“就你們倆?” “不然你以為呢?” 陸棲鸞唉了一聲,道:“若是按易門以前的套路,這里外少說要先熏二斤毒煙,一照面,丟兩個人頭到我腳邊立立威,二位這是……頭一回綁人吧?!?/br> 二綁匪一怔,隨即覺得自己被輕視了,雪亮的匕首威脅地晃在江琦脖子處:“你敢小看我們!我們這就割下他一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