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世家子委屈道:“你都稱陸侯夫君了,也和那郡主差不了多少吧……” “哼,我是私下喊喊,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要不是夫君機智,臉面就丟大了?!?/br> “對,真不知羞!明桐你說是吧,要不要我們去教訓教訓她!” 氣鼓鼓的臉頰憋了好一會兒,宋明桐總算還想起來自己是堂堂大楚的朝臣,道:“你們別胡鬧,陸侯為兩國停戰一事忙得好幾宿沒睡好,別因為一個郡主無禮就讓她前功盡棄?!?/br> “哦……好吧?!?/br> 宋明桐嘆了口氣,忽然有有一個姑娘對她說道:“明桐,你爾蔚表兄不是不能喝酒嗎,怎么……” 她轉頭一望,果然看見秦爾蔚兩眼呆滯,倒了酒就灌。 宋明桐見狀失色,連忙跑過去道:“表兄,你不能喝酒,你不記得你上次喝酒身上起疹子了——” 秦爾蔚喝了酒,頭腦發昏,見宋明桐來攔他,不知為何有些難過,搖了搖頭道:“明桐,你是不是也和陸棲鸞一樣,都……都不想嫁人了?” “你這說的什么話?!?/br> 秦爾蔚像是鉆了牛角尖,喃喃道:“你也不嫁,她也不嫁,郡主也……這世道怎么變成這樣了?” “……表兄?” 宋明桐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后面有丫鬟過來,低頭問道:“這位大人是醉了吧,可要去后院歇息片刻?” 文會還要繼續,宋明桐無奈,只得點點頭讓那些丫鬟攙扶他去了后院,又轉身去問陸棲鸞:“眼下這情態,如何是好?” “不如何,”相對于其他楚臣的焦躁,陸棲鸞顯得異常淡然,甚至也不在乎郡主選不選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br> 說著,她繼續與旁人聊起了稅政之事。 ……陸侯的心可真大,萬一和親不成,那可如何是好? 宋明桐一時也猜不到陸棲鸞在想什么,只好繼續cao持文會的進行,不料月出東山時,后院傳來一陣女眷的尖叫聲—— “來人??!快來人??!” 手中的酒盞往旁邊的桌上一放,陸棲鸞目光微沉,轉身往后院疾步走去,去了素紗郡主居處時,只見院內一片混亂,兩名府衛正把昏迷的秦爾蔚從房中架出來。 一看他衣衫不整的模樣,陸棲鸞怒道:“府衛都在做什么!不是說讓他們守好郡主的安危嗎?!” “這……小人冤枉,是剛剛郡主說弄濕了秦大人的詩,恰好見秦大人從門前過,請他入室一敘,這才……” “滾!” 斥退了府衛,又讓人封鎖消息,陸棲鸞這才獨身進了屋,扶起屋中倒在地上的椅子,陸棲鸞向里面望去,只見重重紗簾后,素紗郡主長發披拂,蜷臥在榻上,肩頭顫抖。 傳出去到底是東楚的理虧,陸棲鸞上前幾步走到榻前,道:“府中護衛不周,令郡主受驚了?!?/br> “陸侯,”素紗郡主撐起身子,道,“素紗的耳珰掉在榻上了,能幫我找找嗎?” “在哪兒?” 陸棲鸞剛一彎身,一雙手臂便摟了過來把她壓在了榻上。 “……郡主,這是什么意思?” 薄情又勾人的唇角微啟,素紗郡主埋首在在陸棲鸞肩窩里,一點脂粉味都沒有嗅到,似乎是十分滿意的模樣,輕輕吹了口氣。 “陸侯三年不婚,未免可惜?!?/br> “禮教如此,請郡主自重?!?/br> 頭皮發麻,陸棲鸞似是不耐這一室惑人的異香,皺眉欲起身,素紗郡主卻又將她推回到榻上,低頭,舌尖在她耳輪上一掃,低聲道—— “那,偷情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夙沙無殃,易門招陰師,三師里最年輕的一位,極端縱欲的角色,沒有一點自制力,看到想要的就去要,尤其是搶別人的,別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越不讓他搞事越想搞事,漢子里的碧池,妹子里的妖艷賤貨。 第108章 長個教訓 “媽賣批!讓灑家去揍死這登徒子!” 蘇閬然剛踏過門檻, 府里便傳出一聲叫罵,只見五六個府衛沖上去抱住一個巨漢,而那巨漢正紅著眼朝躲在人群后面的秦爾蔚揮著拳頭。 那巨漢力氣極大, 眼看著府衛攔不住,蘇閬然上去就是一個鎖喉,在眾人的驚呼中把那巨漢翻過來摔倒在地。 “有話說話, 怎么回事?” 巨漢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沒掙動, 哼了一聲, 道:“你們楚臣好無禮, 竟然趁著酒勁想對我們郡主下手!” 蘇閬然看向一臉難堪的秦爾蔚:“秦侍郎, 你?” 秦爾蔚此時依然一身酒氣,但也醒過來了,道:“我絕無冒犯郡主之意!一進那屋子便醉倒了,后面的事一概不知!” 他急著辯解, 可男人說這種話誰會信? 蘇閬然放開巨漢,道:“此地乃陛下潛邸, 若查明是東楚失禮, 必會給爾等交代?!?/br> 他都這么說了, 巨漢自然也不好說什么,盤坐道:“蘇統領, 你武藝勝我, 我花巧巧姑且信你,可此事傷及我西秦顏面,我們使節團好說, 西秦那邊蜀王拓跋奎卻是難應付?!?/br> 蘇閬然自然是聽鴻臚寺的人說過,西秦的蜀王仰慕素紗郡主多年,此次和親是最為反對的人之一,況且其手握重兵,主持邊境戰事,若是此番落了口實,對外交著實不利。 “我知道了,此事我會轉達給陸侯?!?/br> 打發了外面這群人后,蘇閬然找人問道:“陸侯在何處?” “好像在后院安撫素紗郡主,進去有一刻鐘了吧?!?/br> 步子一頓,一絲無名火莫名燒了起來,蘇閬然皺眉道:“她一個人?” “自然是一個人?!?/br> ……媽賣批。 蘇閬然腦海里不禁回蕩起花巧巧罵人的話,所幸在他正想著是不是要借把板斧殺去后院前,陸棲鸞就出來了。 除了衣袖上壓出些褶子外,面上并無異色,出來了之后口氣也是十分平靜。 “查到什么了?” “有眼線看到過一個掛著塤的人在南城出現過,但卻跟丟了?!?/br> “可記住他長什么樣了?” “我來之前,讓畫師帶他去核對面貌了,這會兒應該畫好了?!惫氯齼删湔f完,蘇閬然又冷冷問道:“你和那郡主談什么了?” 陸棲鸞轉過目光,道:“就談些怎么負責她名節的事,明天朝議的時候再處理吧?!?/br> “沒有別的?” “沒有別的?!?/br> ……和剛剛秦爾蔚的辯解一樣蒼白無力。 一路無言地去了雁云衛的衙門,陸棲鸞飽受背后寒氣襲身,覺得這氣氛實在談不下正事了,想說點什么緩解尷尬時,卻見雁云衛的正堂前,面壁站著一個小孩兒。 陸棲鸞望去,只見是個僅有她腰高的小孩兒,站在院子里,肩頭扛著一桿比他人還高的鐵槍,單看那槍尖垂下的程度,便知這鐵槍有多重。 小孩兒站在那兒,縱然汗如雨下、雙腿打顫,依舊咬著牙沒動。 蘇閬然見陸棲鸞駐足,道:“堂兄的幼子,今年九歲?!?/br> “才九歲?”陸棲鸞看小孩兒憋著一汪眼淚,可憐兮兮的,便道,“他這是犯了什么錯兒了,要罰他站這么久?” “他沒犯錯,堂兄說他想跟著我練武,我就告訴他我幼時就是這么練的,他就照做了?!?/br> “天都黑了,練什么練?!?/br> 陸棲鸞到底還算有點人性,上去就幫著那孩子把槍放下來,倒了杯水給他:“傻孩子,站多久了,就不知道休息休息?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抄書都拿兩支筆偷懶呢?!?/br> 小孩兒被陸棲鸞解救出來,咕嘟咕嘟喝完了水后,眼眸閃亮亮地看著陸棲鸞,像是認出了她官袍上的衣紋,抱拳低頭道:“蘇小臨見過陸侯,不是我站得久,是小叔叔回來晚了,我才站到現在的?!?/br> ……有點可愛。 可能是長大了,看小孩兒總有些迷之母愛,陸棲鸞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道:“倒還是和你們蘇家人一般老實,嘴倒是比你小叔叔甜多了,要不要來我身邊?” 蘇小臨仰頭抱住陸棲鸞的胳膊:“陸侯不嫌棄我話多嗎?我話可多了,小叔叔老是罰我叼銅錢?!?/br> 蘇閬然:“不準去?!?/br> 蘇小臨委屈道:“可是小叔叔你又不跟我說話,每天就讓我跑圈扎馬扛槍,我都快悶壞了?!?/br> “衛所里每日都有人陪你練武,哪里無聊?” 蘇小臨癟癟嘴道:“他們就知道瞎聊哪家的姑娘胸大屁股翹,再不就是叨叨陸侯今年又沒嫁出去,我可煩他們了?!?/br> 陸棲鸞的婚事在京城天天被掛,她本人都已經麻木了,但蘇閬然眼里容不得這點沙,寒聲道:“知道不是好話就不要聽,我明天自會整治?!?/br> 蘇小臨縮了一下,繞到陸棲鸞背后鼓起臉頰,抬眼看陸棲鸞在笑,便又好似搖起了尾巴一樣道:“陸侯,你要是找不到相公,就找我吧,我會好好殺敵立功養你的,還會洗碗掃地喂小馬上樹……” 那邊蘇統領冷眼一掃,這邊蘇小刀的聲音不由得軟了下來,撓撓頭道,“小叔叔你瞪我做什么?娘說看見喜歡的姑娘就先下手為強,晚了就是別人家的了?!?/br> 嗯,現在的小孩兒真是不得了。 蘇閬然:“再站一個時辰?!?/br> 蘇小臨:qaq?。?! 最后陸棲鸞還是為小孩兒求了情,讓一個雁云衛把他扛回去休息后,便入正堂談起了正事。 “……還是和親之前說的南方小國要打百濟的事,雖然去年已將百濟的皇妃處置了,但鬼夷仍不愿罷休,昨日已向百濟下達了戰書?!?/br> 敲了敲坤輿沙盤,陸棲鸞雙目微瞇,道:“南方諸國與我大楚接壤者眾多,鬼夷在其中本來屬于實力末流,此次這么多小國聯合起來要為鬼夷討伐百濟做助力,我想不通?!?/br> 這些番邦對于東楚西秦這等正統□□出身的國度態度十分微妙,尤其是地理上夾在兩國領土中間的那些,今年上貢西秦,明年上貢東楚,也不知到底是誰的附屬國。 索幸兩大宗主國只在一處接壤處爆發戰爭,個中產生的糧食和藥材貿易,讓這些小國幾十年來被喂得盆滿缽滿,生出點別的心思也并非不可能。 蘇閬然盯著沙盤半晌,出聲道:“鬼夷國內政我今日去鴻臚寺問過,鬼夷王已病入膏肓,隨時可能喪命,國中由國師輔佐王子cao持政務。據說王子與公主兄妹情深,這才要為去年鬼夷公主死于楚境一事向百濟復仇?!?/br> “所以這關其他小國什么事?退一萬步說,就算把百濟打下來了,他們想分割百濟的領土,可把宗主國放在眼里?” 不過說起鬼夷這個小國,兩人都有一個不甚愉快的回憶。 “你說,會不會是封骨師搞出來的幺蛾子?”陸棲鸞拿起一邊的畫像問道。 尋常人也就算了,可易門……說不準,真的說不準。 “得把之前關押那個所謂易門天演師的修羅寺僧人宣進京盤問盤問,假如易門當真有了新的天演師,那么他們的居心便昭然若揭了,打著討伐百濟的旗號,其實是想趁女帝登基,為了突襲我東楚帝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