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飆升的腎上腺素帶來暢快淋漓的舒爽,衛修歡呼一聲,轉上另一條岔道,將拋錨的r8遠遠拋在身后。 梅衫衫直直瞪著他。特斯拉根本沒有設計拉手,她只能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雙手死死地攥著安全帶。 這是一個年輕得過分的男人——不,更像個大男孩。年輕得無法無天,意氣風發得仿佛會發光。 也漂亮得過分。 清爽的寸頭露出飽滿的額頭,眼窩深邃,與高挺的鼻梁、優美的唇形和下頜線條連成精心雕琢般完美的側顏。 察覺到她的視線,衛修轉過頭來,挑起濃黑劍眉,“你還好吧?” 正臉更是漂亮得天怒人怨——面若美玉唇若點朱,桃花眼風流多情,在西斜日光的暈染下,微微上翹的眼梢透著些微緋色。 難得的是,這般長相卻完全不顯陰柔,尤其他的眼神,似笑非笑,透著股漫不經心的驕矜傲慢,又有幾分玩世不恭的叛逆。顯然是自小受優渥環境的熏染,才會如此自然地流露出居高臨下的姿態。 這是哪家的二世祖? 梅衫衫的目光掃過他的手腕。單那一塊表,夠買好幾臺特斯拉。 她不答話,衛修接著道,“你放心,那家伙沒事。不過你這車恐怕被拍到了,別擔心,我會幫你擺平……” “幫我?”梅衫衫差點氣笑了。 “說錯了,是你幫了我?!毙l修沖她眨眨眼,“咱倆多默契??!完全是新一代的邦妮和克萊德……” 啊呸。老……小娘一個遵紀守法好公民,誰要跟你浪跡天涯打劫為生。 梅衫衫的心跳仍未平復,不規律地一陣快一陣慢,心悸得讓人發慌。 “你要把我帶到哪里去?”她問。 衛修勾唇,笑得痞氣,“猜猜看?” 我猜你二大爺的七舅姥姥。 正面對抗沒有任何勝算,梅衫衫也沒有跳車找死的想法。人為刀俎我為魚rou,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近郊景色,她動了動腿,不動聲色地將座位下的手袋勾了出來。 見她面色蒼白,衛修趕緊道,“哎,你別怕,我不是壞人!你真不認識我嗎?” “停車?!?/br> “就快到了,前面就是我家……” “停車!”梅衫衫喊。 車速放緩,平穩地停在了路邊。 這一帶是近郊的別墅區,開闊而平坦的綠地碧水間,零星分布著風格不一的豪宅,精心打理的草木郁郁蔥蔥,錦簇花團爭相斗艷。 衛修敲了敲方向盤,表情認真地又問了一遍,“你真不認識我?” 初夏時分,四五點鐘陽光依然燦爛。梅衫衫注意到他頸間掛著一條銀色的鏈子,一閃一閃的反射著光,下端沒入衣領,看不出是什么鏈墜。 她偏頭端詳他,半晌,露出恍悟的神色,“哦!你是……” 衛修不自覺地湊近,笑道,“想起來啦?對,我就是……哎!” 白嫩小巧的拳頭直擊他的面門,他輕松接下,圈住她的手腕,下意識捏了捏。 太細了,仿佛用點力氣就能折斷似的。 他哭笑不得,怎么說打人就打人呢?這樣怎么可能打得中嘛!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jiejie……天仙jiejie,”他僵住不動,“你可別手抖啊,抖了要負責的……” 原來那一拳不過是虛晃一槍,在他的注意力被轉移之時,她的左手悄無聲息地探了過來,抵在了他兩腿之間。 手心握著一把瑞士軍刀。小巧,致命。 老實說,即便被這小刀抵著脖子,衛修也有信心反手卸掉。然而被要挾住的是男人最重要最寶貴也是最脆弱的部位…… 他久不回國,不知道國內女性的生存環境得惡劣成什么樣,才會進化到如此兇殘的境界?! 梅衫衫的手在顫抖,這是心律不齊的表現。剛才有好幾個瞬間,她都以為自己會心衰猝死。 她恨不得把這罪魁禍首吊起來打! 她俏臉含霜,眸中如有冰雪凝結。衛修被她的眼神攝住,恍然發現——原來,她的瞳仁不是純黑,而是泛著些暗藍,光線折射出剔透的層次,如同光束透進無盡的深海,神秘,深邃,引人沉溺。 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馨香。這是她的車,自然帶著她的味道。 血液中腎上腺素激昂,感官格外敏銳。隔著褲子單薄的布料,他的腿根能感受到她肌膚的熱度,左手還握著她的皓腕,指尖下是凝脂般滑膩溫軟的觸感…… 衛修口干舌燥,各種不合時宜的想法在腦中翻騰。 血氣方剛的年紀,反應說來就來,根本無法控制??蛇@時候激動起立,不是自己往刀尖上送嗎? 他耳根發燒,半是羞窘半是尷尬,“那個,有話好好說……那句話是什么來著,冤家一截不一截?我不想一截一截的啊……噢還有那個,殺雞要用牛刀?好像不對……”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梅衫衫無端有種在欺負智障小朋友的錯覺。 她右手一掙,“放開!” 衛修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攥著她的手腕,拇指不自主地在她柔嫩的肌膚上來回輕輕摩挲著。 他慌忙松開。指尖失去那柔滑的觸感,心頭一陣失落。 見梅衫衫戒備地將右手背在身后,他更是窘得無地自容。 他真的不是輕浮的人?。?! 咔噠兩聲,安全帶解開,梅衫衫揚了揚下巴,冷聲道,“把車門打開?!?/br> 衛修乖乖照辦。 “你,慢慢下車?!?/br> 衛修小心翼翼先跨出一條腿,不放心地問,“你認識路嗎?還是我送你……” 梅衫衫左手往下壓了壓,他立刻舉手:“我這就下去!” 總算脫離了刀尖的威脅,他撐著車門正想說什么,卻驚見她右手心托著一個泛著金屬色的小玩意,對準了他。 ?。?! 不敢小覷這看似柔弱的女人,他連忙側身閃避。 嗖的一聲破空聲微不可聞,緊接著車門砰地合上,門鎖咔噠自動上鎖,他只來得及隔著車窗一瞥她的側臉,便被絕塵而去的車揚了一臉灰。 隨即他感覺有點不對。 扭身一看,一枚鋼釘泛著銀光,插在他的左臀上—— “嗷??!” …… “應該是一種叫‘牙簽弩’的熊孩子玩具,”管家周伯接過染血的鋼釘,憤然道,“竟把牙簽換成了鋼釘,何其歹毒!得讓醫生給您打一針破傷風?!?/br> 他比劃,“聽說牙簽弩可以射入豬rou四五公分,這染血不到三公分,說明您的臀部比豬rou緊實……” “喂!”衛修正把玩著項鏈上的翡翠吊墜出神,聞言瞪他。 周伯一本正經地欠了欠身,又問,“傷口疼嗎?要我幫您上藥嗎?” “不疼!不要!” 不小心壓到左臀,衛修嘶了一聲,又粲然笑開,“差點撞了她的車屁股,就以牙還牙,給我也來一下子嗎?哈哈!她可真有意思!比十年前還有意思……” “車開到溝里那位,跟那件事情有關?”周伯問。 “既然回來了,有些賬自然要算?!?/br> 衛修把吊墜塞回衣領內,弓起食指指節摩挲著下頜底那塊細小傷疤,桃花眼中閃過異樣的光彩。 “去定輛頂配model s,要白色,我還要請她吃飯。哎,女人都喜歡什么禮物?珠寶?包包?” 周伯:“……” 遠在天國的夫人啊,這孩子怕不是傳說中的抖m吧? …… 另一邊,梅衫衫卻因高燒不退,被連夜送去了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別把電動車不當車。 ——伊隆·馬斯克 ☆、iv chapter 4 還沒睜開眼睛,梅衫衫已明了自己身處何方。 空氣中隱隱的消毒水味,身下舒適度永遠不對的床墊,不夠柔軟的被褥……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記憶倒帶。 她駕車回轉,可能是當天份的霉運終于用光,用自動駕駛順利地回到了市區。身心俱疲,頭暈目眩,她連晚飯都沒吃,測過心率吃過藥,就徑自上樓躺下休息了。晚些時候,保姆做好夜宵來叫她,發現她正發燒…… 小時候跟著父親,不挨打不挨餓就不錯了,醫院是住不起的,錯過了先心病的最佳手術時機。后來動過手術,她的身體仍比常人虛弱,不宜情緒大起大伏,更不宜受刺激。 今天這遭,可以說是非常刺激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 天光大亮,不知今夕何夕;頭還有些昏昏沉沉,嗓子干渴得要冒煙,嘴唇細微刺痛,可能是干裂了。她微一轉頭,赫然發現坐在沙發中,雙腿大喇喇架在茶幾上,低頭玩手機的,是—— “余致遠?” 余致遠聞聲抬頭。 “醒了?瑤瑤追魂奪命call,說你要死了。我過來聽聽你有什么遺言?!彼浜咭宦?,“行啊你,跟著衛三兒飆車?把齊小二坑到了溝里?終于活膩了,肯高抬貴手,讓我喪偶了?” 梅衫衫眨了眨眼睛,朝他勾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