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工作日志早在他選擇離開書桌的那一刻就被徹頭徹尾地拋棄,至少在明天的工作日程再度開始之前, 不會再被男人想起。 艾爾利頭發和睡衣上濕掉的那一塊都弄干了之后,羅曼就關掉了房間里的燈。 雙人床能夠讓睡在一起的他們四肢都能好好地舒展開來——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 羅曼把頗厚的這層被子掀開一邊, 把先到床上去了的艾爾利嚴嚴實實地包好,然后,自己才鉆到被窩里面去。 他們蓋的是同一床被,沒有單獨分開, 因為就這一床已經足夠了, 他只需要稍稍抬起胳膊,就能把艾爾利攬到自己懷里來。 在同居之前,艾爾利是非常標準的睡姿, 平躺著,雙手重疊搭在腹部,眼睛閉上以后,就可以安靜地睡到第二天,只要不被人搗亂,他整個晚上一點兒都不會動。 在同居之后,艾爾利的習慣就不知在什么時候改了。他現在一般都是側著身睡,原因也很簡單,這樣方便了身后的男人緊緊地抱住他,胸口貼著后背。 淺薄的一層睡衣根本無法阻隔身體的溫度,他們誰都沒有開口,就這樣安靜地依偎在一起,火熱的體溫也就在緊貼時的親密中纏綿地傳遞,即使正處于寒冷的冬季,也感受不到一絲冷意。 全都被“溫暖”了。 在寂靜卻無比溫暖的夜里,偶爾會響起的聲音也就是: “唔……頭發?!?/br> “壓到你頭發了?啊啊對不起,我往旁邊……” “別,反正我也不會動?!?/br> 雖然頭發被壓著了,但也不會有什么影響。因為艾爾利不想動,保持著現狀,一夜都緊靠著男人格外溫暖寬厚的胸膛,就這樣安心地睡過去,是最好不過的。 一般來說,在這些對話結束后,男人會把他摟得更緊,像是想從這一刻起就將他揉進自己的心口、自己的骨髓里一般。再之后,才是一夜無言的安眠。 嗯……前面說的就是“一般的情況”。 求婚夜的情況與以往有大半的相符,但在某些細節方面,還是有著少許的不同。 就比如此時此刻。 厚厚的被子依舊把他們兩個人都裹在了里面,將寒冷阻隔開來。 他們也依舊是后者的胸膛緊緊貼著前者后背的姿勢,中間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縫隙,也不能容納旁人插足。 可是,艾爾利雖是閉著眼,略微翹起來的被角抵上了睫毛,把像是只有巴掌大的臉幾乎全部遮住了。若是以前,明明也閉著眼仿佛睡著了的男人會在第一時間把手伸出被窩,幫他把翹起的被角往下掩,但今天,卻意外地沒有這個細心的舉動。 “……” 寂靜之中,艾爾利的睫毛不著痕跡地顫動了幾下。 幸好臉被遮住了,不然,他不由自主咬住嘴唇的小動作就會顯露出來。 穿在身上的睡衣是羅曼以前穿過的襯衣。他們之間的身高差和體格差還是有一些大的,艾爾利對外宣稱的一米七二其實是連著鞋底一起算的,跟裸身高就有一米八、脫掉衣服還有肌rou的男人相比…… 總而言之,羅曼的衣服給艾爾利穿著睡覺肯定沒有問題,頂多會顯得大一點,寬松一點。 羅曼本人似乎出于某些不為人知卻隱約能夠猜到的小心思,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給艾爾利買新睡衣,而是心照不宣地默許了下來。 現在,男人的胳膊如常繞過了艾爾利的腰,但卻沒有如常地和艾爾利的左手十指相扣。 過于寬松的襯衣無法將纖細得同樣有些過分的軀體包裹住,懶散地松懈了下來,搭在了床單上。而相應的,露出的這么大的空隙,恰好位于腹部的位置。 男人的手很輕易就能滑進空隙里,一點點,一點點地向上攀爬。 艾爾利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咬住了下唇,呼吸也不自禁地屏住,不想讓莫名就變得奇怪的感覺侵蝕他的意識。 這是什么……想做什么呢? 他閉著眼,感知卻比擁有視線時更為敏銳。就發生在自己身體上的細微的異樣之感,甚至于加倍地傳到了腦海。 被男人的手指觸碰過的地方,很癢。 好像,不止是癢…… 最先落下的是指尖。指甲被修剪得恰到好處,不會在慢條斯理滑過柔嫩肌膚時引起一丁點的疼痛,只留下了仿若輕柔摩挲一般的觸感。 就像是一條條看不見的絲線,蘊藏著可以讓皮膚guntang的熱量,讓那些幾乎從來沒有被人觸碰過的地方被火熱的絲線纏繞,形成了覆蓋及全身的密網,讓他不能移動,更難以掙脫。 而那又像是仍舊看不見的蟲蟻在啃咬,似要將胸前那兩點最為敏感、最受不得磋磨的位置啃噬殆盡一般,觸電般的酥麻頓時蔓延,順著尾椎一直來到了頭頂,再分散到全身的各個角落—— “唔、唔……” 終究沒能忍得住,些微細小的聲音從咬緊的唇邊漏出,艾爾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仿佛此時正被架在炭火上燒灼,渾身燙得驚人,而同時又四處發軟,尤其是腰的位置。 起初只是覺得很不對勁,很不適應,結果沒過多久,他就再也裝不了睡了。 男人不知何時也開始灼熱起來的呼吸全都灑在了頸窩,與順著尾椎升騰上來的酥麻匯聚到了同一點,給他一種自己是不是要被燒化的錯覺。 暗自肆掠的動作全都被寬松的睡衣給掩飾了,而那只手,竟像是還沒有得到滿足,在他的腰間若有若無地撫摸過后,就順著因為緊張而繃起的腰線,探到了下面。 “!” 艾爾利猛地睜開了眼睛,眼里大抵是驚慌失措。 他遲鈍的腦子此時終于稍稍地、稍稍地轉了過來,總算意識到了男人想——對他做什么。 這個…… 這個…… 腦子死機了半晌,艾爾利又緩過來了,并且,相當錯愕地發現,自己的反應非常不對。 那種事情,他雖然有基本的了解,但對于過程……完全是懵的,畢竟,在此之前活過的幾百年時間里,他從來都沒有和人做過。 呃,就在剛才,他才條件反射地按住了男人那只讓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的手掌??筛鶕@?,他并不應該按住他。 因為,他已經答應羅曼的求婚了。并且,“zuoai”這種事情,對于相愛的人來說,應當最正常不過,跟有沒有求婚、有沒有結婚無關。 想到了這里,艾爾利呆了兩秒,連忙把手挪開,同時還重新把眼睛閉上把嘴合上,擺出一副“繼續吧我剛才什么都沒做”的認真姿態。 可是,男人卻已經從他這青澀——亦或是僵硬得讓人完全不忍心繼續下手的反應里,看出了與自己的想法截然不同的真相。 “……” “……” 沉默了半晌,一個隱藏著不敢相信的艱難的聲音,終究是響起了。 “艾爾利……沒有做過嗎?” “……沒有?!?/br> “怎么會——和我……你最早和所羅門結婚的時候,那個我,竟然沒有對你做過這種事情?!” 艾爾利居然從男人的聲音聽出了一絲絲難以置信的絕望,就如同對人生——沒錯,就是所羅門對自己本人的人生——產生了相當絕望的質疑。 如今的羅曼雖然幸運地保留下了些許記憶,但那基本上是殘缺不全的,他只知道自己愛的人是誰,自己曾經因他的離去多么痛苦…… 除此之外,其他的內容全部都消失了。 ——不會吧…… ——不會吧…… ——有這么美麗、這么可愛的一位王后,“我”竟然能夠把持得住,忍耐那么長的時間……實在是,不!可!思!議! 可以想象,只是忍耐了幾個月,在求婚成功后就無法克制心中的火熱的這個男人,此時受到的打擊究竟有多么沉重。 不過…… 冷靜下來之后,他大概又能夠理解。 能夠理解,那個時候的他為何會有那般強大的自制力,也能夠理解,那個時候的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就和他現在的心情一模一樣吧。 這樣的忍耐,正是許諾好的“愛護”的一種。他不舍得讓他害怕,更不舍得讓他感到哪怕一絲一毫的驚慌。為此,忍耐和等待都是必要的手段。 羅曼的內心糾結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在有了決定之后,他就是一個非常果斷的男人。 “沒事沒事,今晚就……這樣吧。等以后再……” 話雖這么說,還有一點必要的“收尾工作”需要完成才行。 啊,這里指的并不是那注定寫不完的工作日志。 此前不緊不慢地挑起了火焰,因為艾爾利自己完全不知道該怎么紓解,身為體貼的愛人,羅曼決定來幫助他。 在之后的大約一個小時內,羅曼把艾爾利抱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滑進他幾乎快從胯間掉下去的睡褲里,一只手摸著他的頭,用接吻的方式來安撫他。 給出的解釋是“安撫”,但實際做起來,卻跟理應溫柔輕緩的“安撫”沾不上半點邊兒。 跟曾把艾爾利震懾住的氣勢同出一轍,外表軟綿綿的男人又展露出了他藏在骨髓里的兇悍,好幾次都差點沒能忍住,要將他無辜又格外惹人憐愛的愛人拆骨入腹。 光是唾液交換,光是對顏色已變得無比艷麗的唇的吮咬,根本無法讓他滿足。 所以說,最后的情景就是…… 如果人類的rou體可以蒸發,好不容易熬到最后,終于被男人抱去浴室洗完澡、換上新睡衣、再被抱到床上放好的艾爾利,大概早已經因為溫度過高而變成水蒸氣了。 他頭腦空白,兩眼發直,估計連自己叫什么名字此時在什么地方都暫時性遺忘了。自然更不可能分出神留意到,男人再把他塞到被子里之后,就一個人重新回到了浴室,大冬天洗了一頓冷水澡。 “……” “……” “不行,不對,不行,不對……” 這兩個詞語,后半夜就在呆滯到天明的艾爾利腦中反復循環,最終,無比堅強地化作一個堅不可摧的決心。 很奇怪……不,確實很舒服沒錯……但是…… 好歹都是男人,艾爾利之前再怎么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在那一晚后他也算是后知后覺地開了竅。 此后他們還是同居,睡在同一張床上,也還是抱著睡。艾爾利很多時候都沒能睡著,因為,他能夠察覺到緊緊抱住他的男人身上的變化——無法由自我意識控制的,生理上名為“欲望”的變化…… 可即使如此,男人抱著他就只是抱著,再沒有做別的事情,仿佛隔著睡衣感受到的灼熱體溫,全是艾爾利的錯覺。 艾爾利覺得這樣不行。 嗯,對,就是不行。 依照他的風格,也不用糾結什么,做出決定的當天晚上,就可以學著那一天羅曼對他做的那樣,如法炮制地幫男人也做一遍。 當然,他想不了那么多,就是單純地認為,不能對男人的忍耐坐視不管。 他希望他能夠開心。 他希望他也能夠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