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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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許輕言覺得她們不應該有什么勁敵關系。 天還未亮,王玦走后,他們一行6個人站在路邊,許輕言還擔心他們得找什么落腳點避難,誰知不出15分鐘,就有三輛車??吭谒麄兠媲?。 許輕言還在猜測這里是不是又有他們的據點,為首的車后座緩緩放下車窗,里面露出一張深邃嚴謹的臉。 李桐。 會在這里見到李桐,這是許輕言怎么都沒想到的。 李桐之于李家有點像太上皇,地位在那里,但好像不怎么管事,一切都有梁見空把控,偶爾聽說李桐為人沉冷,雖不如梁見空霸道,但也是非常有氣魄,手腕之強,有孤狼稱號。 他沒開口說一句話,只沖梁見空點了點頭。顯然,梁見空對于他的到來是提前知曉的,他帶著許輕言上了第一輛車,其他人跟著上了后面的車。 “怎么這么不小心?!?/br> 李桐的嗓音很低,語氣很慢,卻不由令人神經緊張。 “是我的失誤?!绷阂娍崭纱嗟?。 交談完這兩句,二人再無他言。 許輕言不知道是李桐顧及梁見空的身體狀況,還是因為車上多了她這個外人。 車子開了有一段時間,直到太陽東升,他們終于在一棟三層樓的倉庫前停下。 不同于x市的老宅子,這個地方更加隱蔽,鋼筋水泥粗糙地構架出四方的結構,透著nongnong的禿廢感,縱使已被旭日光芒包裹,依然聞不到一絲溫暖的人情味。 李桐下車帶頭走了進去,梁見空被人扶著進去,許輕言跟在最后面,她望著這棟灰蒙蒙的大樓,感覺自己快要被這巨大的陰影吞噬。 許輕言以為李桐會馬上安排梁見空養病,但沒想到所有人集中在一樓,這里設施簡陋,空曠得說話都有回聲,四面漏風,許輕言下意識地縮緊了脖子。 李桐坐在為首的沙發上,梁見空坐在他旁邊,行動如常,許輕言不太確定他的狀況,他的臉色還是蒼白,除此之外,并不能看出太多痛苦之色。 只有他們二人是坐著的,其他人全部有序地排成兩列穩穩站著,許輕言在最末端找了個位置站定。 氣氛有些奇怪,站在她旁邊的小兄弟真可謂大氣都不敢出,她剛才進來的時候還聽到走在最后頭的兩個人在那里嘀咕什么——今天要開戒了,不見紅給二爺償命怕是不會罷休。 “開始吧?!崩钔┑统恋?。 梁見空頷首,正對上下屬們,他說得很慢:“在這里的兄弟都是自己人,正因為是自己人,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總共布了5條線,真正的路線,只有1條,但這批警察就是這么神通廣大,準時準點截到我們,干掉了我們7個兄弟,你們豹爺也被控制了,貨也丟了一半,還在我的肚子上開了個洞,就連程然那孫子都盯上了我們,老宅子被一把火燒了,好在付叔老道,已經逃出。我不說是誰,自己出來吧,領個全尸?!?/br> 梁見空說出這番話,倒是平靜的很,但聽得許輕言心頭一跳,想必昨晚行動之慘烈,絕非簡單一句話能概括,折了阿豹,沒了貨,自己又差點沒命,如果她是李桐或梁見空,怕是怒不可赦,反觀這二位大佬,還能淡定地坐著,不愧是舔著刀口,見慣大風大浪的人。 下頭的人噤若寒蟬,很長很長的沉默,空氣仿佛凝滯。 “不出來是吧?!崩钔┌l話了,“二爺剛動了手術,要趕緊休養,我們就速戰速決了?!?/br> 梁見空笑了笑,牽動了眼窩下的傷疤,令人不寒而栗:“大哥放心,我撐得住,沒把我弄死,就應該知道,會有今天的下場。衣服全給我脫了,所有人把這三天的吃喝拉撒都說一遍,一個字都別給我漏。然后……手機都交上來?!?/br> 底下有一陣小小sao動,但到底沒人敢反抗。許輕言暗自慶幸,她把程然的聊天記錄都刪干凈了。 有個人從隊列中走出來,文質彬彬,像個學生,許輕言想起他是跟著李桐來的。他手里拿著個箱子,把所有人的手機都收集到一起。交了手機的人開始脫衣服,許輕言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許醫生,沒聽見嗎,把衣服都脫了?!本聘缫幻娉堕_自己的領口,一面似笑非笑地沖著許輕言道。 其他人不懷好意的目光都朝她飄來,許輕言像定海神針一般,動也不動。 她冷著臉,心想這些人自己小命危在旦夕,還有閑工夫看她,恐怕腦子是用豆腐渣做的。 她的目光越過這些人,看向梁見空,一字一句道:“對你們來說是老規矩,對我來說是新規矩,我是新人,不懂規矩,還請梁二爺指點,我需不需要脫?!?/br> 梁見空面無表情,只道:“波仔,你去?!?/br> 那個文質彬彬的小哥立馬領會,放下箱子,并且拿出一個掃描器,走到許輕言面前:“許醫生,失禮了?!?/br> 這個波仔動作迅速,且手腳干凈,沒有任何逾矩之處,如同飛機安檢一般,給許輕言全身做了檢查后,平靜道:“?!?/br> “不是吧,這樣就好了?”酒哥冷哼一聲,“大哥,二爺,依我看,這個許醫生才是最大嫌疑人!” 許輕言盯著他那張黑黝黝的四方臉,背上的寒毛一根一根豎起來,猶如刺猬一般,做好了防備與反擊的本能準備。 “哦?”梁見空眉梢輕挑,反問,“你說許醫生有嫌疑,可她救了我的命?!?/br> “二爺,別被這個女人裝出來的一副無害的嘴臉蒙蔽了?!?/br> 酒哥裸露著上身,強健的肌rou,無情的傷疤,都充滿了攻擊性,猶如一頭圍獵的野獸帶著病態的欲望和殘暴的眼神,盯著他爪下可憐的小兔兒, “這里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過好多次,對大哥和二爺更是忠心耿耿。按理說,我們這次計劃周密,就連葵哥、阿梵都不知道,偏偏出了大簍子,有誰是新來的?有誰跟警方有關系?有誰跟程然有聯系?”酒哥圍著許輕言慢慢踱步,一圈又一圈,“許醫生,我們二爺心善,你救過他,他信任你,但是,你倒給我說說,為什么你會突然冒出來救了二爺,為什么要隱瞞你父親是警察,為什么……在最緊要關頭,你會跟程然的車子一起逃離?要不是我正好給你電話,你是不是已經跟著他們遠走高飛了?” 酒哥說完,許輕言就深知自己再次陷入了洗不清的泥潭。 所有看她的目光瞬間森然,仿佛只要她回答的稍不留神,就會被這群人生生撕裂。 梁見空支著頭,目光沉冷,但沒說話,倒是李桐說了句:“許醫生,你來解釋,如果合理,我們不會為難你,但如果你有一句謊言,我們也只好讓你開開眼,看看我們究竟有多少種手段?!?/br> 作者有話要說: 梁二爺:隨便說說,真不行,我也會幫你兜回來。 許醫生:不用,謝謝。 雙十一,更得厚一點,大家開心剁手,開心看文~ 第42章 梁見空命令道:“波仔, 許輕言的手機,立刻排查?!?/br> “是?!?/br> 許輕言預設過今天這樣的場景, 只不過,來得快了些, 看來她低估了這幫社會垃圾的智商。 她的每一個毛孔都因為寒意而微微發抖,但她在心底不斷地給自己加強暗示,明目坦蕩, 不露畏懼,淡淡道:“酒哥似乎很針對我?!?/br> 酒哥粗聲道:“我只針對有嫌疑的人?!?/br> 許輕言立馬應對:“阿豹已經說過,在尼泊爾的時候, 我是被他抓去手術的?!?/br> 酒哥恥笑道:“是啊, 真巧,露出一本醫學雜志, 引我們上鉤?!?/br> “第一,這個雜志我從五年前開始,每期都會買,不信可以查。第二, 酒哥這話很有意思,當時那種情況下, 如果沒有遇到我, 你們梁二爺能好端端的坐在這里嗎?哪怕是可以安排,你們不應該先謝謝我嗎?” 酒哥正想反駁,許輕言卻不讓他反駁,緊接著道:“第三, 我父親是警察,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已經退休了,怎么,堂堂木子社,連一個退休老公安都怕?至于我要不要說,我倒要反問一句,社里哪條規定成員要在進社前交代祖宗十八代的?你問,我自然答,但要我主動說,我也不傻,我說了,引起不必要的懷疑,豈不是自己找死路。第四,我是被程然的人盯上,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控制我,就等于堵死了二爺的一條生路,我好不容易趕來救治,好歹是第二次救了梁二爺,你們現在不去找程然麻煩,反倒怪我,這份智商感人,我也是無可奈何?!?/br> 梁見空聽后倒是笑了,許輕言平日里話不多,但一開口,就看得出,這個女人絕不是軟柿子,學習好,就是好啊。他也不是第一次欣賞她的辯詞,她的聲音如夏日午后剛睡醒,口干舌燥之時飲下的薄荷檸檬茶,極致清爽,每次聽后都覺得心里暢快,他甚至希望她多說點。 就連李桐聽后,都不由多看了幾眼許輕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波仔,怎么樣?”梁見空問道。 趙文波推了推眼鏡:“查過了,沒有可疑信息?!?/br> 酒哥冷冷道:“你倒是查清楚沒,別用那點三腳貓功夫,糊弄人?!?/br> 趙文波冷冷地回視他:“就算這只手機炸了,我也能復原所有數據?!?/br> “波仔的技術沒有問題?!崩钔┌l話了,酒哥再是挑釁,也只能咽下這口氣。 許輕言腦袋嗡一聲,熱烘烘的,趙文波說沒有查出任何可疑信息,不是他技術有假,就是……梁見空要保她。 她朝他看去,他卻正和李桐低聲說著什么??赡荑b于她剛救過他,梁見空站在她這邊的態度明了。 既然如此,許輕言穩住心神后,說:“我也有點疑問,不知能不能說?!?/br> “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酒哥湊到她耳邊,惡言道。 許輕言下意識避開,誰知他突然發難,揪起她的頭發就往地上推:“媽的,還敢躲。別他媽以為自己是二爺的女人,就給我囂張?!?/br> “哦,所以,你在懷疑我嗎?” 梁見空幾乎是第一時間從位子上站起來,光是這個動作就令他冷汗連連,但他面上不露分毫,一手虛掩著腹部,彎下腰,一手將許輕言從地上拉起,她有點抗拒,但他依然堅持握著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后。 “二爺……” 酒哥愣了下,他當然知道這一起身,一彎腰對于現在的梁見空而言無疑又是一次酷刑,但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么做了,那就意味著…… “我和大哥常說,現在這個時代,要用腦子混?!?/br> 梁見空踱步到蕭酒面前,抬手指了指他的太陽xue,蕭酒站著不敢動,一陣冷意從脊髓竄入大腦。 梁見空環視所有兄弟,漸漸收起笑臉,冷冽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我們要尊重知識,尊重人才。許醫生,是我花重金請來的,是簽了合同的正式員工,她的地位等同于高級干部,她的身份也是我和大哥確認過的。我再說一遍,她是醫生,是知道怎么拿手術刀的醫生,她不是隨時可以躺下敞開雙腿的妓女,都給我,記,住,了?!?/br> 梁見空話音剛落,李桐出聲道:“許醫生,你有話就說吧?!?/br> 許輕言捋了捋亂掉的短發,平靜了下呼吸,說:“酒哥,表面上你是針對我,懷疑我設局騙了阿豹,但聯系這一次,我是不清楚當晚發生了什么,阿豹不在了,我倒是覺得,誰從這件事獲益,誰就最有嫌疑?!?/br> 酒哥鼓著肌rou上前一步,怒道:“你放屁?!?/br> 許輕言沒說話,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什么了。 梁見空坐回到位子上:“剛才許醫生的手機已經查過了,那么就從高級干部開始吧?!?/br> 趙文波心領神會,找出酒哥的手機。 梁見空這話沒毛病,這下子,氣氛凝滯到一個極點,脫得只剩下西褲的弟兄們,凍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無人敢喘口氣。 蕭酒臉上陰晴不定,一雙眸子鷹眼一般死死盯著許輕言。 許輕言眼觀鼻,鼻觀心。 過了會,趙文波突然拿著電腦來到李桐面前,李桐忽然看向蕭酒,沉聲道:“你和程家的巨少倒是很熟啊?!?/br> 蕭酒應該是料到會被查到,也不見驚慌,忙解釋說:“大哥,那個吳巨是想要拉攏我,但我都拒絕了?!?/br> “嗯,但還是收了他100萬的賄賂?!壁w文波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補了一刀。 李桐推開電腦,面無表情地看著蕭酒,后者臉色大變:“這是污蔑,我根本沒收過他的錢?!?/br> “嗯,你是沒收過,你不僅沒收過,也沒在2月20日提取了100萬現金?!壁w文波不嫌事大,繼續補刀。 許輕言不知道趙文波是個什么角色,但他看起來很得李桐信任。 蕭酒剛才的臉色只能說難看,現在的臉色已經沒有人色了。 “我……我沒有,我沒有出賣社里的兄弟!” 蕭酒沒想到這個趙文波用一臺電腦竟是什么都能查出來,這是他這個只讀到初中就輟學,憑著一身狠勁拼到現在的大老粗沒想到的。 李桐還是那句話:“你可以解釋,只要合理,讓我們相信,兄弟們都看著呢,你是高級干部,總要服眾?!?/br> 蕭酒在社里橫行已久,與阿豹不對盤的事也是眾人皆知,他看不上阿豹身為高級干部一副跪舔梁見空的愚忠樣,但實際上是他攀不上梁見空這棵大樹,無法成為他的心腹。只好暗中搞點破壞,他就不信一次兩次三次,時間久了,次數多了,梁見空和阿豹直接的信任一定會產生裂痕。 許輕言是個突破口。 所以說,許輕言分析得沒錯,蕭酒利用她對付阿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