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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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出倉庫的那一刻, 夜間稍涼的風吹亂她的額發,她才終于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梁見空一直走在他前面, 一句話未說,周圍的手下無死角地將他們包圍在中間, 一步步朝他們的車子走去。她的心跳依然維持在一個高頻率。 阿豹已經為梁見空打開了車門,臨近的時候,梁見空突然轉身, 身邊的人也隨之停下。 梁見空隨意交代了下:“秦泰,白譽,先帶兄弟們回去, 這里阿豹留下就行了?!?/br> 這時候, 大多數弟兄都在拿余光看許輕言,且多在心里好奇得要死, 暗搓搓交換心得:“我靠,她到底是不是日本人一伙,臨時反水啊,我怎么不大看得明白?”“你傻啊, 怎么看都是幫著二爺坑日本人,肯定是知道內情的, 不然能配合這么好?”“可看她剛被綁來的樣子不像???”“演技好?!?/br> 實際上, 許輕言什么都不是,好在她今晚帶著腦子,急中生智,合了梁二爺的心意。 被點名的二人也不例外, 相互對視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但還是領了命。 一下子,十幾號人就這么散了,梁見空這才看向她。 月色冰涼,非滿月,銀光輕慢。 許輕言的臉完全暴露在月光下,她看起來……真的很狼狽。短發亂七八糟地翹著,還被風一下一下吹得全貼在臉上,臉上寫滿了疲憊,還有些許虛弱,但她一直維持著平靜的表情,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她身上的白襯衣在掙扎中被蹂躪得皺巴巴,領口的扣子掉了兩顆,露出漂亮的鎖骨,梁見空不由眉頭一挑,移開視線,然而,最糟糕的是她的雙腳,恐怕是從家里被人直接帶走,連雙鞋都來不及穿,一路下來,不是石子路,就是冰涼的水泥地,白皙清瘦的雙腳早已被這里的泥水污跡沾上,腳底估計還有不少被磨破的傷口。 許輕言意識到梁見空的視線后,下意識地縮緊了身子,腦中剎那間想起他手起刀落,嘴角卻含笑的樣子,臉色頓時白了白。 梁見空回過神,察覺到她的恐懼,稍微收斂了銳利的氣場,問:“身上有傷嗎?” 除了手腕的淤青,還有身上有兩處撞到的疼痛,其他都還好,許輕言搖了搖頭。 梁見空點點頭:“上車?!?/br> 許輕言沒動,她看著站在車門旁等她的男人,他現在的神情平靜,甚至帶著一點和煦,剛才那個冷酷的男人仿佛不是他。許輕言在上車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設,但這個時候她沒得選擇,在梁見空的注目下,她動作很小心地坐上了車。 梁見空繞到另一側上車。 車門一關,便將外面的世界和里面的世界完全隔離開。阿豹坐在副駕駛座上,司機還是那個中美混血的大高個mark,原是地下拳擊手,一次比賽遭人黑手,差點被對手打死,虧得梁見空出手相救,隨后被梁見空招攬到身邊,現在是他的貼身保鏢之一,他回頭問道:“二爺,現在去哪?” 梁見空落下車窗,說:“先兜個風吧?!?/br> 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二點,路上的車流很少,但車子開得并不快,恰好能欣賞到窗外的風景,其實也沒什么風景可言,但還是能吹點涼風,消散些煩悶。梁見空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許輕言低垂著眼,將身子盡量抵在門上,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腳。 梁見空一定有話跟她說,但她不太想說話,她很累。想到抓住千鈞一發活命的機會,就覺得累,想到要取得眼前人的信任,就覺得累,想到……自己明明是無辜的,卻一再被人肆意擺弄,就覺得累。 “你很聰明,”果不其然,梁見空像是想好了什么,終于開口,“反咬龍崎一口的點子不錯。你應該是從頭到尾最不知情的一個,怎么想到要幫我的?” 其實并不是幫你,但許輕言不會當著梁見空的面這么說。 “湊巧吧,我回到家就發現包里多出了個東西,但還沒等我想明白他們就找上門了。之后,我就被抓來,一路上我想了很多遍,當我看到你們的時候,最終猜測,他們只是想利用我威脅你。但是,為什么是我?大概是因為你身邊無法滲透,但我的處境又比較特殊,所以,利用我是一個可以大而化之的辦法。而根據你的反應,我基本可以肯定,你已經知道他們這個計劃。如果我否認,或是向你求助,其實就陷入了他們的圈套,他們最需要的就是我反抗。而這個時候,我的價值就用完了,你的計劃里可能本來不會有我,所以也不會救我的命。無論如何我的性命是掌握在你手里,而不是日本人,如果我假裝是他們的人,你們可能就不會輕易殺了我,畢竟可以把我當人證,在那個時候,他們也百口莫辯?!?/br> 她微微蹙著眉,因為嗓子很痛,所以說的斷斷續續,但她一邊思考一邊說著,邏輯清楚,條理分明,竟是說了好長一段。阿豹暗暗驚訝,作為一個完全不知情的人,能把一些細節猜到這個份上,還能找到自己的活路,許輕言雖然看起來平淡無奇,但她的心思相當縝密,洞察力也很強,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強悍的心理素質,換位思考,阿豹覺得自己未必能做到她這般好,何況她還是個女人,從頭到尾,她沒有一絲軟弱、松動、求饒,全憑冷靜和睿智撐到了最后。 然而,梁見空在她說完后好一會沒出聲,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從起初的好奇,到中間的思考,再到最后的沉默。他望著這個說話也不看她的女人,卻想著和阿豹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冷靜,機智?不,都不對,不可否認,她是聰明的,但她的表現并不是強者與身俱來的強大,他觀察過她的眼睛,那里面沖眼像是一片清澈的湖水,但細看就會發現,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淡到你看不出這片湖水是什么顏色,你的神思在這片無色的湖水中,無風無浪,靜靜凝結,無關悲喜,無求無欲。 但真的有人能做到無欲無求嗎? 梁見空依舊看著她,輕笑道:“不愧是學醫的高材生,真該讓我們社里那幫臭小子都來聽聽,長點腦子??赡憔筒慌挛艺姘涯惝斪鏊麄兊娜艘黄鹆私Y了?還是你以為我放過你一次,還會放過你第二次?” 許輕言愣了愣,終于側過頭,抿著唇,唇線勾起的弧度帶出一個小小的梨渦,梁見空不由分了點心看去。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在他面前,她完全弱勢,如果說他要她的命,何必拖到現在,之前每一次相遇,都是機會;但如果說他不要她的命,她也想問一句為什么?因為她救了他一命?聽上去,曾經也有救他的醫生,似乎都沒活下來。 車子已經駛上了高架,車速也慢慢加快,許輕言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br> 她總是很誠實,梁見空被她逗笑了。 許輕言不懂他笑是什么意思,梁見空也沒再說下去,而是命道:“去別院?!?/br> 好一會后,許輕言意識到他把她也帶去那所別院了。 “可以在前面把我放下嗎?” 梁見空毫不猶豫地說:“不可以?!?/br> 許輕言警惕道:“你帶我去那里做什么?” 梁見空卻懶懶地靠著座椅,說:“少說幾句休息會吧?!?/br> 一路無言,梁見空的別院非常偏僻,幾乎在z城和w城的交界處,但這里的別院面積很大,獨門獨戶,車子穩穩地停在正門口。 “等一下?!?/br> 梁見空攔住許輕言開門的動作,自己先下了車,然后他跟門口人說了什么,只見那人走進屋里,又很快折回,手里多了雙拖鞋。 作者有話要說: 梁二爺:這么聰明,我該高興嗎? 第18章 梁見空替她打開車門, 示意她先穿鞋,她沒料到他會這么做, 這份細心出現的有些不合時宜,她遲疑了下, 還是伸出腳。腳已經冰涼冰涼了,可能還有不少小口子,流了血, 但估計已經結痂了。 梁見空轉身進屋,她站在原地沒動,阿豹見狀, 走近道:“進去吧?!?/br> 她很想反問, 可以不進去嗎,但她終歸還是進去了。 梁見空直接上樓進了臥房, 往沙發里一坐,抬頭看向許輕言,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讓她進來。許輕言站在門口, 微微蹙眉,阿豹站在他們中間, 左看看, 右看看,最后還是跟許輕言說:“許醫生,進來吧?!?/br> 許輕言吸了口氣,往里面走了兩步。 梁見空扯了扯領口, 松開兩顆扣子,對阿豹說:“把醫藥箱拿來?!?/br> 阿豹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了。 剛進來的時候,許輕言稍稍觀察過,這棟房子里并沒有什么人,里面似乎沒有任何傭人。 “想什么呢?” 許輕言回過神,見他起身給自己倒了杯酒,加了點冰塊,隨意晃了晃。然后,拿著酒杯的手指了指沙發:“坐?!?/br> 阿豹很快回來,將醫藥箱放在茶幾上。 梁見空揮揮手:“可以了,你休息去吧?!?/br> 阿豹看了眼許輕言,她沒什么反應,低著頭,依然是非常謹慎地靠坐在沙發邊緣,他朝梁見空略鞠一躬,退了出去。 梁見空喝了口酒,那金黃的液體順著喉結滾動,飲閉,他舒了口氣,很是滿足的樣子。 他似乎想起什么,問道:“要吃點什么?” 許輕言很快搖頭,這種情形下,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哦?!彼彩请S便一問的樣子,“那先處理下傷口?!?/br> 許輕言愣住,看了看醫藥箱,又看了看自己的腳,梁見空已經起身進入浴室,端出一盆水,手里還拿了一塊干凈的毛巾。 “先清洗下?!彼攵自诘?,將水盆放到她腳邊,“試下水溫?!?/br> 許輕言有點不明白他這番姿態的意思,坐著沒動。 他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抬頭看他,眸子里映出她沒有表情的面龐,用一種疏離的態度看著他。 梁見空停了兩秒,忽然抓住她左腳腳踝,許輕言驚了下,不由自主地往后縮去,他根本沒理會她的的掙扎,不出一會,許輕言的腳已經被迫浸到溫水中。 她的腳早已冰涼,突然接觸到水,肌膚隱隱傳來刺痛,但等待三秒后,適應水溫后的舒適感逐漸傳到四肢百骸,感覺確實好多了。 “還有一只?!?/br> 梁見空作勢又要去抓她的右腳,許輕言這回立馬自己伸進溫水中。 他這才直起腰,坐回到沙發上,一點沒覺得剛才的舉動有什么不妥,他打開醫藥箱,取出碘酒、棉簽、紗布、創可貼。 “稍微洗洗就可以了?!?/br> 他把毛巾遞給她,在他的注視下,許輕言非常不自在地擦干腳。 梁見空打開碘酒,用棉簽沾了點,湊近她身邊,看上去是要幫她處理傷口。許輕言這下驚得干脆站了起來,心跳加速,也沒管是不是光著腳。 “不用了?!彼M可能冷淡地回絕,也不看他。 先不說眼前這人的身份,光是被一個不太熟的男人碰觸,許輕言就渾身不舒服。在日本人拿刀抵著脖子的時候,她都一臉巍然不動的模樣,現在卻露出了這樣局促的表情。 梁見空覺得很有趣,搖了搖棉簽,笑道:“只是消毒?!?/br> 兩人僵持了會,半晌,許輕言的聲音不高不低,但很堅決:“我自己會處理?!蹦┝?,又說了句,“我是醫生?!?/br> 好像這四個字起到了點效果,梁見空兀自點點頭,稍稍往后靠了點:“那你自己來?!?/br> 許輕言沒敢坐回去,挑了另一邊的沙發坐下,俯身將醫藥箱拖到面前,她將一條腿曲起,擱在另一條腿膝蓋上,檢查腳底,這樣的姿勢很不雅觀,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一點點為磨破的地方消毒。 梁見空重新端起酒杯,長腿擱在茶幾上,手臂伸展,搭在沙發背上,就這樣靠著,沉默地看著許輕言。 許輕言知道他在看她,這讓她很不自在,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熱,但她的目光自始至終地保持低垂,睫毛遮住了她眼里的淡漠,她處理得很專注,只是額前的碎發時不時滑落,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不得不一次次將不聽話的劉海夾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她的動作細致又準確,確實是一雙外科醫生的巧手,順著她的動作看到她的手指,纖細又修長,還很白,指甲蓋形狀溫潤,這雙手并不軟弱,指間飽含力量,似乎只要給他們舞臺,就能演奏出驚嘆靈魂的曲子。 看到這雙手,就足以生出愛慕之心。 梁見空不動聲色地含了口酒,緩緩咽下。 “如果真的被剁了,倒是可惜了?!?/br> 他沒頭沒腦地來了這么句,但許輕言很快明白。 可是,當時他說,請便。 許輕言沒停下動作,直到將最后一處小口子貼上創可貼,她將一個個瓶子放回到醫藥箱,又將處理后的廢物丟進垃圾箱。做完這一系列的事,她沒有再坐下,面向梁見空,視線卻越過他不知停在何處,茫茫然的,就是不看他。 “謝謝?!?/br> 真是惜字如金啊,梁見空支著頭,盯著她沒有焦點的眼睛,說:“這兩天你就住在這里?!?/br> 許輕言對此的反應很直白,她皺起眉,但盡量隱忍道:“為什么?” 梁見空很自然地說:“你被我帶回來是做證人,難道不審一審我就放你回去?演戲也要全套。一會你該請假的請假,該處理的私事都處理好,明天起手機交出來?!?/br> 他并不是商量的口氣。 許輕言沉默了會,說:“我被抓出來的時候,什么都沒帶……” “……”梁見空愣了愣,“那就算了,消失一兩天也不是大事。我們這經常有人消失著消失著就這樣永遠消失了?!?/br> 他好像在說冷笑話,但許輕言一點都笑不出來,梁見空見她這般反應,也覺得無趣:“開玩笑。你去隔壁休息吧?!?/br> 許輕言像是獲得大赦一般,毫不猶豫地轉身出門。 她剛出門,他臉上的笑意悉數殆盡。 梁見空走到窗前,樓下庭院里有三個人在巡視,來來回回走動著,沒人抬頭往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