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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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并不意外,單陽再次恭敬地道了謝,不過他頓了頓,再次看向白及,遲疑片刻,終究還是說:“對了,師父,其實我還有一事相求……是關于小師妹?!?/br> 白及一頓,輕輕抬眸。 單陽抿了抿唇,說起這件事,難免還是覺得羞赧。不過他想了想,還是直率地看著白及道:“其實我原先……曾想同小師妹一起走。我傾慕小師妹,故昨日,便向她表明了心跡?!?/br> 第98章 單陽話音剛落,還未等白及之心驟然提起,他便話鋒一轉,臉上的赧色加深了幾分,誠實地道:“不過……我已被小師妹拒絕。她似是對我無意,是我……多心了?!?/br> 即便已經成仙,單陽終究是保持著作為男性的自尊心的,說到這里,他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浮上些許窘迫的緋紅之色,但事實就是事實,他既然希望師父能幫他多照顧師妹一二,便要說清楚,總不能捏造一個小師妹向他表白被他正直拒絕的謊言出來。 又是一頓,單陽平靜了一下心情,又整理了一下語言,認真地開口道:“小師妹性格綿軟,又太善于為他人著想,我被拒絕了倒是無妨,可昨日……小師妹看起來卻耿耿于懷、愧疚得很,只怕比我還要難受。但我現在見她……自是有些尷尬,親自去解釋反倒不好,且我也想盡快下山,故之后只怕沒法安撫小師妹……此事是我太過孟浪,她如今正在生九尾的緊要關頭,本不該為其他事cao心……我擔心小師妹近日會因此影響心態,還望師父能夠多關注她一二?!?/br> 單陽擔心的,正是云母受他影響而心態修為受損,尤其怕她因是男女私情而憋著不好意思與外人說。他今日提前來同師父打聲招呼,讓白及多看著小師妹,這樣一來,即便他所憂慮之事當真發生,有師父護著,也釀不成什么大錯。 話說出口,單陽心中大定,朝師父一拜,終于安了心。 只是師父良久居然并未說話,單陽一愣,奇怪地抬起頭。結果他剛一抬頭,卻見師父白及一貫淡然的眸中竟有復雜之色一閃而過,未等單陽明白過來那眸色一閃的意思,只聽白及道:“……我自會應照?!?/br> 如此就算是答應了。 不過話完,白及又問道:“……你被拒絕?” 聽出師父話里有一絲難言的驚訝不解和意料之外,單陽耳廓又是一熱,便想起了他誤解那日,白及也在道場外聽著,站得位置還離云母最近,想來聽得十分清楚。想不到師父面上不曾說,心里也同他和師兄師姐是一樣的誤解,單陽不由得愈發覺得羞恥難當,點頭稱是。 白及并非多言八卦之人,只問這么一句就未曾再問,倒令單陽松了口氣。他想說的事至此已經說完,繼續留在內室叨擾師父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單陽頓了頓,在離開前,依舊謙虛地用膝蓋往后挪了挪,鄭重一拜—— “徒弟單陽,謝師父多年教導之恩?!?/br> 話完,他沉沉地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恭敬地告別從內室中離去。 單陽走后,內室之中又只剩白及一人。他靜坐良久,倒是并未再閉上眼修行,屋內的香爐散發著淡淡的熏香味。 聽到單陽說是他多心時,白及心頭確有一瞬間的茫然。但他亦記得自己只聽半句之時胸腔里猛然泛上來的痛楚。他倒是有一剎那心里出現了些別的念頭,但不等它生根發芽,便已被理智及時克制。 不可多想。 不能多想。 白及閉了閉眼,單陽之話,倒是解釋了云母今日種種反應的異樣。過了一會兒,白及嘆了口氣,終于暫且忘了那些令他險些意動的念頭。 …… 單陽說走,第二日便要下山離開了。 云母雖然之前已經聽說過他要走,但終究沒想到如此之快。只是單陽也想得很清楚,他已經做了決定,既然無須等云母,他自然是要早日出去游歷的。云母和觀云赤霞這一回難得送他一路出了浮玉山,等單陽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幾人才終于返程。 赤霞和云母并肩乘著云往回走,走到半途,赤霞輕掃了她一眼,問道:“你可是舍不得了?” 云母本來有些沒精打采,聽赤霞師姐這么問,自然清楚她說得是單陽,故先點了一下頭,但想了想,又搖了搖。 不舍得自然是有一些的,但還有些感情云母不大說得清楚,比起舍得舍不得,似乎更像是……惆悵? 云母抿了抿唇,道:“單陽師兄這一次走,大約一百年里……許是當真不會回來了。自我拜入師門,仙宮里大多時候總歸是六個人,師兄一走,我現在還有些……不習慣?!?/br> 云母說得別扭,過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不習慣”三個字來,赤霞一愣,想起當年大師兄元澤出師時,她也曾有過差不多的感覺,當即就覺得理解。不過她側頭一看,見云母滿臉的若有所思,立刻就丟了心頭剛涌上來的一點點悵然,抱著云母的腦袋笑嘻嘻地一陣亂揉,笑著說:“別想了別想了,你這小腦袋瓜子每次一胡思亂想背后就要冒尾巴,別這么一送單陽你又不小心把尾巴想出來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天界范圍有限而時間無盡,世間就這么點神仙,我們又是同門,日后總能再見面的?!?/br> 赤霞說得有道理,云母聞言一驚,她現在怕長尾巴怕得要死,果真不敢再亂想了。云母立刻甩了甩腦袋,將師姐剛才親手給她揉亂的頭發甩得更亂,頭腦方才清醒了些。 …… 回到仙宮之后,云母便繼續認真刻苦地跟著師父還有師兄師姐修煉。狐貍到底是狐貍,憂愁來得快去得也快,她起初還悶悶不樂,到半個月后,就又重新適應了發生變化的環境,又變回一只每日蹦蹦跳跳的狐貍。只是蹦蹦跳跳歸蹦蹦跳跳,單陽是走了,但云母自身也未必完全沒有變化。 其實那日聽了白及的課回來后,云母便有了心事。只是偏她是個反應慢半拍的,回來以后斷斷續續地在休息的空隙想了半個月,才漸漸明白過來,而在明白過來的一剎那,她本來的人形就“砰”地一下變回了狐貍,還是渾身上下熟透了狐貍,當場跑回床上抱著尾巴躲進棉被滾了半個時辰,倒弄得赤霞忍不住側目,不明白小師妹發什么瘋。 大抵女孩子到了年紀、遇到了什么人,心里就會漸漸開花。云母那顆種子埋得早,長得卻慢,只是少女情竇初開,開得突然,來得洶涌,誰知她這棵遲到的桃樹一旦長成,瞬間就生出了桃花林,一開就是百樹千樹、千朵萬朵。她心中的迷霧撥開,長久以來令人害怕的陌生感情上一旦標了“愛慕”兩個字,云母只覺得剎那間便是滿心滿眼的愛慕。狐貍的愛慕也是簡單得很,她就想去蹭蹭師父,想讓師父抱抱,要是身量夠長就想把師父用尾巴圈起來裹著,只可惜她現在身量不夠,算上尾巴和身體也頂多在白及脖子上繞一圈假冒個狐毛領子,不過只是如此也是好的,最好能掛著不下來。 然而云母還沒來得及開心一會兒,她腦子里別的念頭就又給她自己澆了一盆冷水。 且不說師父喜不喜歡她的問題,她如今……還沒成仙呢。 想到這里,云母難免覺得沮喪。雖說她這條尾巴是硬生生給摁回去的,可第九尾畢竟難長,眼下看來等它再長還遙遙無期。而一個難題跑到眼前,剩下的難題難免也接踵而至,越冒越多。 仙凡有別、師徒關系、師父輩分太遠仙品太高性格溫柔歸溫柔可冷情也冷情好像還有點呆呆的會不會不喜歡她…… 想完師父那里特別長的一大串,云母整只狐徹底萎靡了,往床上一攤又自暴自棄地不動了。 赤霞在旁邊全程看得震驚。她原本閑來無事在嗑瓜子,結果眼睜睜地看著云母突然在房間里以狐貍能有的最高速飛天遁地地竄來竄去、滿床打滾,結果還沒蹦跶一會兒,就又忽然生無可戀地趴在床上…… 赤霞剛嗑出來的瓜子仁掉了不說,等回過神來,瓜子殼已經吞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赤霞頓了頓,倒是無奈地一笑,覺得小師妹現在這般精神,想來身體已經無礙,且單陽那邊的事也放下了。不過,還未等赤霞松一口,就看到攤在床上的小師妹又一下子重新變回了人形,突然拔床而起,滿臉嚴肅地彎下腰從床底下翻出了一個她平時喜歡趴著曬太陽的墊子來,然后又從桌上拿了心訣筆記,抬腳就要往屋子外走。 赤霞一愣,問道:“云兒,你出去做什么?” 云母肅著臉,認真吐出兩個字:“修煉?!?/br> 赤霞抬頭看窗外的天色。她們回來時是傍晚,而小師妹在屋里一通飛天遁地之后,此時一道彎月凌空,月宮仙子都起床值班了。 小師妹修行一向挺用功的,在下定決心且誤生九尾之后,這段時間更是格外勤勉,生怕再出事。但現在都這個時辰了,云母之前再怎么勤勉,也沒到大晚上還要抱著墊子出去修行的地步。 故而赤霞立刻驚道:“你怎么現在想著要修煉了?!” 當然是因為云母剛才想明白了,就她腦海里那些問題,她目前能做的,也唯有成仙而已。若不成仙,其他的都是空談。然而忽然被師姐喊住回答這個問題,云母還是下意識地一陣緊張,她總不能老實回答“不成仙我怎么追師父”…… 慌亂之中,云母也來不及想太多,電光石火之間匆忙地擺了個正氣凜然的表情,只聽她正直地道:“我身為仙門弟子,日夜修行本就是分內之事。若無修為,將來如何救天下蒼生于水火?師姐,你莫要攔我!” 說完,云母抱著墊子大步走出了屋子。 背影,都透著正義。 第99章 其實說完那個臨時想出來的、蠢得她自己都想磕墻的理由,云母轉身就臉紅了。不過好在赤霞師姐沒有當場揭穿她或是說點別的什么,云母還自以為蒙混過關,高高興興地蹦跳著走了。她離開前理由說得奇怪,但話倒是真話,接下來幾日,云母果真日夜修煉,比之前還要努力了許多,令觀云赤霞嘖嘖稱奇。 不過,她到底是情竇初開,而一只小白狐若是有了心上人,自然就成了一只有心上人的小白狐。云母哪里能按捺得住真的一心修煉什么都不做,平日里她在道場修煉完了,總要湊巧從師父院落門前路過一遭,故意徘徊好幾圈,或者蹲在石墩子上往里面瞧,盼著什么時候能和師父偶遇。還有晚上獨自修行之時,因一個人在道場總歸寂寞,她也故意把墊子拖到師父的院子門口,想著萬一師父會出來看月亮呢?于是就索性坐在那里乖乖巧巧地修行,結果師父始終沒有等來,她自己倒是望月望了個過癮。 如此重復多日,師父院前的石墩子都因她總是趴在上面而被蹭平了不少,云母這么一只小小的狐貍,情緒容易受影響得很,自然多少有些氣餒。 若是她當初在幻境里沒有跑掉就好了…… 這一日,懊惱的念頭一旦浮現出來,云母自己都嚇了一跳,連忙拼命晃腦袋想要忘掉。只是她能夠忘掉一剎那后悔的意識,卻控制不住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別的東西……比如星月之夜……冰冰涼涼的吻……她重新張開眼時,師父凝視著她的眼神…… 云母胸口一熱。她以前也偶爾會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個夜晚,但是從未深究,大多時候也只是覺得害羞和不知所措,而現在再想起……卻似乎多了幾分滋味。 …… 云母這幾日心情時苦時甜,起起伏伏的,好在大多數時候總歸還是積極成仙的心境來得多,因而頗有長進。又待數日之后,輪到白及給她之日,白及用仙意探了探她的脈,繼而一愣,便道:“你近日……修為漲了不少?!?/br> 云母眨了眨眼,也不知這算不算是師父在夸贊自己,但還是抿了唇含羞低頭,目光閃了閃,心里隱隱覺得高興。 因單陽師兄下山后師父不必再給他上課,而云母這里的九尾又比較緊急,白及先前查看過她的狀況之后,便將她原本的一月兩次課增加到了一月五回,每六日便有一次授課。由于云母應劫在即,修為實在太過重要,白及甚至都不再給她講道,五回課里有三回講琴,一回講術,而剩下一回教她如何應對天雷。沒回課他都會檢查她的修為狀況,免得像上次那樣出什么意外。 既然要檢查,那自然是會用到仙意的。云母心扉已開,明白了那是什么東西,便不再覺得可怕,盡管靠近白及多少會因氣息敏感而感到不自在,但卻不至于慌張地躲著了,也能恰到好處地掩飾羞澀,不讓白及看出來。 她明明每天蹲在石墩子上盼白及出來抱抱她盼得眼睛都要望穿了,上課時見到真人卻又慫得不敢上去求抱,不過每個月起碼有五次能見到,云母心里還是高興的,如果不是上課要用人形,她能不停地搖尾巴。 云母頓了頓,略有幾分緊張地笑著道:“師父,我想早日成仙?!?/br> “……是嗎?!?/br> 白及一愣,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云母因為是順天由人的溫和性格,一直以來認真歸認真,但大多數時候都不曾表現出什么極為強烈的成仙意愿,倒更像是能成便成,成不了也就算了的樣子。這般隨遇而安的性格于修仙而言其實是好心性,但聽云母這般明確地說出要成仙,白及還是忍不住有一瞬間的吃驚。 不過,以她最近修為增長的速度,白及倒是不曾懷疑云母這份決心。且她現在應劫為重,白及亦不會打擊她訓練這方面,故微微一頓,抬手摸了摸云母的腦袋道:“……你做得不錯?!?/br> 頓了頓,白及又道:“我先前聽你師姐說了,你尚未成仙,卻有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之志,如此甚好?!?/br> 云母:…… “……噢?!?/br> 云母垂頭喪氣地低了頭。哪怕她沒指望未成仙時就能將心意傳遞給師父,但卻總歸希望能從師父口中聽到些溫柔的話,多讓她開心地在棉被里滾兩天也好。大概是她想得太美了,發覺師父只從師父的位置與她交談,云母心里就覺得失落。 ……不過想想也是,白及又不記得幻境中的事,他們確實除了師徒之外沒有什么特別的關系,的確是她想太多了。 白及見云母剛剛還很高興,聽他一句話之后就陷入消沉,不禁亦有幾分焦慮。只是他不知該說什么能安慰她,繼續往下說……想到剛才仙意探到的情況,白及頓了頓,道:“你的雷劫,許就在下月初二?!?/br> “……!” 聞言,云母一驚,一時就忘了先前的沮喪,緊緊地注視著白及,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些。 成仙講究機緣心境之類玄虛的東西,因而何時成仙都由天定。但云母偏偏這些都已充足,唯有修為跟不上而已,若是單純計算修為增長周轉之速,還是能夠算得出來的,雖然日子多少與修行者本人這段時間的修行勤奮用心與否有關,有時會有偏差,可總歸八九不離十。而且這個日子由師父親自算的,云母當然不會懷疑。 哪怕現在才是月初,而她又早已曉得這九尾遲早要來,可得到具體日子的實感終究不同。云母幾乎是立刻心頭一緊,有種大考將至的不安感。 白及見她不安,便再次抬手摸她的頭,輕聲道:“……雷劫應當不會太為難你,以你如今的修為,想來應該能過得去,你莫要擔心?!?/br> 云母點了點頭。既然是師父說得話,她自然是信的。 這一日修行得頗為順利,因白及今日分外耐心,云母得知渡劫日期后繃緊的精神也漸漸放松下來,多了幾分自己應該真能渡過雷劫的自信。白及見她精神,亦松了口氣,放心許多。 ——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這日的授課還未結束,正當未時過了,在門口守門的石童子忽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報,說是旭照宮里來了客人。白及讓他帶人進來,于是等石童子往返一趟再度回來的時候,身后就多了一位給人感覺一絲不茍的天官。 天庭的官員亦有品級高低之分,工作之時會穿朝服。因白及在眾仙之中地位超然,派來的天官品級也高,只是他看起來很不好親近,一板一眼,嚴肅得很。待行過禮,喚過“仙君”,這位天官倒也無意耽誤時間,從袖中掏出一份請帖,便直接道:“下月天帝召集萬仙,將于天宮舉行群仙之宴、共商天庭大事,特邀東方第一仙白及仙君前往。天帝已給仙君留了上首的座位,還請仙君赴會?!?/br> 說著,他便將請帖遞給白及。 不過白及并未立刻接過,反而皺了皺眉頭,問:“下月何時?” 天官道:“下月初二?!?/br> 聽到這個日子,云母心里一慌,當即就有些無措。這日正是白及算出的她渡劫之日,云母雖不知白及可能會在她渡不過雷劫時護她,卻也沒想過她渡劫時師父有可能不在。 天帝之邀,群仙之會,聽起來就是無法推脫的要事。白及雖是散仙,但畢竟受命于天庭,這等聚會還給他留了上座,自然是不能不赴約的。 另一邊,聽完日子,白及的眉頭亦是蹙得深了幾分。他感到自己的袖子被云母無意識之中揪住了,她好像頗為緊張……同時,他發覺天官的視線緩緩地落在了云母身上,對方的目光似是微訝,還有幾分審視。 這等探究的目光令白及隱隱感到不悅,他又察覺到云母害怕,便伸手握了云母拽著他袖子的手。云母本來是在不安師父會不會走,誰知忽然感到手被握住,接著白及用法術輕易地一推,她就在對方的仙法之下突然被化成了狐貍。云母嚇了一跳,“嗷嗚”叫了一聲,緊接著就被師父摟入懷中護住,雪白的廣袖攏住了她,也阻隔了外人的視線。 下一刻,白及沉靜地閉上了眼,吐出兩個字道—— “不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