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第116章 依照許皇后的性子,又哪里會是尋尋常常召個人來同自己閑話的呢。 辜七對此也早有防備, 被這么一問, 眼眶也就紅了起來:“臣妾也不知道,臣妾昨日才從雍州趕到京城, 誰料到晚上會府中會走了水?!?/br> 許皇后有些不滿這樣的回答, 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可面上卻是絲毫沒顯露出來。對辜七反倒還多了幾分體恤一般,開口安慰著道:“韶王妃也該早些節哀順變, 否則只叫傷心困著不知身邊發生了多少事也是不好的?!痹S皇后語氣微微停滯,緊接著又道:“倒是本宮聽聞……鎮國公府出了些不堪入耳的丑事,最后才引得府中走水的?” 辜七抬頭,臉上全是懵然,好似是被許皇后的這話給問得怔住了,“皇后娘娘說的這些,臣妾……臣妾從未聽說……” “韶王妃可得實話實說, 可別因著咱們皇后娘娘好說話就起了糊弄娘娘的心思?!闭f話的是個才剛走進殿來的宮嬪, 也已經有二十開外的年紀, 容貌也算姣好??纱藭r她在許皇后和辜七的面前,也就凸顯不出來了。 許皇后在她行禮之后才向辜七介紹:“這是余妃?!?/br> 辜七起身朝她行禮,“臣妾見過余妃娘娘?!彼闹泻苁窍∑?,按說品階這么高, 她不會不認識, 難不成是最近才剛受封的? 余妃覷了辜七一眼, 口氣可還很有些不善:“禮倒是行的不錯, 人卻不怎么規矩。既是皇后娘娘問話,怎么不如實回答?” 辜七心想這恐怕就是宮中攀附皇后那一派的了,此時皇后可不就正是借了她的嘴,朝著自己問的這話么??晒计邊s也不是那等隨意就能被唬住的人,既然皇后要當好人,她便朝著皇后哽咽道:“皇后娘娘明鑒,臣妾豈敢有半分欺瞞的意思。臣妾一介婦人的確是不知道……王爺和臣妾的祖父、大伯父還有臣妾的爹都被傳去了皇上跟前,想來事情究竟如何就要水落石出了?!北緛砻?,既然皇上已經在過問這件事了,皇后再將她招過來問詢本就是多此一舉??峙聻榈囊簿褪翘教焦计哌@邊有沒有什么破綻,辜七可不會如了她的意思,索性一概推說不知。 這么一來,許皇后就有些興致闌珊了,側靠在手枕上半晌沒說話,“你……”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小太監急奔著從外面進殿,尖細的嗓音一聲高過一聲,一下子就將許皇后的聲音給蓋了過去。宮中向來是最重規矩的地方,許皇后便為此稍寒了聲音:“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 那太監直接撲通跪在了地上,抑制不住哆嗦,激動的開口道:“皇后娘娘,大喜!五皇子大破戎勒,不日就要歸朝了!” 許皇后猛的從上頭站了起來,“你說什么!” “娘娘,咱們殿下大破戎勒!軍中捷報已經傳回了宮!”小太監一字字清晰回道。 許皇后眼中含淚,神情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動,手扶著身旁的宮娥才能站穩了似的。 辜七見她這樣的模樣,就好像……裴治已經要登上了皇位。對面那余妃早已經站了起來說奉承的諂媚之詞,她也跟著站了起來賀喜。 這時候,許皇后可再沒功夫理會辜七了,幾句話就打發了她去太后那。這也正合了辜七的心意。 太后娘娘知道她從雍州來崩喪,也早盼著辜七入宮來了。這還是頭一回她這么長時間沒見著自己這心肝,摟著不肯撒手。辜七想到她祖母的死,越發不敢想如此疼自己的太后娘娘若是有一日……她隨即搖頭打消了自己的這念頭。此刻見太后娘娘身寬體胖一如從前,不由再三重申日后要吃清淡些。 太后最膩煩聽這些,轉頭又問辜七裴池對她如何。 “殿下待我極好?!?/br> 太后那神情卻好像是不大相信的,探究的目光落在辜七的肚子上。 辜七臉紅,羞赫著將身子轉了過去,恨不能拿背對著太后:“太后不要看了,還沒呢!” “哦——”太后收回目光,“那看來老三也沒多好?!?/br> 辜七郁結,太后娘娘怎可用懷沒懷上孩子來評判殿下對自己的好壞呢。 從宮中回去時已經是下午了,辜七心里頭惦記著鎮國公府的事便沒多留,出了宮直接回去了。雖則昨日府中走了水,外頭各種謠傳漫天,可鎮國公府還是敞開著門讓賓客前來吊唁。 辜七下車時,便覺得今日來吊唁的人比昨日多了許多。她往靈堂去,鎮國公府的幾房人此刻守在靈前的唯獨還算三房的人數最齊全,三老爺帶著三夫人連同三房的子嗣都跪在那。 何氏總算是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了,只覺得到了今日,自己再不是平日里那個不被人矚目的辜三夫人了。來吊唁的無論是多尊貴,到了這會也都只能跟自己這一房的說話。所以越是到了這樣的時刻,她就越是顯得自己賢惠大方來,因而見了辜七過來便遞了香給她:“王妃才從宮中回來,給老夫人上柱香便回去歇會,老夫人是能體諒的?!?/br> 辜七沒應聲,接過香擱在燭火上點燃,虔誠的舉過頭跪了下去,心中默念道:“祖母,您的仇……我一定給您報?!?/br> 到天黑時,裴池才從宮中回來。早前辜七就特意遣了人在門口守著,因而一得了消息趕緊往外頭去迎。只是遠遠見人數不對,等到了近處一看,果然是少了個人。早上是四個人去的,到這會只剩下三個了,少的那一個正是辜榮。 “殿下……?”辜七疑惑著喊了一聲。 裴池道:“皇上已經下令將辜榮關入大理寺了?!?/br> 此時三人都是平安回來的,唯獨辜榮被關入了大理寺,由此辜七便知道這事多半是成了?;亓怂忾?,辜七問道:“辜榮被投入大理寺殿下是怎么辦到的?”要知道鎮國公府的這整件事情都和戎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若真要表明真相,必然是要將鎮國公府牽扯入兩年前的軍械案。屆時,極有可能整個鎮國公府都會受到牽連。 辜七這會為了哄裴池給自己解惑,很是殷勤,給裴池遞了水又捏著肩。 “辜榮勾結軍械案是瞞不住的,與其等日后大理寺查到時讓皇上疑心,不如事先坦白……”裴池緩緩開口,將今日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辜老夫人無意發現辜榮與戎勒的牽連而遭設計殺害,國公爺為妻查兇揪出了辜榮的惡行。這么一來,辜榮成了弒母害弟的無恥之徒,也就側面表明了鎮國公府其余人并不是他勾結戎勒的同謀。其實早在昨日剛進府,裴池同老國公所談的‘當斷則斷’指的就是親自寫秘折揭露辜榮的行徑。 可老國公遲疑了,誰料這稍一遲疑,又讓辜榮再生算計。昨晚上的一把火,可算是徹底燒光了父子之情,也徹底斷了老國公心中的遲疑,這才一狠心,連夜遞了折子上去。 辜七聞言久久不能平復心情,忽然想到其他人便問道:“殿下,那大房其余人呢?”旁人暫且不說,秋瀾肯定是參與其中的,她也不該被輕饒了??稍傧氲剿母?,辜七又沉默了。 “暫且幽靜,其余的要等定了辜榮的罪行之后?!迸岢氐?。此軍械案的性質等同通敵叛國,真定了罪,辜榮難逃一死,妻妾子嗣等被流放都是好下場了。 不多時,拂玉進來回稟,說是大房的秋姨娘死了。 昨日還這么狂妄,此時就已經死了,死的無聲無息,微末得像螻蟻一樣。辜七心下感嘆,死的可真是……及時。 第117章 六日之后, 鎮國公府辜老夫人出殯。 裴池乃是藩王, 此番為奔喪回京,既然事情已了,就不可在京中多耽擱時日了。因此,定了兩日后折返雍州。 在雍州時, 辜七雖口上不說,心中總還是惦記著京城的??蛇@趟回來,為著祖母的事兒一直愁容不解,這才剛了了, 卻又要回去, 她不禁嘆了幾聲。辜七這是無意識的行為, 可落在裴池的耳中卻叫他輕皺了長眉。他本是要出門的,斟酌了片刻問道:“今日要出門辦事, 七七可要跟我一道去?” 辜七訝然,不想他竟會邀自己一道去。那事若不緊要恐怕韶王殿下不會花費功夫, 可若緊要又怎的會想到帶自己去?“可以嗎?”所以,她滿懷期待的試探著反問了一句。 裴池道:“你需得換一身衣裳?!?/br> 說到換衣裳, 辜七便又以為他是要自己裝成侍女什么的,哪知是扮成男子。裴池的衣裳落在辜七的身上就顯大了,松松垮垮的掛著不成個樣兒。而那些旁人的衣裳她也不肯穿, 因而讓拂玉出府火急火燎的賣了一套小身量的男裝。天青色直綴竹紋繡衫配著石石綠腰帶,很有書卷氣, 穿了也十分的合身。 在落地的大銅鏡前轉了幾個圈, 且不論別個如何看, 辜七自己是很滿意。她從里間出來,“嘩”的打開折扇慢慢搖動,問道:“殿下覺得怎么樣?” 裴池直接將目光落在了辜七的胸襟前。 辜七在這地方可是特地花了功夫的,被裴池這么盯著一看卻也不羞惱,反而挺了挺,“瞧得出來嗎?”為了叫人瞧不出,她可是纏著布條的。從前穿著女裝,倒也不覺自己的胸如何飽滿,這會真是覺得礙事極了。剛才用布條纏了一圈,仍然鼓鼓的,是以辜七靈機一動,用布條將上身纏得了遍,自胸下到腰上更是多纏了幾圈。這么一來,瞧著上身是壯實了不少,也就不顯得胸前鼓得突兀了??傊?,辜七自己滿意得很,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裴池。 裴池再有什么不認同,在她這么熾熱視線的注視下也沒法子開口了。他垂下眼眸,用手握拳抵在唇上輕咳了一聲,“不錯?!?/br> 這可真是違心極了的話,在一旁的拂玉和挽玉都聽出來了,偏偏辜七沒聽出來,低著頭理自己的腰帶附和道:“我也覺得極好。原先總覺得裝男兒有什么好玩的,現在看真是別有意思?!彼莻€極會想東想西的人,這么一會就想到過會在外頭若是因著自己太過俊俏,招了大姑娘小娘子可怎么好。光是想想都覺得有趣極了,辜七一面笑著一面將這些遐想講出來。 她那兩個丫鬟笑得尷尬,心想光看小姐這臉倒真是好看得緊,可這身子……這二人如此想著,就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向了韶王殿下。 裴池波瀾不驚,“嗯”。 這一聲后,挽玉和拂玉兩人就都是佩服至極的臉色,嘆息道王爺真是什么都肯配合著小姐來啊—— 這趟出門,裴池只帶了辜七一人再兩個侍衛,馬車在京城中繞了幾條街,最后是在一處小巷深處停了下來。辜七跟著裴池下車一看,這不就是個后門么,可一時不知是什么地兒的后門。 門內有小童接應,將二人領著從幽靜的竹林小道往里頭走,不多時就進了一座小樓。 小樓只有三層,辜七跟裴池直接上了第三層,直至進了其中一間屋子,那小童才退了出去。一路上都沒見到什么人,辜七便有些稀奇,這地方看起來十分古樸,既不是飯館茶樓的格局,也不像是住宅人家。 不一會剛才退出去的青衣小童又去而復返,手中舉著茶托,送了兩杯茶進來。全程不發一語,再又退了出去。 辜七只覺得很古怪,“殿下要在這等人么?” “不等?!迸岢鼗?。 辜七仔細掃了一眼室內,肯定了這屋子當中除了她和裴池之外再無第三人。這可就更奇怪了,既是不等人,她想不出在這屋子當中還有什么事可辦的。 “過來?!迸岢卣驹谝惶幓芮俺疽?,話剛說完,那花架前的墻便左右裂開了兩人余寬的通道來。辜七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叫人握著手往里面走了。通道里漆黑一片,兩側墻壁上有燭臺照亮,除了兩人的的腳步聲之外,再聽不見任何一點聲音。辜七置身其間,都忍不住屏氣凝神了起來。 走了不多時,面前豁然開闊,裴池遞了個東西給辜七,辜七借著光亮一看,發現是只面具。而裴池此刻臉上已經帶了一只。難道這地方,是不能讓人見到容貌?辜七沒多問就帶上面具,再隨著裴池走了一小段路,便能聽見人聲了。 人聲越來越大,燭火的光亮也越來越足。前面再沒有道,像是走到了盡頭處,辜七扶著欄桿朝前看,早已經被眼前的場面震驚到無以復加。原來,這是一個巨大地下密室,約莫看去足有四進院子的大小。而她所在之處在上一層,底一層的人忙忙碌碌,全都是在……印刷?那兒有人在排字版,那處有人在刷墨蓋紙……辜七越看心中越是確定,這的確是在印刷,難不成這兒是書局?還未等她看夠,裴池就已經牽著她的手沿著此處走廊往另外一側去了。 正對著來時通道另有一密道,再走了一段距離便有往上的臺階,不一會就有天光透下,已經從地底下轉了上來。出口在一間室內,儼然已經不是先前入口那間屋子了。出了屋子,便看見外頭日光大亮,竟是一處造景別致的園林,其間不乏有跟他二人一般帶著面具的人??陕杂胁煌氖?,這些人手中都是拿了一卷紙的。 辜七一路過來都沒出聲,此時心中已是有了個念頭,見四下無人,便低聲問了四個字:“京中時報?” 裴池并未多說,只是低聲“嗯”了一聲,隨后帶她進了林深處的亭子。亭子蓋得極大,周遭懸以白紗,遠遠能看見里頭有人坐著喝茶閑聊。等進去了之后才發現,何止是涼亭四周掛著白紗,其中更是以絹紗用隔斷,雖里頭坐了好些人,可都有各自獨立的空間。如此以紗娟為幔做隔斷,也不妨礙交流。 辜七隨著裴池坐下來,便聽里頭有人道:“大捷的消息才傳回京中幾日,許皇后就已經開始清理朝中不歸順她的文官武將了。這要是五皇子歸京,皇上真封其為儲君,只怕朝廷就要大換血了?!?/br> 緊接著,又有另一人不以為然的的嗤道:“那些被許皇后清算的又都不是什么好人,不過是昔日投靠在沈括門下的走狗罷了。這位沈都督原先可是險些扳倒了五皇子的人,如今他下落不明,五皇子又有這么大個軍功在身?;屎罂偸且阋凰隳潜举~的?!?/br> 辜七聽有人提到沈括,心頭微沉,想著此人雖然是下落不明,卻遲遲沒有尋到個尸身什么的,恐怕是大有可能還在人世間的。只是為何這些日子過去了還未現身,這實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她下意識的去看身邊坐著的裴池,后才發現他面上還帶著面具,自然是什么神情都看不到的。 有人又唏噓了一聲:“想這沈括也算是天下第一權臣了,沒想到竟會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頭?!?/br> “你這消息就是遲緩了的,我這有最新的。沈括原先同那圓勿大師交情匪淺,之前便有人問他沈括還在不在世上。你們猜他怎么回的?” “賣弄!”另有人不滿的啐了一句。 先前說話的那個就哈哈大笑了兩聲,“圓勿大師說沈括今生夙愿未了——” 辜七發覺裴池握著她的手略微緊了兩分。 “圓勿如今被那春風樓的花魁糾纏,只怕向佛之心也不再像以往那么堅定了。我看啊,他的話大家聽了便就算了,大可不必入心?!?/br> 辜七再又聽了一會,無非就是朝局時事,也有小道傳聞。這里頭說話的多為男子,也有女聲間或在其中。她倒也愿意聽一聽,只是擋不住人有三急,湊在裴池耳邊低聲說了這事。 裴池當即就起了身帶辜七過去。地兒也不遠,走到廊下穿過圓門繞過去不遠處便是了。偏巧有人來尋裴池,與他低語了幾聲。辜七見地兒就在不遠處,就自己過去了。 倒是比別處雅致上許多,單獨建有小舍,辜七從里頭出來,再要往裴池那去,卻發現原先那地兒沒人在那站著了。正納罕不已的時候,背后忽然有人低聲喊她:“……七……” 辜七嚇了一大跳,這人雖沒喊出她的全名全姓,可卻是喊了個“七”字。若不是認出了自己,總不會有這么巧的事情??晒计哂X得,這兒人人都帶著面具,那意思就再明白不過,是不應該相互露面的。所以,她被人這么一喊,心中就只生起了一個念頭:糟了。自己明明穿了男裝也帶了面具,更未與外人說過話,怎么就叫認出來了! 第118章 不論是不是真認出了自己, 辜七可沒打算應聲。何況, 她也絲毫沒聽出此聲音是何人。既然是她所不熟悉的,那也沒必要這會子相認,因而她直接加快了腳步離開。 而那后頭那人卻是三兩步追了上前來,越過辜七擋在了她的面前?!澳愕鹊取?/br> 辜七之前是背著身, 這才算是看見了說話的這人——身量比自己高,面上也是帶著純白的面具,同他那月白色儒衫倒是極為相稱。雖然看不清他本身的面貌,可從這身形也能大致看出是個男子了。 那人胸口微微起伏, 似乎是經過了一番醞釀才開了口, 壓低了聲音道:“你別害怕?!?/br> 害怕那倒也不至于, 只是這人忽然這行為,叫人覺得十分稀奇。辜七見他攔著自己, 一時也未說話,只是拿沉默應對。 對面的那個人等不到她開口, 自己便忍不住再次出聲:“我是……陸祈舟?!?/br> 陸祈舟?辜七詫異,她雖然帶著面具, 可目光卻是直直的看向對面那個人的。他這么一坦白,倒更加是弄得辜七不知所措了,盤算著要應還是不要應。怎么會有這樣窘迫的事發生…… 可等她失神的這功夫, 陸祈舟已經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他這么做,好像就是為了打消辜七的狐疑和不信。 辜七心下微訝, 這人還真是陸祈舟本人沒錯??伞伤趺淳驮谧约好媲罢铝嗣婢吡??這地方人人都帶著面具, 難道不就是不想叫人知道真面貌嗎? 陸祈舟卻沒她這么多心思, 他盯著辜七的神情好似有些恍惚,抬起手落在了她臉上的面具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曲動好像是要下一刻就揭下她的面具。 風輕輕吹過,四周的竹林發出沙沙的響動聲。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都靜止了下來。 辜七根本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心口猛的一跳,不及細思抬手就打了陸祈舟一下,人也往后跳了半步。她面上的面具本來已經被人掀開了一小半,此時又穩穩的遮住了她的面容。 “過來——”此時插入了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