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詭異的樣子讓衛軒先是心中一緊，幾步跑到旁邊一個高出平地的涼亭上，在看清它們全都是喪尸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氣，正要過去仔細研究一下具體情況的時候，卻又忽然看到這群喪尸居然開始陸陸續續地伸起胳膊動起了腿……

    仔細辨認了半天，衛軒才將自己的下巴裝回原位，雖然動作無比僵硬、完全看不出具體姿態，可這種規模的隊伍、這些喪尸姿勢、這種聚在一起形式……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跳廣場舞！

    再仔細便認了一下那只隊伍里的成員——幾乎全都是大媽級別的喪尸，衛軒這才徹底確認自己的猜測沒問題。

    真沒想到，就連這種習慣它們竟然也能保留到末世之后！

    再度感慨了一下——幸虧它們的裝備不全、沒有音樂，并不會招來更多的喪尸加入它們。衛軒才準備轉身回到自家帳篷，卻又忽然看到有兩頭喪尸搖搖晃晃地向著涼亭中爬了上來。

    那是兩個男性喪尸，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略大一些，在三十歲上下，另一個則要年輕些，也就二十四五的模樣。讓衛軒注意到它們的并不是這兩頭喪尸正在向著涼亭上走來的行為，而是在它們的腰間居然系著一根粗重結實的繩子，將兩人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看到那條繩子，衛軒停下腳步再度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兩頭喪尸，年長的那個身上的衣服有些臟亂、顯然很是經歷了一番辛苦的波折，在它的背上還背著一個雙肩背包，就像是末世初期每個幸存者的打扮似的。在它左側的肩膀上有著大量干枯的血跡、肩膀處的皮rou顯然也曾經受到過不輕的傷，此時雖然因為喪尸的自愈能力而長齊了，可卻能看出那塊皮rou是新長出來的。

    而它左面的那頭喪尸除了嘴邊、下巴、前襟處有著已經干枯發黑的血跡外，看上去身上干干凈凈、沒有半點傷痕的模樣。

    衛軒看著這兩頭喪尸從自己的身邊呆然經過，然后一起并肩走進涼亭、在一側的長椅上坐下，就這么呆愣愣地沖著夕陽西下的方向看著、望著。心中微微冒出一陣發酸的感慨，嘆息了一聲，轉身走回帳篷的所在處。

    杜航還是那么老實巴交地坐在帳篷旁——這是因為涼亭距離他們的帳篷并算遠所以他才沒有跟衛軒一起過去。而此時，衛軒則站在杜航的面前摸著下巴打量著他，過了一好會兒，才仿佛自言自語似地嘀咕了一聲：“要不要找條繩子也和他拴上？”

    衛軒知道喪尸化后喪尸們的力氣會變得很大，說不定輕輕一扯就能把那條繩子扯斷——尤其是在遇到活人、追趕獵物的時候，身邊無論出現什么阻礙它們都會會下意識地排除掉那些東西。

    前期或許還能用繩子栓住兩頭喪尸不讓它們分開，但等到后期應該就會被它們輕易掙脫斷。

    不過，如果自己哪天真的喪尸化、徹底失去了作為一個人類的意識、連杜航都不記得了的話，是不是提前把自己和他拴在一起比較好呢？就像剛剛那兩個……那兩頭喪尸一樣？

    腦中惦記起了這件事，雖然沒有真的拿條繩子馬上把杜航和自己拴在一起，可衛軒卻真的翻找出了一條繩子塞進他平時常用的背包中。

    畢竟，誰讓他重生一次后唯一能依靠的、能支持他在末世中活下去的就只有杜航了呢？如果自己喪尸化后杜航對不再是人類的自己失去了興趣，拴上一條繩子好歹能讓自己不至于馬上徹底失去他不是？

    想到這里，衛軒忍不住再次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涼亭，那里面，那兩頭喪尸依舊呆呆坐在里面的長椅上，看向夕陽西下的地方、連姿勢都沒有換過半個——或許，末世前的他們就是每天都在這個時間一起來看夕陽的吧？

    第18章 野營第一夜

    野營是一種讓人們得以脫離原本緊張的生活節奏、融入大自然、享受自然的特殊享受。而在末世之中的野營，那種感覺更與末世前的截然不同，尤其是當想要野營的人們可以隨意選擇野營的地點、在戶外居住時完全不用在意露營的時長，更不必擔心發生被人圍觀、指指點點、甚至干脆轟趕他們的事情。

    末世的到來讓絕大多數的植物全都枯敗，帳篷的附近沒有茂密的草叢，因此完全不必擔心發現成群的蚊蠅、螞蟻等昆蟲出沒。這些昆蟲類東西別說這輩子，衛軒上輩子時都不記得在末世見過它們的蹤影，不知道是因為喪尸病毒的感染讓它們徹底死光光了？還是它們因為末世的環境改變集體搬家了？

    衛軒吃過簡單快捷的晚飯，在帳篷旁看著天色變得昏暗、直至徹底黑下來。只要忽視掉周圍那晃來晃去、腳步蹣跚的恐怖猙獰身影，就能安然地享受這一份與大自然親密接觸的生活。

    幸好衛軒從上輩子起就習慣了被喪尸們包圍的生活，就算那時的他有至少一半時間都在偽裝后與普通人一起生活，可他與喪尸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還是要遠遠多于常人。

    等天色徹底黑下來后，衛軒打著一個小手電從狹小的帳篷口鉆了進去。這個帳篷是有帳篷底的那種，睡袋等東西可以直接放在里面、不必特意往地面上鋪什么東西。因為天氣已經越來越熱了，所以衛軒并沒有帶厚重的睡袋與被褥，只帶了兩條輕薄的毯子，將干凈的衣服卷一下就能當作枕頭來用。

    里面的空間雖然比較狹小，可讓一兩個成年人緊湊著睡下還是什么問題的。帳篷的一側擺放著一堆物資與背包，帳篷的外面也堆放著不少。為了安全考慮、怕萬一地震發生的幅度超過之前的預期、砸壞帶來的這些東西，衛軒還特意將一些物資分散在帳篷外幾個不同的方向。

    幸運的是，因為末世到來、附近只有喪尸活動，衛軒不必擔心有扒手過來順路偷東西。當然，要是他能遇到有和他自己一樣或者類似能力的人進來順手牽羊的話，那衛軒也只能自認倒霉了——這種微弱到了幾點的幾率如果都能發生，那東西丟了……他也就只能認命了。

    帳篷中的空間不大，但勉強夠衛軒躺在里面折騰折騰。他將一條毯子鋪在地面、衣服卷成卷放在枕頭的位置，這才轉身躺好、將手邊的手電關掉——公園這里畢竟是露天的，要是附近真有人經過、看到這里有光線難免會引起麻煩。

    剛剛躺好，借著月光衛軒就發現帳篷門口被人的動作擠了開來。

    “杜航？”今天是兩人外出露營的第一天，這無論對于衛軒來說還是對于杜航來說都是件新鮮事，所以衛軒見他爬進來也沒有覺得太過意外?！霸趺戳?？你也想住在帳篷里？”

    就算明知道對方不會說話、不會回應，可衛軒還是下意識地保留與他交流的習慣。想要用語言激發他對于對話的本能是一原因，另一原因則是衛軒怕自己在喪尸群中呆久了，萬一連自己都不會說話了可怎么辦？

    杜航沒有回聲——這是肯定的。在黑暗中衛軒看不到杜航的臉，可身為喪尸的杜航卻仿佛能夠在黑夜中看清一切似地，有些艱難地在窄小的帳篷中蹭到剛剛半坐起來的衛軒身邊，然后伸手……拉住了衛軒的一只手。

    衛軒……

    原來想要給喪尸養成一種習慣是如此簡單的事??？

    看到就算有帳篷的阻礙、改變睡覺地點、帳篷里面的空間過于狹小等等因素都無法改變杜航對于拉著自己手的執念。衛軒在感慨了一下后心中自然充滿了——自豪。

    沒錯，就是自豪，雖然在對方完全沒有任何對于人類社會習慣的記憶、不理解人類那復雜的思想?？赡軐Ψ秸{教得每到睡覺時都會下意識拉住自己手的衛軒，還是覺得心中有著一陣陣的自豪與小小的激動。

    在這一世重生后，衛軒明知道自己對于杜航的感情卻依舊不敢對他做出什么過度的事情，這是因為對方現在是喪尸是一個問題，另一個主要的問題則是“對方仿佛白紙一樣什么都不懂、自己不能在對方這種狀態下對人家做什么不道德的事”。

    可其實衛軒心里也很清楚，按照上被子自己對于杜航的記憶以及對于喪尸的了解，杜航將來能夠恢復人類記憶的可能性絕對是微乎其微的，甚至根本就是神話故事中才會出現的橋段。

    可是現在……在離開了人類的建筑物后、在徹底身處于滿是喪尸群的野外、在只有自己和他相處的時候，就算再親近一些也沒什么不可以吧？

    想想傍晚時遇到的那對用繩子拴在一起的男男喪尸，就算它們在喪尸化后能夠用一條繩子牽住彼此，可如果自己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完全不用擔心喪尸病毒的問題后，就算想要和杜航更加貼近一些、親近一些，沒有記憶、沒有了神智的自己恐怕也無法做到了吧……

    想到這里，衛軒下意識地拉著杜航讓他試著在帳篷中躺下。

    或許是平時看衛軒睡覺看多了的緣故？杜航十分聽話地側躺在衛軒的身邊，手還一如既往地死死拉著衛軒的那只手。

    按理說在夏日這種炎熱的天氣中，兩個大男人擠在如此狹小的帳篷中睡覺絕對是一件難熬的事?？啥藕襟w質與一般喪尸無異，沒有半點活人的熱乎氣，在這夏夜的夜晚反而讓人覺得涼涼冰冰很舒服。

    再加上那獨屬于人類皮膚、肌rou的彈性，簡直就是個夏涼人型大抱枕！無論是抱著睡還是靠著睡都是那樣的讓人享受！

    最重要的是，杜航在喪尸話后根本沒有一般人的痛覺，無論是讓他長時間抱著、捧著、背著重物，還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破弄傷身體，他都不會感覺到疼痛、最多有些異樣感。在這種情況下，衛軒無論睡成什么樣、把他的胳膊腿怎么折騰、怎么壓他都不會反抗！

    還好，衛軒有著屬于正常人類的心理底線和尊嚴，這讓他雖然將人家杜航當成抱枕，卻絲毫沒有半點想要非禮對方的意圖。所以，暫時杜航的清白還是安全的——除了洗澡時某人會偷偷占點便宜外，杜航的清白一直都很安全。

    乖乖的杜航一整夜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當作某人的夏涼人型抱枕，沒有半句怨言、沒有半點意見。對于他而言，那種屬于人類的氣息、那種讓他熟悉又想要靠近的氣息，似乎只要和衛軒這樣親近的、更加親近的湊在一起，他以后就也能得到同樣的味道一般。因此即便他依舊一無所知、依舊一片空白，也依舊對此歡迎至極。

    在衛軒熟睡了一整夜醒來后，就發現自己將杜航的一條胳膊強行搬到腦袋下面壓著、替代了原先那個軟趴趴的枕頭。自己的手依舊如每天晚上一樣、和他的手拉在一起。

    一雙眼睛，染上晨曦的顏色，就在近在咫尺的距離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如果在末世前的正常世界能有這么一個人、每天都用這種視線只看著自己……

    衛軒搖頭，連忙趕走腦海中冒出來的不切實際的想法?，F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比前世那樣明明有一個值得自己珍惜的、重視的人就在身邊，自己卻還想要回到人類基地，每天過著怕被人發現自己異能的秘密、擔心著獨自在外的杜航、提防身邊往來的人動什么歪心思都要好得多。

    前世的他每次離開基地外出做任務時，都要想辦法甩開同行者，卻在每次再見到杜航的時候，都能在他的身上找到以前沒有的一些傷痕。甚至有好幾次，自己還在他的身上發現過槍眼。

    而現在，自己就在他的身邊，可以保證他和自己兩人的安全。還能每天都這樣毫無半點雜質的獨自相處。這種生活，是末世前的自己無法擁有的、也很難想像到的。

    “起床了，我們今天還有工作要忙呢！”衛軒伸了個懶腰，隨即發現自己還枕著杜航的胳膊呢，尷尬一笑，連忙坐起身來揉眼睛。而杜航依舊十分老實地保持著抱枕應有的姿態躺在原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衛軒和杜航這幾天過得十分平靜，這處公園中每天都會在大約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迎來一群跳廣場舞的大媽喪尸。也會在每天傍晚的時候迎來那兩頭系著繩子看夕陽西下的約會男男喪尸。還會在每天的清晨看到不少大爺級的喪尸們進來“逛公園”，甚至還能一睹動作僵硬的太極劍表演。

    這些喪尸們有些每天都會定時離開，但有些則來了之后就干脆只游蕩在這附近，只等到了不同的時間段、就會下意識地去某些特定的地點、進行一些末世前就養成習慣的行為。而這些開始四處游蕩、不再離開公園的喪尸們隨著時間的推移，數量也變得越來越多。

    直到六月二十二日，完全沒記清地震發生具體時間的衛軒正坐在自家帳篷前吃晚飯，享受著六月間傍晚時分陣陣微風的吹拂。太陽偏西，卻還沒有到晚霞灑滿大地的時候。這幾天那對約會的男男喪尸似乎因為外面日漸艱難的道路阻礙了它們回家、去公司上班的途經，轉而和其他在這里晨練、跳廣場舞的喪尸大叔大媽們一起，白天的時候也在這附近轉悠游走。此時剛剛回到涼亭中坐下看天色。

    而公園中，那些平時跳廣場舞的大媽喪尸們也漸漸游蕩回了各自跳舞的位置、站好，開始伸胳膊動腿。

    就在這一片祥和安寧之中，衛軒忽然發覺放在一旁矮桌上水杯中的水晃了一下。

    第19章 地震

    發現杯中的波紋后，衛軒的動作頓住、全神貫注地死盯著那個水杯，隨后，就見那里面的水果然又晃了晃！

    水杯中的波紋越來越大，隨即，衛軒就清晰地感覺到身下的地面也開始晃動了起來。先是上下顛簸了數下，隨后忽然開始劇烈地左右晃動了起來！

    衛軒立即反手抓過早已備在一旁的、由數個巨大軟墊連接成的特制護頭墊子頭盔頂在自己的腦袋上面。同時，他還順手給杜航的腦袋上也套了一個。正當衛軒想要拉著杜航蹲到帳篷邊的時候，忽然，原本一動不動的杜航卻猛地一把抓住衛軒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撲出足有四五米遠！而就在他們剛剛坐著位置的身后，此前假山上的一塊并不結實的巨大巖石卻忽然跌落了下來、它滾落的方向竟然正是兩人此前坐著吃飯的地方??！

    衛軒仰躺在地，心撲通撲通跳得極快，就在他有些呆愣地看著正上方雙手支在自己頭兩側的杜航時，卻發現杜航伸出胳膊，將明明已經滾遠的、衛軒失手掉落的大軟墊“帽”一把抓了回來，然后，就這么往衛軒的腦袋上一塞，連他的腦袋帶臉、直接被那東西蓋在了下面……

    好吧，這其實是因為衛軒自從做好這東西就每天都要戴在腦袋上試試大小、有時候還會干脆頂著這東西、將被自己添加上去系在下巴上的兩條帶子順著自己的臉側系在下巴上打個蝴蝶結。

    甚至，他還每次都將另一個給杜航做的“頭盔”也如法炮制地戴在杜航腦袋上。

    或許是因為看到衛軒剛剛又將這個東西戴上了的緣故？總之，杜航在推到衛軒后便幫他把“帽子”取了回來，卻因為衛軒是躺在地上的，所以沒辦法把這個東西給他戴在頭頂、所以只能乎到衛軒的臉上。而杜航自己的那個倒是戴在了他的頭上，遺憾的是卻被他戴反了……

    衛軒的記憶力還算可以，除非在某些事情發生時壓根沒走心，不然他尤其對于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留有深刻的記憶。所以，他清楚地記得上輩子自己經過這片公園的時候，這里的涼亭本身居然十分神奇的保留完好，就算經歷過地震也依舊無損地依舊矗立在此，這次，他才敢將露營的地方安扎在距離涼亭假山如此近的距離。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涼亭本身確實是挺結實的，但奈何假山上的那塊巖石卻并不結實。

    但無論如何，就算衛軒此前就知道這里有巖石跌落的情況，他也依舊會選擇在這處公園安營扎寨，原因當然是——其他的地方還不如這兒呢。

    此時，隨著大地震顫所帶來的就是大塊大塊從昔日建筑上跌落的墻壁、碎玻璃、甚至還有金屬護欄。更可怕的是，不少地面的瀝青地面全都扭曲、擠壓、斷裂、拱起！

    如果說末世剛剛到來的時候，家有大馬力耐撞車輛的人還能靠著自家車輛的給力而沖出城去、奪得一線生機。此時那變形扭曲的路面則幾乎徹底斷絕了普通車輛逃出城市的最后一線生機！

    別說那些還殘留在城市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們，此時就連滿城市四處閑逛的喪尸們也都遭遇到了自從它們喪尸化后的重大危機——那些坍塌的房屋、掉落的磚頭石塊可不會管下面經過的是人還是喪尸，地面的裂痕、塌陷陷落進去的地方也不會刻意挑選沒人經過的小巷！

    轟隆隆的聲響似乎在四面八方同時響起，衛軒一直默默仰躺著，等大地的憤怒略顯平息后才推開一直壓在自己臉上的“帽子”，然后，就看到了一大塊厚墊子……啊不，是由不知道多少個墊子組成的、自己親手制作出來的包頭用的“帽子”。

    衛軒有些納悶，因為他看到的這一面明顯是“帽子”的后面，他當時設計這個包頭帽的時候為了安全考慮，特意在人戴著時的后方、也就是后腦勺的部分也加了一個墊子，免得低頭的時候被什么落下的東西砸到。但現在杜航很明顯采取了四肢撐地、將自己護在身下的姿勢，那么……莫非他的腦袋扭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到后面去了？！

    心中一突，還以為杜航的身體素質終于突破了人體極限、可以臉朝后還能依舊保持正常行動的衛軒連忙一把拉下杜航頭上的“帽子”，隨即就看到杜航那一如既往有些呆滯迷茫地臉正對著自己……哦，合著是他剛才犯傻、把這東西帶反了??？

    衛軒微微松了一口氣，拍拍杜航撐在自己身側的肩膀：“起來吧，沒事了……”他的話音未落，就感覺到身下的地面再次震動了起來，而杜航則一如剛才的姿勢，依舊將四肢撐在四周，將衛軒整個人護在身下。

    周圍有樹木被地裂害得根系不穩、倒塌發出的聲音，有花園中圍墻坍塌時傳來的震動?？删驮谌绱嗽幃惻c危險的情況之下，衛軒則呆呆看著面前的杜航出起了神。

    或許是巧合，或許是意外，可此時的一幕毫無疑問地勾起了衛軒對于前世的記憶。他記得很清楚，前一世發生地震的今天，同樣是自己離開基地、與當時的臨時隊友被喪尸沖散、和杜航再度匯合到一起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自己為了避免被人發現而暫時躲在城郊的一家商場中，地震發生的時候身側一排貨架坍塌，就是杜航撲住了自己，將自己護在身下、他一側肩膀的骨頭被那個貨架直接砸斷，但卻因為喪尸天生那強大體質的恢復力硬生生的就這么一直撐著，直到地震徹底停止、兩人脫困為止。

    因為長時間被倒塌的貨架壓著斷掉的肩膀骨頭，所以雖然杜航的身體一直都在自動修復那塊位置，但卻因為重力的原因導致那個位置的骨骼略有些走形。讓他的肩膀形狀仔細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卻并不影響平時的行動。

    也正因為那一次的遇險，杜航這個半喪尸的舉動讓衛軒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他這頭喪尸與人類之間的不同。

    在人類之中，除了至親至愛的人之外，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會擁有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稍谖C之中能遇到這種人救下自己一命的幾率又有多??？

    更因此，從那時起，“脫離人群、干脆和杜航一起生活在滿是喪尸的城市中”這一想法就生出了根，但遺憾的是，前世的自己沒有那個勇氣，直到今生才被衛軒真正地實現。

    抬起手，衛軒下意識地摸上了上輩子印象中杜航受傷的肩膀，此時的那個位置和正常人的肩膀完全一樣、沒有任何奇怪的凸起和扭曲。衣服下的肌rou結實緊繃，充滿了爆發力。

    杜航的臉孔很干凈，這是因為衛軒每次給自己清理衛生的時候都會幫杜航一起處理——盡管喪尸連汗都不會出，臉上最多有些灰塵什么的。此時，那張沒有什么表情、甚至還有些茫然的臉孔上的表情和平時沒有半點區別。這讓這個外表英俊、陽光的男人看上去略微有些傻傻的感覺。

    “為什么？”衛軒的聲音很低，因為他知道他是得不到任何回答的?？伤男闹幸琅f十分的迷惑，莫非杜航在末世前從事的是類似于救火員這樣的工作？可從末世初期他身上那一套高檔的正規西服上來看，那才應該是他的日常工作打扮??？

    可一個精英白領，在末世后為什么會留有那種舍己為人、保護者一般的習慣呢？

    得不到答案衛軒并沒有失落，他反而將手又放到杜航的臉側，輕輕的觸碰、撫上。一人一喪尸對視了一會兒，處于下方的衛軒忽然笑了笑，他撐起上半個身體，將自己的頭抬起、湊到杜航的臉龐，在他的下巴位置輕輕吻了一下。

    “無論為什么，反正我是心動了……”就算他不是人類，就算他永遠不會產生出意識，就算直到自己老去、死亡后他還是這副模樣，就算和他在一起永遠都只能保持著這種詭異而又和諧的關系，衛軒也認了。

    喜歡上一頭喪尸是一件很詭異的事，尤其是兩人在末世之前完全沒有過任何接觸、在末世之后也不可能發展出任何親密的行為，但衛軒還是認了。他從末世前、在死亡前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有來生，如果還能和杜航相遇，那自己就會付出一生陪在他的身邊、守在只屬于喪尸的世界中安靜生活、努力存活。

    直到哪天自己再也支持不下去，就隨便割破身上什么地方、將杜航的血弄到自己的傷口處主動感染、盡可能在死后也變成喪尸依舊陪伴在他的身邊……

    在這次之前，雖然他也對杜航有著親昵的舉動，但因為也考慮到是不是親密動作做得一旦過頭、自己也會感染喪尸病毒、從而喪尸化呢？

    可現在，他徹底地不在意了。就算因為自己親了他一下就會變成喪尸又能怎樣？他們兩個不是連澡都一起洗過了嗎？平時外出行動的時候不是還經常牽著他的手嗎？

    他衛軒就此決定！回頭就學那對男男基友喪尸、把自己和杜航徹底捆在一起，一旦哪天不小心喪尸化了，那也不用擔心自己失去他！

    第20章 地震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