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別給我添亂?！笔娲劝櫭?。

    駱顯遲疑，樂暢仰頭看他：“皇兄，你不忙國事嗎？”

    國事……她從哪里學來的新詞兒。舒慈扶額。

    “朕這就忙去了，你們母女慢聊?！瘪橈@再待在這里也無用，只好把時間讓給新回來的小丫頭。

    “恭送皇兄?！睒窌侈D身，蹲身行禮。

    舒慈：“……”

    待駱顯一走，樂暢就興奮不已，她轉頭看舒慈：“母妃，皇兄怎么會來這里？他剛剛在兒臣好緊張??！”

    舒慈：“……”你緊張么，倒是沒看出來。

    “這個咱們先不說?！笔娲壤^她，伸手幫她理了理鬢發，說，“咱們先來說母妃肚子里這個孩子的事情?！?/br>
    樂暢撅嘴：“是因為兒臣不在，所以母妃才另外找了一個孩子來承歡膝下么？”

    承歡膝下……

    如果是其他時候，舒慈幾乎要感謝她師姐了，居然能讓樂暢的詞匯量突飛猛進。

    “樂暢，你聽母妃說?！?/br>
    “嗯?！?/br>
    “這個小孩兒是母妃的小孩兒，應該算作你的弟弟或者meimei?！?/br>
    “親的？”樂暢疑惑。

    舒慈點頭：“母妃很喜歡小孩子，你知道的對不對？”

    “知道?！?/br>
    “母妃半年前去拜了送子觀音娘娘，想讓她送一個小孩兒給母妃，這樣咱們就多一個親人了。以后樂暢也有弟弟meimei了，就再也不孤單了?！?/br>
    樂暢蹙起了眉頭：“觀音菩薩送的？”

    “對啊，她說樂暢這么善良聽話，一定要送一個弟弟或者meimei來一起玩兒，以后也能互相照顧?！笔娲日J真的說道。

    樂暢撅嘴，垮下臉：“母妃騙我?！?/br>
    “嗯？”舒慈的臉有些僵硬。

    “師太說了，觀音菩薩、如來佛祖這些都是神話，都是話本里的人物，現實中是沒有的?！?/br>
    舒慈：“……”

    師姐……親師姐……

    “母妃肚子里有寶寶了，那寶寶的爹是皇兄嗎？”樂暢眼睫毛眨了兩下，小心翼翼地看向舒慈。

    猛然間吸了一口冷氣，舒慈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望舒他娘親才給他生了一個小meimei，他告訴兒臣婦人大了肚子就是要生孩子了，我們都是從娘親的肚子里出來的?！睒窌痴裾裼性~的說道。

    舒慈握著她的小手：“你都知道？那剛才為什么還說吃人之類的話？”

    “逗母妃笑啊?！睒窌承χf道，“許久沒見母妃了，兒臣高興?！?/br>
    舒慈無奈的笑：“小機靈鬼?！?/br>
    “母妃，你有自己的孩子了，還會要我嗎？”樂暢笑著問舒慈，臉上是一派天真，但眼底卻閃爍著忐忑不安。她什么都知道，不要小瞧一個五歲的孩子，她或許什么都明白。

    “你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母親不會不疼自己的小孩兒的?！笔娲壬焓直н^她，用最直接地方式給她答案，“你和我都經歷了這么多，難道你還不相信我是真心疼愛你的嗎？”

    樂暢抬起小手，圈住舒慈的腰：“兒臣信的……母妃就是兒臣的娘親?！?/br>
    她的親娘是宮女出身，生了她以后就因出血過多去世了，臨終只得一個貴人的封號。每年清明，舒慈都會帶她去祭奠親娘，以牢記她的生育之恩。雖然她對親娘并沒有什么記憶，可舒慈教給她的第一課便是感恩。

    就像駱顯所說，隱瞞不是長久之計，孩子總有一天會長大，她將會接受這個世間所有的好意和敵意，她會漸漸明白，也會學著理解。

    “皇兄是寶寶的爹爹，兒臣是寶寶的jiejie……”樂暢轉動小腦瓜，仰頭看舒慈，“母妃……好像有問題啊?！?/br>
    很有問題。

    舒慈低頭親了親她的腦門：“這個以后再說?！?/br>
    樂暢笑著閉上眼縮起了小肩膀，像是在害羞。

    舒慈撥弄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目光溫柔，她們的母女情分，且深且長。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jiejie！

    樂暢：弟弟！

    太子：我想出來了！

    樂暢：快出來，別把母妃的肚子撐破了！

    舒慈：……

    第71章 害怕

    自從南巡回來, 皇上就再也沒有踏入后宮某位娘娘的宮殿里了，以前還能坐坐就走, 如今卻是連門檻都不邁了。

    低位的嬪妃是沒有資格抱怨的, 高位的嬪妃，這樣一一數來……鄭淑妃是個不管事兒的, 一年到頭也沒見到她在非正式場合露幾回面, 賢妃是常年帶病，恩在, 寵是早就沒了的，而唯獨剩下一個紀貴妃, 如今正在跟那個不知名的懷了孕的女人較勁。

    “哥哥和爹爹還沒有查到嗎？這么大的一個活人, 難道皇上不會將她好好安置下來？”紀貴妃肅著一張臉, 眉頭緊皺。

    “京城這么大，若是皇上打定主意藏個人，咱們又如何得知？”剛剛進宮的紀夫人嘆氣, “不怪你父兄不得力，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皇上要捂住的事情，你硬是要去翻出來是沒什么好下場的?！?/br>
    “母親，如今女兒地位尷尬, 若是……”紀貴妃氣急敗壞，“若是讓那個女人生下皇子了，那該如何？”

    “你當務之急是抓住皇上的心，那個女人如何, 生兒生女跟你有何關系？難不成你還想做什么嗎？”紀夫人不贊同的說道。

    紀貴妃哼了一聲：“母親這樣說，倒像是自己沒有拿捏父親的妾侍一般?！?/br>
    “你——”紀夫人沒有料到她會如此說話，冷不丁地被氣了個倒仰。

    “世人都教女子要大方，可自己的夫君，哪里又能大方得起來！”紀貴妃神情黯然，見母親被自己氣到，她走過去拉住母親的手，愧疚道，“母親別怪女人，實在是宮廷生活艱難，女兒也是不得不如此行事?！?/br>
    “早知如此，真該信你祖父的早早將你嫁出去算了?！奔o夫人搖頭。

    “女人不悔?！奔o貴妃稍稍抬了抬下巴，恢復了些許神采，“見過這世間最偉岸的男子，女兒就算是此刻死了也是不枉這一生的?！?/br>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

    紀貴妃挽著母親的手，道：“女兒福薄，懷了孩子也留不住。如今只想知道那個女人生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若是男孩兒，女兒也早做打算?！?/br>
    “什么打算？”

    紀貴妃輕笑一聲，滿腹蒼涼無奈：“還能有什么打算？灑掃整理一番，退位讓賢唄?！?/br>
    紀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說：“你就是個性強，較真兒?！?/br>
    “命如此，已是改不掉了?！?/br>
    紀夫人道：“你放心，我會讓你哥哥暗自查訪的，只是你要知道你哥哥雖在九城司，卻也是能力有限。我想著……不如你在宮里多注意皇上的動向，他如果會去看那個女人，咱們自然也就能順藤摸瓜了?！?/br>
    紀貴妃眼睛一亮：“還是母親足智多謀！”

    ***

    用了晚膳又聽了樂暢背完書后，舒慈慢吞吞地走向自己的寢殿。

    寢殿里燈火通明，這是有人把書房搬到這里來了。

    “要批折子回養心殿去，別在我這里占地方?！笔娲茸哌^去，瞥了一眼。

    駱顯提筆蘸墨：“養心殿冷得很，你這兒暖和?！?/br>
    舒慈嗤笑一聲，撐著墊子坐下，真是什么借口都使出來了。

    “樂暢睡了？”駱顯問道。

    “睡了，瘋完了就睡了?！?/br>
    駱顯輕笑：“朕就說她是個聰明的丫頭，果然沒有看錯?！?/br>
    舒慈伸手剝橘柑，一邊剝一邊說道：“女孩兒早慧一些，她又跟著我師姐混了大半年，懂這些不算奇怪?！?/br>
    舒慈看他皺眉，湊過去喂了他一瓣橘柑，順便瞄了一眼奏章，問：“又是北狄人作亂了？”

    “冬季快到了，草原上物質缺乏，他們又閑得慌，這是對邊境虎視眈眈啊?！瘪橈@嘆道。

    “游牧民族想來也是可憐，沒有固定的住所，隨著水草遷徙，一到冬季就愁得慌，不像咱們中原人可以屯米屯糧，且北邊又極為寒冷?！币幌蚺吕涞氖娲葻o法想象大冬天住在帳篷里的感覺，想來便覺得刺骨的冷。

    “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缺糧便會打劫邊境的百姓，看看，這是薛幟明上的折子，短短的半個月，已經有兩處小城被打劫過了?！?/br>
    “可有人員傷亡？”舒慈皺眉。

    “百姓將士皆有所傷?！?/br>
    “那……”

    駱顯抬頭看她，舒慈遲疑：“可要打仗？”

    “朕在北地時，北狄人從不敢來犯?！瘪橈@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要親自出征？”舒慈大驚。

    “沒到這種地步，放心?！彼焓?，攬住她的肩膀，“孩子在這個冬天就要生出來了，朕怎么可能離開你?！?/br>
    不得不說，舒慈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怎么，害怕了？”他笑著看她。

    舒慈貼上他的胸膛，笨拙地抬手，抱住他的脖子：“恩，害怕。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走一圈，我怕我到時候在鬼門關繞圈的時候沒人替我看住四周的魑魅魍魎?！?/br>
    “不會?！彼焓峙纳纤谋?，“有朕在，你一定能安全的生下孩子?！?/br>
    “那薛幟明上這個折子是什么意思？”她抬頭看他，“想讓朝廷派兵？”

    “他想組織一場大規模地反擊，請求朕的允許?！?/br>
    “你怎么說？”

    駱顯道：“這不是一件小事，待朕明天召戶部尚書進宮，清算國庫后再做決定?！?/br>
    她貼在他的懷里，難得的體會到了什么叫安全感。有一個人，你確定無能發生什么情況他都會義無反顧地站出來保護你，這就是安全感。

    “怎么還越抱越緊了？”感覺到她收緊的雙臂，他笑著低頭看她，見她睫毛撲扇，像兩把小刷子似的來回掃，可愛極了。

    “你答應了的，不能離開我?！彼锲鹱?，在他脖頸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