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舒慈轉頭看他:“我跟你很熟?” “這個……咱們還是第一次見面?!?/br> “我有表示出對有興趣嗎?” “……”肯定沒有,但絕不能跳進這坑里,沉默好了。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可以讓你的人閃開了呢?!贝藭r,舒慈的語氣還是很溫和,沒有動怒,只是她長期發號施令慣了,即使沒有仗勢欺人的意思,但氣場如此,不可小覷。 站在舒慈面前的其中一人悄悄湊到羅升的耳邊,說:“這女人看起來來頭不小,少爺,咱們還是別惹禍了……” “誰惹禍了!”羅升大聲反駁,“我就是想做一回護花使者,有錯嗎?” “這個……”小廝撓了撓耳朵,少爺啊,你每次sao擾人家姑娘用的都是這一招啊。 此時,樓梯口上來了一個人,正是剛才與舒慈她們走散的沈秀才。 “馬夫人!真巧啊,咱們又見面了?!鄙蛐悴疟緛頊蕚鋵ひ惶幍胤铰渥?,結果注意到了被幾個男人包圍著的姑娘,本來不欲多管閑事的,誰知再看一眼,既然是剛才見過面的“馬夫人”。 舒慈:“……”怎么又來了? “羅兄,你這是在做什么?”沈秀才走了過來,論氣質,他的確比羅升要良善許多,溫文爾雅,一看就是儒生的做派,“這位馬夫人是我的朋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言下之意:馬夫人我是認識的,你是不是又找錯調戲對象了? 舒慈:“……”還是這么“熱心”。 羅升一幅驚訝的姿態:“咦,沈兄啊,你怎么不在家讀書跑出來了呢?聽說你上次的會試沒過,真是太遺憾了,我都沒來得及上門安慰你啊?!?/br> 都不是什么善茬兒,專踩人家的痛點。 果然,沈秀才臉色一變:“羅兄消息如此靈通,看來是整日無所事事的緣故吧?!?/br> “誰無所事事?我可是羅家布莊的掌柜的!” “是嗎?那上次……” 兩人針鋒相對了起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那三個打手也放松了警惕,舒慈趁亂,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吵了一刻鐘之后,沈秀才端起剛才舒慈的茶杯灌了一口水,喘氣:“真是有辱斯文……哎,馬夫人呢?” “人呢?”羅升也注意到她不見了。 周圍有人喊道:“人家姑娘早走啦!” 得,媚眼拋給瞎子看,白吵了。 舒慈重新回到了街上,她是從茶樓的后窗跳出來的,此時位于后巷當中,周圍的建筑好像都長得差不多,也無法分辨哪家是做什么的,哪家通著大道。站在巷子里四處左右看了看,她挑了一家門口掛著兩個紅燈籠的后門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她就發現這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后院,亭臺水榭,建筑布局,都頗有章法。正準備推門出去,忽然聽到了兩個聲音…… “直接下點藥不就行了,這樣讓我們看著等看到什么時候去??!” “就是,進了這里還想齊齊整整的出去,她做夢呢!” “哎,不知道劉mama說服她了沒有,讓咱哥倆這樣沒日沒夜的看著啥時候是個頭啊……” “哎,聽說她以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呢?!闭f話的人壓低了聲音,“是什么江南織造什么官啊,不清楚,反正就是全家被抄了,被人家從南邊賣到了北邊來的?!?/br> “是嗎,怪不得劉mama把人留了這么久,肯定是想把價錢哄抬高一點兒再讓她接客?!?/br> “肯定是……” 聽到這里,舒慈挑了一下眉頭。 門口守著的兩人靠在了一起,倚著廊柱聊著天兒,絲毫沒有注意到兩顆飛過來的石子兒。 “砰砰——”兩聲,兩人倒下。 舒慈拍了拍手,從門后面走了出來,光明正大地推開他們守著的那門進去了。 “誰?”坐在繡凳上的人突然轉頭,手里握著一把剪子。 舒慈說:“門口那兩只狗已經被撂倒了,你現在可以走了?!?/br> “你是誰?”穿粉色衣裙的姑娘站了起來,她顏色極好,即使是舒慈這樣閱美女無數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她長得很吸引人,圓圓的臉蛋兒,但眉眼都十分精致,比那些高冷的美人更多了幾分親和力。 “不小心誤闖了這里,只是聽到門口的人在說逼良為娼的事情,所以就擅自英雄救美了一次?!笔娲壤@著房間走了一圈,大概是著裝變了,地方變了,她不像那個高高在上的貴太妃了,反而跟眼前這個十六七八的姑娘一樣,一雙眼睛里閃著好奇之色。 “謝謝,但你快點兒走吧,劉mama馬上就來了?!迸又匦伦?,她說,“我不用你救,我可以自己走出去?!?/br> 舒慈坐在她對面,有些好奇:“你準備怎么做?” 女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我初次見面,我為何要跟你說如此私密的事情?” “有道理……”舒慈揚眉,點了點頭,說,“但說得不全對,我可不是第一次見你?!?/br> 女子警惕了起來:“你什么意思?” “薛如是,對吧?”舒慈笑瞇瞇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這名女子,也就是薛如是,她一下子站了起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來投?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舒慈輕笑:“江寧織造薛郎中,也就是令尊,在去年被卷入了何宗之的的軍需貪墨案,薛家被皇上革職抄家,男子流徙,女子罰為奴。而你,是薛郎中唯一的女兒,薛如是,江南有名的美人兒啊?!?/br> “你、你是……”薛如是盯著舒慈,似乎是在靠著她的臉回憶是否見過她,跟她打過交道。這時候,雖然舒慈擺明了對她了如指掌,但她卻放下了心來。 “再問一句,走不走?”此時,舒慈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 薛如是遲疑,她有自己的打算。 舒慈起身,說:“既然如此,我先走了?!?/br> 薛如是喊道:“這位jiejie,你可否給我留下一個你的地址?!?/br> “你要我的地址做何用?”舒慈笑著回頭看她,雖然嘴上問著她要做什么,但從她的表情來看,薛如是不難懷疑其實她已經知道了。 “我以后可能需要你的幫忙……”薛如是別別扭扭的說。剛才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用幫忙,現在就打臉了,前后變化之快讓她自己也有些汗顏了。 “清泉峰,報馬夫人,自然有人帶你來見我?!笔娲纫矝]有難為小姑娘的意思,留下地址轉頭就離開了。 這一出門,剛好就看到回廊處浩浩蕩蕩走來的一群人,舒慈立刻閃身往旁邊的通道走去,可眼前的路除了高高的圍墻便只有樓梯了,不做他想,她走上樓梯,想跳上房頂辨認一下方向再行離開。 腳尖輕點,她飛上屋檐,然后踩著瓦片上了屋頂。 站得高看得遠,她一下子就看到了紫嬋和樂暢所去的賣藝的地方了,正準備跳下屋頂離開,突然聽到了腳下發出的異樣的聲音。 她彎腰跪在屋頂上,輕輕地解開了兩片瓦片。 “公子,輕點兒~” “小月兒,你可真是水做的啊……” “嗯~慢點兒~你快要把人家撞壞了……” “快了快了,你腿纏緊點兒,我馬上就要到了!” 舒慈面色一紅,迅速地把瓦片蓋回去,深呼吸了幾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 “有辱斯文?!彼俚?。 穩定了一下過快的心跳,她又動手揭開了瓦片…… 底下,那位什么公子坐在床上,雙腿叉開,那位衣衫半露的姑娘斜靠在他的腳邊,嘴里含著什么東西,嗯嗯呀呀的說不清話。那位公子雙手往后撐在床上,面色潮紅,閉著眼,大腿的肌rou都顫動了起來。 “看什么呢?”一道低沉的男聲在旁邊響起。 驚聞,舒慈手上一滑,瓦片摔了下去,發出響動。底下的兩個人似乎聽到了聲音,立刻朝這邊看來,舒慈條件反射地側身閃躲,卻沒有注意這是在斜屋頂上,頓時就失去了平衡。 小巷里,一位身形優美的女人像風箏一樣墜落了下來,充滿了無力感。隨即,一道黑色的身影速度更快,瞬間追上了她,扶著她的腰穩穩地帶著她落到了地面上。 舒慈看著他,一雙大眼睛跟受了驚的小鹿異樣,水汪汪的,惹人疼愛。 此時,駱顯摟著她的腰,被她的眼神晃得心驚。 “你怎么在這里?” “剛才心虛什么呢?” 兩人同時開口,舒慈站直身子推開他,虛張聲勢:“玩兒什么英雄救美的把戲,不知道論輕功我遠勝于你嗎!” “那你剛才可想到用了?”他輕笑著回她。 舒慈:“……” “臉上什么東西?!彼焓秩タ盟樕系臇|西。 “別給我蹭掉了?!笔娲扰乃氖?。 駱顯收回手,手指上微微有點兒褐色的東西,他搓了搓,湊近鼻子聞到:“粉?” 舒慈拍了拍衣裙,說:“時候不早了,你還要待在這里嗎?” “哦?原來你還知道時間啊?!瘪橈@不滿的哼道。 舒慈不想跟他在這兒打啞謎,轉身就朝巷子口走去。身后,駱顯吹了一聲口哨,一只毛發全棕色的馬飛奔而來,穩穩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翻身上馬,他驅馬走到了她的旁邊,伸出左手。 舒慈被馬噴了一口氣,倒退了一步,蹙眉看著這一人一馬。 “這里離清泉峰有二十里地,你要走回去嗎?”駱顯看她一副排斥的模樣,伸手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坐騎。 舒慈不在意的說道:“我有馬車?!?/br> “我讓她們先回去了?!?/br> 舒慈回頭看他,指責:“你憑什么這么做?” 說完,她才發現自己的話是多么的無力,他是誰???萬民之主,大概沒有他不能做的了吧。 雖然審時度勢很重要,但舒慈不想這么容易地被他牽著鼻子走。這人權力雖大,卻管不了長在她自己身上的兩條腿,所以她抬腿就往前去,脊背挺得筆直。 “呼——” 一道風聲響起,隨之是一聲驚呼。 “啊——放我下來!” 他策馬馳過她的身邊,呼嘯而過,單手抄起她扔在了馬背上。 有時候用武力能解決的事情為什么要費嘴皮子功夫呢? 從此,駱顯決定不跟她講道理了,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 駱顯:我問你,你剛才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