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地圖這樣關乎國事的東西,怎么能輕易擺在外面,難道你沒想過嗎?”駱顯站在她身側,鼻尖全是她的味道,心里癢癢的,雖然被打了一巴掌,但他仍舊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你是不是給朕吃了什么藥……”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抬起,一吻落在她的掌心,“不然朕怎么如此惦記你的味道?!?/br> 舒慈覺得有些癢,握了握手,想收回。 “告訴朕,你想要地圖做什么?”他拉著她的手腕,不放。 舒慈:“自然是為了皇上的社稷江山,黎民百姓?!?/br> “朕得了皇位,你不想報復朕嗎?”他突然問道。 舒慈側頭看他:“我還沒這么狹隘。如果你是明君,那自然好,如果你當不起這個重任,不用我出手,蒼生會滅你?!?/br> 隨后,她輕笑一聲,緩緩說:“再說了,皇上不是打著勤王的旗號來的嗎?雖然最后王死了,但您也是占了天下大義的呀?!?/br> “別這樣陰陽怪氣的跟朕說話?!彼?,掐住她的兩腮,“文帝文治武治皆不擅長,江山危急,百姓困頓,如果不是朕,現在天下早已大亂?!?/br> 舒慈看著她,微笑不語,仿佛被牽制住的人不是她一般。 “你還念著他?”他低頭,嘴唇撫過她的唇瓣。 “他都沒有能力讓你成為真正的女人,你念著他什么?”他抬手,瞬間扯掉了她的腰帶,手一揚,腰帶緩緩飄落。 腰間一空,她目光突然變得凌厲,抬腿便是一個殺招:“放肆!” 他閃身躲過,兩人對立而站。 這樣柔軟的夜,兩道冷若冰霜的目光相互交纏,仿佛會這樣斗到天荒地老。 作者有話要說: 駱顯:誰說不會天荒地老? 舒慈:誰要跟你天荒地老? 我決定雙更一天,單更一天,雙更一天……這樣,如何? 第22章 朕不知你竟愛多管閑事 駱顯也不知道自己在在乎什么、生氣什么, 他只能把這種感覺歸咎于帝王的占有欲,那種想把她綁在床上哪里也不讓去的沖動, 一直在他胸膛里沖擊著。這樣明媚動人又天生帶著一股神秘感的女子, 完全激發了一個男性的好勝心,他甚至懷疑這是憑空蹦出來的女人, 否則在之前的十年里, 他為何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舒慈先收斂了敵意,她說:“我來不是和你打架爭吵的, 我想看那幅真正的地圖?!?/br> “何用?”駱顯把腰帶撿起來扔給她。 舒慈抓住腰帶系在腰間,說:“從有記載至今一共發生過重大干旱十四例, 而又以前朝明志年間持續時間最長, 干旱地域最廣, 且分布變化最大。在這些常年出現旱情的地方,大多數處于長江中下游地區和江淮地區。如果不及時挽救,瘟疫疾病會伴隨旱災和饑饉迅速發生并蔓延開來, 這期間蝗蟲也會大面積發生?!?/br> 駱顯目光一閃:“你研究過這些?” “當然,不然我是掐指算的嗎?”舒慈給了他一個冷眼。 “你有什么好的辦法?”駱顯問。 “改河道?!?/br> “你可知河道一改有多少將會離開故土?有多少人會在遷離故土的途中餓死或病死?你可知這是多么大的工程?”駱顯連續發問。 舒慈說:“所以我才想看看那幅地圖, 研究出耗費人力物力最少的一條線路,改黃河的河道,東水西引, 一方面可以解決黃河善淤善決的舊疾,一方面也可以引渠灌地,消解旱情?!?/br> 駱顯聞言,轉身朝著床榻走去, 舒慈看著他從床榻旁邊的的一個暗格里拿出了一張羊皮地圖,眼睛頓時有了光彩。 “給我看?!彼锨?,拿了過來,隨手鋪在了龍床上。 她從懷里拿出白天照著《水經注》畫的地圖,來回對照,發現一處不同,她轉頭想拿筆勾畫,旁邊就遞過來一支朱筆。 “用這個?!瘪橈@一手搭在地圖上,一手給她遞筆,目光專注在她手繪的地圖上,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舒慈也沒客氣,接過他的筆開始修改自己的圖,邊改邊說:“我知道這是一個很浩大的工程,但是如果成了,功在千秋,利在萬民,日后你這個皇上在史書上也有難以抹去的一筆?!?/br> 駱顯輕笑了一聲:“那都是留給后人來評判的,朕不看重那些?!?/br> 舒慈抬頭:“那當下你總是在意的吧,安徽河南的災情最為嚴重,聽說已經到了河湖井泉都干涸的地步了?!?/br> “是,前天戶部才報上來一個受災人數,極大,朕也頗為頭疼?!瘪橈@說。 舒慈一笑:“萬民之主不是那么好當的,以后的路還長著呢?!?/br> 語畢,她的圖也改完了,提起來一看,初具雛形。 “這圖給你?!笔娲冗f給他,“這是初稿,具體的還要請工部的人再修改一下,不過我估計誤差不是很大?!?/br> 駱顯接過圖,仔細看了過去。不僅線條流暢清晰,改變的地方也標注得十分清楚,南秦的大半版圖都在里面,她畫的那根東水西引的線尤其清晰。 “朕竟不知你還有這等本事?!瘪橈@抬頭看她,眼神里飽含欣賞之意。 舒慈挑眉一笑,她此時斜坐在腳踏上,依靠著床榻,撐著腦袋,眨了眨眼問:“皇上不會沒聽過徐清予先生的大名吧?” “當然聽過,他所著的《徐清予游記》是本朝最有名的地理名著,其遍及二十一省。徐先生達人所之未達,探人所之未知,就連今日也有頗多年輕人將他視為表率。你現在說起徐先生,他與你有何關系?” “皇上志在社稷,自然顧不了這等小事。徐清予先生是我祖母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外曾祖父?!?/br> 既然說到徐清予,駱顯對她有這等功夫也就不怎么驚奇了,畢竟家學淵源,徐清予先生故去的時候,想來眼前的人也有十來歲了。 三更天的梆子敲響,舒慈站了起來。 “這就走了?”他將兩幅地圖卷起,放在一邊。 “不走還等著再打一架嗎?”舒慈諷刺一笑,戴上風帽從來時的地方離開。 花叢里的花落了一片花瓣,是她離去時衣裙不小心拂掉的。 駱顯站在窗口眺望,夜色濃郁,空氣里只留下她身上淡淡的紫檀香味兒。 “皇上?!崩罱恢螘r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朕過去年年來京為先帝賀壽,卻從未注意到身旁的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像是在問身邊的人,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似的。 如果李江沒有記錯,有一年皇上還當眾給了貴妃娘娘沒臉。 那年,皇上給先帝送了一座三尺高的玉佛,貴妃娘娘當時就流露出了喜愛之意,故而先帝當時就想將玉佛轉賜予她。但當時皇上是怎么說的呢…… “這是臣的一片心意,也是北地千萬百姓對皇上的敬愛之意,貴妃娘娘若是喜愛玉器,待明年臣來京給皇上賀壽時再給娘娘送來,如何?” 當時,文武重臣,王侯將相,以及坐在伴隨在他們身側的家眷親屬,當著百來號的人,貴妃娘娘被厲王拒絕了個徹底。 思及次,李江覺得選擇緘口不言興許是條出路。 “你那是什么表情?”駱顯轉身,皺眉看他。 李江肩膀一抖,知道瞞不過了。 “皇上還記得那年先帝壽辰嗎?” “哪年?” “您送一座三尺高的玉佛那年……”李江適當的提醒道。 駱顯瞇眼,回憶起來,瞬時,臉色就變了。 李江:這寢殿,怎么就沒個老鼠洞讓鉆呢。 過了一旬,皇上突然下令,封江淮為欽差,紀峒為副使,協理兩淮總督,改黃河河道,遷兩岸萬余的百姓。除了工部以外,滿朝震驚,皆是被這聲悶雷砸得回不過神來。 王喜聽到消息后就往回跑,原樣復述給了正在給教公主畫畫的主子聽。 “皇上好手段,選的這兩人可謂是一文一武,一張一弛,甚好?!笔娲嚷勓孕Φ?。 “前朝可吵翻天了,如今已經散朝,但好多大人不肯離去,一直在澄園外面求見皇上,有些人甚至跑到了安春園去請太后,實在是消息來得太突然,大家都亂成一鍋粥了?!蓖跸膊林拐f道。 舒慈指了指一邊的茶杯,王喜一喜,捧著茶小心翼翼地灌了幾口。 “謝娘娘賜茶?!?/br> “那工部的人呢,給的方案如何?” “聽說皇上很是滿意,工部的劉尚書現在也被好多老大人給圍住申討,一時半會兒也脫不開身。具體的方案奴才沒有聽到,但想來跟娘娘的努力脫不了干系?!蓖跸残χf道。 “你的嘴巴倒是巧?!笔娲容p笑,看了一眼王喜,后者傻樂呵。 舒慈拍了拍樂暢的腦袋,說,“畫得差不多了,歇一歇吧?!?/br> “那兒臣可以去找善雅玩兒嗎?”樂暢仰頭問道。 “善雅?” “就是皇兄的女兒啊,說來兒臣還是她的長輩呢?!睒窌车靡獾恼f。 “你怎么想到去找她玩兒了?”舒慈用手梳理了一下她的頭發。 “皇嫂說的啊,她一直讓兒臣跟善雅玩兒,兒臣聽多了,總是要去個一兩次才行?!睒窌诚駛€小大人是的,仿佛很懂里面的機巧。 舒慈說:“玩兒可以,但母妃叮囑過你的,你還記得嗎?” “記得!” “那好,讓紫鵑陪你去?!?/br> “兒臣告退?!睒窌痴Q?,興奮地往外跑去。 王喜彎腰,恭送她離開。 “繼續說?!笔娲茸厮?,紫嬋給她添了新茶水。 王喜躬身:“江大人讓奴才給您帶個話兒,說是感謝娘娘的知遇之恩?!?/br> “呵!”舒慈笑了起來,伸手搭在一旁的黃花梨云紋翹頭小案上,“他謝我?哈哈哈!” 王喜愣了,大概是許久沒有見到她那么放肆的笑聲了,所以聽在耳朵里有些陌生。 紫嬋在一邊苦笑,江大人謝主子?在她看來,他沒有在背后養小鬼詛咒主子,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畢竟,無意間害他至今未娶的可是眼前這位。 “江大人,恭喜恭喜啊?!庇谐甲呱锨皝?,抱拳恭賀他出任欽差一職。要知道,這可是天子近臣的待遇啊,一把尚方寶劍,七品以下的官員可以先斬后奏,二品以下的朝臣可先行羈押,押回京再受審,權力實在是不小。大家有些好奇,以往只聽說這江大人對斷案熱衷,什么時候也入了皇上的眼,出任這么重要的職位呢。 江淮淡然一笑,抱拳回禮:“都是為皇上效力?!?/br> 他不卑不亢的姿態一直被很多老大人喜歡,有些甚至打起了讓他做女婿或孫女婿的主意,只是這幾年來一提這話頭他便說思念亡妻,無意再娶。如此,大家只有哀嘆一番,不忍重提舊事了。 大家恭賀完了紛紛離去,江淮落在最后,背著手慢悠悠地朝著宮門外走去。這條路,他一走就是好多年。 **** 夏日炎熱,知了在樹上不停地鳴叫,太陽當空,屋里的人徒生倦怠,美人兒倚靠在斜榻上,只著淺綠色的紗裙,一手持扇一手扶額,閉著眼小憩。 “娘娘?!弊蠇葟牡钔膺M來,輕聲喊道。 “何事?”舒慈閉著眼問道。 “公主將南陽王家的望舒小公子揍了,現下小公子正在哭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