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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杜氏有巧女在線閱讀 - 第95節

第95節

    他原本是韓鳳的書童,幾十年來主仆二人無話不談,從云南出發前韓鳳就悄悄叮囑過他,如今自己落魄了,可是牧清寒這一條線兒上的年輕學子卻已經起來了,如今也是正五品的官員。雖是武官,可到底簡在帝心,過兩年指不定下放到哪兒去,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扶搖直上。他還有個同門的大舅子,也是三鼎甲的人物,來日自己未必沒有靠他們拉一把的時候,因此怠慢不得。

    官場上頭不就這么回事兒么,相互敵對,相互欣賞,相互陷害,相互利用……今日你幫我,明日未必就沒有我幫你的時候,因此絕大部分的官員都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說話曖昧,為的就是能給日后留條路。

    便如眼下,當年韓鳳落魄之日,牧清輝果斷拉了他一把,如今他果然開始重新往上爬,跟這個弟弟的關系網絡自然而然的就連接在一起,只等來日豐收之時。

    因此韓鳳一得到消息就傾盡全力采辦禮物,還專門打發自己的心腹馬不停蹄的送來,哪知天公不作美,偏偏遇上暴雨,緊趕慢趕還是晚了好幾日……

    三人又閑話片刻,牧清寒道:“如此,王管事且在開封歇息兩日,待我親自回一封書信給韓大人,也帶些個開封特產,權當心意?!?/br>
    王管事應了,又恭恭敬敬的道謝,這才退出去。

    送走了王管事,杜瑕才問牧清寒:“咱們可回什么禮?”

    人家這般誠摯心意,便是主動表示要結交的,自然不好太簡??;可若是太貴重了,開封到處都是眼睛,又怕遭了上頭忌諱……

    牧清寒沉吟片刻,又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回,與她商議道:“方才王管事也露了口風,如今韓大人的處境著實算不上太好,倒也不必弄那些華而不實的。咱們便只挑南邊不多見,北人又可能用的上的藥材、日常使用等,也就得了?!?/br>
    原本他想給銀子,畢竟這個最靈活實用,可一來兩地路途遙遠,中間萬一出個什么差錯,反而容易叫王管事等人性命不保不說,越發容易叫人懷疑他們兩邊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往來;二來自己若貿然給錢,韓鳳心中有鬼倒罷了,可若真是一心想賀喜,反而壞了義氣,只得作罷。

    杜瑕聽他說的有理,點頭道:“你說的對,不管怎么說,保命要緊,想必那位韓大人也不是會輕易屈服之輩,只要叫他身子骨好了,必有東山再起之時,再者藥材之類也比錢財更顯心意,就這樣吧?!?/br>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身子才是革命根本,若是身體垮了,任憑他有凌云之志,也是于事無補。

    兩人當即派人偷偷請了開封一位有名的大夫,仔細詢問北人去西南邊容易滋生的癥狀,將一應所需藥材都要了許多。有成藥的就要成藥,沒有成藥的,若是能現場加工了減小體積和負重固然好,若不能,也只挑那些最上等的,都用油紙仔細包好了。

    次日,他們又叫王管事把韓鳳及其家人的身體狀況和如今的情況及所用藥物同大夫說了,后者斟酌一回,又添了幾樣。杜瑕思來想去,到底覺得只回藥材不好,又去開了自己私庫,挑了幾匹京城時興的上等綢緞回了,這才得了。

    便是韓鳳本人有官袍可穿,可他的夫人、女兒卻如何是好?到底是一方知府,也少不得交際,好歹打扮得光鮮些,也莫叫那等眼皮子淺,以貌取人的輕蔑了。

    見他們這般實在,王管事自然千恩萬謝,不免眼眶泛紅。

    不管韓鳳打發他來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可人家做的回禮實在沒的說。

    韓鳳去了云南本就水土不服,心中郁悶,更兼要抓緊時間整合當地亂糟糟的民政,著實有些不堪重負,基本上每日都要吃藥……

    牧清寒想了一回,又點了張鐸叔侄,叫他們沿途一路護送,并對王管事解釋道:“此去路途遙遠,你們一群人也沒個會武藝的,我著實不放心。來的時候皆是土產,過往看了也不會心生歹意;這一趟回去雖也沒什么值錢的,可到底也裝了幾個車,又都包裹的嚴嚴實實,頗多匣子箱子,有心人看了不免多想。這對叔侄江湖經驗極豐富,武藝出眾,人也忠勇穩妥得很,且送你們一程?!?/br>
    王管事聽后,越發感激不已,也不敢多耽擱,再次拜謝之后便準備上路。

    張鐸、張京叔侄也不推辭,飛快的收拾了行囊,對杜瑕和牧清寒一抱拳,齊聲道:“老爺夫人且安心,我等去去便回!”

    牧清寒笑著點頭,道:“我對你們是再放心不過的了,早去早回,咱們一同過中秋?!?/br>
    如今已是四月底五月初,云南到開封之間地形地勢多復雜,王管事一行人又有車,走就走了將近三個月,這次回去自然也差不多。而張鐸叔侄輕裝簡行,騎術高超,回來時必然極快,若無意外發生,倒是能趕上中秋。

    張京到底年輕,也活潑些,聞言笑著一拍胸膛,道:“得令,老爺夫人且叫人多多準備些rou餡兒的,莫叫阿唐兄弟吃光了,小人與叔父不日便歸!”

    眾人都笑了。

    轉眼到了端午,各家都用絲繩打成索子掛在門上,以防邪氣入侵。

    因今年是杜瑕和牧清寒頭一年單過,原本有家人分擔的一應事務全都需要自己采辦、主持,一時也覺得忙碌非常。

    打從五月初一起,一直到五月端午當日,街上都有許多販賣桃枝、柳枝、葵花、蒲葉等物的商販。這些東西馬虎不得,杜瑕便親自前去采買,拿回家去后又親自盯著叫人擺在門口,又與粽子等一供奉。

    這都是尋常擺設,大祿朝人么,但凡遇到個節令,必然跟吃脫不開干系:春節吃餃子、元宵節吃元宵、清明節吃雞蛋、端午節吃粽子,等到八月十五,自然還要吃月餅。

    杜瑕早就想好了粽子的式樣和餡兒,因要送人,且是他家頭一回送人,務必要做的精巧脫俗。

    交情都是處出來的,往往便體現在一年各個節令和各家紅白喜事的待人接物上,若是做得周周道道,人家自然覺得這家人處事穩妥,是個可靠的,日后也愿意繼續往來;可若是出了岔子,人家便是嘴上不說,背地里難免要輕視,往后再想交際,可就難了。

    多少好印象、壞印象,都是從這一點一滴上頭慢慢累積,最后成事的。

    她便囑咐劉嫂子,個頭不必太大,嬰兒拳頭上下即可;包裹的務必要精細些,粽葉和綁的線都要前后檢查幾回,斷不能出一點錯漏;餡料要多些,紅豆沙、綠豆沙、排骨、蛋黃、蜜棗、八寶,還有那蒸熟之后放涼,然后裹上特制桑葚果醬餡兒的水果味兒,咸甜酸,一應俱全。

    送禮絕對是個高難度技術活兒,什么人該送,什么人不該送;什么人先送,什么人晚送;這家人送什么樣兒,那家人又要送什么樣兒的……如今作為當家主母的杜瑕,必須得把正在,以及將來需要交際的人家中主要人物的喜好牢牢記在心里。

    比方說,若是有一家人吃素,可你偏偏送了自己最得意的排骨的,這到底是送禮還是結仇?對方不給你甩臉子就不錯了,哪里還敢奢望日后兩家親密往來?

    往年杜瑕家里來往的人少,還有王氏與她一同分擔,可如今都獨門獨戶了不說,牧清寒也搖身一變成了這兩年的新貴,多少雙眼睛盯著!

    且不說那幾位在京的師伯、師公,較好的同窗、摯友、同僚,還有那同一部門內的同僚,多多少少都要兼顧,漏了誰都不成。

    旁的不說,光是要送禮的粽子就叫劉嫂子帶著廚房里的人忙活了整整兩日才得,再根據各家口味喜好分別裝了匣子,杜瑕再親自拿著單子比對,等最后一份送出去,已經是累的腰都直不起來。

    這還沒完,那些平輩或是關系一般的只派下人送去也就罷了,可長輩?還有那些有師徒、親戚情分的,說不得得親自走一遭兒。

    杜瑕和牧清寒,以及杜文和何葭兩對兒新人,才算是今兒頭一回進了唐芽的家。牧清寒和杜文倒罷了,兩人畢竟已經入朝為官,雖然因為官階太低,平時沒得上朝資格,可每月初一十五的大潮會也能遠遠見自家師公一面,偶爾運氣好了,還能上前施禮,打個招呼,此刻倒還端得住。

    然而杜瑕和何葭卻是頭一回見這位再大祿朝名聲如日中天、如雷貫耳的權臣,還沒進門就開始緊張。

    雖說是自家人,可,可到底位高權重呀!

    唐芽今年也五十八歲了,可因為保養得宜,平時也主動鍛煉,瞧著也不過五十上下的年紀。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周遭雖不可避免的被刻下歲月的痕跡,然而目光依舊銳利,眼神依舊專注,幾乎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官威!

    這是杜瑕兩世為人以來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感受這種近乎實質性的官威!

    卻是唐芽對他們的態度已經堪稱和藹,若被外頭的人瞧見了,只恨不得死而無憾,可幾個小輩還是放不大開,至少不可能像何厲那般自如……

    唐芽先問了杜文和牧清寒,又沖何葭和杜瑕點點頭,跟前者說了幾句家常之后,這才很是和顏悅色的對杜瑕道:“這幾年每每得你孝敬,那輕襖、輕被甚是受用,便不是年節也常有各色吃食、玩意兒,倒不曾當面謝你,你有心了?!?/br>
    唐芽,這可是唐芽,多少人擠破頭都想給他當奴才的,權傾朝野的唐芽,他夸我了!

    饒是杜瑕,聽了這話也不免有些心花怒放,只面上還是強力壓住,微微帶著一絲得體的笑容,行了一禮才道:“師公客氣了,到叫我慚愧,原也不是什么寶貝,不過胡亂琢磨出來孝敬長輩,若是您覺得受用,那也是我們的福分了?!?/br>
    誰都愿意聽好聽的,即便是唐芽這每天都被無數人絞盡腦汁巴結的權臣也不例外,尤其這話還是從他徒孫媳婦嘴里說出來的,自然越發熨帖。

    唐芽瞧了瞧她,又看看杜文,突然笑了笑,道:“倒真是一對兄妹,蠻機靈?!?/br>
    唐芽的發妻宮夫人也跟著笑道:“這幾個都是好孩子,你的弟子也會收徒弟,他們又會挑媳婦!”

    大家就笑,宮夫人沖杜瑕和何葭招招手,示意她們上前去。

    兩人不敢怠慢,忙湊上去,又努力將她往自家娘親的形象上靠攏,好叫自己的態度越發親昵而不諂媚,有禮而不疏遠。

    宮夫人問了幾句話,不時點頭,扭頭對唐芽道:“我瞧著倒比咱們沁兒還強些。今日就都留下來吃飯?!?/br>
    她口中的沁兒是她與唐芽唯一的女兒,唐沁,如今孩子都有了兩個,夫妻二人也是琴瑟和鳴。

    杜文與何葭哪里敢應承?都受寵若驚,順著說了許多謙虛的話。

    這時,唐家幼子唐洌從外頭大步流星的進來,一見牧清寒和杜文兩個就笑開了,邊往這邊走邊道:“好啊,今日你們送上門來,咱們必要不醉不歸!”

    唐家雖世代文臣,父親兄弟姐夫沒一個武將,可他卻十分張揚,作風也頗豪放,更有一副海量!與人斗酒幾乎沒有敵手。

    之前他就與牧清寒和杜文頗多往來,因此與杜瑕與何葭也十分熟悉,當下打了招呼,還笑嘻嘻的問她們帶了什么好吃的。

    宮夫人笑著罵道:“偏你只知道吃,如今就偏不給你吃!”

    眾人都笑,氣氛一時十分歡快。

    唐家一共三子一女,唐洌兩位兄長這幾年也先后外派,jiejie早就嫁人,家中只剩他一棵獨苗,人又長得得人意,且才思敏捷,因此唐芽夫婦都很寵愛他。

    于是眾人就在唐家吃飯,直到三更方畢。

    開封本就繁華,眼下正逢佳節,更是熱鬧了十倍百倍,當真通宵達旦不夜城,處處皆是游樂聲,端的叫人流連忘返。

    因杜瑕累了,牧清寒也吃了許多酒,醉醺醺的騎不得馬,兩人便都坐在馬車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正巧路過街邊一個做關撲的,登時勾起牧清寒回憶,他伸手挑開車簾看了一回,扭頭對妻子笑道:“還記得那年咱們共游不曾?三思險些給人抓了當現成女婿,郭曠之非要關撲,引了一整條街的人來看,最后卻等于花一二兩銀子買了倆橘子……”

    他這明顯是醉意上涌,竟將前后幾回發生的事都扯到一起,杜瑕甚少見他這般,只覺得十分有趣,卻不辯駁,托著下巴聽他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沒了。

    見妻子全神貫注的模樣,牧清寒越發得意,口中妙語連珠,雙臂手舞足蹈,恨不得能將全天下最有趣的事情拿來逗她,最后聽見不知哪里傳來一聲“中了,射中了”。竟也來了興致,大聲叫停車,二話不說就一躍而下,然后轉身沖馬車內的妻子笑道:“且瞧我給你射個好的來!”

    杜瑕實在忍不住,趴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起來,只擺著手道:“去吧,去吧,我等著!噗哈哈哈!”

    時下文人多真性情,更莫提武將,每年但逢佳節便會有許多名人,乃至當朝官員趁著醉意當街吟詩,或是干脆在有了處手拉手踏歌,只說“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誰也不覺得丟臉。

    杜瑕自然也不覺得這樣真情流露的舉動有什么丟人的,當然,也不排除某些默默無名之人借機揚名立萬,反正大家都這么鬧騰,且由他去吧!

    牧清寒果然也就去了,竟也還能走直線,循著聲音就去了一個射箭攤子跟前,一言不發就丟了一塊碎銀上去,又拿了弓箭,刷刷刷抬手便射。

    他練習箭術已有十多年之久,中間幾乎沒有一日中斷,此刻早已成了本能,只要是固定目標,又離得這么近,看過之后閉著眼都能射中!

    就見他頃刻間將一壺二十支箭射完,無一落空,周圍觀者如云,喝彩聲如雷,振聾發聵。

    他自己睜眼一瞧,也十分得意,絲毫不見了往平時的謙和體貼,反手將弓箭丟給如喪考妣的老板,沖阿唐和于猛一招手,豪氣萬丈道:“都收了,家去拿給夫人!”

    阿唐和于猛兩個猛漢巴不得一聲,紛紛擼了袖子上前,水桶般粗細的臂膀一攬,就將一應獎品盡數摟在懷中,然后得意洋洋的去了。

    那老板擺了一整日的攤子也不過賺個三二兩,誰知這位爺給自己一窩端,一口氣怕不給贏了三二十兩去!他就是再擺一年,也未必能回本呢!

    正垂頭喪氣見,那老板突然見眼前出現了兩錠二十兩雪花紋銀,一抬頭見是個嬌嬌俏俏的美貌丫頭,正沖自己笑哩!

    “我們家夫人說了,老爺今日難得有興致出來玩耍,倒叫老板難做,這些銀兩且拿去,權當給渾家孩兒買些衣裳吃食吧!”

    小燕說完,不等對方回話,把銀子放下就利利索索的轉身走了。

    次日一早,牧清寒醒來就覺得杜瑕和幾個貼身下人瞧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只叫他渾身不自在,便忍不住出聲詢問。

    杜瑕噗嗤笑開了,一面抹著眼淚一面追問道:“你當真想不起昨晚做了什么?牧大人可是好大的威風!”

    牧清寒一怔,努力回想一番,終于從混沌的腦袋中翻出支離破碎的記憶碎片,然后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他不由得干咳一聲,隨機跟杜瑕一對上眼,也撐不住笑了。

    他搖搖頭,捏了捏眉心,道:“都是小唐灌得太狠了,險些丟了大丑,日后萬萬不敢如此了!”

    杜瑕樂不可支,笑著給他盛了一碗養胃的小米粥,又遞上清清爽爽的小咸菜,提醒道:“說得容易,還有好幾日呢,且忍忍吧!”

    次日又是何家做東,請了牧清寒和杜瑕夫妻二人,再有洪清和肖云夫妻,都是許久未見,不免又鬧了一回。

    第三日是杜文做東,第四日牧清寒家里請客,第五日洪清會友,第六日盧昭家里開席……

    等到這一圈兒鬧下來,端午都過完兩天了,這才結束。

    杜瑕總算正經體驗了一把官太太,好容易結束,雖確實實打實的拓寬了交際圈,也認識了幾個很不錯的朋友,但著實感覺人都被掏空!

    王氏也有些擔心她,只是前幾日聽說女兒那頭忙的著實了不得,也是很不得空,便強忍著沒來。等聽說那頭交際徹底告一段落,王氏這才坐著馬車過來,一見杜瑕就無限心疼的摸著她的臉道:“哎呀,這幾日累壞了吧?瞧瞧都瘦成什么樣兒了,可得好生補補?!?/br>
    杜瑕正趴在床上叫小燕揉肩敲背,聽說王氏來了,也不跟她見外,繼續趴著,長長的吐了口氣才道:“也倒罷了,我素日里就騎馬射箭的,身子骨好著呢,不過略疲乏兩日,睡一覺就好了。嫂子也還好?”

    到底不是親生的,便是關系再親近也隔了一層,王氏只是笑笑,擺手道:“我瞧著那丫頭比你還野呢,睡一覺也就活蹦亂跳,好著呢!”

    婆媳關系是亙古難題,如王氏和何葭這般的已經實屬難得,不管是誰都得夸幾句,便是杜瑕也不能再說什么了。

    娘兒說了一會兒貼心話,王氏才一拍大腿,笑道:“我也是老糊涂了,險些忘了正事?!?/br>
    她叫小英把帶來的一個大包袱打開,指著里頭的衣裳說:“眼瞅著要入夏了,你這頭也沒個正經針線上的人,我就叫小鶴抽空給你同姑爺一人做了兩套衣裳鞋襪,且先將就著穿?!?/br>
    當初杜家只有小鶴一個真正精通縫紉刺繡的,杜瑕出嫁時帶了廚房上的劉嫂子,就沒好意思再要小鶴,便將她留下了。

    杜瑕見那衣裳都是內外幾套搭好了的,用的也是一等一好料子,里頭薄綢,外頭同色系薄紗,既涼快又不透rou,還無比靈動飄逸,叫人看后打從心眼兒里就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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