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和筱白的通訊錄里人有幾百個,已經結婚的,去掉一半,正在離婚中的和只是玩玩的不婚族各占一成。剩下的人中有一個條件不錯的男的是個鰥夫,妻子幾年前去世了。這鰥夫是一家餐飲公司的老總,手上戒指戴了兩個,金鏈子看著得有半斤重,長相中等偏下一些,肥又光頭看著一身匪氣,他曾在和筱白手里買過商鋪,是認識超過一年的老客戶。這人一直對和筱白有意思,和筱白一直沒接橄欖枝,覺得這人俗,還有這人是從老婆死之后發財的,至于發財是不是因為老婆的死,就不得而知了。 只要她有所表示,脫單是分分鐘的事情,房子車子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第一次見面,和筱白認真挑了衣服化了妝,她覺得自己跟赴死一樣的英勇,把對方的臉想象成人民幣才忍到這人送她回來,第二次感覺淡一點,沒第一次那么強烈了,想象成紅色的人民幣都不能吊起她的興致了,第三次更差勁,在對方說話時候,她竟然想要打瞌睡。第四次,和筱白干脆不見了。 后來又經馮月靈認識了一個男的,三十六七,和大姐差不多的年齡,男的臉上有酒窩長著張娃娃臉十分顯年輕,是白手起家做生意的,前些年和妻子離婚,女兒跟著自己說是工作忙沒有再婚。這人還算有趣,只是比較頭疼的是這人有個上中學的女兒,對和筱白抵觸得很。 和這半大不大的孩子斗智斗勇的還算有趣,和筱白花錢買禮物花心思討小孩子歡心,為的就是競聘后媽這個職務,和筱白知道還有其他人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的。幾天接觸下來,和筱白徹底被這個小女孩打敗了,趁著她爸不在的時候,如愿捏捏她的臉頰,“好吧你贏了,不和你搶你爸了?!?/br> 和筱白看起來很忙,卻空洞,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到底要做些什么。 她像她的年齡一樣,被時間催著跑,心里著急,又無從下手。 沒意思,看誰都沒意思,做什么事情都覺得無趣。 和筱白今天又見了個男的,對方年齡挺大的,不用她生孩子只用她拿著他的錢幫他養老就行,就跟找了個掛名的保姆一樣,如果能想開點,這樣也不錯的。借用馮月靈的一句話就是,“李生這幾年身體不好,可能再活幾年吧,等他走了,房子車子都是我的了,為了這個也要咬牙忍幾年?!?/br> 很奇怪,和筱白較真了二十八年,好像最近豁然開朗了,對很多事情都沒那么計較了,比如名聲氣節,是最沒用的東西了。 和筱白和人談得不順,她從咖啡館里出來沒讓人送,借口說是要去看看meimei。等那人的座駕消失不見,和筱白站在門口,深深地嘆口氣,覺得這日子真是糟糕透了,比沒日沒夜的賺錢更糟糕。 走了幾步,和筱白覺得有車像是跟在她身后,她回頭,看清坐在車里的人,單手掌著方向盤,定定地看著她,看起來挺生氣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能開著車朝著她撞過來。 和筱白今天的高跟鞋格外高,有十厘米,適合靜止著保持成最優美的姿勢,像尊完美的雕塑一樣。本來嘛,走得累了隨時可以停下來歇歇腳,可后面跟著一輛車,和筱白較著勁一直往前走。 走了一二百米,要過一個紅綠燈,陸良鋭開車走機動車道,先經過路口。和筱白本來打算走過去,那是回家的方向,可她偏偏換方向,不過紅綠燈,走上了另外一條路。 不說條條大道通她家了,又不是只有這一條路。 沒走多遠,一輛出租車逆向,穿過馬路橫亙在和筱白跟前。 和筱白是個倔脾氣的人,別人強硬她更來勁,還偏不肯示弱。 陸良鋭坐在車里,看她較勁的樣子,恨得牙癢癢,下車,用力甩上車門。 和筱白聽到聲音了,頭也不回,腳下加快走。 “走這么快,你的腳還要不要了?”陸良鋭追上她,拽住她的手臂,明明快氣炸了還是要關心她。 和筱白聽他語氣不善,同樣沒好氣,“你管得著!” “行,我管不著?!彼砷_手,和筱白立刻走,陸良鋭跟在后面,看著她曼妙的背影,覺得她的腰扭得格外用力一樣,陰陽怪氣其實泛酸,“你才二十八,可別崴斷腳脖子,那樣的話別說想嫁有錢人,就是瘸子也不會要你了?!?/br> 和筱白恨得厲害,嘴上用力說,“就算我沒人要,和你又有什么關系?!彼仡^斜他一眼,鄙視地說,“收車了?今天賺了多少,剔除油費和上交公司的錢,還夠吃飯嗎?” 她要走,陸良鋭又拽住她,和筱白趔趄了一下,她的暴脾氣上來了,“你他媽的想怎么樣??!一次說完吧,說吧,怎么又啞巴了!” 陸良鋭看她眼睛瞪得通圓,就跟炸了毛的動物一樣,這樣生動的表情好過幾天的見不著人的心里空落落,“沒事兒,提醒你走路小心點?!?/br> “走開?!焙腕惆琢R他,“你他媽的腦子有病吧,我們有關系嗎?我用得著你關心嗎?” “行,我們先不說高跟鞋和腳的事情,說說你今晚,你在相親?”陸良鋭見她態度差勁,語氣也不好起來,他從來不是好脾氣的人,“帶著孩子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找金主賣身啊?!焙腕惆灼綍r是尋著機會就要發現自己優點的人,可今晚,她自暴自棄一樣,抱著手臂斜著腿站,不知道到底是讓自己難堪還是故意惡心陸良鋭,“第一次見面,你不就以為我是做這個的嗎?怎么這個表情,我就是做這個的啊?!?/br> “別這樣說自己?!标懥间劙逯?,語氣緩了一些,“好好的生活不行嗎,為什么一定要這么作自己?” “你認識我嗎?知道我是什么人嗎?我們熟嗎?對了,你是借給我二十多萬,只要我能找到冤大頭賣得出去,別說二十多萬,我給你湊個整數還給你三十萬怎么樣?!焙腕惆谉o所謂地說,“速食時代,賺錢,大家各憑本事吧?!?/br> “因為那晚的事兒?”陸良鋭給和筱白打過無數次電話,都被她掛掉了,后來被加入黑名單了。 “哪晚?什么事兒?”和筱白故意問他,她踮腳,手搭在他肩膀上,她的手摸著他的腮幫子,因為臉型問題,他那里的骨骼十分的明顯,能摸到骨頭的圓滑的弧度,“我二十多了沒有固定的男朋友那天剛好空/虛了想找個人玩玩,本來想著暫時還不上你的錢,耽誤你娶老婆了就補償你一下,你不是很有骨氣不肯要嗎?” 和筱白沿著他的臉型,溜了一圈,到下巴尖那里,那里不尖。和筱白拍著他的臉,還挺用力的,跟扇他耳光一樣,“你不要還不準別人要嗎?陸良鋭,你管得太寬了?!?/br> 說完,她就要走,絕情得很。 陸良鋭真是惱死她這樣,不負責任一樣,那晚上是,今晚也是,是對她自己不負責任。她就是這樣,做什么事情都不顧后果,如果那晚他真的睡了她,會是什么結果呢,她沒想過??赡軐λ齺碚f,只是睡了一覺,沒什么結果。 “你以后都想這樣過日子嗎?你二十多了,不是小孩子了?!标懥间労薏坏门男阉?。 “你管不著?!焙腕惆拙褪沁@一句話,你管不著,你別管,和你有關系嗎? “和筱白?!标懥间労苌龠@樣,冷著臉叫她的全名。 和筱白懶得搭理他,也不想和他在大路上吵架,真的是有損她的氣質。 “你不是喜歡身材好的男人,那些個男人雖然有錢,身體能行嗎?”陸良鋭想,我真是被她氣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走在前面的和筱白,轉身,看瘋子一樣瞪著他,“就這樣,我也不找你,窮逼?!?/br> 陸良鋭喜歡和筱白漂亮的臉蛋和豐滿的身材,這是一個智商正常發育正常的男人會注意的事情,除了這些,還喜歡她偶爾直言不諱的性格,可大多時候,他又對她身上數不盡的壞毛病十分的厭惡,比如她把錢時時刻刻掛在嘴上,那個他覺得女孩子不該說的字她一直說,她輕賤自己…… 陸良鋭抓住她的手腕,他體溫高手用勁,就算是夜風習習的晚上,他一件白襯衣身上仍是燙。 和筱白挑釁地看著他,“你想做什么?你敢做什么!” 陸良鋭眼角動了幾下,他嘴角挑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他像是卸掉了老實本分的皮囊,幾秒鐘間換了個人一樣,那個人霸道又鋒利,還是熟悉的眉眼因為周身的氣息不一樣,變成了冷眉冷眼的模樣。 和筱白最煩糾纏不清的男人,比無理取鬧的女人,更煩。 陸良鋭看著她的不耐煩,這刺痛了他,他扯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扯,她就落在他的懷里。和筱白的腰肢很細,這個陸良鋭早就知道,她身上總會噴香水,平時是清淡的氣味,今天氣味濃了些,穿得仍是低領的薄衫,她太清楚自己的優點在哪里,露出白皙的脖頸和鎖骨,誘人的很。 她是個勾/引人的女妖精,她可能勾/引過很多人,他只是她打發時間無聊的調侃,他知道她從沒把他放在眼里過,心上過。她逗他,就跟逗狗逗貓一樣,她對他說過的那些暗示的話,也只是因為他是一個男人,并不是因為他是誰。 和筱白被他銅墻鐵壁的手臂攬著腰,小腹貼在他身上,他溫度和力量讓她有些慌,“發什么神經,陸良鋭,放開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