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節
葉芷青咬咬牙:“要不……你悄悄兒去給我熬一碗墮胎藥?將肚里這塊rou給打下來,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干凈了?!?/br> 蘇銘一張臉都白了:“師傅,這可是謀害皇嗣啊……” “我跟皇帝這會兒都沒關系了,我肚里的孩子自然是我想留就留,不想要就算了,全在于我,你也不必太過拘泥?!?/br> 葉芷青低估了土著對于皇室的景仰,也許是從生下來就被洗腦,蘇銘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開這個藥:“師傅,你也知道墮胎藥有多傷身,萬一喝了這個藥以后您再不能生育呢?”這種事情不是沒有。 葉芷青苦笑:“你說什么傻話呢?難道我往后還想嫁人不成?快去吧就當師傅求你了!” 她向來剛烈,何嘗軟語求過蘇銘。 蘇銘磨不過她,悄悄兒出去開了一碗墮胎藥,親自守著火爐熬,期間虎妞幾次過來要替他被打發走了。 他親自端到了書房里,放到葉芷青面前,最后一次勸她:“師傅,孩子在你肚子里,就算……就算跟皇帝老爺無關,那也是你的孩兒,你真的舍得?” 房門輕輕響過,蘇銘輕手輕腳出去了,房里只留下了葉芷青一個人。 黑苦的湯藥盛在白玉般的瓷碗里,熱氣裊裊而上,仿佛這些年她惆悵的心事。 葉芷青坐在書房里發呆,撫摸著小腹,腦子里卻滿是懷著賢哥兒的趣事,她大著肚子滿懷欣喜的在燈下為賢哥兒縫小衣服,那人摸黑進來,站在門口催促她:“懷著身子可不能動針線,做什么不能讓丫環去做?可別傷了眼睛!” …… 她在產床上疼的死去活來,而他遠在千里之外。 …… 她最后一次抱賢哥兒,小家伙壯壯實實,也許過得三五日連親娘的模樣都記掉了,如今他也有三歲了吧,可會在地上大跑,可會喊爹叫娘……而他不認識她這個娘! …… 她心里猶如一把鈍刀慢慢的割著,起初只覺得疼,那種緩慢入rou的疼,有點鈍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可是漸漸便是生疼,疼如骨髓,無可救藥。 母子生生離散,此生漸成陌路,怎不教人痛徹心肺? 碗里的湯藥漸漸涼了,她鼓起勇氣端起來放到了嘴邊,才嘗到草藥的苦味,卻一陣反胃,忙丟下藥碗去吐,等她吐不出什么,卻弄出一頭汗回來,湯藥早就涼透了。 她站在書案前面,凝視著那一碗黑苦的湯藥,喃喃自語:“孩子,是不是你也不愿意離開娘?”無論這孩子的親爹是誰,它都是她的骨rou。 葉芷青端起湯藥,倒進了一旁的花盆里,將碗擱回原處,打開門蘇銘正守在院子里團團轉,見到她出來便小跑著迎了過來,二十出頭的穩重青年一瞬間就變得毛手毛腳,目光越過她的肩去瞧書房里的藥碗,見到里面黑糊糊的湯藥都沒有了,雙肩都垮了下去,小心來扶她:“師傅小心——” 她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胳膊:“沒那么快的,今晚你去鋪子里住吧,帶著大慶,三天后再回來。另外把丫頭婆子全都遣到前院,只留下虎妞侍候我就好了?!?/br> 三日之后,蘇銘帶著幾大包補藥回來了,見到葉芷青面色略有幾分憔悴,竟然坐在后院子里曬太陽,頓時不滿:“師傅你怎么能在外面吹風呢?趕緊回房好生躺著。我帶了補氣補血的藥材,讓虎妞熬了給你喝?!?/br> 葉芷青躺在藤椅之上舒服的都快瞇眼睛了,打開他的手:“現在哪有風???讓我好生躺會兒,這椅子真舒服,誰買回來的?回頭賞他!” 賴大慶不明所以,高興的湊過來:“師傅這椅子是我買的!”被蘇銘一巴掌糊在臉上:“憨貨!家里的銀子都在我手上,跟師傅討什么賞?!?/br> 他心里裝著千鈞重負,只不能向賴大慶這缺心眼的說,還要故作高興道:“這傻貨整日就想著賺銀子,瞧上了前街油坊的閨女,想著攢老婆本呢,都快鉆到錢眼子里去了?!?/br> 葉芷青笑:“大慶也到了娶妻的年紀?!币痪湓挼棺屬嚧髴c紅了臉:“阿銘你胡說!” 他倒是喜歡油坊家的閨女,可家無恒產,如今還跟著師傅生活,拿什么娶妻?不過癡妄罷了。 葉芷青鼓勵他:“我們家大慶心眼好又生的壯,還有本事,怎的就不能娶油坊家的閨女了?他家閨女難道是天仙不成?” 第二百五十一章 葉芷青重回揚州,卻不打算長久居留,因此她回來沒幾日便開始安頓家中之事。 葉府與鋪面她既帶不走,手頭又有從宮里帶出來的錢財伴身,便決意要留給蘇銘與賴大慶,家中一應丫環婆子俱留下來。 當初她在宮里出事之后,宋魁便留在了周府,說是要留下來看護賢哥兒。 他本來便是周鴻所派,留在周家老宅子做個護院也無可厚非。 葉府如今留下來的,便是小廝婆子,外加四個丫環倆徒弟,總要有所安排。 虎妞聽得葉芷青要離開揚州,頭一個就抱著她的胳膊不撒手:“姑娘去到哪里,奴婢便跟到哪里,從此以后再不分開?!?/br> 思萱不能說話,卻也默默的站在了虎妞身邊,以實際行動表達了她的意愿。 后買的丫環小桃小菱與葉芷青相處的時間不久,但她們跟虎妞等人相處的更久,對虎妞服從習慣了,不等葉芷青再問,也站到了虎妞身后:“奴婢們跟著虎妞jiejie!” 葉芷青:“……”她原來想的輕裝簡從呢? 丫環們也就罷了,沒想到蘇銘與賴大慶也不肯留下來:“師傅帶著幾個丫頭們出門,我跟大慶也不放心。家里可以留給衛大爺照看,鋪子轉出去就好,我們都跟著師傅吧?!?/br> 葉芷青離開揚州幾年,所經歷之事諱莫如深,家中只有蘇銘一人知道真相,就更不放心她帶著幾個丫環到處去走了。 蘇銘既有此意,賴大慶一應之事盡皆聽從他的吩咐,堅決要跟在葉芷青身邊,全家除了看門的小廝,灶上的婆子沒問過,其余人等都要跟著,完全是搬家的節奏。 葉芷青被這幫人給弄的哭笑不得:“我不過出個遠門,說不定過幾年就回來了,你們都跟著我,難道不過自己的小日子了?”她手指虛虛點著賴大慶:“大慶,你要真跟我走了,回頭油坊家的閨女嫁人了,你可別哭!還有阿銘,我可聽說揚州城喜歡你的姑娘不在少數啊?!?/br> 沒想到這兩人竟然異口同聲道:“師傅都未成家,做徒兒的怎么好成家呢?” 葉芷青險險說出“我早就成家了,只是夫離子散。但此話說出來太過傷感,她索性應允了眾人。 蘇銘這幾年執掌葉家,雖然沒多少家產,可也算是暫代了一家之主,頗有些雷厲風行之勢,過得三日就將鋪子轉出去了,帶了一包銀子跟帳本回來要交帳。 葉芷青:“……”她這行李都還沒整理完呢,如果不是她回來的突然,她都要懷疑蘇銘隨時準備著離開揚州,才有此神速。 家中諸事理順,她正準備讓賴大慶跑一趟漕幫,去請劉嵩跟衛淼來吃頓飯,順便將家宅托付,沒想到劉嵩已經帶著衛淼先自來了。 劉嵩自到揚州為葉芷青接過風之后,就離開揚州去各分壇巡視,忙的腳不沾地,昨晚半夜才回到揚州,今日一大早就來催促衛淼前往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