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彎到一半, 目光觸到對方掩在鬢發中的耳朵,這耳環……她瞳孔一縮,驟覺不對, 下意識地向后避去。 已經來不及了! 對方一個翻身,手一揚,一蓬粉色的煙霧頓時將她整個人都籠在其中。 朱弦立刻屏住呼吸,足尖一點,飛快地向后退去,卻還是感到身子一陣無力,仿佛有一蓬火焰從丹田處燃起,一直燒向四肢百骸,將她全身的力氣都要燒毀。奇怪的感覺從身體深處升起,瞬間化作巨大的,叫人驚恐的空虛感。 床上之人已徹底翻過身來,露出真容,是一個個子嬌小、面目普通的中年婦人,望著她嘻嘻而笑:“五奶奶,沒用的,這藥只要接觸到皮膚就能起效?!?/br> 朱弦臉色大變:“這是什么藥,解藥在哪里?” 婦人笑道:“我就不信五奶奶感覺不到這是什么藥,至于解藥,”她吃吃地笑著,指了指被綁的康王道,“不就在你身后嗎?” 身體里的那蓬火越燒越旺,她面染紅云,眼如含波,只覺體內一陣難耐的熱意,幾乎連神智都要被那火燃成灰燼。 婦人掩嘴笑著:“五奶奶,這‘醉春光’妙用無窮,最能助興,五奶奶就和王爺一起,好好享受這人間極樂吧?!?/br> 被捆縛的康王也笑的得意:“乖寶貝,是不是很難受?快來本王這里,本王讓你好好舒服舒服?!?/br> 朱弦連眼角都染上了紅色,身子因強烈的感覺微微顫抖,聽到康王的聲音,一陣恍惚,迷茫地轉向他,輕輕問道:“你?” “是啊,”康王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動人的嬌態,壓下嗓子誘哄道,“來,寶貝兒,幫我把雙手解開,本王讓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活?!?/br> 朱弦定定地看著他,如受蠱惑,一步步慢慢向他走近,慢慢彎下腰去。 康王心中得意之極,“醉春光”的藥力有多厲害他是知道的,非但有催情之效,還能迷惑神智,任你貞潔烈婦,中了這藥,也會變為yin/娃/蕩/婦。眼看這覬覦已久的美人兒終于入了他的瓠,插翅難飛,對即將到來的銷魂蝕骨他簡直已經迫不及待了。嫁給了別人又如何,終究還是要在他身下承歡。 隨著她的接近,女子特有的體香幽幽襲來,沁入心脾,康王心旌搖蕩,正自想入非非,驀地后腦勺一疼,遭到重擊,頓時眼前金星亂冒,暈死過去。 婦人大驚,叫了聲“王爺”,撲過來要查看情況。卻見朱弦手一揚一抓,姿勢優美之極,恰對著她咽喉扣來。婦人心頭一凜,硬生生止住了身形,閃身避開。朱弦的手已順勢變招,如蘭花盛開的五指拂過她胸前,她頓時被定住,一動也動不得了。 婦人駭得面無人色,這養尊處優的伯府少奶奶竟然會傳說中的點xue功夫,怎么可能!她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知道對方懂點武藝,卻沒想到身手這般高強,定力也是如此之強,在“醉春光”的藥力下還能保持清醒。早知如此,她無論如何都要勸說王爺不要輕易算計對方。如今偷雞不著蝕把米,她和王爺都被制住,對方羞怒之下要傷他們或者取他們性命豈不是易如反掌? 朱弦卻顧不得找他們算賬,她現在的情形很不好,火燒火燎的感覺一陣陣襲來,她只覺得渾身熱得快要爆炸了,力氣一點點流失,幾乎連站都要站不穩,而男子的氣息對她來說簡直有著致命的誘惑力。剛剛若不是掐碎掌心,依靠疼痛勉強保持一點清醒,她差點就在藥力的作用下一把撲倒康王了。 她心中暗暗懊惱:是她太輕敵了,小看了康王的齷齪無下限。 此時,見婦人已被她制住,她目光掃去,一眼看到桌上放著一個茶壺。她撲過去,放在手中掂了掂,又聞了聞氣味,確定是冷茶,毫不遲疑地咕嘟嘟一口灌下。冰冷的茶水入腹,火熱的感覺終于稍退。 婦人見狀,忍不住道:“沒用的,這藥性厲害得很,即使現在暫時壓下去了,呆會兒反彈會更厲害?!?/br> 朱弦根本不理她說什么,沉著臉道:“我meimei在哪里?” 婦人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剛想說話,朱弦嘶啞的聲音響起:“若你再敢騙我,休怪我讓你嘗嘗‘分筋錯骨手’的厲害了?!彼F在狀態不妙,必須速戰速決。 婦人臉色大變:“分筋錯骨手”也是江湖傳聞中一種極厲害的酷刑,據說能叫人全身筋骨錯位,痛苦不堪,任你鐵打的好漢也要求饒。 朱弦撐著桌子,一邊默默運功試圖逼出藥力,一邊冷冷地看著婦人。 婦人頭上汗珠滾滾滴下,到底還是懼了,指了指外面道:“就在隔壁室內?!?/br> 朱弦道:“你若敢騙我……” 婦人道:“我斷不敢有一字虛言,否則任憑奶奶處置?!?/br> 朱弦沒精力和她啰嗦,依舊一個手刀將她劈暈,走到隔壁。隔壁和剛剛的偏室布置一模一樣,婦人果然沒有騙她,娟娘小小的身子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她勉力保持清醒,檢查了下發現娟娘沒有大礙,背起她向外走去。候在外面急得團團轉的金瓶見狀大喜,忙過來接過娟娘。 雷九狐疑地問道:“王爺呢?”剛剛室內傳來幾聲可疑的聲響,他心中就犯起了嘀咕,可康王一早就叮囑過,讓他們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不得入內,他再心焦也只能忍著??蛇@會兒朱弦背著小姑娘出來了,康王卻不見蹤影,叫他怎能不起疑心。 朱弦道:“他在里面?!崩洳璧降讻]什么效果,剛剛壓下去的火焰又開始蔓延,她心知不妙,吩咐金瓶背著娟娘先回她的思齊院,轉身就要離開。 雷九越發起疑,喝道:“站??!”又叫同伴進去查看康王的情況。 朱弦咬了咬唇,喝令金瓶先走,雷九過來阻攔,她冷笑一聲,顧不得藏拙,內力運轉,直接一掌擊向雷九背心。 掌未至,勁風先到,雷九駭然之下不敢硬接,連忙閃避開來。金瓶心知情況緊急,見雷九讓開,背著娟娘撒腿就跑。 雷九心急,朱弦的出手卻越發凌厲。她心知自己支持不了多久,見雷九身手不弱,一招剛過,便賣了一個破綻來。雷九大喜,直攻破綻,欲要將她拿下,卻見她招式陡然一變,剛剛的破綻赫然是個陷阱。他猝不及防之下,只覺她柔軟的五指拂過他胸口幾處要xue,氣血凝滯,頓時也暈了過去。 朱弦微微松了口氣,趁進去查看情況的護衛還未出來,迅速離開。 剛剛壓下去的火焰再次燃燒起來,以比第一次更迅猛的勢態迅速燒遍全身,她只覺眼前一陣陣發黑,漸漸模糊不清,雙腿一軟,差點跌落在地。 不行,照這樣下去,她根本堅持不到思齊院。她再次用力掐住掌心,借著掌心的疼痛勉強維持幾分清醒,看到自己正經過一個小小的荷花池。她咬了咬牙,就要往里面跳。 忽然,一雙如玉雕就的手從旁伸過來,緊緊拉住了她,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阿弦,你這是做什么?” 她的身子因那手的接觸顫抖起來,恍恍惚惚間只覺那聲音親切而熟悉,茫然地看了過去。 她看到了一對含笑的鳳眼?!棒~郎?”她下意識地叫著,身體自有意識,撲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臂,心中迷糊:他的聲音怎么好像有些變了?她求證般問道,“是你嗎,你來救我了?” 對方的手臂似乎僵了僵,片刻后,那聲音才輕輕答了一個“嗯”字。 她松懈下來,一陣陣委屈涌上心頭,眼淚汪汪地告狀道:“康王那個混蛋,竟敢算計我,我要把他碎尸萬段?!?/br> 那聲音染上了笑意,順著她道:“好,我們把他碎尸萬段?!?/br> 她滿意了,可隨即又被渾身的火焰燒得難以忍耐,迷迷糊糊地盯著他道:“魚郎,我好難受,我好難受?!蹦X中仿佛一直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叫囂著,只是這一點接觸不夠,還要再多些。 那聲音柔聲道:“我知道?!?/br> 她乞求地道:“你幫幫我,幫幫我?!彼恢浪诳是笫裁?,可莫名地就是知道,他一定能幫她。 “好,我幫你?!彼坪跣α?,聲音越發溫柔,“不過這里不行,你跟我來?!崩粋€方向而去。她被他拉得跌跌撞撞的,忍不住抱怨道:“你慢點?!?/br> 那聲音笑道:“太慢了你不是等不得嗎?” 她被他說得面如火燒,又覺得他說得果然有理,咬牙緊緊跟上。 好不容易踉踉蹌蹌進了一間屋子,她模模糊糊間完全看不清屋中布置,只覺屋子里香氣氤氳,沁人心脾,可香氣入鼻,身體里如無數蟲蟻爬過的難耐感卻更強烈了。 他掩上門,一步步向她走近。她虛軟無力地扶著床柱,只覺一陣清醒一陣糊涂。眼前越發模糊,只能隱約看到一個高挑的人影站在她面前幾步處。 她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我好熱?!?/br> 他笑道:“熱就把衣服脫了吧?!甭曇魷厝釤o比,溫柔得近乎誘哄。 “脫了就不熱了嗎?”她天真地問道。 “嗯?!彼o予肯定的答復,“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她眨了眨眼,吃吃地笑了起來:“我怎么會不相信我的魚郎?”纖長玉白的手指落到胸前,忽地停住,偏頭看向他委屈地道,“為什么你不幫我脫?” 他似乎滯了滯,隨即好脾氣地道:“好,我幫你脫?!币徊讲较蛩呓?。玉白的手緩緩落在她的衣襟上,正要動作。 驀地,窗子一聲巨響,轟然打開。一道凌厲的拳風襲來,狠狠砸在他的肩上,把他砸飛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他吃痛地捂住肩膀,不可思議地看向突然出現在室內之人,愕然道:“五弟,你怎么回來了?”自己明明派人絆住了他,他怎么趕回來的? 五弟?朱弦越來越糊涂的腦子忽然清醒了幾分,魚郎不就是排行第五嗎,又哪來的五弟?她迷惑地看向來人,撞入一對燃燒著憤怒火焰的明亮鳳眼中,那般熟悉。 她徹底糊涂了,左右看看,愕然道:“兩個……魚郎?” 謝冕的臉頓時黑如鍋底。 作者有話要說: 魚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念念居然連我都認不出! 第79章 反制 她嬌慵無力地靠著床柱, 眼波氤氳,朱唇嬌艷,媚態橫生,動人之至, 偏偏口中說的是那樣氣人的話。她竟連他都分辨不出嗎? 謝冕暗暗切齒, 上前一把打橫抱起她。強健有力的身體和她稍一接觸, 她“嚶嚀”一聲,頓時化身為柔軟的蒲草,緊緊回抱住他,甚至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 見她面色潮紅,眼神迷蒙, 心知她此時已神志不清,滿腔怒火發作不得,干脆拉過斗篷將她兜頭兜臉罩住,眼不見心不煩。又怕悶著她, 小心翼翼地不讓斗篷緊貼著她臉。 做完這一切,他這才神色冰冷地看向跌坐在地的兄長,目光如劍如戟。 謝晟一手捂著受傷的肩膀,緩緩抬起頭看向他,縱然是以這樣一種狼狽的姿態跌倒在地, 依舊風度翩翩,舉止優雅,微微笑道:“你終于不再裝了?!彼@個弟弟, 這些年一直以一種浪蕩無賴之態現于世人面前,連父親都被他騙過了,失望之余不再管他??勺约哼@些年來從來就不敢對他掉以輕心。 謝晟永遠不會忘記,當年那一場慘烈的家庭大戲,他和父親正式撕破臉,周氏被軟禁,可全程參與的五郎小小年紀,竟然奇跡般地全身而退,甚至得到了老太太的庇護。忘記了一切?也只有父親和老太太會信他。后來這些年,他屢屢欲尋機對對方下手,這家伙卻比泥鰍還滑溜,連二郎都在宮變中死于非命,對方卻還是活蹦亂跳的。 現在,因為朱弦,他終于決定不再裝了嗎? 謝冕垂眸,冷冷道:“你不該打她的主意?!?/br> 謝晟笑道:“我可沒對她怎么樣,是她自己認錯了人。這樣的美人,就算我是柳下惠,又豈能不心動?” 謝冕神情越發冰冷:“你若沒有歪心,這屋子中點著的媚香又是怎么回事?” 謝晟道:“不過是助興之物罷了。她這個樣子可不是因為我的媚香?!彼⑽⑿α似饋?,“我也是為了五弟妹好,五弟隱疾難愈,五弟妹這個樣子,總不能讓她隨意找個粗魯下人紓解吧?!?/br> 謝冕的臉黑了:他不碰家里的姬妾,別人不知道,可瞞不過家中一直盯著他的有心人,他索性在這方面做了暗示。這會兒被當著自己妻子的面這么說,饒是消息是他故意放出的,他臉上也有些下不來。 謝晟笑道:“我總是你的兄長,自該為五弟分憂?!彼诘?,縱是那樣不雅的姿態坐地,說著那樣無恥的話,猶自玉姿瓊顏,一派光風霽月般的動人風儀。 謝冕的臉更黑了,尤其是察覺懷抱中的朱弦開始不安分,嬌軀扭動,臉兒貼著他的胸膛不住磨蹭著,一只玉手甚至從他的衣襟中探入,在他光裸的肌膚上不住摩挲。 這小混蛋,連夫君都能錯認,若他不及時趕來,她是不是就要這樣子對謝晟了?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他心中的怒火更盛,長久以來的隱忍退讓全部拋諸腦后。他忽地騰出一手,一指點出,定住謝晟,單手將謝晟提起,丟到床上。 謝晟被摔得后背生疼,狼狽不堪,卻依舊笑如清風朗月,望著謝冕的目光如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神情悲憫:“五弟,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捎行┦律鷣砣绱?,我們又有什么辦法呢?五弟妹綺年玉貌,天生佳人,你怎忍心讓她受這樣的苦?” 謝冕氣極反笑:“這么說大哥還是在做好事了?” 謝晟不否認:“我總是你們的大哥?!?/br> “大哥嗎?”謝冕看向他,目中露出奇怪的神色,“這些年,我一直覺得很佩服你,不管你做了多么惡心人的事,居然始終能擺出這樣一副正人君子、犧牲奉獻的姿態,實在也是一種本事?!?/br> 謝晟微笑:“五弟過獎了?!?/br> 謝冕道:“既然你喜歡做好事,那就好事做到底吧。接下來的事想必你會樂意,這樣我就放心了?!?/br> 這話來得奇怪。謝晟的心里忽然起了不好的預感,神色微變:“你想做什么?” 謝冕垂眸道:“大哥這些年對我照顧良多,做弟弟的怎能不好好感謝?我知道大哥向來喜歡別人的妻子,因此,呆會兒這個禮物希望大哥能喜歡?!?/br> 他屈指在床柱上快速地敲了幾下,門“吱呀”一聲,一個身材窈窕,眉似籠煙、眼若含波的少女閃身進來。 如果朱弦現在還清醒著,一定會感到驚訝:許飛花,來人赫然竟是許飛花! 謝冕淡淡道:“我知道你心慕大哥,這是唯一的機會,你可要把握好?!?/br> 許飛花面色酡紅,應了聲,含羞帶怯地看向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謝晟。謝晟目中閃過一絲意外,面上依舊維持著笑意,剛說了聲:“許表妹……” 謝冕一聲冷笑,直接點了他的啞xue,不給他用言語打動人的機會,然后抱著朱弦從窗戶中跳了出去,合上窗戶。 屋中的香氣越發濃郁,春情蕩漾。許飛花一步步走近謝晟,在他發白的臉色中,一雙玉手緩緩落到他下面,握住了在媚香作用下慢慢抬頭的某處。 謝冕站在窗外,聽到屋內傳出意料中的聲響后,這才轉向身后,靜靜地注目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的美貌女子。 女子素服銀釵,烏眉如畫,明眸似水,神情沉靜地迎接著他目光的審視。 謝冕道:“我沒想到你竟真的能勸動許飛花做這種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