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謝冕痞痞一笑:“禮是送給我家娘子的,自然是比娘子嘍?!?/br> 朱弦不由扶額,福王自未婚妻郭六小姐亡故后,一直沒有娶妻,哪來的娘子?謝冕這不是明擺著戳人家的痛處嗎。 福王也是一愣,倒沒有惱怒,反而無奈地搖了搖頭,干脆地道:“我認輸?!?/br> 謝冕得意:“那彩頭?” 福王道:“你想要什么就直說吧?!?/br> 謝冕笑嘻嘻地道:“我也不要什么好東西,你就把那五福捧壽的‘青’字令牌給一塊我家娘子就成?!?/br> “你倒是老實不客氣?!备M跣αR了一句,命侍女道,“把鎖在密室壬字一號抽屜中的那個錦匣拿過來?!?/br> 侍女依言而去,不一會兒,捧了個巴掌大的錦匣過來。福王拿過來直接丟到謝冕手中道:“喏,給你,這可是看在你夫人的面上,以后不要再和我扯皮了?!?/br> 謝冕打開看了一眼,笑了笑道:“你這回倒大方?!表樖诌f給朱弦,“人也看過了,禮物也拿了,我們可以走了吧?”拉著朱弦就要告辭。 福王又好氣又好笑,連眉目間的戾氣都散去不少:“過河拆橋也不是這么個拆法吧,拿了東西就想走,怕我吃了你家娘子不成?我有要緊事找你呢?!彪S口吩咐兩個侍女道,“你們帶謝五奶奶去園子四處走走,賞賞花,游游湖,好生服侍著?!?/br> 兩個侍女恭敬地應下。 * 春風和暖,吹皺一池湖水,陽光如縷,投射到湖面上,泛起萬點金光。 朱弦坐在湖心的八角亭中,品著貢茶,嘗著宮廷秘制點心,賞湖光□□,只覺心曠神怡。 福王這座私宅中到處都是守衛,雖然對方讓她四處走走,但她一想到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下,自然就沒這個閑心行走了,索性在湖心亭坐下,倒也自在。 她等得無聊,有一搭沒一搭地逗著陪同她的侍女說話,侍女態度恭謹,笑容甜美,她問一句,答一句,絕不多半句話,一句不該說的都不說。她不由心中暗暗佩服:小小的侍女都如此滴水不漏,可見這位福王殿下手段之厲害,御下之嚴。也不知謝冕是怎樣與他認識的,似乎還交情不淺的樣子。就不知兩人為什么要瞞著天下人,傳出不和的名聲? 百無聊賴地又喝了一杯茶,她無聊地快坐不住了,總算等來了謝冕過來接她:“我們走吧?!?/br> 她笑問他:“談完了?” 謝冕望著她沒有說話。 朱弦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奇怪,正要問他,謝冕開口道:“你衛舅舅過來了?!?/br> 朱弦不明所以,衛無鏡怎么會過來? 謝冕臉色有些古怪:“他知道我曾經得罪過福王殿下,聽說我們被龍驤衛的人押到這里,立刻過來求情。他是衛十一的堂叔,衛十一自然要給他這個面子?!?/br> 衛十一?朱弦想了想,反應過來,福王是宣和帝的第十一子,這衛十一自然指的是他了。她心思轉了轉,立刻明白謝冕為什么郁悶了,嗯,莫名其妙欠了情敵一個大大的人情,還是這種本來就不用欠的,難怪他臉色這么精彩。 不知為何,她居然有些不厚道地想笑。 謝冕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郁悶道:“我們過去謝謝衛大人吧?!毙l無鏡這一來也好,世人只會認為他被福王為難,多虧了衛無鏡相救,倒省得他們再多費一番手腳掩蓋實情了。他就算不情愿,也必須去謝謝對方。 衛無鏡卻不愿意見他們,只說自家人不需多禮,讓龍驤衛的人直接將他們送上了馬車。原本跟車的掃雪與八角幾個也早早放了出來,候在了馬車外。 * 抱廈內,福王與衛無鏡并肩站在窗前,如一對玉樹臨風,瓊姿玉顏,風華絕倫。目送謝冕夫婦遠去,福王攏了攏身上的黑色大氅,忽然開口問道:“我記得您請求皇兄賜婚的姑娘也是朱家姑娘?” 衛無鏡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福王不以為杵。他和皇兄曾私下議論,總以為這個堂叔要孤身一輩子了,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向皇兄請求賜婚,賜婚的對象還是比他小一輩的姑娘。難得這位不解風情的堂叔有成婚的意愿,皇兄自然一口答應??上г酵醴驄D好面子,因那姑娘的輩分問題堅決反對,百般施計,生生把這樁親事攪散了,倒便宜了謝冕這小子。 現在看來,他這個堂叔,只怕到現在還沒放下。 他不由不解地問:“生得確實美貌,可天下美貌的姑娘也多著,值得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 回答他的依舊是一片沉默。 福王也知自己的堂叔素來是這個性子,并不在意,自顧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執起黑白子繼續自己與自己對弈。 許久之后,他才聽到衛無鏡的聲音響起:“她很好,和容貌無關?!?/br> 第65章 淺嘗 緩緩而行的馬車中, 朱弦將懷中福王送的錦匣取出,放到面前的案幾上打開。 錦匣中,躺著半塊青瑩瑩的葫蘆狀玉牌,上面雕著精美的五蝠捧壽圖, 簇擁著半個篆體的“青”字, 除了雕工精湛, 倒也看不出別的。但謝冕特意向福王討要,福王又鎖得那么好,顯然這個玉牌有什么特別之處。 朱弦看不出來,索性直接問謝冕:“這個究竟是什么, 有什么用?” 謝冕將玉牌取出,鄭重地放到她的手心道:“這是一半青字令, 你把它貼身收好,以后說不定能救你的性命?!?/br> 朱弦愕然,怎么和救命扯上關系了? 謝冕解釋道:“另半塊青字令留在龍驤衛中,兩半合上后憑此令可任意調動龍驤衛百戶以下官兵一次?!?/br> 朱弦吃驚地睜大了眼。福王果然是大手筆, 竟隨隨便便就送出了這樣一份大禮。她遞給謝冕道:“這個我用不上,還是你留著吧?!?/br> 謝冕搖頭,眼中憂色一閃而過:“你收著吧,也許很快就用上了?!?/br> 朱弦不明白,謝冕欲言又止, 想了想,還是告訴她道:“陛下這些日子身子越發差了,若有個萬一, 只怕京城會有動蕩。這東西你留著,萬一我不在你身邊,你也有個求救的所在?!?/br> 朱弦心頭大震:明德帝今年不過三旬出頭,正當年富力強之際,怎么會有萬一?但她隨即想到謝冕的消息應該是從福王處來的,多半不會有差。 她想到了未嫁時曾偶爾聽到祖父祖母談到過本朝的儲位之爭。 明德帝膝下只有兩子,長子誠郡王衛玨今年十五,乃是庶出,次子衛璧剛滿三歲,卻是當今趙皇后嫡出。庶長嫡幼,庶強嫡弱,朝廷之中,擁長擁嫡兩派相爭不下,以致儲位至今遲遲未定。若真如謝冕所說,明德帝身子不佳,有個萬一,到時為了儲位之爭,必定會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宣和三十一年那場因儲位引起的宮變朱弦雖未親身經歷過,但狀況之慘烈,死傷之多,京城中人至今談起兀自色變。要是再來一遍…… 朱弦不敢想下去了,她縱懂得武藝,也沒把握能在亂軍中全身而退。何況,謝家多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 謝冕見她臉色微白,心知她明白了其中的厲害之處,不由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鬢發道:“我也是擔心有萬一,只要陛下能及時定下儲位,那些可怕的事未必會發生?!?/br>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這些事就算她擔心,也不是她能參與決定的。只能做到未雨綢繆,若真有萬一,保護好自己罷了。她倒是因此想到了另一事,好奇地問謝冕道:“福王殿下是不是……也病了?” 謝冕輕輕嘆了一口氣,倒也沒瞞她:“這件事知道的人極少。他不是病,而是中了毒。那毒陰毒無比,連鄭老都沒什么好辦法,只能暫時壓制著?!?/br> “怎么會?”朱弦意外,忍不住問:“以后有辦法治好嗎?” 謝冕搖了搖頭:“鄭老說過,他傾盡全力,最多只能為衛十一延續十年的壽命?!?/br> 朱弦怔?。耗莻€風華絕代的少年親王,竟只剩短短十年的壽命了嗎?“究竟是誰下的毒?” 謝冕遲疑了下。朱弦若有所悟:“若是不方便說就不用說了?!?/br> 謝冕搖了搖頭道:“沒什么不方便的,我信不過別人,還能信不過你?只是這件事衛十一確實倒霉。下毒的人是郭六小姐?!?/br> 傳說中福王對其情深義重的未婚妻郭六小姐,怎么會?朱弦大為意外。 謝冕道:“不然你以為為什么郭六小姐年紀輕輕就病故了?那也是個蠢的,上了牛妃的當,非但害了衛十一,把自己的一條小命也搭進去了?!?/br> 短短幾句話里面所藏的信息令人心驚,朱弦心中唏噓,沒有再追問下去,只問他:“你和福王之間……” 謝冕道:“我和他各取所需,他需借我之力探聽消息,而我則需借他之力發展實力,以圖自保?!?/br> “我看你們關系似乎很親近?”卻似乎根本沒人知道。 聞言,謝冕目光落在她面上,緩緩道:“我與福王八年前就認識了,那時他還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被牛妃坑害,我因緣巧合救了他?!?/br> 朱弦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似乎還藏著什么別的話,她卻偏偏抓不到,不由心里有些煩躁,心中也不免疑惑:既是舊識,兩人為什么要在世人面前做出勢不兩立的態勢來? 謝冕看出了她的疑問,神色微冷:“若被府中知道我與福王交好,有人就要寢不安席,食不甘味了。我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未可知?!?/br> 朱弦心頭一震,抬頭看向他。這是他第一次告訴她他在府中的處境,竟是如此兇險艱難嗎?“誰要害你?”她脫口而問。 謝冕沒有回答。她以為他沒清楚,正要再問一遍,謝冕開口了:“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嗎?”他看著她,神色有些奇怪,反問道。 朱弦疑惑,她該記得什么?煩躁的感覺再次從心底升起,恍惚間,仿佛有什么片段飛快地閃過,卻來不及抓住。 謝冕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沒有再說什么,望向朱弦的目光露出幾分委屈。 朱弦:“……”他一個大男人露出這樣的神色真的大丈夫嗎?可,她無法否認,她的心卻在他委屈的目光下一下子軟成一團,忍不住抬手,安慰般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 等做完這個動作,她才反應過來這個動作實在不妥,臉一紅正要撤手,謝冕動作更快,一把抓住她手,眨巴著眼睛道:“不夠?!?/br> 什么夠不夠的?朱弦羞窘的心情頓時被他破壞,又好笑又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放手!” “不放!”他緊緊攥住她手,猛地用力一拉,朱弦被他的力道拉得直接跌入他懷中,額角很不巧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咚”一聲輕響,她“嘶”了一聲,正要伸手去揉?!拔襾??!敝x冕已低下頭,拉開她手,在她的注視下,柔軟的唇溫柔地印上了她的撞紅之處,動作無比輕柔。 “你……”朱弦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哪有這樣子給人止疼的? 他眉眼蘊笑,抵著她的額角呢喃而問:“還疼嗎?”語聲溫柔纏綿,如春風輕輕撥動她心弦,讓她整顆心都顫抖起來。朱弦的面上不自覺地紅如朝霞,連忙搖了搖頭。她腦子都成了一團漿糊了,哪還顧得上疼。 他稍稍退開了些,望著她神情柔和,明亮的鳳眼中如有星光搖碎,惑人心神:“可我下巴還疼著呢?!毕袷侨鰦?,又像是曖昧的暗示。 氣氛變得奇怪起來。她心如鹿撞,面如火燒,只覺消受不起,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話頭結結巴巴地道:“要不我幫你揉揉?”他眼睛一亮,低低地應了聲“好”。 朱弦的心跳得更厲害了,總覺得他似乎在期待著什么。她咬了咬唇,撇開腦中的胡思亂想,空著的一只手剛剛抬起,又被他敏捷地捉住。她不解地看他,他眨了眨眼道:“不是用手?!?/br> 不用手,用什么?她睜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唇再次印上她的額角,含含糊糊地道:“像這樣?!庇猪槃菹蛳?,在她眼角輕輕一碰,“這樣?!痹偻?,挺翹的鼻梁,粉嫩的臉頰,含笑的唇角……“這樣,這樣,這樣……”動作輕柔,眼神專注,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獨一無二的至寶。 她的臉燒得厲害,想推開他,又覺得舍不得,只得逃避般閉上雙眼任他細碎的吻紛紛落下。 可眼睛看不見,其它的感覺卻更明顯了。他有力的臂膀緊緊摟住她,灼熱的掌心緊緊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小心翼翼的吻如飛花,如輕羽一個接一個地落于她面上,仿佛綿綿細雨一直落入她的心湖,漾起一圈圈漣漪。 她從不知,只是這般輕柔珍惜的點點細吻,就能叫她丟盔棄甲,無心抵抗?!棒~郎……”她心旌動蕩,手足發軟,忍不住低低哼出聲,像是拒絕,又像是求饒。 “念念,念念……”他因她那一聲呼喚如飲醇酒,咬著她的耳朵輕輕喚道,動作越發纏綿溫柔,仿佛想要將她的寸寸肌膚都輕憐蜜愛一番。 不知不覺間,她衣襟漸松,他火熱的掌順勢探入,貼上了她柔膩如脂的雪膚,緩緩向下滑動。粗糙的指腹觸到那綿軟的山巒時,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氣,身子微顫。她咬了咬唇,雙臂宛若藤蔓,柔若無骨地纏繞上他,似痛苦又似祈求地又喊了聲“魚郎”。 謝冕渾身大震,額角密密滲出一層汗珠,連微挑的眼尾都染上了一抹殷紅。微顫的手地松松地按著掌下柔滑而富有彈性的肌膚,竟不敢稍動。 朱弦抬起頭,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嘟囔著問道:“怎么了?”她柔軟的雙臂不知何時已掛在他的脖頸上,整個身子都軟軟地偎依在他懷中。 他低頭看去,懷中的人兒暈生雙靨,目若流波,一張芙蓉面嬌艷絕倫,喘息不定地倚在他的臂膀中,一副予取予求之態。強烈的渴望猝不及防地從心底升起,以勢不可擋之勢席卷全身,洶涌地沖向某處。這一刻,他真想什么都不顧,順從內心的召喚,將她揉入骨血、拆吃入腹。 可,他不能!危機未解,大事未定,他若克制不住自己,失了保護她的能力,就會將她也置于危險之下。等再無后顧之憂時……他如要沸騰的腦海中終是生起一絲清明,手戀戀不舍地摩挲了下指下柔滑的肌膚,咬牙停住,狼狽地撤退,連唇也不敢再觸碰她。 朱弦愕然,眼神漸漸冷淡下去。 謝冕心中暗暗叫糟,心知她沒有記憶,只怕又要誤解了??扇暨@個時候跟她提內功禁忌,她要質疑他怎么會她獨門內功,只怕又要費好一番口舌,這個氣氛下,她多半不會有耐心好好聽他解釋。 他不由懊惱:她再香再軟再可口,自己怎么就不能多忍忍呢?都忍了這么些年了。好不容易她對他軟和了些,他可不想兩人的關系再倒退。正遲疑著該怎么辦,外面忽然一陣熟悉的喧嘩聲傳入,馬車隨之停了下來。 這臺階來得可真及時,他心中不由大喜。 作者有話要說: 某日,荷槍實彈,水乳/交融后,某人驚覺真相,痛心疾首:論那些年送到嘴邊卻被他硬生生放過的rou/(ㄒoㄒ)/~~我究竟是為什么餓了這么多年???不行,必須統統補回來?。?! 感謝小天使“美人何處”灌溉營養液,(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