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她不由牙根癢癢的:幸虧謝冕是這樣的性子, 若是換了一個人, 有哪個丈夫能忍受這樣的事?衛無鏡, 是見不得她好好過日子吧。再想到被她燒毀的那張字條,她越發心煩意亂:看來不見一面,把當初的事說清楚,再把自己的態度表明, 衛無鏡這一根筋不轉彎的性子是不會甘心的。 “你答應了?”她問謝冕。 謝冕搖頭:“我沒答應,也沒拒絕。念念, 他要見的人是你,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要不要見他?” 朱弦意外:沒想到謝冕竟有這樣的氣度,將選擇權交給了她。她心中不由微動:這人縱有千般不好, 對她卻比絕大多數做丈夫的待妻子更為尊重。 至于衛無鏡那邊,她眼神變冷:見,當然是要見一面的。他以涼州案相脅,就算是為了父親,她也要耐著性子與他斡旋。只是, 她從未想過,衛無鏡會變成如今這種偏執的模樣。曾經的衛御使是多么冷情沉靜的一個人。 她的思緒不由回到三年前險象環生的回京路。 * 烏云層層壓下,天色如墨, 狂風獵獵,眼看就要起雨了。 兩輛不起眼的黑漆平頭馬車和幾騎騎士在繞山盤旋的泥濘小徑上艱難地穿行著。朱弦掀開車簾向外看去。這里正是連山最險之處,山道狹窄,堪堪容一輛馬車通過,山路兩旁,一邊是黑黝黝的仿佛龐然巨獸的陡峭山壁,另一邊則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叫人行在此間戰戰兢兢,不敢稍有差池。 她看了看天色,皺起眉來:“得找個地方避雨?!鄙綇姜M窄,一旦下起雨來,越發泥濘濕滑,一不小心,只怕連人帶車都會跌進萬丈深淵,尸骨無存。 車夫抹了抹頭上不住冒出來的汗,告訴她道:“走過這一段前面有一間獵戶廢棄的小屋,可以避雨?!?/br> 她問:“還有多遠?” 車夫道:“大概還有三五里路?!甭犞贿h,但三路難行,也不是一時半刻能趕到的。 她又看了眼天色與前方陷入一片黑暗的道路,心中有些焦躁:只怕來不及了。卻也沒別的法子。山路險峻,若因急著趕路一腳踏空,后果不堪設想。 她放下簾子,望向坐在對面垂眉斂目,不動如山的俊美青年,不由來氣:若不是這個人,她何用在此擔驚受怕? “喂,”她望向衛無鏡道,“你什么時候可以放我走?”自從她第二次救他后不久,龍驤衛的護衛就趕了過來,控制了她們一行人。他傷得極重,一直藏在她的馬車中養傷,將她的幾個侍女都趕在另一輛馬車上,獨留她在馬車上方便為他遮掩行跡。也不許她們在城鎮客棧打尖。一眾人天天露宿荒郊野外,差點沒讓她抓狂。 可就是這樣謹慎,也在不久前讓追殺者發現了蛛絲馬跡,綴了上來。 想到這里,朱弦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這人令人發指的潔癖,要不是他白色衣物、布料的消耗實在太大,也不會讓人發現端倪。他們就不需要在這個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傍晚匆匆逃進連山。 衛無鏡仿若入定,連眼皮都沒有瞭她一下,冷漠地道:“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會放姑娘走?!?/br> 朱弦惱道:“你每次都這么說,要哄人也不換個新鮮的說法?!?/br> 聞言,衛無鏡抬眼看了她一眼,如劍的烏眉下,漆黑的雙眸宛若兩灣寒潭,幽深而冷酷:“念念姑娘,你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彼匀槐P問過朱弦的來歷,朱弦怎么肯對他說,以念念之名搪塞,他倒老實不客氣地叫上了。 朱弦被他氣得不想理他:衛大人真是好本事,也不知是不會說話還是故意的,一開口就讓人恨不得把他揍一頓。 但她豈是甘愿吃虧之人,揚眉挑釁他道:“衛大人,你就不怕逼急了我,和追殺你的人里應外合,取了你的性命?” 衛無鏡又看了她一眼,這一次,停留在她面上的時間長了些。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目光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笑意。應該就是錯覺吧,自她認識這位衛大人以來,他一向是冷面冷心,不見歡容,怎么可能會笑? “你不會的?!毙l大人的聲音響起,依舊冷靜無比,做出判斷道。 “誰說的?”她不服氣,和他抬杠。 衛無鏡道:“以念念姑娘的身手,何必等人里應外合,想要我的性命現在就可以取了?!?/br> 她瞪向他,他目光坦然,神情一派平靜。朱弦xiele氣,確實,即使明知道他對她所為欺人太甚,她也做不出出賣他,害他性命這種事,甚至別人殺他時她還要救他。因為她知,他不畏艱險,揪出貪瀆之輩,鏟除腐敗之事,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若他因此被jian佞小人所害,這世間也不知多久才會再出一個衛無鏡。 她不由起了好奇之心,問他道:“衛大人,你會后悔嗎?” 他不解地看向她,似是不明白她在問什么。 朱弦道:“你若因這次的公事死于西北路上,你會不會后悔自己的不知變通,追查到底?你有沒有想過放棄?” 他明白了她話中之意,淡淡答道:“我衛無鏡,從不會做半途而廢之事。何況職責相關,為國為民,豈能因禍福避之?”語聲雖淡,不屈之意錚錚而現。 她沉默下來,這人縱有千般可惡,萬般無情,可他正要做的事,卻讓人不得不佩服。 車廂中又恢復了寂靜,馬車在黑暗中艱難前行著,驀地,雪亮的電光劃破黑暗的蒼穹,一道驚雷劈下,隨即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打下,很快綿延成滂沱之勢。 大雨,終于來臨了。往前,一片茫茫,看不清道路;往后,原本緊緊跟著他們的另一輛馬車不知何時失去了蹤跡。只有六個扮作護衛家丁的騎士戴著竹笠,依舊緊緊跟在車旁,兩三下就被淋成了落湯雞,卻依舊身子筆挺地騎在馬上,絲毫不亂。 朱弦的心里涌起不安,心上警兆驟起。幾乎同時,異變陡生。 峭壁之上,箭落如雨,紛紛而下,盡數向她的馬車襲來。所幸她的車壁和車頂都是用鋼板特制的,飛箭射來,發出一連串的碰撞聲響,如急雨密擂,卻無法穿透。拉車的馬和車夫卻沒有這么幸運。大雨掩蓋了箭矢的聲音,等到箭枝近在眼前,已經來不及,連叫也沒叫一聲,便被紛涌而至的飛箭射成了刺猬,送了性命。 馬兒向一邊倒去,馬車頓時失了平衡,歪歪斜斜地向外側滑了幾步,眼看就要滑落山崖。千鈞一發之際,跟在后面的幾個騎士飛撲上來,不顧飛落的箭矢,死死將馬車拽住,用力往回拉。 朱弦咬了咬牙,要出車廂幫忙,卻被衛無鏡一把拉住。 衛無鏡道:“你不必出去?!?/br> 朱弦道:“他們這樣是白白送死,需有人為他們掩護?!?/br> 衛無鏡神情淡漠:“這是他們的職責,即使死,也是死得其所。你就算出去了又能怎樣?” 朱弦望著他冷漠的表情,心里一股寒意升起。她從沒像此刻這般清晰地認識到,他的心有多么冷酷。為了目標,他任何人都能犧牲,包括她,也不過是為他擋住刺殺的一塊好用的盾。哪怕他現在阻止了她,也只是因為這時并不是她發揮作用的最佳時機。 一連折了兩個人,馬車終于被險險拉回。箭雨停了下來,也不知是箭射沒了還是來襲者在調整戰術。 趁著這個空擋,剩下的騎士將落在后面幸存的馬換上馬車,其中一人充當車夫,跳上車轅,驅車繼續前行。 暴雨如注,天黑如夜,掩藏了敵人的突襲,卻也掩蓋了他們的行蹤。在幾次險象環生之后,他們終于進入了谷地,看到了先前的車夫所說的獵戶廢棄的小屋。 小屋破舊的窗子透出隱隱的光亮,在無邊的雨夜中顯得溫暖而明亮。衛無鏡一行人的臉色卻全變了。這個時候,小屋中怎么會有人? “調轉方向!”衛無鏡立刻下了命令。 已經遲了。四周突然亮起火光,無數道火箭劃破雨夜的濃暗,射向車廂的方向。這一次,對方吸取了此前的教訓,用的是火攻! 車廂外壁的木料很快著了,燃起熊熊大火,拉車的馬兒驚懼地嘶鳴起來,驀地發足狂奔。臨時頂替的車夫拼命約束發狂的馬兒,卻無濟于事。 朱弦臉色大變,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被發狂的馬兒摔死就是被燃燒的車壁烤熟,要知道鋼板雖然不會被點燃,卻會被燒得guntang,到時候,還在里面的他們就成了鐵板燒了。 時間緊迫,她顧不得多想,對衛無鏡道:“衛大人,我們必須馬上跳車!你有沒有問題?” 紅色的火光透過車窗,照亮了車內的情形。衛無鏡俊美無儔的面容沉靜如水,舉止依舊從容不迫,看向她頷首道:“可?!?/br> 這種時候,也談不上避不避嫌了。朱弦緊緊攥住衛無鏡的手,吸了一口氣道:“我數到三,我們就一起跳?!钡刃l無鏡點頭,她立刻數道,“一、二、三!” 她猛地一腳踹開車門,熊熊火勢被猛然打開的車門逼得退了一退,讓出一個空隙來。兩人同時跳出,還未落地,一道劍光掩藏在大雨中,悄無聲息地刺來。 朱弦瞳孔一縮。這一劍實在太刁太毒,他們人在半空,根本無從還手,也無從躲避,眼看一劍就要刺中衛無鏡心口。她咬了咬牙,身子強行一扭,用自己的肩膀撞向劍尖。傷了她的肩膀總比送了衛無鏡的命要好。 長劍在衛無鏡愕然的眼神中狠狠地刺入她的身體,血rou被貫穿的劇烈痛苦頓時炸裂開來,她的臉色一瞬間蒼白無比,冷汗如雨,涔涔而下,卻和雨水混在一起無從分辨。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初七是個大晴天”,“鳶聲未眠^o^”,“呆二”,“l孤嶼”,“”,“明水瓏”,“喵嗚”灌溉營養液,(づ ̄ 3 ̄)づ 第52章 婚事 劇烈的疼痛仿佛將整個人都劈作了兩半, 第一次受到如此重創的她終于知道,原來利刃入體的感覺是如此痛苦。劍似乎從她的肩頭被抽回,她頓時血流如注,四肢也似乎隨著熱血的流出, 漸漸冰冷僵硬。 眼前一陣陣發暈, 身體似乎也要失去控制, 她咬牙保持清醒,硬撐著跳落地上。冰冷的大雨很快將她打得渾身濕透,傷口在雨水的浸泡下仿佛火燒般灼痛。 越來越多的刺客圍了上來,剩下的三個龍驤衛護衛邊打邊退, 漸漸抵擋不住?!翱熳?!”她對衛無鏡道。寡不敵眾,對方的目標只有衛無鏡, 若他繼續留在這里,遲早送命。 衛無鏡目光沉沉地看著搖搖欲墜的她,忽地蹲下身,不由分說地將她背起, 大步向外而去。 咦,以他一貫的作風,不是該很快做出取舍,任她自生自滅,獨自逃生嗎?她覺得奇怪, 想要問他,卻身上一陣陣發寒,神思昏昏, 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在一個山洞中。外面雨聲未止,山洞中陰冷潮濕,大概是怕引來追兵,他并沒有生火,洞中幽黑一片。 肩膀的傷已被裹好,疼得沒有了知覺。她身上一陣冷一陣熱,但覺四肢綿軟,腦袋昏沉,竟然使不出一絲力氣。她渾渾噩噩的,不由難受地挪動了下身體,這才感覺到額頭上似乎搭著一樣冰冷的東西。 “你發高燒了,又失血過多?!逼v的聲音自她身邊響起,有一點光亮亮起,照亮了一張本該是俊美無雙的面容。 朱弦循聲望過去,不由一愣,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衛無鏡一手舉著火折子,身上全濕透了,原本潔白的衣裳皺巴巴、臟兮兮地貼在身上,衣裳下擺還撕掉了一角;烏發凌亂,沾上了樹葉草根;俊美無雙的面上沾染上好幾道污泥和血跡,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只有一雙宛若寒潭的黑眸,依舊沉靜幽深。 衛大人向來都是一絲不亂、干凈整潔的,除了上次重傷,她還從沒見過他如此滑稽狼狽的樣子。 他被她笑得身子僵了僵,隨即面上現出無奈之色。原本沉重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他靜靜地凝視著她片刻,突然開口道:“念念,如果能平安回去,你嫁給我可好?” 那是他第一次去掉“姑娘”兩字,直呼她為“念念”。 她那時究竟是怎么回答他的?她的記憶有些模糊了,似乎是驚嚇到了,一臉見鬼的表情看向他,告訴他她尚未及笄,才不想考慮嫁人。然后……他笑了。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衛無鏡的笑,她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笑起來竟能這樣好看,縱然形容狼狽,滿身臟污,依舊仿佛明亮的陽光驅散了全部的黑暗,讓人的心都跟著明媚起來。 她被那笑蠱惑,又或許是高燒燒糊了腦袋,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讓她在今后的日子后悔不已的話,她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能做到,答應你也無妨?!?/br> 她在涼州無拘無束慣了,并沒想到這樣隨口一句話會有多么嚴重的后果。尤其是對衛無鏡這樣一個無論做什么事都異常認真、不知放棄的人來說。 他當真了。哪怕后來知道了彼此的身份,知道兩人之間隔著輩分的鴻溝。 那時,在那個陰冷潮濕的山洞中,他垂眸看向她,目光專注而認真:“一言為定?!彪S著他的話聲,火折子最后閃了閃,終于熄滅。黑暗中,他一對眸子亮若寒星,依舊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她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沒有精神再和他說話,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他安靜地坐在她身邊,笨手笨腳又細致周到地照顧著她。 他們最終等來了龍驤衛的大批馳援,終于脫險。分別時,他再次詢問她身份來歷。她覺得和這個不近人情的衛大人攪和在一起絕對沒有好事,只盼著再不相見最好,又怕他搬出什么名聲之說硬要負責,自然不肯說自己的真實身份,干脆胡編了一個告訴他。 她回了京,開開心心地做她宣威將軍府的大小姐,這才知道他在京城是多么有名,也知道了他和大伯母的姐弟關系,不由慶幸自己的明智。他遠赴西陲繼續調查軍糧案,一戰功成,天下知名。 她原本以為此生與他再無交集,結果時隔兩年,他突然出現在了將軍府,在她及笄禮的前夕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后來她才知道,他當年辦完案子回京,發現上當后就派了手下四處查探她的下落,足足找了她兩年。一旦確定了她是朱家的女兒,他立刻回到京城,以感謝救命恩人的名義上了門。 他舊話重提,提醒她想起早就淡忘了的,當初高燒時許下的那句諾言。她不以為意,敷衍地對他說:“衛舅舅,你看,你是長輩,我們以前的約定就不能作數了,就此作罷可好?”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邊難得地浮起淡淡的笑意:“我衛無鏡說的話從來算數。念念,等我,我會堂堂正正地娶你為妻?!?/br> 算數,要怎么算數?休說越王府不可能同意,就是衛氏這一關也不好過。她并沒有當一回事。結果也不知怎的,他竟說服了祖母,將她正議著的幾樁親事都擱置了下來。 不久之后,他又因緊急公事外出公干了,臨行前設法見了她一面,囑她等他回來。結果才過一個月,她被當今明德帝的弟弟康王無意中見到,驚為天人,竟派了王府的嬤嬤上門,要強納她為側妃。 康王年近三旬,貪花好色,行事強橫,朱家自然不肯,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為她訂下一門親事推拒掉康王府的求親。 可急切間想找一門合心意的親事哪那么容易。衛無鏡遠在閩浙之地辦差,鞭長莫及。而她在涼州長大,規矩自然比不上京城的姑娘,母親又出身江湖,縱然回京后祖母將她教得很好,可那些京城的夫人哪個不是精明的,怎么肯為兒子定下這樣一個妻子。就算有些門第低的不計較她的出身,聽說康王看中她的傳聞,也被嚇退了。 正好這時候丁氏在為謝冕物色妻子,聽說她的麻煩竟一點都不在意,只是謝冕的名聲委實不好。兩害相權之下,祖母丁太夫人當機立斷,拍板下來,同意了謝家的求親。等衛無鏡趕回京城,她已是謝家新婦,與他昔日的那句約定自然也就隨風消散了。 * 謝冕垂眸看向朱弦。懷中的人兒軟軟地靠在他懷中,玉頸低垂,目光縹緲,顯然神思不知何屬。他心中不由泛起一股酸意:只是提起這個人,她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想到衛無鏡對念念的覬覦,他心里就更不舒服了,眨了眨眼,將下巴悄悄擱上朱弦的肩膀。朱弦卻依舊沒反應。謝冕輕輕蹭了蹭,目光無意識地落在眼前一截細膩潔白的玉頸上。 修長如玉的脖頸,白如雪,軟如綿,瑩瑩剔透,甚至還能看到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蜿蜒而行。如上好的美玉,充滿了誘惑的美感。他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兒,心頭的悸動越來越強烈,如受蠱惑,忍不住探近,小心翼翼地將唇印在她脖頸柔滑如脂的肌膚上,伸出舌尖輕輕觸碰了下。 麻癢的感覺油然而起。朱弦的身子一哆嗦,從回憶中驚醒,卻感覺一陣熱氣之后,有柔軟濡濕的感覺自脖頸上最敏感的地方升起,癢癢的,仿佛無數小小的絨毛爭先恐后地拂過。她哆嗦得更厲害了,下意識地伸手推他:“別鬧!”他卻索性一口咬了上來,輕舔吸吮,牙齒嚙咬,無所不為。 她本就怕癢,敏感的脖頸被攻擊,頓時招架不住,軟倒在他懷中,邊笑邊推拒他道:“快別這樣了!”他卻仿佛沒聽到般,放過唇下已經發紅的肌膚,換了塊地方,繼續進攻。 又疼又癢,又酥又麻。朱弦身子發顫,難耐地搖晃著脖頸,試圖逃脫他溫柔的進攻,卻被他緊緊扣住細腰,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