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陸言澤也反應了過來,大笑了兩聲,看向安景行的眼神也略帶得意:“小弟說的是,下次大哥一定注意!” 陸遠也欣慰地點了點頭:不愧是他的兒子,心里還是向著家里的! 比起陸家人眉開眼笑的樣子,安景行可是郁悶了:剛剛讓著陸言澤,不僅僅是因為陸言澤是自己大舅子這么簡單,他還想借此在言蹊面前裝裝可憐呢,結果言蹊卻一點也不心疼自己? 陸言蹊不心疼安景行嗎?當然不是!他只不過是看穿了安景行心中的小算盤。比起上輩子來,安景行的性子倒沒怎么變,這也讓陸言蹊很多時候能夠猜到安景行心中的想法,所以陸言蹊決定,絕不慣著他! 所以假裝沒有看到安景行悶悶不樂的樣子,陸言蹊朝二哥點了點頭:“說起來,我也正好也有點事找清和,清和說了今天什么時候回來嗎?” 清和是陸言蹊的好友,也就是白石的師弟,陸言蹊上次裝病的藥丸就是從他那里“借”的,不過雖然清和借住在陸府,卻不經常在府中,所以陸言蹊才有這樣的疑問。 “過了晌午吧?等等正好你可以去看看?!标懷孕撄c了點頭,雖然不知道小弟和清和是怎么認識的,但只要清和對小弟沒有惡意,陸家人就表示歡迎。 聞言,陸言蹊點了點頭,隨手夾了塊雞rou放進了安景行碗中:“等等景行和我一起去見見清和,正好把你的傷口處理一下?!?/br> 安景行此時對清和這個人也有些好奇,這個名字,自己似乎在白石口中聽過:“是白石的師弟?” “嗯……”陸言蹊說著點了點頭,隨手放了塊雞rou到自己嘴里,卻在下一刻皺了皺眉:“這雞……用了人參?” “對啊……娘想著給你補補身子,讓廚房放了些?!痹仆駜x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小兒子會是這個反應,以前也沒見言蹊不喜歡人參??? “哦……景行不吃人參……”說著陸言蹊隨手將剛剛放在安景行碗中的雞rou夾了回來,另外夾了一道糖醋鯉魚放進了安景行碗中。 安景行看著陸言蹊自然的動作,愣了愣:言蹊怎么知道自己不吃人參? 但是沒一會兒,安景行就回過了神,認為應該是茹煙去廚房打聽過,告訴了言蹊。但是安景行的這一愣,卻沒逃過陸言修的眼睛,陸言修的眼神閃了閃,看著陸言蹊,若有所思。 * 午飯之后,陸遠和云婉儀就沒有再跟著安景行了,而陸言蹊則非常自然地將安景行帶到了清和的院子里。 “倒沒想到陸府還有這么一塊兒地?!卑察o看著這院子里不大不小的一塊藥田,有些驚訝。 陸言蹊點了點頭,語氣頗有些得意:“當然,爹娘很寵我的?!?/br> 以至于寵到對陸言蹊的朋友也以禮相待。 說著,陸言蹊像是想到了什么,語氣有些郁悶:“上次我裝病,要不是清和不在,怎么也輪不到王良飛那老頭子在這里嚇唬我爹娘?!?/br> 清和的行蹤不定,有些時候一走就是半年,在陸家的存在感也低,以至于上次陸家人都沒有想到清和的存在。 “你還好意思說,看你當時把娘嚇成什么樣子了!”陸言修說著,敲了敲陸言蹊的額頭,語氣中的寵溺卻顯而易見。 陸言蹊吐了吐舌頭,正準備說什么只見從屋后傳出了一陣悠揚的琴聲,引人入勝。 “看樣子清和在了?!标懷怎枵f著拉著安景行就走到了屋后,這座院子屋后又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剛踏進竹林,安景行就望到了坐在竹林中彈琴的白衣男子。 若說安景行給人的感覺是溫文爾雅的儒雅貴公子,那么清和就是讓人感覺是遺世獨立的天上謫仙。安景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似乎走近一步,都是冒犯。 正在安景行在心中感嘆之時,卻見陸言蹊直接走到了清和面前,一巴掌拍到了琴弦之上,琴聲戛然而止:“我來了還彈什么琴?起來,把你的化瘀膏拿來用用!” 一白一紅兩道身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又奇異地和諧,似乎融不進外人,看到這樣的景象,安景行下意識皺了皺眉。 而清和正好也抬起了頭,看向了安景行,看到安景行臉上的傷情后,對安景行點了點頭,抱起桌上的古琴,施施然站了起來:“稍后……”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耳畔劃過,眼前只見白衣一閃,清和已然向屋內走去。 “小弟,你這也太破壞氣氛了?!眲倓偳搴退鶑椫?,雖然說不上只應天上有,但是配上清和的氣質,也是難得一見的畫面,誰知道小弟卻像是看不見似的。 誰知陸言蹊聽到陸言修的話,直接翻了個白眼:“氣氛?清和這個人可和氣氛沾不上邊!” 要說陸言蹊上輩子第一次見到清和的時候,也被清和這不似人間的氣質迷了個五迷三道,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自從看清楚清和的真面目后,陸言蹊差點兒都要不認識“勝似謫仙”這四個字了! 聽著陸言蹊的話,安景行有些若有所思。從觀言到茹煙,都能看出言蹊是一個愛美之人,怎么到了清和這里,卻是這樣一番態度了? 而此時,清和也拿著一個瓷瓶從屋內走了出來,行動間翩翩欲仙,似乎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一般。 第40章 陸書依 “這藥效果怎么樣???”陸言蹊看著手中的瓷瓶, 滿臉嫌棄,感覺清和第一次拿出來的,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藥到病除?!鼻搴托α诵?,對于陸言蹊的態度并沒有在意, 態度很是包容。 陸言蹊聞言瞅了瞅清和一眼, 最后撇了撇嘴:“你說的!” 說著, 將手中的瓷瓶打開,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點了點頭,味兒不錯, 應該是比較好的了。 清和看到陸言蹊的動作,搖了搖頭, 沒有說什么,走到了身后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開始擺弄著上面的茶具,而陸言蹊也將安景行一把按在了清和旁邊的凳子上, 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丟到了清和面前:“你幫我瞅瞅這里面是什么玩意兒?!?/br> 說著,也不管清和的反應,從手中倒出了藥膏,替安景行揉著傷口, 見安景行吃痛地皺了皺眉,非但沒有心疼,反而低聲呵責了一聲:“活該!” 若不是想著算計大哥, 怎么會弄得這么狼狽?安景行看到陸言蹊的反應后,立馬就老實了,也不敢裝可憐了,即使臉上有些痛,也忍了下來。 “這是什么?”陸言修看著被丟到清和面前的瓷瓶,有些奇怪,等清和將中間的藥丸倒出來后,更是覺得疑惑,怎么感覺這個藥丸,有些融化的跡象? 而清和在看過手中的藥丸后,也微微皺了皺眉:“這個……你是從哪里得到的?” “王良飛那老頭給的?!标懷怎桀^也沒抬,專注著手中的動作,只見陸言蹊抹過藥的地方,淤青已經消散了不少,若不仔細看,是很難看出臉上的傷勢的,沒聽到清和的回答,陸言蹊又開口問了問: “你不會是看不出來吧?”這種瞧不起人的語氣,任誰也不會將他用在清和這樣的男子身上,偏偏陸言蹊用了,清和還沒有生氣的意思。 搖了搖頭,清和看向陸言蹊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細微的寵溺:還是這么沉不住性子! “這東西,看似補藥,卻是毒.藥,服下去之后,短時間內會讓人身體大好,但是不出一年,服藥之人就會命喪黃泉?!闭f著,清和將藥丸輕輕放了回去,隨手將瓷瓶推回了陸言蹊面前。 “什么?”陸言澤皺了皺眉,剛剛小弟說藥丸是王良飛給的的時候,他就在疑惑藥丸是王太醫什么時候給言蹊的,到后來才想到,小弟裝病的時候,王太醫給的那?!把a藥”,沒想到,卻是能取人性命的補藥! 想到這里,陸言澤抬頭看了看小弟:“若是那日你沒有吐出來……” “沒有若是,我不是已經吐出來了嗎?就是沒想到這個姓王的,手段還是這么差勁兒?!敝懒怂幫璧淖饔?,陸言蹊也就安心了,至少可以在短期內不露出破綻。 看了看安景行的臉,確定沒有什么遺漏的傷處后,陸言蹊將手中的藥瓶蓋了起來,放到了清和面前:“我就用了半瓶??!” 那樣子,別提有多摳門了。清和笑了笑,沒說什么,將瓷瓶放到了一邊:“需要替你看看嗎?” 說著,眼睛掃到了剛剛陸言蹊丟給他的瓷瓶上,從藥丸融化的程度來說,當時應該已經進入了咽喉部,就是不知道被陸言蹊咽下去了多少。 此時安景行心中的震驚不比陸言澤小,他不奇怪父皇想要找機會取言蹊的性命,卻沒有想到,言蹊卻像是對這件事一清二楚一般,沒有一點驚訝的情緒。 此時聽到了清和的話,雖然安景行對清和的態度有些微妙,還是想清和點了點頭:“有勞公子了?!?/br> 聽到安景行這句話,清和像是想到了什么,搖頭笑了笑,卻被陸言蹊瞪了一眼。陸言蹊將手伸到了清和面前:“看看就看看!” 含笑看了陸言蹊一眼,清和輕輕將手搭在了陸言蹊腕上,沒一會兒將手收了回來:“咽下去的不多,你現在身子底子不錯,不會有什么影響,就是……咳咳……節制一些?!?/br> 此話一出,別說是安景行,就是陸言蹊,也有些尷尬,瞪了清和一眼,語氣可以說得上是毫不客氣:“你是在嫉妒!自己孤家寡人一個,還管起別人的房中事了!” 安景行看著清和絲毫沒有變化的臉,又對上了陸家兩位兄長不滿的目光,低聲咳了咳:“多謝公子提醒,以后……一定注意?!?/br> “和他說這么多做什么?走!我帶你去看看我原來住的院子!”本來陸言蹊還想在和清和聊聊的,但是只要想到清和剛剛說什么“節制一些”什么的,陸言蹊就有些不待見他!所以現在看清和是哪兒哪兒都不對,將安景行一拉,直接向院外走去。 “剛剛多謝先生了?!标懷孕蘅粗〉芎吞拥谋秤?,向清和拱了拱手,隨手拿起了桌上那?!把a藥”,放在了手中。 清和搖了搖頭,對陸言蹊惡劣的態度并不在意:“不謝?!?/br> 說著,繼續擺弄著手中的茶具,那樣子,竟是在送客。的確,陸府唯一與他有關聯的陸言蹊已經走了,他與陸家另外的兩位公子,并沒有什么可以說的。 另外一邊,陸言蹊已經將安景行拉到了自己以前住的院子,指著樹下的一個秋千:“那個是我小時候,鬧著大哥幫我弄的,”說著又指了指院子中間最大的一棵樹,“那上面原來還有一個小閣樓,但是后面我長大了就不敢上去了,怕把樹枝壓斷,我小時候躲著爹抓我練功就爬到那上面去……” 說著,又指了指院內的其他東西,給安景行一點一滴的說著自己以前的生活,而安景行也聽著陸言蹊的絮絮叨叨,似乎這樣,就能參與到陸言蹊以前的生活中似的。 最后,陸言蹊說累了,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粗懷怎璧乃?,安景行搖頭笑了笑:昨日夜里,和言蹊折騰到了半夜,早上言蹊又起得早,到現在都沒有消停過,累了,也挺正常。 想到這里,安景行將言蹊輕輕地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看著陸言蹊的睡顏,這么安靜的樣子,哪兒能想到會是那么鬧騰的性子?想到這里,安景行點了點陸言蹊的鼻尖,被陸言蹊拍了一巴掌后,將手收了回來。 想到剛剛清和說的話,安景行皺了皺眉,替言蹊將被子蓋好后,走出了房門,準備去找陸言修。卻不料剛走到院子的那顆大樹下,就撞到了一名女子。 看著眼前的女子,安景行皺了皺眉:言蹊嫁給自己后,這里就閑置了下來,只留下了幾個小廝和嬤嬤做日常的打理。從剛剛吃飯時云婉儀絮叨的話中也能聽出,言蹊身邊沒有什么婢女,院子里更是一個都沒有留,眼前這個,是從哪里來的? “陸書依見過太子殿下?!标憰揽匆姲簿靶械纳碛昂?,眼睛亮了亮,不妄她在外面等了這么久,而且陸言蹊那小子也不在,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姓陸?安景行的腳步頓了頓,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言蹊沒有meimei,又重新抬腳,準備向院外走去。 “太子留步……”陸書依見到安景行停頓了一下,本以為自己能有機會,誰知道沒一會兒安景行又抬腳向外走去,搖了搖嘴唇,陸書依心里有些不忿,面上卻一點也沒有顯露。 “嗯?”雖然安景行極想直接走人,但是一直以來對外塑造的形象卻讓他停下了腳步,站在離陸書依六尺遠的點,向她點了點頭。 陸書依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暗中咬了咬牙,臉上卻一派鎮定:“言蹊這幾日,應該給太子添了不少麻煩吧?” “為何這么說?”安景行一聽這話,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有些不規矩,暗中側了側身。 陸書依聽安景行這話,自覺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笑得愈發地善解人意:“以前言蹊在家就是鬧騰的性子,小叔把言蹊寵壞了,當時圣旨下來,言蹊就發落了房中不少下人?!?/br> 安景行聞言,打量了陸書依一眼,小叔?看來是陸成的女兒了?現在在自己面前說這些,是在上陸言蹊的眼藥? 見安景行沒說話,陸書依愈發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向安景行面前挪了一步:“書依也很心疼殿下,畢竟……言蹊是男子,也不能替太子生兒育女,又是那樣的性子……” 見陸書依越說越過分,安景行皺了皺眉:“言蹊很好?!?/br> 配上此時的安景行臉上的表情,陸書依只覺得安景行是在口是心非,不過礙于將軍府的情面罷了:“言蹊是很好,卻不是殿下的良人。殿下的心,書依都懂,書依也能希望,能為殿下解憂……” 說著,陸書依直勾勾地看著安景行,她自信,今天能讓安景行點頭,依照她的身份,就算是陸言蹊,也需要顧及陸遠的臉面,不敢拿她怎么樣! 安景行現在終于明白陸書依是什么意思了,原來是來自薦枕席來了,看著陸書依,安景行現在臉上連客套的笑容也消失了:“不知陸小姐來此,陸將軍可知?據孤所知,陸大人應該在西苑吧?” 陸府分為東西兩苑,東苑是陸遠一家的住宅,而西苑,則是陸成一家的住宅。中間的距離并不短,雖然在西元國,對女子的約束并不嚴苛,但是私見外男,也是被世人所唾棄的事。 “我……言蹊久未歸家,我是來看望言蹊的,只是路遇殿下,才忍不住與殿下說兩句肺腑之言?!标憰勒f著咬了咬下唇,活脫脫一副受氣包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安景行欺負他了呢。 看著眼前泫然欲泣的陸書依,安景行笑了笑,難得地,這樣的笑容中帶著一絲陸言蹊怪用的輕蔑:“言蹊剛剛睡下了,若是陸小姐找言蹊有事,還望等多加等候,不過下次……記得帶上隨從?!?/br> 說著,安景行也沒有管陸書依的表情,直接轉身向院外走去,徒留陸書依在身后咬碎了銀牙。 第41章 大嫂 “沒想到太子殿下艷福不淺???”安景行才走出院落, 就聽到了身后傳來的這個似笑非笑的聲音,不用回頭也能知道,這是二哥陸言修。 陸言修剛準備去找小弟,就看到了一男一女樹下“對望”的深情場面, 若不是安景行那隔著幾丈遠也能感覺到的疏離, 陸言修也絕不會冷靜到停下腳步觀察事態發展的地步, 不過好在,安景行沒有讓他失望。 聽到這個聲音,安景行有些無奈,雖然剛剛他什么也沒做, 此時還是有些心虛,無論怎么樣, 這種事被小舅子看到了,也有些尷尬,依照安景行從小的教養,即使剛剛的事的確責任在陸書依, 他也說不出甩鍋給女子的事來。 見安景行沒有說話,陸言修也沒有咄咄逼人,畢竟剛剛的場景,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來,安景行一直處于被動和拒絕的狀態, 想著,陸言修捏了捏在自己衣袖下的瓷瓶:“皇上的態度,殿下知道嗎?” 陸言修此時提到皇上, 自然是說的剛剛的藥丸的事。王良飛作為太醫院院正,與陸府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向小弟下手。 而太醫院院正雖然官職不大,但可以經常在皇上面前露面,等閑威脅不得,那么最有可能的,只有帝王。 “……知道?!备富什幌矚g自己,幾乎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自己在陸言修面前,也沒有什么好遮掩的,但是他沒想到,父皇已經快到了無法忍耐的地步了,“我很抱歉?!?/br>